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探亲(1) 绿原从澳洲回中国过暑假,她的同学杨柳、青青请绿原吃饭。一见面绿原居然 戴了一个大口罩,宽边的大墨镜,头上是一顶遮阳帽,长裤、长褂,还戴着手套, 看绿原全副武装的样子,就差再带上一个防毒面具,那就是百分之百的防暴部队。 同学聚会,大家一起出来吃顿饭,绿原把自己竟然打扮成了这副鬼样子。 “你是成心要把自己捂成这样的吗?还是你的脸被人袭击了,见不得人了?” 青青神情紧张地问。 “我受不了这里的空气污染。” “我们这里哪儿空气污染了?” “还不污染。抬头看看,永远是灰蒙蒙的天。你们就没有见过真正的蓝天、白 云啊!” “你别抒情了,我们天天都在这样的空气下活着。” “所以,你们的生活质量太差了。” “我问你现在闻到什么气味了吗?你要是让沙尘暴的黄土刮得睁不开眼;乱倒 垃圾的臭河熏得你喘不上气;水污染造成饮水不达卫生标准;蔬菜上残留着农药等 等污染,还不吓死你?” “我这就受不了了,甭再跟我提那些。” “你们说的饭店在什么地方?连出租车也不让开过来,害得我早早地就放走了 出租车。”绿原没好气儿地说。 “哎呀,你是装孙子,还是想摆谱,刚出国两年,就不认识自己的家门口了, 没那么严重吧?步行一条街,这条街从你一出生就有了。”杨柳实在看不下去她这 副酸溜溜的样子。 “跑到这里来吃什么呀?”绿原边走边问。 “东北菜。” “还有多远?我都快被憋死了。”绿原非常痛苦地说。 “快到了,我们全是好意,想让你吃完饭,陪你逛逛街,澳洲的东西多贵呀!” “早知道吃顿饭,我就请你们在我家吃了。” 绿原一路抱怨着,走路时还用手扇着,就仿佛有什么难闻的气味让她真受不了 似的。也真难为她了,青青和杨柳穿着膝盖以上的短裙、无袖的小背心还流汗呢。 绿原捂得这么严实,连过路的人看见她这副打扮,都回过头看她,然后就像是回避 瘟疫似的,在她身边一溜儿小跑地躲开。绿原戴着个大口罩,真的把人给吓着了, 说不定还有人以为她是艾滋病毒的携带者呢! “东北小土豆”饭馆终于到了。现在大城市时兴吃东北的野菜,说是来自大森 林的野菜含有很多人体需要的氨基酸。一些年轻人到这里吃饭,目的不是为了多增 加什么氨基酸,而是为了寻找一种野生的带有荒野的感觉。 绿原四周看了看,没说什么,可能她对这样的环境还比较满意。她开始慢慢地 摘下了口罩。青青和杨柳没有看见绿原的脸上有什么被划伤的地方,倒是看到她的 脸上,尤其是鼻翼两侧被口罩捂出了两兜儿汗水,她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有点像 猪肝色。绿原又摘掉了白手套,一双冒着热气的手露了出来。 “出门把自己包裹成这样子,真够受罪的。”青青实在是替她难受。 “我从澳洲一回来,就开始皮肤过敏。咱们这里的环境太脏了,我真不是装成 这样让你们笑话,我实在是喘不上气来。出国前我的皮肤就特别爱过敏,到了澳洲 就好了,什么事也没有了。这次回来,我不仅皮肤过敏,就连哮喘都得上了。只能 在家呆着,一出门怕见风,一有灰尘就喘不上气来。你们千万别怪我,我一点儿都 没装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