第一节 “要挣钱,去深圳,要成事,去北京。”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不过,这 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人不甘寂寞,我要成就一番事业,于是我来到了北京, 成了一名“北漂”。 刚到北京,它就给我一种闲人多、闲聊多、闲事多的感觉,这种感觉虽历经 数年风雨,至今却仍未磨去。这种感觉,很像19世纪的艺术之都巴黎给人的感 觉。北京有那么多名胜古迹,那么多小胡同,又有那么多搞艺术的。这一点,和 巴黎是极为相似的。 巴黎人干别的事恐怕不行,但跟搞艺术沾边的,他们便有极高的天赋,这多 少得感谢巴黎满街的咖啡馆和整日泡在里面的巴黎文化闲人们。正如一位哲人所 说“闲暇生艺术”,巴黎的咖啡馆实在是孕育法国文化的温床。 后来,当我事业有成时,我有幸去了趟巴黎。在巴黎,无论大街小巷,随处 可见一张张独脚的小圆桌组成的露天咖啡座,在彩色缤纷的阳伞下,闲人们沐浴 在和煦的阳光下,叫上一杯咖啡或其他什么,一泡就是一天半日。尤其是巴黎的 文人,他们对咖啡更是情有独钟。 与巴黎比起来,我们中国除了北京,还有上海、广州两个城市也有可能成为 艺术之都,可惜的是,上海居住条件太差,广州的繁华则容易使人浮躁,只有北 京,才最有条件成为又一个世界艺术之都。 北京,我爱你!虽然,我也曾一度憎恨过你,但这丝毫不减我对你的热爱。 是的,我爱你,就像爱着生我养我的母亲! 如果说,我选择做画家与凡·高有关,那么我选择到北京做一名“北漂”, 则与圆明园画家村,与北京对我的这种诱惑有关。 早在念初中时,我就读过由欧文·斯通撰写的《凡·高传》。凡·高一生都 在贫困和饥饿中度过,如果没有他善良的弟弟提奥的倾力相助,他的生活将会更 加狼狈不堪。他当然不会想到,在他死后的第97年,在著名的伦敦克里斯蒂拍 卖行,他的画卖出了3990万美元的高价。 凡·高的一生都在渴望爱情,可不幸的是,没有一位女子能爱上这样一个丑 陋的生活的梦呓者。无数次的失败伴随着他,当他割下自己的耳朵,洗净后送给 一位他认识的妓女后,他被爱情、也被生活彻底地抛弃了。 而这,并没有减弱凡·高对生活、对爱情的热爱,相反他以更加高涨的热情 赞美生活、赞美女性,他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向所有他爱过但却不爱他的女子表 达了他的真诚,他在他的绘画中把他所有的悲欢爱憎,堕落与挣扎,渴望与追求, 融入其中。 可以说,凡·高的作品之所以能成为不朽,能成为后世顶礼膜拜的圣物,皆 源于他的这种热爱,源于他对生活、对爱情的渴望与激情。是激情毁灭了他,同 样的,激情也造就了他。激情在毁灭一个俗世的凡·高的同时,却给我们创造出 了一个天才的凡·高。 正是在凡·高精神的激励下,我爱上了绘画。随着绘画水平的不断提高,读 高一时,我瞒着父母,参加了全市的一次美术比赛,没想到竟获得了一等奖,这 激发了我献身绘画艺术的野心。高考在即,我又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偷偷地报 考了美术专业,并很荣幸地被省美院录取。 一切都遂了我的心愿,只可惜那是一个让人不容乐观的时代。那时的中国整 个美术市场都很混乱,美术作品老百姓买不起,国家也不收购它们,若收购也只 是象征性地给点钱,于是只有卖给外国人,于是便形成了外国人的口味、外国人 的金钱控制了整个美术市场。 在这种大环境下,美院当然也不可能是圣殿。美院根本不会去考虑学生的出 路,在校4年画4年的素描,拿到社会上去一点儿用处也没有。这是一种畸形发 展着的艺术,这与我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如果说美院还有一点让我留恋的话,那么我就不能不提一下一个叫水儿的女 孩。水儿来美院比我们早一点,她是一位农村女孩子,家里很穷。先是在美院一 个老先生家里做保姆,她的年龄比老先生的女儿还小两岁,后来,据说是在师母 的强烈反对继续雇佣的背景下,那位老先生动员水儿到学校去做模特。 她有很白的皮肤,能看出皮肤下面蓝色静脉的流动。而且,有一般模特没有 的眼神,再加上她非常配合老师上课时的安排,因为一堂全身人体课要将近3个 半小时,中间每隔30分钟休息5分钟,如果摆一个比较强烈的动态,体力的消 耗其实非常巨大。水儿做得很卖力。不知怎的,我挺同情她的,我甚至想娶她做 老婆,如果她愿意的话。可是,遗憾的是我产生这个念头没到一个月,她就莫名 其妙地失踪了。有人说水儿被人强暴了,自杀未遂,也有人说,她被一位大款看 上了,成了一只金丝鸟,谁知道呢?总之,我心里真的对她很怀念。 美院不“美”,甚至也像惟利是图的整个社会,滋生出了许多让人憎恨的丑 陋。很快,我厌倦了这种呆板无趣的校园生活,没等毕业就离开了学校,跑到北 京做了一名“北漂”。我自然有过心理挣扎,可在理想面前,这些挣扎通通被无 可遏止的激情所代替。 固然,这种激情有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动因素,但我相信无论今后的 道路上横亘着多么大的艰难险阻,我都不会后悔当初的抉择!是的,我不后悔!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