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 由于英美之间亲密的“特殊关系”,中心难免怀疑罗斯福总统的一些顾问也赞 同那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丘吉尔针对苏联的计划。但是对罗斯福本人的怀疑远远不 像对丘吉尔的怀疑那样强烈。中心也没有像怀疑剑桥“五杰”那样,荒谬地认为它 在美国的间谍也都是双面间谍。这可能是因为自战略情报局成立之日起苏联内务人 民委员会的间谍就打入了它的内部,因此内务人民委员会并不太倾向于相信美国情 报部门也在玩弄欺骗苏联的把戏,就像他们臆想的英国情报机关在操纵“五杰”那 样。美国共产党对暗杀托洛茨基行动给予的支持和在“揭发及铲除间谍和叛徒”的 行动中表现出来的热情,使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成了发展间谍的可靠摇篮。瓦西里。 扎鲁宾与同意提供秘密间谍的美国共产党领导人厄尔。白劳德经常保持着联系, 他确信那些愿意从事秘密情报工作的地下党员相当可靠。 然而,1943年春,中心开始担心苏联在美国庞大的、而且仍在不断发展的间谍 网的安全了。扎鲁宾在与美国共产党领导人见面和安排向他们移交莫斯科提供的秘 密经费时越来越不谨慎。米特罗欣抄录的一份档案中严厉地指出:“扎鲁宾未经中 央委员会的批准,严重违反了保密纪律。”有一次,白劳德要求扎鲁宾自己把钱送 到美国共产党设在芝加哥的一个秘密组织去,克格勃的档案显示,扎鲁宾接受了这 个要求。另一次,1943年4 月,扎鲁宾到加利福尼亚与史蒂夫。纳尔逊秘密会面, 当时纳尔逊正领导着一个负责在共产党加利福尼亚支部中发展间谍和提供情报的人 的秘密指导委员会。第一次扎鲁宾未能找到纳尔逊的家。第二次,找到他家与他见 面时,才把经费交给了他。可是此时,联邦调查局已经在纳尔逊的家里安装了窃听 器,他们的谈话被窃听了。后来,罗斯福的顾问哈里。霍普金斯偷偷告诉驻华盛顿 的苏联大使说,苏联使馆的一名工作人员被发现给加利福尼亚共产党组织提供经费。 虽然接到“这个善意的警告”后,扎鲁宾变得小心起来,但是他的身份已经暴 露了。更糟糕的还在后头。四个月后,纽约情报站的高级官员瓦西里。米罗诺夫向 联邦调查局秘密告发了扎鲁宾。以前,米罗诺夫等人曾经要求中心召回扎鲁宾,但 是没有成功。1943年8 月7 日,在致胡佛的一封特别的匿名信中,米罗诺夫供出了 扎鲁宾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其他10名隶属于纽约情报站的,以外交身份为掩护的苏 联情报官员。他还揭发说白劳德与苏联的间谍活动有着密切的关系,并指出好莱坞 的制片人鲍里斯。莫罗斯(代号弗罗斯特)也是苏联间谍。米罗诺夫此举的部分动 机是出于对扎鲁宾本人的憎恨。他用第三人称的口吻告诉胡佛,扎鲁宾和米罗诺夫 “彼此都痛恨对方”。看起来,米罗诺夫也为自己曾经参与了1940年屠杀波兰军官 的行动而心存愧疚。他告诉胡佛,扎鲁宾“审讯并在科泽尔斯卡枪毙了许多波兰军 官,而米罗诺夫在斯特罗别尔斯卡也屠杀了许多波兰人”。(实际上,扎鲁宾虽然 审问过一些波兰军官,但并没有直接参与处决这些人的行动)。但是,从米罗诺夫 的信中也可以明显看出,他要不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就是因为受大恐怖时代的影响 而产生了一种异常偏执的思维方式。他指控扎鲁宾是日本间谍,还说扎鲁宾的妻子 替德国人工作,并做出了惊人的结论:“如果你能向米罗诺夫证明扎鲁宾是替德国 人和日本人工作的,那么米罗诺夫作为内务人民委员会的高级官员,会不经审判而 立即枪毙扎鲁宾”。 当米罗诺夫这封不同寻常的告密信送到联邦调查局的时候,扎鲁宾已经从纽约 调到华盛顿去当华盛顿情报站站长了,这次调动很可能是为了适应从罗斯福政府获 得的各种情报不断增加的情况。作为内务人民委员会在美国的高级官员,扎鲁宾在 华盛顿不仅全面负责纽约和旧金山情报站的工作,而且负责与美国共产党领导人自 劳德及秘密情报站站长阿赫梅罗夫进行联系,并直接指挥着一些他最欣赏的间谍, 其中包括法国政治家皮埃尔。科特和他从戈洛斯手中接管的英国情报官员锡德里克。 贝尔弗雷奇。 然而身份暴露后,扎鲁宾发现他在华盛顿的日子非常艰难。最让他感到羞辱的 时刻发生在1944年初路易斯安娜州的州长萨姆。休斯顿。琼斯为苏联使馆成员举行 的一次晚宴上。宴会过后,当客人们三五成群地在州长官邪闲逛的时候,一位似乎 知道扎鲁宾是内务人民委员会高级官员的女士对他说:“请坐,将军!”既缺乏幽 默感又脾气暴躁的扎鲁宾人坐后生硬地回答道:“我不是将军!”另一位自称是军 事情报部门军官的客人对那位女士能了解到如此内幕的消息大加恭维。然后他请扎 鲁宾对屠杀16000 名波兰军官(其中一些人的尸体是在卡廷森林里发现的)事件发 表自己的看法,这使扎鲁宾陷入了更加尴尬的境地。扎鲁宾答道,德国人声称是苏 联内务人民委员会杀害了那些波兰人,这是德国人为了在反法西斯同盟里制造分歧 而使用的离间伎俩,只有天真的人才会上他们的当。 这之后扎鲁宾试图使中心相信,令他颜面尽失的身份暴露并不是由于他自己的 不谨慎造成的,而是由于美国人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掌握了他曾经审讯过关押在科泽 尔斯克的波兰军官的情况。但是,中心并没有理会他。在致中央委员会的一封信中, 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人事局局长称,扎鲁宾在美国担任情报站站长期间工作出现了 一系列重大失误。不久前向胡佛揭发了扎鲁宾的米罗诺夫此时好像又给斯大林写了 一封信,检举扎鲁宾与联邦调查局有联系。1944年,扎鲁宾和米罗诺夫都被召回莫 斯科。直到几个月前还在担任伦敦情报站站长的阿纳托利。戈尔斯基接替了扎鲁宾 在美国的工作。 回到莫俾科后,扎鲁宾以牺牲米罗诺夫为代价,很快就重新确立起了自己的位 置,并被任命为执掌对外情报工作的第二把手。三年后扎鲁宾以健康状况欠佳为由 退休时,他已经成功地把战时在美国情报活动的辉煌成就的大部分功劳都揽在了自 己的头上,并因此荣获了两枚列宁勋章、两枚红旗勋章、一枚红星勋章和其他许多 奖章。相反,米罗诺夫在回到莫俾科后不久就被判处五年劳教,而原因很可能就是 因为诬告扎鲁宾。1945年,米罗诺夫在服刑期间试图把关于内务人民委员会屠杀波 兰军官的情报交给美国驻莫斯科大使馆,而在两年前他就曾把类似的情报送给了联 邦调查局,对此中心并不知情。但这一次,他被当场抓住,受到第二次审判并被枪 决。 即使在扎鲁宾和米罗诺夫被召回后,美国各情报站中的内if和相互指责也没有 停止过。正如米罗诺夫对扎鲁宾进行的怪诞的指控一样,有些指控几乎完全是杜撰 出来的。1944年8 月,新上任的旧金山情报站站长格里戈利。帕夫洛维奇。卡斯帕 洛夫在给中心的一封电报里,强烈指责驻墨西哥情报站站长列夫。塔拉索夫,声称 他把解救杀死托洛茨基的拉蒙。梅尔卡德的行动弄得一团糟,而且过着“奢华的生 活”。 据称,塔拉索夫租了一个带大院子的房屋,除了分配给他的勤务员外,他还另 外雇了两个仆人。而且他在喂养鹦鹉、家禽和其它鸟类上浪费了许多时间。但是, 关于养鸟这件事并没有被中心记录在案。 纽约情报站里也存在着不和。1944年初,从来没有离开过苏联的斯捷潘。阿普 雷欣(代号梅)被任命为纽约情报站站长。这位年仅28岁的间谍非常缺乏经验。他 的任命引起了他的副手、经验丰富的罗兰德。阿比亚特(化名“弗拉基米尔。普拉 夫金”,代号谢尔盖)的极度愤恨。这位曾经执行过铲除叛徒伊尼亚斯。波列茨基 的任务的老牌间谍,以塔斯社驻纽约办事处负责人的身份为掩护,对美国的情况比 阿普雷欣熟悉得多。然而,他的职业生涯却一直不顺利,因为虽然他本人1902年出 生在圣彼得堡,但是他的父母都是法国人,而且在1920年回到了法国。与父母一起 回到法国的阿比亚特在法国一直生活到了1932年,然后才被发展为国家政治保安总 局的特工。 为了弥补阿普雷欣在能力上的明显不足,1944年秋,中心实际上给予了阿比亚 特在领导情报站工作上与阿普雷欣同样的地位。而阿比亚特的反应却是给莫斯科发 了一封电报,严厉批评阿普雷欣。他指责阿普雷欣“没有能力担负交给他的任务”, 也不能赢得下属的尊敬:梅完全不懂与人相处的技巧,经常做出极端粗鲁的行为而 且爱芳叨。他很少抽出时间来与工作人员交谈。有时,我们的行动人员……在就紧 急问题向他征求意见时经常几天得不到答复……一个毫无在国外工作经验的人根本 无法担负起领导“提尔①事务所”(纽约情报站)的工作。 阿比亚特明确指出,任命一个如此不适合和不称职的情报站长的责任,应该由 中心来承担。持续了一年多时间的纽约情报站正副站长之间的内江最后以阿比亚特 的胜利而告结束。1945年3 月,阿普雷欣被调到了旧金山,阿比亚特当上了纽约情 报站站长。 1944年夏,当华盛顿和纽约情报站处于一片混乱的时候,伦敦情报站却恢复了 正常。对“五杰”是受英国指使的双重间谍的怀疑被正式解除了。6 月29日,中心 通知当时由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库金(代号伊戈尔)任站长的伦敦情报站说, 最近菲尔比提供的英国秘密情报局的文件得到了“通过其他渠道”(其中一些很可 能来源于美国战略情报局。因为英国秘密情报局与美国战略情报局之间交换了许多 高度机密的报告)获取的材料的证实:“这彻底证明了‘小男孩’在替我们工作时 的诚实,这使得我们必须重新审查对他和整个小组的态度。”现在已经很清楚,中 心承认,“五杰”提供的情报是“非常有价值”的,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持与他们 的联系:我们对“小男孩”所做的工作表示敬意……如果方便和可能的话,以最得 体的办法发给他100 英镑或价值相当的礼物作为奖励。 菲尔比作为一名安插在对象国内部的间谍的出色工作在遭到了中心近六年的贬 低、忽略和怀疑之后,终于得到了中心的肯定,对于这份迟到了太久的肯定,他近 乎哀婉地表示了感谢。他向莫斯科报告说:“在这十年的工作中,我从来没有像接 到这份礼物时那样感动过,也没有像得到你们的(感谢)消息时那样激动过。” 使中心恢复了对菲尔比的信任的情报主要包括,他自1944年初起提供的关于英 国秘密情报局筹建以“研究苏联和共产党过去开展的活动”为目的的第九处的报告。 在他的新任指导员鲍里斯。克勒腾什尔德(化名克罗托夫,代号科里琴)的一 再敦促下,菲尔比于年底成功地当上了扩大了的第九处的处长,并提出了一份《搜 集和分析有关苏联及共产党组织在英国以外的世界其他地区从事间谍和破坏活动的 情报》的报告。他在秘密情报局里的同事罗伯特。塞西尔后来写道:“菲尔比此举 …。。 确保了克里姆林宫能够完全掌握英国在战后展开的所有反共产党间谍的行动。 间谍史上极少——如果有的话——有能与此相提并论的妙举。“ 当菲尔比得到礼物的时候,凯恩克罗斯为苏联在库尔斯克取得的史诗般的胜利 所做出的贡献也得到了迟到的奖赏。克勒腾什尔德通知凯恩克罗斯,他被授予了苏 联的最高荣誉之一红旗勋章。克勒腾什尔德打开一个天鹅绒盒子,从里面拿出勋章 放到了凯恩克罗斯手里。他向中心汇报说,凯恩克罗斯得到这枚勋章时异常兴奋, 虽然他被告知勋章必须交回莫斯科保存。然而,这个奖励的确来得太迟了,未能充 分发挥作用。1943年夏,一方面因为承受不了定期驱车赴伦敦给戈尔俾基送英国技 侦人员破译出来的密码材料的辛苦,另一方面也可能因为对戈尔斯基的冷淡反应感 到失望,凯恩克罗斯离开了布莱奇利公园的技侦情报机构。虽然后来他在英国秘密 情报局里找到了工作,先是在第五处(反间谍处),然后调到了第一处(政治情报 处),但是,在中心的眼里,他的地位显然不如菲尔比那样重要了。而且他不像菲 尔比与同事相处得那么融洽。一处的处长大卫。富特曼认为凯恩克罗斯是个“古怪 的人,态度傲慢”。 受中心对他们才能的新的赏识的鼓舞,“五杰”中的其他人——麦克莱恩、伯 吉斯和布伦特——提供的情报比以前更多了。1944年春,麦克莱恩被安排到英国驻 华盛顿大使馆里工作,并很快被提升为一秘。他的工作热情也很快显现出来。他的 一位同事说:“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困难可言;工作再长的时间也无所谓。他获得了 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名声,他会捡起任何一个生病。或是准备休假、或者没有那么积 极的同事丢下的烂摊子。”1945年初,他成功地进人到了最敏感、而且在国家安全 人民委员会眼里可能是最重要的政策领域,即英国与美国在研制原子弹方面的合作 机构。 麦克莱恩被调到华盛顿之后不久,伯吉斯也在外交部新闻处找到了一份工作, 这增加了他对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的利用价值。伯吉斯定期用一个大手提箱装满外 交部的文件(其中许多是高度机密文件)——其理由自然是声称为了在进行新闻发 布前掌握充分的信息,他需要接触广泛的材料——然后把这些文件交给国家安全人 民委员会的人进行拍照。然而这个手提箱几乎成了他的祸根。一次与克勒腾什尔德 见面的时候,一个巡警向伯吉斯走来,这个巡警怀疑这个大箱子里装的是偷来的赃 物。当确认这两个人身上没有人室行窃的工具,而且手提箱里只装了一些文件后, 巡警向他们道了歉,继续执勤去了。虽然后来伯吉俾换了个不像是窃贼使用的袋子, 但是他提供情报的能力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据米特罗欣审查过的一份档案显示, 1945年上半年,伯吉斯提供的外交部文件中有389 份属于“绝密”文件。 布伦特提供情报的能力也非常巨大。除了提供从英国国家安全局获取的情报外, 他还继续操纵着在军事情报部门工作的列奥。朗。在盟国在诺曼底登陆前的至关紧 要的几个月中,布伦特还被允许进人离英国安全局不远的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部。 布伦特使伦敦情报站随时能了解到英国安全局侦察行动的性质和范围,这是他 为苏联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在伦敦的间谍活动所做出的贡献之一。1945年,布伦特 提供的情报反映,英国安全局已经发现曾与他在同一时期就读于剑桥大学的詹姆斯。 克卢格曼是共产党的间谍。1942年,克卢格曼加人了英国驻开罗情报站南斯拉夫小 组,他的学识、魁力和流利的塞尔维亚一克罗地亚语使他具有的影响与相对较低的 军衔(最后他被晋升为少校)非常不相称。除了给即将派遣到南斯拉夫的盟军军官 介绍情况外,他还向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汇报了许多关于英国政策及其开展的秘密 行动的情况。他这样做是为了使铁托领导的共产党游击队比米哈伊洛维奇领导的皇 家游击队占据更多的优势。1945年,他在南斯拉夫呆了四个月,为派遣到铁托领导 的游击队的英国军事顾问团服务。布伦特警告克勒腾什尔德,英国安全局安装在伦 敦国王大街英国共产党总部里的窃听器记录了克卢格曼声称自己为南斯拉共产党秘 密提供过情报的谈话。 除了“五杰”之外,苏联在英国最重要的间谍要数核物理学家,克劳斯。富克 斯了,1941年他被苏联总情报部发展为间谍。1943年下半年,作为英国专家组成员, 富克斯被选派到美国参与曼哈顿计划时——虽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已经由总 情报部移交给了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并被赋予了雷俾特这个代号(后来又改成了 查尔斯)。1943年早些时候,中心曾命令在英国和美国的情报机构“必须把大脑中 心(科学研究机构)纳人我们的情报活动范围”。总情报部被迫向它更有势力的 “邻居”的要求做出让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1944年,在英国有色金属研究会工作 的老牌间谍美利塔。诺伍德中止了与总情报部的索尼姬的联系,一位国家安全人民 委员会的指导员接替了索尼姬的工作。1945年3 月,诺伍德的老板从“合金管计划” 争取到了一个合同之后,诺伍德就能够接触到涉及原子弹方面的情报了,中心 称这些情报“具有重大意义,且对国家在这一领域里的发展工作将做出宝贵贡献”。 她奉命不得向她的丈夫透露其从事间谍工作的情况,特别是不能透露参与窃取核情 报活动的情况。从英国和美国获取的核情报相互补充、相互印证。伦敦情报站负责 科技情报的弗拉基米尔。巴尔科夫俾基曾经说:“在美国,我们得到了关于原子弹 制造过程的情报,而从英国,我们掌握了制造原子弹的材料的情报,所以(从这两 个国家获取的情报)加在一起解决了整个问题。” 1944年2 月5 日,富克斯第一次在纽约东区见到了他的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的 指导员哈里。戈尔德(先后使用过古斯和阿尔诺两个代号)。戈尔德是个工业化学 家,出生在瑞士,父母都是俄国人。富克斯被告之在手里拿着一个网球以表明自己 的身份,去找一个戴着一副手套,另外还拿着一副手套的人。戈尔德告诉富克斯自 己叫“雷蒙德”。戈尔德向纽约情报站负责科技情报工作(后来被称为X 线)的列 昂尼德。科瓦斯尼科夫汇报说,富克斯“高兴地和他打招呼,但开始时却非常小心”。 19 49 年被捕后,富克斯说,约会中“‘雷蒙德’的态度总是一副下级的样子”。 戈尔德在被联邦调查局逮捕后承认,他被富克斯提供的不同寻常的情报震住了,他 发现原子弹“可怕得使我只想把它忘得越干净越好,根本就不去想这件事”。 1944年7 月25日,纽约情报站在致中心的电报中称:“与雷斯特(富克斯)这 半年的联系已经证明了他为我们所做的工作的价值。”情报站要求允许给予他500 美元的“奖励”。中心同意了,但是就在这笔钱交给他之前,富克斯消失了。三个 月后,戈尔德发现他被安排到了洛斯。阿拉莫斯试验室,但是戈尔德并没有恢复与 富克斯的联系;直到1945年2 月,富克斯回到东海岸休假时,戈尔德才重新与他接 上了头。 1944年,科瓦斯尼科夫的职权扩大了:他被任命为美国科技情报的总负责人, 这也显示出核情报越来越重要的地位。1944年底,他向中心报告说,除了富克斯, 在洛斯。阿拉莫斯还有两个可能发展为苏联间谍的科学家。 一个是朱利叶斯。罗森堡(先后使用过安泰纳和利贝拉尔两个代号)领导的科 技情报间谍小组招募的大卫。格林格拉斯。罗森堡是一位年仅26岁的纽约共产党员, 取得过电子工程专业的学位。和富克斯一样,罗森堡领导的包括他妻子埃塞尔在内 的间谍小组,这一年夏天刚刚得到了奖金。罗森堡小组提供的情报都要在科瓦斯尼 科夫的家里拍摄在胶卷上,因为他们提供的情报实在太多了,以至于纽约情报站里 的胶卷供不应求。情报站报告说,罗森堡从他的同事那里得到的情报多得他都应付 不过来:“我们担心超负荷的工作会使‘自由主义者’承受不了。” 1944年u 月,科瓦斯尼科夫通知中心,埃塞尔。罗森堡的姐姐鲁斯。格林格拉 斯(代号“黄蜂”)同意去说服她在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当机械师的丈夫。大卫。 格林格拉斯(代号“大黄蜂”、“口径”)后来说:“当时,我很年轻、愚蠢 而且不成熟,但是我是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他相信斯大林和苏联领导人“每一 个都是真正的天才”:“希望苏联越来越强大,人民过上富足的生活!”格林格拉 斯在给他妻子的信中写道:“亲爱的,如果能够参与朱利叶斯和他的朋友(俄国人) 们考虑的那个集体计划(间谍活动),我一定会非常高兴。” 纽约情报站也在1944年11月汇报说,当时也在洛斯。阿拉莫斯工作的西奥多尔。 阿尔文(“特德”)。霍尔这位年仅19岁的天才、杰出的哈佛物理学家也表示愿意 提供合作。一方面他崇拜苏联工农政权的神秘形象——这也是绝大多数基于意识形 态而为苏联充当间谍的人共同的出发点;另一方面,他认为美国的核垄断会对战后 的世界和平构成威胁。把曼哈顿计划的情报传递到莫斯科不仅是一个帮助苏联的办 法,也是一个“帮助世界”的途径。作为最年轻的核情报间谍,霍尔有个非常适合 他的代号——“年轻人”,虽然这个代号也有些过于直白。帮助霍尔接触到国家安 全人民委员会的人,是霍尔在哈佛大学的同学萨维尔。萨沃伊。萨克斯。此人虽然 只比霍尔大一岁,但他的代号叫“长者”。霍尔可能还是20世纪年龄最小的间谍。 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后两年里,苏联在美国进行的情报搜集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茶, 对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渗透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红军向柏林锐不可挡地推进和 第二战场的开辟,鼓舞着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的间谍们,使他们看到了打败法西斯 取得胜利的希望。阿赫梅罗夫的秘密情报站通过纽约送回莫斯科的微型胶卷的数量 从1943年的211 卷增加到了1944年的600 卷,1945年又增加到1896卷。然而,中心 很难相信苏联间谍在美国的活动方式竟然如此直接。1944年至1945年,中心越来越 担心在美国展开的行动的安全性,并开始考虑将这些行动置于更直接的控制之下。 通信员伊莉莎白。本特利与她的服务对象的交际是中心最担心一件事。当本特利的 指导员兼情人雅各布。戈洛斯于1943年感恩节死于突发性心脏病后,阿赫梅罗夫决 定省去中间环节,亲自担任她的指导员。本特利对阿赫梅罗夫的第一印象是,他是 一个衣着得体、“三十五六岁(实际上当时阿赫梅罗夫已经四十二岁了)、充满自 信的男人”,且出手大方。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虽然表面上像个花花公子,但 他却是一个很强硬的人”。在以后的六个月里,虽然本特利仍然在华盛顿负责给西 尔弗马斯特小组传递信件,但是她觉得自己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1944年3 月,厄尔。白劳德把曾给他提供过情报的、原由戈洛斯负责的另外一 组华盛顿官员交给了本特利。本特利认为,提供飞机制造方面情报的政府统计官员 维克托。拍洛(代号“袭击者”)是这个小组的头头,形成这个印象可能是因为在 她与这个小组的第一次见面时,由洛扮演了发言人的角色。但是,阿赫梅罗夫认为, 该小组真正的组织者是美国政府的一位经济学家查尔斯。克雷默(代号洛特),而 且阿赫梅罗夫对白劳德把拍洛/克雷默小组交给本特利而没有交给他本人的做法非 常气愤。在以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经常向中心抱怨称,扎鲁宾和他本人都曾希望 直接与这个小组接触,但是白劳德没有替他们安排。阿赫梅罗夫还说:“如果我们 与这个小组一起工作的话,必须把本特利调走。” 本特利要求自劳德帮助她争取继续为华盛顿间谍网担任通信员。本特利后来写 道:“一夜又一夜,在与啊赫梅罗夫)交锋之后,我几乎都要爬着回家睡觉,有时 疲倦得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本特利同意安排阿赫梅罗夫和西尔弗马 斯特帅B 尔)见面。不久后,据本特利回忆说,阿赫梅罗夫“傲慢得几乎口水都要 流出来了”告诉她:“厄尔(白劳德)已经同意由我接管格莱格(西尔弗马斯特) 了…。。你去问他好了。”第二天,白劳德对本特利说:“别天真,你知道,说到 底,我还要服从他们的命令呢。”阿赫梅罗夫向中心报告说,本特利对把她从西尔 弗马斯特小组调走这件事“……耿耿于怀。显然,她认为,我们不相信她。本特利 也非常生气舵手(白劳德)同意我们与帕尔直接进行联络。” 本特利与拍洛。克雷默小组的联系也被终止了。戈尔斯基邀请她到华盛顿的一 家水边餐厅共进晚餐,想以此来安慰她。可是一开始他就把气氛搞砸了。他说: “希望这里的饭菜能好一些,美国人真是蠢透了,连做饭这样的小事都弄不好。” 当发现本特利的表情有些变化时,他又补充说道,“哦,对了,我一时忘了您 也是美国人。”他还告诉本特利,她被授予了红星勋章(“这是授予我们最优秀的 战士的一项最高荣誉”)并向她展示了一份传真电报,电报上写道:“我们认为您 的表现非常出色,而且前途非常光明。”然而,“好女孩”并没有被安抚住。一年 后,她开始秘密地向联邦调查局讲述自己的经历。 联邦调查局越来越严密地监视着设有公开情报站的苏联驻纽约领事馆,另外, 据邓肯。李(科克)1944年9 月警告说,战略情报局安全科正在收集情报局内共产 党员和亲共分子的名单。这些都使中心非常担心。苏联一些最优秀的间谍也非常焦 虑。 本特利发现李本人也“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他实在太谨慎了,竟然手膝着 地地趴在住所地板上检查电话线是否被别人动过”。另一位资历很深的苏联间谍、 财政部的高级官员哈里。德克斯特。怀特(朱里斯特),对他的指导员说,虽然他 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而且他的妻子也已经做好了“自我牺牲”的一切准备,但是他 必须非常谨慎,因为他的暴露会给“新路线”(苏联的事业)造成损失。因此他建 议相对减少以后的见面次数,而且每次只用半小时,以在他的汽车里兜风的形式进 行。 据本特利称*月份形势再一次变得紧张起来。当时,白宫里的一名间谍,罗斯 福的行政助理劳克林。柯里发出了一项紧急警告。他称,“美国人马上就能破译出 苏联的密码了”。柯里得出这一错误结论的起因是,战略情报局从芬兰人手中得到 了一本被火烧过的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的密码本,因而推断苏联的秘密通讯可能会 被破译,而实际上苏联的秘密通讯还经过了“一次性密码”的更深层次的加密,在 理论上几乎是不可能破译出来的。当苏联方面得知这一情况后,形势似乎又慢慢松 驰下来了。(而考虑到英美密码破译人员在破译德国和日本使用的高级密码方面取 得的成功,柯里的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在罗斯福的坚持下,多诺万把那本苏联 密码本交还给了苏联大使馆。无疑对此深感困惑的菲庭对多诺万表示了“诚挚的谢 意”。 虽然中心担心它的间谍活动可能被暴露,虽然情报站里也存在着困惑,但是国 家安全人民委员会里斗志昂扬的美、英间谍们仍然提供着有数量、有质量的情报。 战后,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的统计结果显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它在全世 界的间谍和情报提供者(“秘密联系人”)共有1240名,这些人提供了41718 份情 报,其中约3000份外国情报报告和文件被认为是非常重要的,并提交给了国防委员 会和中央委员会。87名外国情报官员因在二战中取得的卓越成就而被授勋。国家安 全人民委员会对这个成绩很感骄傲。 莫斯科对科技情报的利用比对政治情报的利用要充分得多。与斯大林的阴谋理 论或中心模仿他的理论而形成的观念不相符的政治情报总是被忽略或受到怀疑。然 而从西方窃取的科技情报却受到苏联科学家和技术人员们热烈的、不加任何怀疑的 欢迎。苏联科学院院长兼列宁格勒物理技术学院院长A.F.约费在提到二战时期的科 技情报时写道:这些情报总是准确无误,而且大部分都非常完整……我从来没有在 其中发现过错误的内容。对各种公式和实验的验证都证明材料中的数据是精确无误 的。 最有价值的是涉及原子弹研制计划的科技情报。1944年9 月29日,库尔恰托夫 在给贝利亚的报告中称,根据情报显示,曼哈顿计划的创举是“在世界科学史上第 一次集中了如此之多的科学和工程技术人员,其创造的成就是无价的”。根据国家 安全人民委员会的统计,截止到1944年11月份,它一共获取了1167份核研究方面的 文件,其中88份来自美国的和79份来自英国的文件尤为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文件 还在后面。 1945年2 月28日,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向贝利亚提交了两年来第一份关于原子 弹研制的全面情况的报告,这也是第一份以出自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内部的报告 为基础的报告。就在第一颗原子弹在新墨西哥州东南部的阿拉莫戈多实验成功五个 月前,中心已经掌握了构成这颗原子弹的所有重要元素。富克斯于2 月中旬在东海 岸交给戈尔德的情报来得太迟了,因此没有能被包括在中心的这份评估报告中。提 交给贝利亚的报告,主要以19岁的西奥多尔。霍尔和技术军士大卫。格林格拉斯提 供的情报为基础。无疑,霍尔通过他的朋友萨维尔。萨克斯送到纽约情报站的情报 更为重要。霍尔可能还是第一个介绍引爆原子弹的内爆方法的人,虽然关于这方面 情况的更详细的情报是由富克斯在4 月6 日交给库尔恰托夫的。 1945年春,代号为莱斯利的列昂蒂娜(“洛娜”)。科恩接替了萨克斯充当霍 尔和纽约情报站之间的通信员。“洛娜‘是1941年被他的丈夫(西班牙内战时期在 国际纵队里被发展为间谍的)莫利斯(代号路易斯)发展为间谍的。后来双双成了 苏联情报战线的英雄,这对夫妇的代号是达契尼基。但是,由于1942年莫利斯应征 入伍,他们的间谍生涯被暂时中断了。1945年初,”洛娜“被再次启用,充当与洛 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和英国一加拿大原子能研究中心联系的通信员;英一加原子能 研究中心设在程太华附近的乔克河,苏联间谍也成功地打入了该机构。当她与霍尔 联络的时候,戈尔德正在为富克斯和格林格拉斯当通信员。这三名间谍彼此都不知 道另外两个人所进行的活动。 或许正是因为富克斯和霍尔分别提供了关于第一颗原子弹研制计划的情报,使 中心能够用他们俩提供的情报进行对照。富克斯和霍尔还都提供了第一颗原子弹将 于1945年7 月10日进行实弹爆炸的情报,但是由于天气原因,这次爆炸被推迟了六 天。 一个月后,太平洋战争结束。8 月6 号和9 号,美国在日本广岛和长畸分别投 掷了一颗原子弹后,日本宣布投降。 当太平洋战争进行到最后几个星期的时候,洛娜在新墨西哥度过了一段戏剧性 的日子——等待霍尔送来在阿拉莫戈德进行的实验报告。霍尔连续三个星期都没有 在阿尔伯克基的约会地点露面,后来终于出现了,并交给他的通信员一套高度机密 的文件,当时日本可能刚刚投降不久。坐上返回纽约的火车时,洛娜。科恩惊恐地 发现有军警上车来搜查乘客的行李。危急时她急中生智,把霍尔交给她的文件夹在 了报纸当中,把报纸交给一个警察拿着,自己打开钱包和行李箱。警察把报纸还给 她,然后检查了她的钱包和箱子。就这样,科恩夫人安全地回到了纽约。 四年多一点时间之后,苏联的第一颗原子弹也爆炸成功,这颗原子弹与在阿拉 莫戈德爆炸的那颗完全一样,这主要应该归功于霍尔和富克斯。当时中心觉得,盗 取了美国历史上最重要秘密计划的两个窃贼竟然能够不被发现,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对曼哈顿计划进行渗透取得的全面成功,使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担心它的行动 很快就会被美国人发现。 1945年,负责从洛斯。阿拉莫斯搜集来的情报的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官员是阿 纳托利。安托诺维奇。亚茨科夫(化名亚科夫列夫,代号阿列克谢)。这位1939年 被内务人民委员会招募为间谍的工程师接替了科瓦斯尼科夫的职务,负责在美国进 行的科技情报搜集活动。现在,他被当作俄罗斯对外情报战线上的一位英雄人物。 可在那时,他却受到中心的百般挑剔。1945年7 月,中心做出结论,他的大意 很可能使“年轻人”受到了损害,另外,中心还批评他‘与打入’庞然大物‘(曼 哈顿计划)的间谍们的合作是完全不令人满意的“。正当苏联情报机构在美国取得 最大的胜利——窃取关于第一颗原子弹的情报——的时候,中心却错误地担心整个” 庞然大物“行动都处于危险之中。 和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一样,苏军总情报部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也在美国取得 了成功。虽然苏联的军事情报机构被迫将富克斯和它掌握的大多数比较重要的、于 战争前发展的美国间谍移交给了更有权力的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但是它还是成功 地保留了至少一位在1945年令中心感到羡慕的间谍。戈尔斯基向中心汇报了阿赫梅 罗夫与阿莱什(即阿尔杰。希斯)(这位已经为总情报部工作了十年之久的间谍) 的谈话情况。虽然希斯是一位资深外交官员,但是,阿赫梅罗夫告诉他,总情 报部对美国国务院的文件没有什么兴趣,他要求希斯和一个间谍小组“主要都是由 希斯的亲戚组成的”集中精力搜集军事情报。1944年下半年,希斯积极参与了为三 巨头即将在1945年2 月于克里米亚的雅尔塔进行最后一次会议所做的准备工作,因 而他对于苏联情报部门来说具有了新的意义。 对于苏联的情报部门来说,它在雅尔塔会议上取得的成功甚至比在德黑兰会议 期间取得的成功更大。这一次,苏联成功地对英国和美国代表团的驻地(装饰豪华 的沃龙佐夫和利瓦蒂尔宾馆)进行了窃听。对他们的秘密谈话进行录音和抄录的人 员(绝大多数是女性)均经过严格挑选,并被极其秘密地送到了克里米亚。直到他 们到达雅尔塔时,他们才了解到自己即将从事的工作。为了把英美代表团的注意力 从对他们进行的监视活动上引开,国家安全委员会给予了英美代表团慷慨而殷勤的 接待,并指派身材魁梧的谢尔盖。尼基福罗维奇。克鲁格洛夫将军亲自负责这一工 作。这个做法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一次,丘吉尔的女儿萨拉无意中提到鱼子酱抹在 柠檬上非常好吃,于是在沃龙佐夫的橘子园里就奇迹般地出现了一棵柠檬树。后来 克鲁格洛夫将军在波茨坦会议期间被授予了勋爵爵位,成为唯—一个获得荣誉爵位 的苏联情报军官。 雅尔塔会议期间,斯大林掌握的关于英美的情况比他在德黑兰的时候了解得更 多。已经不再被怀疑是双面间谍的剑桥“五杰”,在会议准备期间提供了源源不断 的机密情报和外交部文件,虽然现在已经不可能弄清楚其中哪些被提交给了斯大林。 阿尔杰。希斯成功地加人了美国代表团。雅尔塔会议上讨论得最多的是波兰问 题。 虽然已经在德黑兰会议上做出了让步——允许苏联占领波兰——罗斯福和丘吉 尔仍试图亡羊补牢,在波兰重新确立议会民主和自由选举制度。但是由于斯大林清 楚地掌握着对手的底牌,他们的这两个要求都没有得到满足。例如,斯大林知道他 的盟友非常希望在俄国人建立起来的波兰临时傀儡政权里安插一些“民主派”政治 家。 对于这个问题,在最初提出反对意见之后,斯大林大度地做出了让步,因为他 知道这些“民主人士”将来可以再清除出去。在故意拖延了一些时间之后,斯大林 对一些次要问题做出了让步,但仍然强调了这些问题的重要性,其目的在于确保他 的西方盟国认可苏联控制波兰的现实。英国终身副外交大臣亚历山大。卡多根爵士 观察了斯大林在雅尔塔会议期间的表现后认为,作为谈判家,他与丘吉尔和罗斯福 都不一样:‘他是个伟大的人,在另外两个年迈的政治家的衬托下更给人以深刻的 印象。“ 相反,健康状况急速恶化,只剩下两个月的生命的罗斯福给卡多根留下的印象 是“思维混乱且摇摆不定”。 在离开雅尔塔的时候,罗斯福和丘吉尔都没有意识到他们都未能了解到斯大林 的真正动机。即使是比罗斯福疑心更大的丘吉尔也自信地写道:“可怜的内维尔。 张伯伦认为他可以信任希特勒,但是他错了。然而我不认为自己对斯大林的信 任是错误的。“会议之后莫斯科对希斯表示了祝贺,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莫斯科 对高质量的情报对斯大林在雅尔塔会议上取得的成功所做出的贡献的认可。1945年 3 月,戈尔斯基在与阿赫梅罗夫和希斯进行了一次会面后向中心汇报说:近来,阿 莱什(希斯)和他的小组被授予了苏联勋章。雅尔塔会议之后,当阿莱什来到莫斯 科的时候,据说一位职位很高的苏联官员(阿莱什声称他知道这位官员就是副外长 维辛斯基同志)与他进行了接触,并代表”邻居“(总情报部)对他表示了谢意。 4 月份,希斯在旧金山被任命为联合国“筹组会议”执行秘书长时,已经因为 没有能把他从总情报部手中挖过来而后悔的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更是懊恼不已。 当红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后几个月里取得节节胜利,以不可阻挡之势挺进中 欧的时候,尾随其后的有一支名为“间谍克星”的别动队。这个军事反间谍机构是 1943年由内务人民委员会派出的,由担任国防委员会和国防政治委员会主席的斯大 林直接指挥。它的主要任务是揪出叛徒和曾经与敌人合作过的苏联公民。在斯大林 的指示下,它撒下了一张巨大的网,对五百多万人进行了调查。德国集中营中幸存 的一百多万苏联战俘都被当作逃兵发配到了西伯利亚大草原地区,许多人都死在了 那里。 为了对苏联盟友表现出自己履行义务的积极性,英国和美国政府有时会与苏联 合作进行野蛮遣返。以英国为例,1945年5 月和6 月,英国人野蛮地把在奥地利南 部的哥萨克人和南俾拉夫的“持不同政见者”分别交给了红军和铁托的部队。这些 人当中有很多以前曾经为法西俾提供过合作,虽然有时这种合作程度是微不足道的。 6 月1 日,经过战争洗礼的第8 军,奉命驱散了哥萨克人举行的宗教仪式,一 些士兵流着眼泪用枪托和铁镐把把几千名手无寸铁的男人、女人和孩子赶上了牛车。 接下来的几天中也有类似的恐怖事件发生。一些哥萨克人杀死了家人后自杀了,以 免受到折磨、处决或被发配到大草原地区去。在45000 名被遣返的哥萨克人中绝大 多数是苏联公民,在雅尔塔会议上罗斯福和丘吉尔同意让这些人返回苏联。但是其 中也有极少数,约3000到10000 人左右属于“老移民”,这些人自俄国内战后就离 开了家乡,根本不算苏联公民,而且雅尔塔协议中同意的遣返对象也不包括这些人。 但是,他们在违背自己意愿的情况下也被遣返回了苏联。 在这些“老移民”中有一些重要的白军将领,包括:彼得。克拉斯诺夫、安德 列。什库罗和苏丹。克勒什。吉里叶。二十五年来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及其前身一 直在寻找这些人。一支特别小分队被派遣到奥地利去寻找这些人的下落。最初,它 向英国方面询问这些人的下落,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英国人也并没有说“无可 奉告”。在英俄部队举行的一次晚宴上,一个喝多了酒的英国士兵随口说出,直到 最近这些将军们还住在格莱俾多夫村的营地里。别动队军官立即出发赶往那里,虽 然将军们已经离开,但是什库罗的情妇叶连娜(没有人知道她姓什么)还留在那儿。 别动队的军官谎称有人来看她,把叶连娜骗出了营地。接近别动队的汽车时, 突然看见车上坐着苏军军官,叶连娜被吓呆了。她被迅速塞上了车,并交代说(无 疑是在经过了残酷的刑询之后)白军将领们去向盟军最高司令官亚历山大陆军元帅 请求庇护了。叶连娜还交代说这些将军带着十四公斤黄金。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非常 重要,米特罗欣所作的有关记录应该被全文摘抄下来:在一次会议上契十分子(别 动队的军官)再次向……一位英国中校提出了白军将领的问题。他们提到了将军们 所呆的地方。契十分子们建议他们做一个交易来解决这些将领们的命运问题。英国 人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向他做了解释:如果在遣返哥萨克人时,英 国军官不声不响地把这些将军交给别动队的话,中校就可以留下那些黄金。“如果 你们留下这些老家伙,你和你的同事一点好处也得不到。如果你接受了我们的提议, 那么黄金就是你的了。”这位中校军官想了一会) L 后同意了。他与另外两名同事商量了操作这件事的细节。英国人以送他们去 亚历山大元帅的总部进行谈判为由,把没有携带任何物品的白军将领们送上了汽车, 送到了奥登伯格,在那里,白军将领被交给了契十分子。别动队把他们转移到莫斯 科,并送到了鲁比扬卡的行刑场。 除了克格勃的这份档案之外,再没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英国的一位军官(可能 还有他的两个同事)受贿后交出了白军将领。由于无法当场把少数非苏联公民的哥 萨克人从其他哥萨克人中分辨出来,因此这些将军可能在任何情况下被交给苏联的 别动队。然而,如果亚历山大元帅接到了他们的请求,他们也很可能能够活下来, 因为元帅肯定会批准他们的请求。但是,他们的申请却在半路上神秘地消失了。 “遣返”的速度和其中的不公正现象完全是由于现场的军事指挥员的欲望造成 的。这些指挥员希望尽快处理掉那些麻烦事,而且他们认为一个个地确认哪个哥萨 克人不是苏联公民是件非常复杂和浪费时间的事,有时甚至是不可能的。5 月ZI日, 负责“遣返工作”的第5 军的托比。洛准将就哪些人应该被确认为苏联公民下达了 一道命令。命令中宣布阿纳托尔。罗戈岑上校指挥的白俄集群的人员均不是苏联公 民,不需要被遣返。但是,以克拉斯诺夫为首的“阿塔曼集群”和“什库罗中将集 群” 的人员是苏联公民。另外,洛将军还补充了一条:“除非受到特别压力,否则 个别案件(申诉)不予受理”,而且“所有身份确定不了的人员都应被当作苏联公 民处理”。 即使考虑到同时兼顾对盟友的忠诚和尊重哥萨克人人权这两件事的困难性,这 次遣返行动仍然是20世纪英国军队史上最可耻的行为。76岁的白俄将军克拉斯诺夫 后来对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的人说:“我只为一件事责备自己,那就是我为什么会 相信英国人呢?”5 月27日凌晨快3 点的时候——这是苏联安全部队最喜欢的时间 ——一位不明身份的英国官员叫醒了什库罗将军,通知他他已经被逮捕了。在严密 地戒备下,什库罗被带出了哥萨克营地。可能在同一时间,另一名英国军官代表亚 历山大陆军元帅紧急邀请克拉斯诺夫将军(他们俩在俄国内战期间曾经是并肩战斗 过的战友)前去会谈,这当然也是假的。苏联别动队的摄影师们早就等在了那里准 备记录下这历史性的时刻——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最老牌的敌人终于落网了。对于 英国军队来说这是个可耻的时刻。而对于斯大林、别动队和国家安全人民委员会来 说这却是一次著名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