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强者的欢乐 华玉峰恨鲁芸阁,恨得眼瞳充血,心尖肿痛,又奈何他不得。鲁芸阁如今也变 得可恶非凡,他每去与艾米丽厮混后回来,再不像往日那样倒头便睡,一双眼睛肆 无忌惮地向他扫射,有时还得意洋洋地哼上几句歌儿,话却是半句也没有。他知道 鲁芸阁是变着法儿在向他炫耀。他恨他,又分明更害怕他。 这日傍晚,华玉峰见鲁芸阁淡心无肠地吃了两口饭,就大步出去了。不理睬他! 华玉峰慢吞吞吃完饭,准备出门去散散步。刚走上操场,谁知李胜儿忽地来到他面 前,低声说道:“华师爷,有人托我交给你一样东西。”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 信套儿递给他。信套里装着一份手写的“请帖”,不看犹可,这一看,气得华玉峰 眼前金星飞溅。 华玉峰先生: 鄙人今晚与艾米丽。塔隆小姐举行订婚仪式。为款待各位朋友,特备下薄酒一 杯,务请您光临———因为您的出席,必然会给我们的订婚仪式增添独特的色彩。 鲁芸阁 “华师爷,快走吧,他们已经开始了。” 他惊醒过来,说道:“我去干啥?我根本就不稀罕!” 说完,他赶紧回到屋里躺下。他紧紧闭上了眼睛。他要斩断人间一切烦恼,可 是,斩不断,理还乱……这个可恶透顶的花花公子,他竟然成功了———成功了还 不忘记捉弄我!……啊啊,我要在他最幸福最得意的时候杀了他,然后我再自杀! 即便死上一百次一千次,我也要报复!陡然间,潜藏在华玉峰身上的雄性激素被极 度的仇恨激发燃烧起来。他感觉到了一个绝望的灵魂爆发出来的巨大力量……多么 卑劣!他明知道我会因为他和艾米丽的订婚而心尖淌血,却故意给我一份别有用心 的请帖。可是,我不能不去,我不能让他鲁芸阁快活地度过今宵! 邻屋的说话声吸引住了他。那是多佛伦纳和西迪古。鲁斯顿上校不在,营里就 两位黑白副官说了算。他呆坐在床边,思忖着……许久,他忽地蹦下床,敲开了隔 壁的房门…… 当他告完密出来,恼人的愁云眨眼间被一片明丽的阳光驱散了,华玉峰品味到 了一种醍醐灌顶般的陶醉!夜色深沉,星疏月淡,松姆河与对岸的山峰绰约迷蒙, 构成一幅飘浮不定的幻景。今夜的景色分外迷人,连那3 月里尚带料峭之意的晚风, 也变得温暖宜人起来。 他大步走进小村。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再也不是过 去的华玉峰了,过去的华玉峰畏怯懦弱,只知防守不知反击,吃够了作为一个弱者 的苦头。而今天的华玉峰终于懂得了弱肉强食、优胜劣败的道理,他生平第一次品 尝到了强者的欢乐……无毒不丈夫,古人的话充满了深刻的哲学意义,认真把握, 一辈子将会受益无穷!……我醒悟得太迟、太迟,19个年头,我仿佛是置身于一场 漫长的噩梦之中———不过,如今我总算是醒来了!醒来了! 屋子里烛火通明,声震四方。他毫不犹豫地跨进了院门,大度地微笑着说道: “鲁先生,谢谢你的邀请,我来迟一步。” 鲁芸阁瞠目结舌,立即又强作高兴地叫道:“玉峰,我还怕你不赏脸哩!来了 就好!” 华玉峰坐下了。大婶、艾米丽都热情地向他招呼,他客气地回应着。 “华师爷迟到了,按我们家乡的规矩,得罚你三杯。”张登龙走过去,抓起酒 杯替他斟酒。 张登龙也和鲁芸阁搅到一起了?这倒有些不妙。哦,袁澄海这只酒囊饭袋想必 又被鲁芸阁这顿酒肉勾住了魂儿。李胜儿贼头贼脑地用眼瞅我,这条瘦狗,把鲁芸 阁的大腿抱得好紧!李胜儿旁边,是默然无语的罗小玉,哈哈,你可怪不得我手狠 心毒,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对付你,我是要收拾鲁芸阁呀!他是我的仇人,难道 不也应该是你的仇人么?他悄悄地扫了一眼艾米丽。这一眼,又使他陡生悲哀,她 的模样依然是那么勾魂摄魄,她的微笑依然是那么妩媚光辉,然而她却紧挨着鲁芸 阁……开始,他尚能控制自己,让自己少喝酒。可后来就忘乎所以了,他像鲁芸阁 一样脱去了外套,解下了领带,袖口也挽得高高的和几位酒徒干开了仗,和他们展 开了轮番厮杀,甩臂抡拳敞着喉咙吼得排山倒海地暗天昏。 他与鲁芸阁个对个较量了三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