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原来是个太监 袁澄海终于明白过来,华玉峰是想利用他去向英国人告密,再由英国人出面收 拾鲁芸阁和罗小玉。悟透这一点,袁澄海把脑门一拍,高兴起来!姓华的小子,你 一旁晾着去吧,我袁澄海才不会给你这奶气都未退尽的家伙当枪使! 吃完饭,袁澄海把罗小玉叫到一边,低声说:“小玉,你的事情发了,英国人 正在追查,你快随我来。”罗小玉红润润一张脸膛马上变得灰白。他惊魂不定地随 袁澄海钻过两节列车,爬上了一节空车厢。袁澄海把车门“哗啦啦”一声推了过去, 货车里一团漆黑,罗小玉惶惶地问:“营长,出了……什么事?”问罢,并不等袁 澄海回答,只听得对方呼吸声愈渐急促,黑暗中,竟有一双大手伸了过来,将他脸 庞紧紧捧住,一团烧红的炭团似的东西,在他脸上、眼上、嘴唇上东一下西一下地 咂了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袁澄海先是嘎嘎一笑,随即说道:“小玉,你 好可怜,跟上他鲁芸阁,可是他如今有了那洋娃娃,就把你一脚踢开了。” “营长……”罗小玉骤然一声叫得凄凉。 “小玉呀,只要你跟上我,我包你在营里的日子顺顺当当,谁也不敢打你的鬼 主意。” “我谢你一片好心,可是,我真的……我真的不是女人呐!” “哈哈,你咋还对我来这一套?实话对你说,来到佩龙纳的第一天晚上,鲁芸 阁叫上你到大营后面的树林子里去,我就把你两个跟上了。当时你对鲁芸阁不也是 这么说过么,可他伸手一摸,就摸出了公母……罗小玉,难道今天,你也要逼着你 袁大哥也像姓鲁的那样对你来上一手么?”袁澄海急不可耐地伸手搂他。罗小玉奋 力挣扎:“袁营长,你今天算是把我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我罗小玉只有将我的 身世全告诉你。这实情,在此之前,只有鲁芸阁一个人知道,你知道后,如若给小 人张扬出去,罗小玉就再无脸面苟活在这人世上了。” 袁澄海见他语出惊人,也禁不住松开手,说道:“你说,究竟是咋回事?” “我不是个女人,也算不得一个真正的……男人。”“不男不女……呀,莫非 这世上果真有阴阳人?”“我……是个从清宫里跑出来的太监。”“天呐!你……” 袁澄海惊得差点跳起来。 “我爹是个卖膏药的。家里日子苦,爹就要我为罗家祖宗争气,长大出人头地, 当上个地主老财。我们窑口村是个出太监的地方。我9 岁那年,有一天半夜里忽地 被一阵巨痛弄醒过来,我看见爹鼓着眼呆呆瞪着我,手里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刀,我 那裆部,血正哗哗乱涌,我惨叫一声,痛昏了过去,爹就这样亲手给我净了身。” “你爹不是个东西!” “我整天躺在土炕上,只能仰面朝天,半躺半坐。爹在我尿道上接了一根管子, 若不这样做,肉芽长死了,就会撒不出尿来,还得重新割一次。割掉下身后,不能 把伤口很快治好,要经过一百天,让伤口化脓烂透,所以要常常换药。每一次换那 涂上白蜡、香油、花椒粉的棉纸捻杆,都把我痛得死去活来……大小便也是这样躺 着拉撒,屁股下面垫着厚厚的灰土,天天换,灰土也是湿漉漉的。娘心疼我,可她 怕爹,她救不了我。没多久,我娘……她就死了!” “唉,你娘……是为你死的呀!” “四个月后,我的伤总算完全好了,爹把我带到北平,送钱托人才让我进宫去 了。进宫不多久,外面成立了民国,宫里的太监大都被赶了出来。我在外漂泊了一 些日子,恰逢英人招募华工,我费了些银子,才打通了关节,混了进去。出国前, 我曾在夜半更深时回过一次窑口村,想去与我爹告个别,整整8 年了,想他念他之 心早已将以前的一腔仇气冲散,这人世上,我毕竟只有爹这样一个亲人了!” “好!好!孝子,你真是个少有的孝子!”袁澄海声音颤颤地赞道。 “可是,家塌了,我爹……他早已死去多年了!”罗小玉哀哀痛哭起来,“我 爹毁了我的一生,可他却什么好处也没有得到就死了!” 一时间,袁澄海似害了哑症,只听得粗粗的呼吸声,时缓时急地响。“小玉娃 娃呀,你命好苦哟!可我良心被狗吃了,竟也想下手整你……以后,你要是信得过 我,就把我当亲哥看,哪个狗日的要欺侮你,老子豁出命不要,也要把他一枪崩了!” “哥……我的亲哥哥呀!”罗小玉嚎哭着倒头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