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他有几分感动地点点头:“你的到来也许是我生命中最后的礼物。涂记者,我 相信你。”沉默一会,他又说:“你也要相信我,我是一个相当洁身自好的人,我 的得病跟风流无关———”说完,他的泪水顺着面庞淌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大男人,面对一个陌生的女性,嘤嘤地哭诉,那一 定有无法承受的伤心与苦楚。 我们的话题,从他为什么敢于勇敢面对艾滋恶魔,向媒体吐露心声开始…… 我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我发现我的身体很不行了。要是这次我还不说的话, 可能两三个月后就没有机会了。 5个月前的一天早上,冯医生致电给我,那天,我清晰记得冯医生的谈吐有些 迟疑,他说:“小路,我现在有一点事情要你帮忙。深圳市卫生局和一家电视台准 备制作一个关于艾滋病的专题采访报道……你知道……什么是采访吗?” 我说:“这个我懂!” 他说:“希望你以一个患者的身份,用你的自身体验来说你对这种病的认知, 谈谈你怎样艰难地活过这段时间,发表你的看法……” 我告诉冯医生,发表看法倒不如说我来谈谈对这个病的切身认识,我想呼吁社 会,从各个方面堵住这种病的传播途径。但是,我最近发现一个很大的漏洞,我指 我已经去发廊摸底了。我有很多话要说。后来,这部片子拍了一个半小时,拍得不 够理想。那天我特别紧张,有好多话都没说完,要补拍时,因为找不到其他愿意曝 光的艾滋病患者一同来交流,这个节目因而流产。冯医生说,在他接触的患者里面, 我的素质是最高的。 我问小路:“冯医生找过你拍录像带,这次我又采访你,两次你都勇敢地站起 来,不像其他患者有畏惧心理,究竟是为什么?” 我现在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我发现我的身体很不行了。这段日子以来,我觉 得我的时间很短了,要是这次我不说的话,可能两三个月后就没有机会了。我看见 我弟的这条死亡之路是很短暂的,从发病到死亡只有两个半月的时间。如果躺下去 的时候每天靠点滴、吃饭要人喂,那就爬不起来了。这种绝症的诀窍就是当你倒下 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第一,行动不方便;第二,每天说话都有时段,因为经 常昏迷不醒;第三,视力严重下降,临终前一个星期根本就是失明的,什么也看不 见。 我之所以这么担忧,是因为我的病毒载量已经超过17000,大概接近20 000左右,一般人低于800以下是安全线,死亡线是35000以上。要命的 是,我的病毒载量还呈上升趋势。 再说CD4,它是人体免疫细胞载量。我刚到泰国治病时,我的CD4只是3 02。经过鸡尾酒疗法后,升到556,现在我只有26,这26还是我四个月前 的检测报告,现在我根本就没有了。这就意味着,如果得了什么病,我身体内根本 就没有兵马去跟病毒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