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更让宁国新失望的是,冬梅本人观看照片时,竟也摇头否认,连说:“不认得, 不认得!” “这就怪了!”宁国新不禁暗想,难道这村里还有一个叫冬梅的? 思忖间,干警刘保卫从墙上摘下一个相框,内中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一二十张彩 照和黑白照。其中一张,是一男子与冬梅的合影,细细端详,照片中的男子分明是 冬梅的丈夫刘洪宝———与无名尸照片上的模样一般无二! 宁国新佯作不知,让刘保卫将照片在原处挂好,然后从从容容地和冬梅叙侃起 家常。 渐渐地,冬梅入了“境”,完全放松了警惕! 当宁国新聊起刘洪宝生前一些“生活细节”时,冬梅无意中说出她的丈夫睡觉 不爱穿裤衩,还鄙视地念叨:“大男人,不像个样!” 至此,一切更清楚了。 “好,冬梅,你跟我们去看一个人吧,看看你是否认得他。”宁国新当机立断 地说。 11时47分。当宁国新领着冬梅踏进拘留所停尸房,走近了“无名尸”身边的时 候,冬梅看着身上、头上还有血迹的尸体,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因为躺在停尸床 上的死者正是她的丈夫刘洪宝! 刘洪宝,31岁,家住七台河市勃利县小伍站镇新兴村,农民,家有父母妻儿。 刘从小长得身体奇好,一米八的个头,俨俨然一条东北汉子。 由于生在一个纯朴务实的家庭,刘洪宝从小比较活泼勤劳,是个“看好”的苗 子。 20世纪90年代初,二十来岁的刘洪宝开始走上致富路,他和父亲在小伍站镇周 边地区开了一个小煤矿。 人勤天和。刘洪宝非常舍得花力气,父亲又善于盘算谋划,加上母亲和媳妇勤 于经营劳动,小煤矿的生意日日兴旺。那时候,一天有时就能赚它三两千! 日子很快发起来,至1995年底,刘洪宝“借煤而兴”,家里从只能有口饭吃达 到拥有两三部大排车和30万元的巨额家资,成了新兴村的“新兴户”,初步步入“ 小康”。 但是,风云突变,从1995年初的春节前后,小伍站镇刮起了一股赌博风,且风 势很强,愈刮愈烈,村里镇里几乎日夜有赌,后来竟有人暗暗地开起了赌场,坐收 渔利,还把“渔翁之利”用来放高利贷,成了以赌致富的“旁道人家”。 刘洪宝没能控制住自己,因他手底下有钱,便想去玩一玩,顺便试一试“手气”, 没想到,手气兴旺,第一次只用了三二百元赌资,便赢回2000余元,真是“唾手可 得”。 这,给了刘洪宝一个巨大的刺激。 谁知,他很快由赢家变成输家,由“试一试”变成“天天打”,赌瘾与日俱增, 后来,每天不赌个三场两场的,便好像是丢了魂魄。 但是,刘洪宝却像一辆下坡的马车,嗖嗖地滑下去———每赌必输,每输又赌, 家中父母妻子屡劝不见效,冬梅急得甚至想上吊。 1997年下半年,刘洪宝已将三十多万元的家资输得个精精光光。刘家于是从 “新兴户”沦落为“贫家户”。 刘洪宝不但把一辆辆大排车卖掉,还欠了一大屁股债,粗算下来,外债不下两 万余元,刘家的巨资荡然一空! 由于刘洪宝年轻,身体魁梧,力大气粗,在周边素有“梁山好汉”的绰称,于 是他到处吹嘘自己学过拳脚,颇懂武功,后来竟添油加醋地自吹为打手,经常对个 别暴发户和新型大款讲:“如果你们有仇家的话,我可以两肋插刀。”大有一番杀 气腾腾的打手气概。 由于赌风盛行,一些放高利贷者还真的看上了这个身高马大、气势凌人的“打 手”,于是,有人竟真的主动找上门来,以不小的数目作诱饵,雇用刘洪宝去讨一 些“夹生账”(不好讨的债务)。 刘洪宝乍上来很高兴,因为不管怎样,有了口饭吃。凭两只拳头就能糊口,也 不失为一种美差———刘洪宝就这样逐步走上了真正打手的道路。 但是,没有两三个月,利用他讨债的雇主就发现刘洪宝的讨债效率太低,有时 不但要不了债来,反给债主引来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后来,这几个雇主一个一个 借口欠账户“已经清(还)了”,将刘洪宝解聘。 刘洪宝无可奈何,终于沦落为一个无职无业、无能无德、一贫如洗的社会游子。 更糟糕的是,祸不单行———刘的乞丐似的社会地位及其不可救药的耻行,引 起了家庭的不和和夫妻反目为仇! 冬梅气愤至极,忍无可忍,猝然出走,跑到远离家乡几十里的兴兴烧烤店当了 个临时服务员,实则是打短工,以求填饱肚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