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鲁芸阁受辱 佩龙纳是一个庞大繁忙的物资转运站,每天要把从后方源源不断运来的给养和 各种军需物品卸进仓库,堆成很高的垛子,再逐日把各战区需要的物品,照上面发 下的清单,从许多仓库的垛子上搬下装进火车,运往前线。 六个营三千多名华工每天被中、英工头带到火车站,装卸货物。在那里,他们 还遇见了许多先期来到这里的华工。上工不几天,第14营的华工就和英国工头闹了 一场风波。 第一天上工前,英国人宣布每营华工每天必须装满三十节车皮才能收班。第14 营华工们拼命干,仅用半天时间就完成了任务,要求下午放他们进城去休息半天。 可是英国人出尔反尔,强迫华工们下午接着干,华工们怒火冲天,又不敢不干,从 这以后,大家就开始了磨洋工,半天能干完的事,总要给磨到天晚才完成。中国工 头们睁只眼闭只眼,英国工头呢?开始还大喊大叫,后来也学聪明了,反正每天的 任务总能完成,他们也乐得清闲,有的躲在仓库粮垛上睡觉,有的干脆进城寻欢去 了。 这天下午,鲁斯顿带着营部的一帮人马来到了工地上。他在工地上东游西逛, 不住口地斥骂偷懒的华工。在英国人面前,袁澄海又抖擞起精神,拿着皮鞭到处帮 着英国人清查偷懒的华工,一旦被抓住,多佛伦纳、西萨古、袁澄海就一拥而上, 把华工一顿狠打。华工们看在眼里,一个个恨得牙痒。 潘憨子和一名华工扛着一根钢轨正慢吞吞走在前面,被鲁斯顿看见了,嘴一呶, 袁澄海顿时抡着鞭子冲了上去。袁澄海大骂一声,一鞭子抽在潘憨子的背上,潘憨 子痛得浑身一激灵,钢轨咚地砸下地,溅起的一粒碎石子,恰巧飞到袁澄海脸上, 在他脸上打了一个小窟窿,血顿时涌出。袁澄海痛得呲牙咧嘴,劈头盖脑一顿鞭子 下去,抽得潘憨子满地乱滚,浑身冒血。 “好狗日的,老子横竖是死,今天就和你拼了!”潘憨子狂叫一声,忽地昂起 脑壳,不顾死活地紧箍住袁澄海的脚杆,咬住他的腿肚子。袁澄海痛得哇哇直嚷, 扔下鞭子,双拳擂鼓般在潘憨子头上、背上乱砸,可潘憨子死咬不松口。西萨古也 跑上前去帮忙,脚尖在潘憨子身上一阵乱踢。 “不准打人!”张登龙忍无可忍,飞步冲上前去揪住了袁澄海。 “姓张的,你莫逞英雄,这不关你的事!” “不平的事,我就要管!”张登龙手一掀,袁澄海往后直退。仗着英国人的威 风,他又嗷嗷叫着向张登龙冲了过来。 华玉峰担心张登龙吃亏,也忍不住叫道:“袁四道,都是中国人,你何必如此!” “不准打人!不准打人!”华工们操着家伙,一窝蜂呐喊着冲了上来。 “住手,袁四道。”鲁斯顿上校叫住袁澄海,转脸对张登龙说道,“偷懒是不 允许的,只要好好干活,我们绝不打华工。” “就是嘛,”袁澄海捂着脸上的伤口,抓住机会讨好卖乖。“大家想一想,我 们吃的是英国人的饭,穿的是英国人的衣,拿的是英国人的钱,英国人就是我们的 衣食父母。可大家却偷懒、磨洋工,难道中国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 鲁芸阁心中窝着一团烈火。这与他出国前的想象完全是天上地下两回事。华工 们在英国人眼里,和猪狗一样!他忍不住了,凑上前去大胆说道:“鲁斯顿上校, 要让华工们努力干活,只靠责打,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哦?”鲁斯顿上校惊异地望着他,“怎么,你想教训我?” “不,不敢说教训,只不过想给你提一个建议。” “闭住你的臭嘴!我是一个中国通,我知道对付你们中国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鲁芸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也豁出去了: “我不否认你是中国通,可是,鲁斯顿上校,我是个中国人,我比你更了解中 国人的特点。我们中国人最重情理,只要你……” “你给我滚到一边去!”鲁斯顿话出手到,马鞭子“噗”地落到了鲁芸阁的肩 膀上。 鲁斯顿向着随行人员大声叫道:“谁再敢捣蛋、偷懒,你们就给我狠狠地打! 往死里打!” 鲁芸阁紧咬嘴唇,一缕血丝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