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格勃与欧洲共产主义 1960年在莫斯科召开的由85个国家的共产党参加的大会一致申,无论东方还是 西方国家的共产党,保持对苏联的忠诚是一条不可动摇的基本原则:作为国际共产 主义运动中最有经验的坚强队伍,苏联共产党一直而且将继续被公认为世界共产主 义运动的领袖。 然而,60年代末,苏联共产党非常气愤地发现,它的一贯正确性随着后来被称 作“欧洲共产主义”思潮的出现而受到了质疑。欧洲共产主义思潮第一次公开出现 是在1968年‘布拉格之春“事件之后,当时许多西方国家的共产党对苏联的入侵提 出了温和的批评。后来成为欧洲共产主义主要力量的意大利共产党,一方面重申” 意大利共产党与苏联和苏联共产党之间深厚的兄弟般的亲密关系“,另一方面又否 认苏联有权”对另一国家的共产党或另一国家的内部事务“进行武装于涉。 即使在苏联坦克开进布拉格之后,意大利共产党与苏联之间的这种“深厚的兄 弟般的亲密关系”仍将两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因为这种关系有其秘密的一面,对 此意大利共产党主席团内只有少数人知晓。1967年4 月,雅典“上校政变”发生后, 意大利共产党总书记路易吉。隆哥和其他一些党内领导人警觉到意大利有发生希腊 式军事政变的可能性。1967年夏天,乔治。阿门多拉代表意大利共产党主席团,正 式要求苏联给予援助,以备政变后意大利共产党可以作为秘密地下组织保留下去。 苏共中央政治局8 月15日第P50 /P 号决议授权国外情报局制定一个计划,帮 助意大利共产党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组织,包括受过全面训练的人员和秘密无线电通 信系统。 意大利间谍机构的负责人安德列亚与苏共中央委员会高级官员和克格勃官员在 莫斯科的会谈中就这一计划的细节达成了一致意见。1967年10月至1968年5 月,3 名意大利无线电操作员完成了四个月的克格勃训练课程。意大利党派去的其他人员 参加了制作假身份证明文件的训练班,按照训练计划要求,他们用96个小时学习制 作橡皮印章和文件封条,用6 个小时学习人造树脂的压纹技巧,用6 小时学习更换 身份证明文件照片的技术,用6 小时学习填写文件的笔迹,最后还用了12个小时进 行“理论研讨”。这些训练班和其他一些秘密训练班至少一直开办到70年代末。意 大利共产党领导还请求克格勃检查其总部是否被安装了窃听装置。 虽然意大利共产党对1968年苏联镇压“布拉格之春”的行为提出了抗议,但很 快公开的批评就平息了。在1969年2 月意大利共产党召开第十二届全国代表大会之 前,苏共中央委员会国际部部长鲍里斯。波诺马廖夫和克格勃高级官员给路易吉。 隆哥和其他领导人施加压力,要求他们在大会发言中降低对捷克斯洛伐克事件的评 论调子。在给苏共中央委员会的报告中,波诺马廖夫和克格勃官员称,虽然发言中 还有一些“暧昧的词句”,但“干涉”和“占领”等用来形容苏联及其华约集团盟 友的字眼都被删掉了。意大利共产党也不再提华约从捷克斯洛伐克撤军的要求了。 1970年,在一次与苏联大使尼基塔。雷若夫的私人谈话中,隆哥“特别强调,对意 大利共产党来说,与苏联共产党和苏联保持友好关系,不是出于礼节,而是出于意 大利共产党生存的需要。” 经济上,隆哥也非常依赖苏联的资助。1972年5 月,意大利确定提前一年举行 大选,这时隆哥最需要经费的支持。在1972年选举年中,苏共最初给隆哥提供了520 万美元的经费,比1971年多200 万。后来应隆哥的要求,苏共又提供50万美元。但 隆哥还嫌不够,再次写信要求增加经费。勃列日涅夫于4 月4 日亲自给隆哥回了一 封信,通过罗马情报站站长很纳季。费奥多罗维奇。博尔佐夫(化名“贝斯特罗夫”) 转交。信中写道:亲爱的隆哥同志:我们收到了你的来信,信中要求增加援助,以 保证意大利共产党有足够的资金参加竞选活动。 我们很清楚大选的严峻形势,也明白你们需要积极开展活动去赢得大选和抵抗 反对派力量。 你知道,隆哥同志,我们已经又拿出了50X 美元来支持意大利共产党参加竞选, 使今年援助的总额已达570 万美元。 鉴于你的要求,我们再次仔细地研究了摆在我们面前的各种可能性,决定再给 你们提供50万美元的援助。很遗憾,目前,我们也只能做这些了。 致以共产主义的问候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总书记(签名)L.勃列日涅夫信送 到隆哥手中后,博尔佐夫向中心汇报说:大使(尼基塔。雷若夫)声称,我们背着 他搞活动,他将把此事电告勃列日涅夫同志。考虑到雷若夫难缠的个性和对类似事 件极其敏感的反应,这件事已经极大地恶化了大使对我们的态度。中心命令博尔佐 夫尽可能去安抚大使:告诉雷若夫,你以为他在莫斯科时已经听说苏共领导的决定 了。你以自己的名义请求雷若夫同志多谅解,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告诉他,我 们今后将继续与他保持坦诚的关系,并且会让他全面了解我们与朋友们(意大利共 产党)接触的情况。 1972年10月,博尔佐夫汇报说,“朋友们”退回了三张100 美元的钞票,令人 难堪的是,这三张竟然是假钞。 直到1976年,在罗马进行的经费交接活动比在美国或世界其他许多地方都直接。 由于意大利共产党中的主要人物经常走访苏联大使馆,因此根本没有必要使用 “快速接触”和“死窝点”等秘密而又繁琐的方式。在意大利共产党主席团中有一 些非常可靠的对苏联忠心耿耿的人,他们与克格勃保持着经常的联系。他们只要挑 选几个信使,在确定没有被人跟踪的情况下,把车开到大使馆,就可以取走苏联提 供的经费。同时,克格勃情报站里的“慧星”电台监控着意大利警察和安全部队使 用的通信波长,以便及时发现任何监视的迹象。另一项安全防范措施是信使出人大 使馆,后面都有意大利共产党的车跟随。莫斯科还通过与意大利共产党控制的公司 签订对意方有利的商业合同来向意大利共产党提供经济援助,合同所涉及的范围包 括从苏联进口石油和在苏联修建饭店。 1973年9 月,智利军队推翻了萨尔瓦多。阿连德领导的联合人民政府。这使得 意大利共产党对右翼分子发动军事政变的担心又变得强烈起来。同年12月,克格勃 向意大利共产党秘密提供了三套赛林卡型电台,以备意大利共产党被迫转人地下后 确保其总部与党的地方组织保持联系。意大利共产党的无线电技术人员在俄罗俾接 受了操作这一新通信系统的专门训练。一旦发生政变,就由赛林卡将情况发往莫斯 科,然后再由苏联用大功率发射机把情报转发给意大利共产党在各地的地下组织。 然而,重新变得强烈的对政变的担心也促使意大利共产党有向其他方向发展的 动向,这使莫斯科担心这个西方国家中最大的共产党也在逐渐接受一些异端邪说。 在一系列题为《智利事件后对意大利的反思》的文章中,恩里科。贝林格(1972 年接替隆哥成为意大利共产党总书记)建议与社会党和执政的天主教民主党进行历 史性妥协。后来,贝林格的这句话几乎是家喻户晓了。贝林格与以往和克里姆林宫 打交道的主要共产党领导人完全不同。他的妻子莱蒂齐亚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 因此他同意让他的孩子们从小就接受天主教的信仰。隆哥竭尽所能想让莫斯科相信, 虽然贝林格有一个天主教的家庭,但他本人是最好的接班人人选。而他的三个主要 竞争对手,乔治。阿门多拉、吉安。卡洛。巴叶塔和彼得罗。英格拉奥都不适合担 任总书记这个职务。隆哥对这三个人的评价分别是:阿门多拉“有过多的资产阶级 民主气息,而且时常犯修正主义的错误”;巴叶塔“权威正在逐渐下降,而且脾气 太坏,无法促进(党内的)团结”;至于英格拉奥,‘则没有什么水平,喜欢进行 不切实际的理论思考“。而贝林格则代表了二战后成长起来的新一代党的领导人。 但莫斯科并未因此而消除疑虑。 贝林格根据列宁“革命者必须知道在什么时候退却”这一名言而提出“历史性 妥协”这一建议的最初目的主要是作为防止右翼分子发动政变的一个手段。然而, 这个建议渐渐发展成了一种雄心勃勃的——在莫斯科看来也是离经叛道的——战略, 主张天主教的团结传统与共产主义的集体行动相结合,形成一种新的政治和社会秩 序。1975年,贝林格成为所谓的“欧洲共产主义”的主要代言人。意大利共产党与 西班牙和法国共产党一道发表了实质相当于“欧洲共产主义宣言的声明,摆脱了苏 联的社会主义模式,要求通过自由选举、新闻自由和议会道路来实现多党制的社会 主义。 1975年12月12日,意大利共产党主席团内一名克格勃内线在与雷若夫会见时, 指责贝林格和意大利共产党领导人“可耻地背叛了列宁主义”,并越来越敌视苏联。 他呼吁苏联共产党发表公开声明,批判意大利共产党的路线:“这可能会导致 党的分裂,但这是挽回局面的唯一办法。”这个内线还说,意大利共产党领导准备 破坏计划将于1976年夏天在东柏林召开的欧洲共产党代表大会,企图把大会变成他 们修正主义的论坛。 在东柏林大会筹备期间,克里姆林宫对欧洲共产主义者发出了一系列几乎毫无 遮掩的公开警告,让他们不要乱来。然而,贝林格没有被吓倒。在6 月进行的意大 利大选中,他发表了被莫斯科视为最不能容忍的演说。贝林格宣称,意大利的北约 成员资格总的来说是一个优势:“它能够确保我们实现我们所期望的那种社会主义, 具体地说,就是自由的社会主义,多元性的社会主义。”克里姆林宫用一封措辞严 厉的密函向贝林格提出抗议。但是对绝大多数意大利共产党主席团的成员来说,更 有意义的是意大利共产党在选举中获得了34.5%的选票这一事实(自1972年以来上 升了7 点3 个百分点)。6 月29至30日在东柏林召开的欧洲国家共产党代表大会发 表了一个空洞的联合公报,呼吁保持“国际主义团结”。但这样一个公报很难掩盖 苏联共产党与欧洲共产主义者之间的冲突。贝林格和其他主要的“离经叛道者”在 大会上的发言指出了“现行社会主义制度”(也就是苏联模式)存在的弊端,他们 的发言经过审查删改后才被《真理报》刊登出来。 1976年12月,克里姆林宫忠实的传声筒、保加利亚领导人托多尔。日夫科夫谴 责欧洲共产主义是资产阶级宣传机器“在意识形态领域颠覆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 重要手段。克里姆林宫对贝林格的直接的正面攻击由于贝林格的巨大声望而收效甚 微。无奈,安德罗波夫只好指示国外情报局局长克留契科夫用“积极措施”来低毁 贝林格和其他欧洲共产主义的倡导者。国外情报局在呈送给中央委员会的一份报告 中称,贝林格在撒了岛有一片土地,并与一项价值数百亿里拉的可疑建筑合同有牵 连。 引人注意的是,莫斯科一方面希望通过透露贝林格有腐败行为的证据来动摇他 的地位,一方面又继续给意大利共产党提供经费。1976年援助意大利共产党的经费 共达650 万美元。但据克格勃档案记录,在罗马移交经费的“行动环境”比以前恶 劣了。新上任的情报站站长鲍里斯。索洛马京(此前在纽约工作)1976年指出,在 大使馆进行经费移交是非常不安全的。索洛马京与意大利共产党中央委员会行政部 门负责人圭多。卡佩洛尼(代号阿尔贝托)一致认为,最安全的办法是星期日早上 在罗马市郊事先安排好的、并经情报站和意大利共产党预先仔细检查过的地方进行 经费的交接。意大利共产党员会严密监视取钱的这位“朋友”的行车路线;拿到钱 后,他会把钱转移到另一辆车上,再由这辆车把经费移交给党的一个秘密办事处。 尽管敌视贝林格和欧洲共产主义,苏联政治局仍然继续允许克格勃对精心挑选 出来的意大利共产党员进行从事地下活动方面的培训。例如,1979年,意大利共产 党挑选出3 名党员赴莫斯科接受国外情报局S (特工)局的训练,分别学习电台和 密码操作、伪装术和伪造文件的技巧。 意大利共产党主席团与苏联集团国家中的共产党之间的矛盾并不都是公开的。 70年代后期,最严重的暗中的分歧表现在东欧一些国家的情报机构向西方恐怖 组织提供援助这个问题上。用已故非共产党员的东德内务部长彼得一米夏埃尔。迪 斯特尔的话来说,民主德国是“恐怖分子的天堂”。而这时最让意大利共产党领导 人担忧的是捷克斯洛伐克安全与情报局对意大利红色旅的支持。1978年3 月16日, 他们的担心应验了。这一天,红色旅的人在罗马市中心袭击了天主教民主党主席阿 尔多。 莫罗的汽车,莫罗的司机和警卫被枪杀,而莫罗本人被绑架到另一部准备好的 车子里。在以后的54天中,莫罗被关在一个秘密地点,而政府却在是否应与红色旅 进行谈判以解救人质的选择中倍受煎熬。 虽然意大利共产党主席团在公开的场合仍然坚持绝不与恐怖分子做交易,但私 下里,也非常担心关于捷克斯洛伐克安全与情报局支持红色旅的消息会泄露出去。 主席团的发言人阿图罗。科隆比对捷克斯洛伐克驻罗马大使弗拉基米尔。考茨 基抱怨说,当意大利共产党访问布拉格的代表团提出关于捷方支持红色旅一事时, 他们被搪塞过去了。代表团的成员认为,一些红色旅的成员曾被邀请到捷克斯洛伐 克。 1978年5 月4 日,阿门多拉警告考茨基说,一旦绑架莫罗的人被抓到并受到审 判,那么捷克支持红色旅的事就会“水落石出”。这一次,苏联大使雷若夫与意大 利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他告诉考茨基:“他已经就与红色旅的关系一事向捷克斯洛 伐克代表发出了警告,但是他们没有听他的。”雷若夫相信捷克安全与,情报局驻 罗马情报站仍然与红色旅保持着秘密的联系。‘你们可能会(从红色旅)得到一点 点好处,“ 他对考茨基说,“但你们所造成的损害却比所得到的好处要多一百倍。” 意大利未能及时找到莫罗被关押的地点。1978年5 月9 日,莫罗被绑架者杀害, 尸体被遗弃在停放在罗马市中心意大利共产党和天主教民主党总部之间的一辆汽车 的后箱里。对莫罗的遇刺,人们无比哀伤,并对此事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但令主席 团着实松了一口气的是,没有人提到捷克斯洛伐克安全与情报局与红色旅之间的关 系。接下来的几年里,意大利警方展开了搜捕恐怖分子电台的行动,这使意大利共 产党领导越来越担心他们自己的电台可能被发现。1981年6 月,意大利共产党领导 通知苏联驻罗马情报站,由于安全方面的原因,八年前克格勃帮助他们建立的三个 秘密电台已经被销毁了。 1979年底苏联入侵阿富汗和两年后在波兰实行军事管制的行动彻底撕碎了莫斯 科与意大利共产党之间和谐的外衣。在1982年1 月召开的意大利共产党中央委员会 的一次会议上,只有一位克格勃的主要联系人对谴责苏联干涉波兰事务的议案投了 反对票。贝林格声明,十月革命“已耗尽了它的推动力”,言下之意也就是苏联共 产党已经丢掉了自己的革命信仰。意大利共产党主席团号召西欧左派力量共同努力, 在苏联集团成员国中促进“民主的复兴”。《真理报》谴责意大利共产党的声明是 “对苏联的大肆亵读”。之后就出现了意大利人所谓的破裂——意大利共产党与苏 联共产党之间短暂的、但引起了巨大争论的决裂。 在激烈的辩论当中,在意大利共产党领导层内部只有阿尔曼多。科苏塔这个强 硬派人物站在莫斯科一边。10年后苏联解体了。人们发现,在80年代苏联给予意大 利共产党的资助一直呈下降趋势。但据一位评论家称:“后来很快就弄清楚了,只 要苏联提供给意大利的资金经过科苏塔的手,那么这笔钱就会被他用来资助一家并 不成功的亲苏报纸《国家晚报》或用做他反对其他领导人的活动费用”。最后的记 录显示,1985年苏联向意大利提供了70万美元,1986年为60万美元,1987年为63万 美元。这些经费全部作为对“意大利共产党中的健康力量”(苏联共产党国际部和 克格勃认为的,但很可能戈尔巴乔夫不这么看)的“物质援助”,而所谓“健康力 量”主要就是科苏塔和《国家晚报》。 除贝林格外,莫斯科最不信任的欧洲共产主义分子要算西班牙共产党领导人圣 地亚哥。卡里略。在卡里略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时,他就已经表现出了领导者的潜 质。1936年,年仅19岁的卡里略发起了一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青年运动的大联合, 他自己当上了这个组织的主席。而当时,他还被他的反对者们嘲笑为“戴着眼镜的 蚕蛹”。西班牙内战时期,他与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的著名特工,专门从事破坏和 暗杀活动的约瑟夫。格里古列维奇结下了亲密的友谊,后来他还让约瑟夫。格里古 列维奇当他儿子的“教父”。1939年,弗朗哥在西班牙获胜后,卡里略来到莫斯科 避难。为了证明自己是一名正统的斯大林主义者,卡里略给他父亲写了一封极端狂 热的、自以为是的信,谴责他父亲说:“一名共产主义者和一个叛徒之间不可能存 在任何关系”。后来,他又令人难以置信地声称:“如果说在苏联存在对斯大林的 任何恐惧的话,我倒没有看见。许多年以来,只有少数人知道发生过审判和清洗这 回事。” 然而,1959年;成为流亡国外的西班牙共产党的领导人之后,卡里略逐渐接受 了欧洲共产主义思想。1968年,西班牙共产党执行委员会谴责了苏联对捷克斯洛伐 克的干涉,党内主要的亲苏分子阿古斯丁。戈麦斯、爱德华多。加西亚和恩里克。 里斯特将军分别在1969至1970年间被开除出党。1975年7 月,西班牙共产党和 意大利共产党联合“郑重声明,我们以和平与自由的方式迈向社会主义的构想表达 的不是一种策略考虑,而是一种战略信念。”11月,弗朗哥死后,卡里略着手准备 旨在使共产党重新获得合法地位的计划。1976年末,在没有通知莫斯科的情况下, 他从他在法国的总部秘密地回到西班牙。12月6 日,中心给马德里情报站发出一份 紧急电报,要它调查关于卡里略已经回到西班牙的传闻。如果情况属实,要调查他 回国是出于自己的考虑,还是与大主教民主党政府总理阿道弗。苏亚雷斯之间有什 么秘密协定。 实际上,卡里略回国是为了给苏亚雷斯施加压力。12月10日,他召开记者招待 会,向总理施加压力,要他作出选择:要么给予共产党合法地位,这样要冒激怒军 队和右翼势力的风险;要么不给共产党合法地位,这样做会失去一个主要民主党派 对他的支持。卡里略于22日被捕,但没过几天就被释放了,并秘密会见了苏亚雷斯。 1977年4 月,共产党在西班牙成为合法的政党。 克格勃在意大利共产党内的主要联系人是一名亲苏分子。与意大利的情况一样, 克格勃驻马德里情报站在西班牙共产党内的主要内线是西班牙共产党执行委员会中 的一名铁杆亲苏分子伊格纳西奥。加列戈(代号科博)。1976年3 月之前,苏联提 供给西班牙共产党的经费都是通过法国共产党转交的。3 月16日,苏共中央政治局 第P -l /84号决议指示克格勃将经费直接交给加列戈。这些经费中至少有一部分 不是给西班牙共产党执行委员会的,而是给加列戈本人用于“开展活动”的。1976 年12月6 日,苏共中央政治局批准给他提供2 万美元(第P37 /39-OP号决议)用 于在马德里购买一套公寓。虽然在公开场合听不到他对卡里略的批评,但马德里情 报站的报告指出,加列戈经常私下里严厉批判卡里略,说他是“西班牙共产党和国 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危险人物”。 1977年初,加列戈通过他的妻子劳拉把卡里略起草的将在西班牙共产党、法国 共产党和意大利共产党领导人峰会上发表的联合宣言以及即将出版的题为《欧洲共 产主义与国家》一书的清样送到了马德里情报站。中心对这两份文件中对苏联的批 评非常愤慨,最后贝林格和法国共产党总书记乔治。马歇把联合宣言草案中那些过 于尖刻的措辞都删除了。加列戈还报告克格勃说,左派报纸《人民报》计划派记者 赴莫斯科采访苏联持不同政见者。接到这一预警性情报之后,苏联驻马德里大使馆 拒绝给这个记者颁发签证。 随着西班牙内战以来民主议会制度的第一次恢复,人们普遍预期(卡里略当然 也不例外)西班牙共产党将像意大利共产党那样在国内左派力量中取得支配地位。 较之其主要竞争对手——西班牙社会党,共产党有两个方面的优势:其一,共 产党从事过反对弗朗哥独裁政权的地下斗争;其二,在近四十年的流亡过程中,共 产党仍然保持了严密的组织。然而年仅35岁的社会党领导人费利佩。冈萨雷斯精力 充沛、青春焕发的公众形象大大胜过了卡里略。在1977年6 月举行的国会选举中, 西班牙共产党发现自己比社会党更难摆脱极端主义者的形象。然而让苏联感到满意 的是,西班牙共产党前任主席,83岁高龄的多洛雷斯。伊巴露丽女士——20年前卡 里略接替了她共产党主席的职务——5 月份从苏联回到了西班牙,这多多少少给卡 里略领导的欧洲共产主义者竞选活动造成了混乱。有“激情之花”美誉的伊巴露丽 曾是内战时期最有魁力的演说家。她有几句对法西斯表示蔑视的演说词在世界上广 为流传,“宁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宁做英雄的遗编,不为懦夫的妻子”。 弗朗哥的支持者们曾经散布谣言说她曾用自己的牙齿撕开过一个牧师的喉咙。由于 年事已高,加之。已脏有病,伊巴露丽不能在选举中经常露面,但她从来不会放弃 任何沤歌苏联集团国家——“正在建设社会主义的国家”的成就的机会。为了削弱 伊巴露丽演讲所造成的影响,卡里略极力暗示,她已多年不在西班牙国内,她唯一 的儿子是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牺牲的,所以她与苏联有不解之缘。 1977年的议会选举是西班牙41年来进行的第一次自由选举。选举中,左翼或右 翼极端主义势力都没有得到选民们的支持。西班牙共产党只得到9 %的选票,而苏 亚雷斯领导的民主中心联盟却得到了34%的选票,社会党也得到了28%的选票。在 共产党新议员中,卡里略当上了西班牙共产党国会党团的副主席。克里姆林宫相信, 卡里略在党内的地位远不如贝林格在意大利共产党中的地位那样稳固,因此它开始 在西班牙共产党内集结反对卡里略的力量。选举结束后不久,莫斯科《新时代》杂 志发表了一篇鞭斥《欧洲共产主义与国家》一书的文章。文章指出,表面上,卡里 略似乎只是在谈论不同党派所采取的不同战略和战术,而实际上他的观点和“帝国 主义对共产主义的看法如出一辙”。苏共中央国际部起草了一篇批判卡里略修正主 义的文章,并安排由三名西班牙共产党党员署名发表。另一封内容相似、有200 名 西班牙共产党员签名的信件,则以传单的形式散发。 西班牙共产党与苏联共产党之间的公开论战在1978年逐渐平息下来。但在私下 里,卡里略对苏联的批判比以前更加严厉了。马德里情报站发回的一份加列戈的报 告称,卡里略在一次没有记录的谈话中竟然攻击苏联是一个“被一个脱离人民的特 权官僚阶层左右的半封建国家”,其民主化程度远不如美国。1979年底苏联入侵阿 富汗之后,卡里略开始公开批判苏联。1980年1 月,他给苏共中央委员会写了一封 信,信中攻击苏联的入侵是政治冒险主义表现,并谴责苏联推行的政策和美国的政 策一样都是导致冷战加剧的原因。虽然西班牙共产党的一些地方组织支持苏联的入 侵,但卡里略得到了党内多数领导人的支持。而与此同时,加列戈每年仍然能从克 格勃得到3 万美元的资助。马德里情报站站长维克托。米哈伊洛维奇。菲利波夫汇 报说,虽然加列戈仍然“尽可能地”坚持着情报站拟定的政治路线,但是他在鼓励 公开反对卡里略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造成自己在领导层中的孤立。菲利波夫认为, 卡里略仍然牢固地控制着西班牙共产党。实际上,由于欧洲共产主义者与强硬派的 争斗,加上卡塔兰地区共产党组织丧失了对卡里略的领导的信任,西班牙共产党已 经开始走向分裂。 由于费利佩。冈萨雷斯试图把社会党变成社会民主党,社会党内部也出现了分 裂的局面。1979年5 月社会党代表大会重申坚持马克思主义原则,致使冈萨雷斯辞 职。 但是仅仅4 个月之后,党的非常代表大会又提出,无论是马克思主义的还是非 马克思主义的思想,“都曾为社会主义做出了贡献,使得社会主义成为我们这个时 代求解放的最佳选择”,冈萨雷斯又重新赢回了社会党的领导职位。社会党在1982 年的国会选举中取得了彻底的胜利。随着冈萨雷斯出任西班牙首相,社会党在以后 的10年中一直掌握着西班牙政权。在这一时期,支持西班牙共产党的人却越来越少, 共产党在大选中获得的选票也从1979年的10.5%下降到了1982年的3.8 %。卡里略 被迫辞职,由赫拉尔多。伊格莱西亚斯接替他成为共产党的总书记。冈萨雷斯评论 说:“卡里略在极短的时间内实现了弗朗哥四十年独裁统治都没能做到的事。他瓦 解了西班牙共产党。” 克格勃也把西班牙共产党失去民众支持的责任归罪于卡里略本人,虽然它的一 些分析与冈萨雷斯不同。驻马德里情报站的一位以塔斯社记者身份做掩护的官员, 阿纳托利。克拉西科夫写了一本书,书中指出,由于卡里略的欧洲共产主义思想和 对马克思列宁主义背叛,导致了“党内激烈的斗争”和共产党在选举中的惨败: “大量的活动家,包括一些为反对弗朗哥的独裁统治和实现国家民主化进行过艰苦 斗争的著名活动家都被驱逐出了党组织。”国际部部长鲍里斯。波诺马廖夫早在19 83年初的一份秘密报告中即指出,只要卡里略及其支持者的影响仍然存在,西班牙 共产党就没有复兴的可能。 1984年1 月,加列戈领导一部分人从西班牙共产党中分裂出来,成立了西班牙 人民共产党。莫斯科对此给予了支持,而且可能还给予了经济援助。加列戈批判了 欧洲共产主义的思想,并宣布新成立的党将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不可分割的一部 分”,《真理报》对此表示欢迎。但是,西班牙人民共产党一直都处于分裂状态。 1986年,残余的西班牙共产党和其他两个左派小党组成了“左翼联盟”。 70年代中期,欧洲共产主义的第三大党就是乔治。马歇领导的法国共产党。马 歇过去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斯大林主义者。1957年,他曾经向党内一个敢于对斯大 林的清洗行动和苏联对匈牙利起义的镇压提出怀疑的好战分子咆哮道:“没错,苏 联抓了人,也关了人!但是,我告诉你,他们抓得还不够,关得还不够。如果他们 再强硬一点或警惕性再高一点的话,他们就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厂‘弗朗索瓦。 密特朗有一次曾经抱怨说:“侮辱就是他(马歇)问候别人的方式。” 1970年,马歇当选为法国共产党的副总书记,两年后,又当选为党的总书记。 随着马歇在党内的权力一步步得到加强,克格勃对他的怀疑也越来越深。克格 勃19 76 年3 月提交给中央委员会的报告称,虽然马歇最初是忠于苏联的,但据他 “身边的人”提供的消息表明,一段时间以来,他已经逐渐背离了“无产阶级国际 主义原则。” 克格勃在法国共产党的主要内线就是马歇的第二把手,加斯东。普利索尼耶。 此人至少从50年代初开始就协助苏联情报机构工作了。与意大利和西班牙共产党内 的亲苏分子一样,他也是苏联向法国共产党提供经费的主要渠道。 1972年6 月,法国共产党成立了一个竞选联盟,与社会党和其他左派激进分子 达成了一个“共同纲领”。据克格勃称,几个月后,马歇对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当 然也包括普利索尼耶在内)讲,他谴责苏联1968年对捷克斯洛伐克的入侵和对苏联 境内持不同政见者的长期迫害。他还为克里姆林宫对法国戴高乐政府的表面上的友 善大为恼火,他认为这“妨碍了法国共产党的革命斗争”。自 1966 年戴高乐总统 使法国退出了北约的统一指挥以后,莫斯科一直把戴高乐主义视为西欧一支潜在的、 比左派势力领导的法国政府甚至有共产党参加的政府都更具破坏力的力量。马歇试 图让克里姆林宫相信这种判断是错误的。1972年,无疑是为了使他的警告能够传达 到莫斯科,他私下威胁民主德国的领导人埃里希。昂纳克说:法国正倒向大西洋 (亲美国)一边,如果社会主义国家(苏联集团)不重视法国共产党发出的这一警 告,不对法国共产党推翻政府的斗争给予适当的支持,那么法国共产党也将像1968 年捷克斯洛伐克事件时那样拒绝支持他们的政策。 表面上,克里姆林宫对此并没有太在意。但在法国1974年总统大选第二轮选举 前,苏联大使拜会了新戴高乐主义候选人瓦莱里。吉斯卡尔。德斯坦,明确表示莫 斯科更希望他,而不是法国共产党支持的密特朗当选。然而,在幕后,克格勃却加 紧展开“积极措施”,以便使吉斯卡尔失败。最终,这一行动未能得逞。 1976年初,马歇私下里指责法国共产党报纸《人道报》未派记者在列昂尼德。 普留什奇抵达巴黎时对他进行采访。列昂尼德。普留什奇是俄罗斯一位被流放 的持不同政见者,他刚刚从苏联精神病医院释放出来。对马歇逐渐倾向欧洲共产主 义的行为,中心认为更多的是受他个人野心的驱使,而不是思想上的变化。克格勃 的报告显示,就连贝林格都批评马歇狭隘的民族主义,并把他和罗马尼亚独裁者尼 古拉。齐奥塞斯库相提并论。中心认为,马歇不满足他个人的虚荣心是绝不会罢休 的。 克格勃向中央委员会报告称,直到1976年2 月召开的法国共产党第二十二次代 表大会时,马歇才具备了足够的自信。他认为,虽然有普利索尼耶等人的反对,但 是党内领导层都支持他的越来越离经叛道的观点,因此他敢于公开表明他的观点。 这次大会通过了一项野心勃勃的欧洲共产主义计划。马歇倡导放弃实现“无产阶级 专政”的传统目标,带头批评苏联集团内部“对民主的限制”,并倡导法国共产党 “走民主道路实现社会主义”的路线,因为这将“推动人们自由地表达不同的思想”。 对于法国共产党内部那些愤怒已极的亲苏分子来说,欧洲共产主义的新论坛似 乎“使反革命合法化了”。在以后的18个月里,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给法国共产 党发了三封批评其政策的信件。同时,克格勃在幕后展开了“积极措施”予以配合。 其中包括1977年开始的、代号为“欧洲”的行动。这一行动用伪造中央情报局 文件的办法,企图制造一种美国阴谋破坏法国共产党内部团结的印象。可以想像得 到,这次行动的目的在于通过暗示马歇受美国中央情报局操纵这一手法,使法国共 产党中央委员会中产生一些反对他的人。 然而,克格勃错误地判断了马歇背叛传统思想所产生的力量。法国共产党衷情 于欧洲共产主义也是它与社会党人进行联合所付出的代价中的一部分。这种衷情在 1977年夏天走到了尽头,因为很明显的是,联合并没有使共产党在法国成为左翼势 力的第一大党,反而使社会党盖过了共产党的风头。1977年9 月,相互指责导致了 左翼联合的分崩离析。因此,马歇和法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又逐渐变得对苏联忠诚 起来。1978年10月,中心取消了巴黎情报站制定的挑拨法国和意大利共产党关系的 “积极措施”,很可能就是考虑到这种行动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1976年3 月,克格勃向中心提交了一份关于马歇情况的报告,称他战争时期的 记录随时有被曝光的危险。1970年马歇曾声称,他在1942年12月曾“被强征”到吕 菲厄姆的一家制造梅塞施米特式战斗机的德国工厂里工作,但1943年1 月,他逃了 出来,并回到了法国。但是中心称,“一个可靠的来源”提供的消息证明,法国政 府已经掌握了一些文件,文件显示他并不是被迫在这个德国工厂里做工的,相反, 他签署了一份自愿在吕菲厄姆工作的协议。克格勃的报告充满了对马歇的敌意。据 此判断,在1976年,克格勃很可能曾考虑过利用那些战争时期的记录来低毁马歇, 就像它曾希望用所谓的可疑的建筑合同来破坏贝林格的名誉一样。1977年法国共产 党前政治局委员奥古斯特。勒克尔在右翼周刊《分钟》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指出马 歇是自愿在梅塞施米特式战斗机制造厂里工作的。但是并不清楚,这份文件曝光的 背后有没有克格勃的功劳。马歇声称这些文件是伪造的,而且以诽谤罪对勒克尔和 《分钟》周刊提起诉讼。1977年9 月开庭时,他声泪俱下,但最后还是在这次和第 二年的诉讼中败诉了。1980年3 月,《特快报》发表了一篇战争时期德国的文件, 文件指出马歇不仅是自愿在德国工作的,而且在那里一直呆到了1944年。这一次, 马歇并没有提出上诉,但还是声称他是无辜的,并声称这是他的对手为了1981%的 总统大选而搞的阴谋:“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些诽谤的源头能够接连发现吉斯卡尔。 德斯坦、希拉克和密特朗的影子的原因。”但这种说法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法国共产党带着对莫斯科坚定不渝的忠诚步人了80年代。1979年12月,苏联人 侵阿富汗之后,没有哪个主要西方国家的共产党领导人像法共领导人那样如此积极 地维护苏联。两年后,它又讨好地把取缔团结工会和在波兰实行军管说成是波兰共 产党所取得的“胜利”。然而就在这一期间,法国共产党在大选中的形势却每况愈 下。在1981年举行的总统选举中,马歇只得到了15%的选票,这是自二战以来法国 共产党最差的记录。在1986年的国会选举中,法国共产党得到的选票数更是直线下 降,只有6.8 %。 戈尔巴乔夫时代使苏联共产党与外国共产党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法 国共产党和莫俾科的其他西方追随者们越来越气愤地发现,苏联不再欣赏他们的忠 诚了。戈尔巴乔夫本人似乎也是一个喜欢异想天开的人,他不喜欢因循守旧、僵化 的思维方式。欧洲共产主义思潮似乎也征服了克里姆林宫。1984年6 月,作为苏联 共产党出席贝林格葬礼代表团团长的戈尔巴乔夫被涌人罗马皮亚札圣乔瓦尼的150 万送葬群众的悲伤深深地打动了。1985年3 月成为苏共总书记的戈尔巴乔夫推行 “新思维” 的最初迹像就是在契尔年科葬礼之后,他会见了世界各国政治家,而这其中只 有一位是欧洲国家共产党的领导人月p 就是贝林格的接班人阿列桑德罗。纳塔。显 然波诺马廖夫吓坏了。怎么会这样呢,他问国际部里的同事,莫斯科云集着这么多 “好” 共产党的领导人,戈尔巴乔夫为什么只喜欢和意大利共产党这个“不好的”党 的总书记在一起呢? 在以后的五年中,戈尔巴乔夫经常与意大利共产党领导人会谈,称赞他们的政 策并把他们当成他在社会民主和东西方关系上的“新思维”的宣传队。在西班牙, 戈尔巴乔夫对支离破碎、所剩无几的西班牙共产党没什么兴趣,他的注意力都集中 在执政的社会党身上。有一次,戈尔巴乔夫的新闻秘书安德烈。格拉乔夫问他,他 认为自己与哪一个外国政治家的关系最密切,戈尔巴乔夫毫不犹豫地答道:费利佩。 冈萨雷斯。用格拉乔夫的话来说,他“不仅仅是欣赏‘费利佩’,他简直就是爱他”。 由于依赖苏联提供的秘密经费,许多受到侮辱的强硬派外国共产党领导人只能 屈尊辱贵。1987年6 月,马歇卑躬屈膝地对戈尔巴乔夫上个月对他的接见表示“深 深的感谢”,并请求1000万法郎(165 万美元)的“紧急财政援助”,以备1988年 的总统大选之需。虽然苏共中央政治局注意到1987年法国共产党已经得到了200 万 美元的资助,但还是决定通过克格勃再给它提供100 万美元的经费。 对于格斯。霍尔这个曾经忠于苏联的美国共产党的强硬派领导人来说,戈尔巴 乔夫的“新思维”最终令他实在无法忍受,使他在自己的政治生涯中第一次公然与 莫斯科的意见相左。1989年他公开抨击戈尔巴乔夫的改革政策,结果只是导致苏联 突然停止了对美国共产党的经济援助。经济援助的中止给美国共产党造成的影响是 巨大的,这使它立刻陷入了财政危机。1990年,它不得不第一次减少党报《人民世 界日报》的发行次数,由一周五次减少到两次,后来于脆改成了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