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养情人而贩毒的研究员 新世纪的第一张日历刚刚翻启,北京城里就爆出了一条令人瞠目的新闻,海淀 警方向外界宣布:经本局公安民警的认真调查,一宗在本市缉毒史上罕见的贩卖毒 品案已经告破,涉嫌此案的两名男子全部落入了法网,警方缴获的毒品重量竟然达 到了26公斤之多。更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员的身份较为特殊,他不 仅是供职于国家一药品研究所的公职人员,而且还是一名具有指导医药学博士研究 生资格的高级研究员,据称在中医药界小有名气。——他叫刘应泉,今年58岁。 研究员贩卖毒品!消息一经传出,立即在社会上炸开了。人们在对此议论纷纷 的同时,禁不住要问:作为研究员的刘应泉,同一般人相比自然有名也有利,也更 应知道自己行为的后果,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去铤而走险的呢? 2000年12月27日上午,几个不堪忍受毒品折磨的“瘾君子”被人送进了海淀分 局刑警支队缉毒队,要求办理去戒毒所强制戒毒的手续。经验丰富的缉毒队员们在 热情接待并鼓励他们下决心去戒毒的同时,谁都没有忘记留意观察这几个人此刻各 不相同的神情。在其中一人游移的目光中,民警们发现了这个人的特别之处,意识 到他的背后似有隐情,于是决定单独跟他聊一聊。出乎人们意料的是,这个人与大 多数吸毒人员不同,他不仅特别健谈,而且思路十分清楚。在民警的动员下,他很 快就放下了思想包袱,一口气向民警讲述了他因好奇而吸毒、因吸毒而妻离子散、 因妻离子散而丧失生活信心的过程;同时,他还讲述了他对政府戒毒工作的看法及 对禁毒工作的建议。讲到动情处,这个七尺汉子竟然失声痛哭、泪涕滂沦起来了。 他捶胸顿足地说:“我真的后悔当初尝试的那第一口毒品啊!现在,如果我还不能 去彻底地戒掉毒,那我这辈子可真的要毁在白魔的手里了。你要是问我今生今世最 恨的是什么,那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我的最恨只有两个,一个是毒品,一个是 像幽灵一般总是缠绕着我向我贩卖毒品的恶人。”待情绪稍一稳定下来,这个人就 义愤填膺地向民警揭发了一个过去频频向他贩卖毒品的人,并提供出了那个人与住 在海淀区复兴路的无业吸毒人员姜某过从甚密。 当日下午,缉毒队员们赶到复兴路,顺利地找到了姜某。被依法传唤到缉毒队 里来的姜某在民警们耐心的说服教育下,承认了自己吸毒的违法行为。她供述说, 她曾经从一个叫宋文江的本市无业人员手中购买过一种被称作“毒瘾消”的红白色 胶囊。该“胶囊”与自己以前吸食过的其他毒品有所不同,从表面上看,好像没有 传统的毒品海洛因成分,但口服之后的感觉却是挺特别的,价格也不菲,每一粒的 成交价多在20元以上,估计里面一定含有其他违禁的成分。 缉毒队员们在接下来迅速开展的工作中查明:宋文江,男性,49岁,北京市人, 住海淀区阜成路66号,无业,1974年和1976年分别被公安机关劳动教养2 年和3 年, 1987年因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直觉表明:宋文江有从事违法犯罪活动的重 大嫌疑。当晚7 时许,队员们敲开了宋文江的家门,出其不意地将其制服在居室内 的沙发上。当场搜查,一下子发现了所谓的“毒瘾消”红白色胶囊426 粒。北京市 公安局毒品检验中心和北京市药品监督局连夜对这种“新玩艺儿”进行鉴定,赫然 发现这个红白色胶囊里的主要成分竟然是国家管制麻醉药品,净重量竟高达166.57 克。 根据国家有关规定,国家管制麻醉药品流人非法渠道,即视为毒品;非法贩卖, 即视为贩毒。 在强大的讯问攻势和强有力的证据面前,宋文江的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了,无 法自圆其说的他不得不交代出了实情。“1998年底,我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位 能够为‘瘾君子’提供充足‘货’源的神秘人物。这个人看上去很慈祥,可做起‘ 生意’来却显得十分老到。起初,他从不单独跟我接触,交‘货’量也很有限。随 着交往次数的增多,他对我的戒心才渐渐消失,我们的关系也逐步密切起来了,以 至后来我想要多少他就能给我多少。到现在,我已陆续从他那里取走了2000多粒‘ 毒瘾消’胶囊,全都卖给了吸毒人员,从中获得的2 万多元赃款都被我挥霍掉了。” “最初,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称他老刘。他也从来没有明确地告诉过 我他是干什么工作的。我是在他不经意的话语中听出了他是从事医药研究的。” “后来,我进一步知道了他叫刘应泉,在一家医药研究所里工作,据说还拥有 着‘高级研究员’的职称呢。” 高级研究员贩卖毒品?这样的一个查证结果令从事了多年缉毒工作的缉毒队员 们着实吃了一惊。为了进一步查明事实真相,队员们经过反复论证,制定了缜密的 工作方案,先后兵分几路,展开艰苦的调查、走访。很快地,刘应泉的疑点越积越 多,他的“问题”渐渐浮出了水面。 12月29日,海淀分局的缉毒队员们来到了刘应泉所在的研究院,在该研究院保 卫部门的配合下,顺利地找到了刘应泉的研究室并十分礼貌地将他“请”上了警车, 带回了缉毒队。 讯问工作开始了。刘应泉刻意表现出了一派十分高傲的神态,这是民警们早已 预料到的事儿。 “刘应泉,这里是海淀分局缉毒队,你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被带到这里来的吗?” 办案民警按照法定的程序问。 “不知道哇!”刘应泉一脸的疑惑。 “你想想看,自己在过去的日子里有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民警们进一步 提问道。 “我一向遵纪守法,没有做过任何不该做的事。”刘应泉低着头,回答的语气 很坚决。 “请你抬起头来,看一下这个东西,认识吗?”民警适时地将一只白色塑料瓶 递到刘应泉面前。瓶子里面装着的,是一粒粒红白色胶囊。这是在宋文江家中搜出 来的物品。 刘应泉看后一愣,继而使劲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告诉民警:“我不认识那东西。” 就在他正想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恰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倏然从门前掠过,刘应泉一 下子呆住了:那衣着、那形态,怎么这样熟悉,难道是她来了?果真如此的话,那 么我再扛下去又会有什么用呢。与其对抗到底,还不如快点儿坦白交代争取一个好 态度呢。转眼间,刘应泉一反常态,竹筒倒豆般交待起自己的问题来了。 原来,队员们在调查走访时就已经了解到,刘应泉由于在日常生活中不够检点, 早就在外面养起了情人,过上了颓废、糜烂的生活。而他的违法犯罪行为,只有与 其如胶似漆的情妇张某了如指掌。为了能使讯问工作顺利地进行下去,队员们把张 某找到缉毒队里来了。没想到她尚未开口,就给讯问工作帮上了一个忙,使即将出 现僵局的讯问一下子柳暗花明了。 探不出底细的刘应泉由于无法知道其情妇张某会在警察面前抖落出他的哪些问 题来,所以,只好选择了坦白交代这条路。 队员们根据刘应泉的交代结果,迅速组织力量分别赶赴到位于东直门南大街和 朝阳区某花园小区内的两处单元住宅。刘应泉称,这两处单元房,一处是一位出国 的朋友托付给他看管的,另一处是他背着自己的妻女偷偷购买的。不管来历如何, 他把这两处房子都派上了一样的用场——养情人的栖身之地、“毒瘾消”的贩卖 “窝点”。 在东直门南大街的一幢高层住宅楼里,缉毒队员们很快就找到了刘应泉交代的 那间单元房。打开房门,队员们从堆放在客厅墙角的纸箱中和西侧卧室的书柜下搜 查出了6 个大小不等、装满红白色胶囊的塑料袋。而走进某花园小区里那一处居室 房门的一刹那,队员们顿时都惊呆了:这哪里是居民住宅呀?分明是一家小有规模 的药厂仓库嘛!——放眼望去,过道里、房间内、厨房中,到处都摆放着大大小小、 形态各异的坛坛罐罐,却几乎见不到什么居家过日子的家什。在客厅中间的一张大 型大理石材质的平台上,毫无规则地码放着一只只装满了红白色胶囊的纸箱子。现 场盘点,竟有“毒瘾消”胶囊70000 多粒,重达26公斤。 在绢毒队的讯问室里,刘应泉后来完全放下了思想包袱,积极主动地向民警们 讲述起自己复杂的心理活动来,至伤感处,甚至哽咽着不能自己:“我今天坐到了 这里,并没有过多地为自己几十年苦心孤诣进行的医药研究即将前功尽弃而伤感, 此刻,我最觉对不起的是与我风雨共济几十年的妻子及两个可爱的女儿。尽管我们 夫妻感情不睦,经常会因一些生活琐事而吵闹不休,可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出现 这种局面,作为一个男人,我就没有一点儿责任吗?——我真的没有任何理由背叛 我的结发之妻啊!这些年来,她为了支持我所从事的医药研究工作,含辛茹苦,无 怨无悔,付出了很多、很多,我简直无法报答她呀!我的两个女儿个个天生丽质, 聪明、活泼,现在都参加工作了,有的已经成家。我本应在外安心工作,回家喜享 天伦,谁料到,却晚节不保呢?今生我还能有什么脸面再见到她们呢? “我曾固执地把夫妻感情不和的原因一股脑)1 地归咎到了妻子的头上,并找 了一大堆理由为自己开脱,以求得心理上的平衡,致使先后有两个女人闯进我的生 活时,我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竟然没有一丝的愧疚感。现在想起来,我怎还算人 呢!‘” “养情人是不能没有钱的,可我那点死工资又能干什么呢?为了不失一个男人 的尊严,为了满足自己那点脆弱的虚荣心,我不肯退缩。经过较长时间的苦苦思索, 我决定进行一次‘内部挖潜’的尝试,就是用我所掌握的医药学知识‘作点赚钱的 文章’。根据道听途说来的‘市场行情’,我最终鬼使神差地把目光锁定到了贩卖 毒品上。熟请医药学常识的我,当时心理就十分清楚:贩卖毒品绝对不是件好玩的 事儿,弄不好会掉脑袋的。可最终金钱的诱惑还是战胜了我的理智,我决定铤而走 险了。为了防止出现纰漏,我一向特别小心谨慎。为了找一处理想的:工作‘环境, 我在买房子的时候曾先后跑过京城十几个新开发的居民小区,’考察‘了近百种户 型呢。为了更具诱惑力和欺骗性,我给自己所贩卖的毒品起了个十分动听的名字— —’毒瘾消‘。向外贩卖时,我极力追求最高的安全系数,为此,我几乎从来不亲 自出面,而主要靠’信用好‘的熟人去办。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挖 空心思想到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了,最终,我还是没有能够逃出法网。’要想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呀,这句话的深刻含义,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今天才算真正地理 解透了。 一个国家培养多年的医药界专业研究人员就这样坠落了,他为之奋斗了大半生 的研究成果和自己的声誉、地位将就此付诸东流,一个原本美满的家庭也许将从此 变得残缺不全。刘应泉即将面对的,必然是国家法律的严厉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