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崩溃前的民主德国 除夕之夜,几十万人汇聚在勃兰登堡门前,在这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地方迎接1990 年的到来。在柏林市中心早已销声匿迹的烟火又一次照亮了整个天空,东西柏林人 在一起尽情地庆祝一个新时代的到来。一些青年人爬上这个标志性的建筑,并凿掉 了统一社会党的国家标志——锤子和镰刀,只剩下黑红黄三色旗在那里飘扬。 科尔说道:“我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不计其数的信件,它们给我一个印象,在 人们心中,两个国家制度并存的说法早已被抛在脑后,他们急切关心的是政治的现 实。”与此相反,莫斯科似乎还想把民主德国作为另一个独立的德意志国家,确保 其作为自己的战略盟国。戈尔巴乔夫在原苏共中央委员会的报告和给科尔的信在这 一意义上是非常明确的。但是这已经是去年12月份的事了,现在是新年的一月份, 没有人会知晓,几个星期后世界又将会是怎样。 科尔说道:“当我在1 月3 日下午在慕尼黑卡尔王子宫会见捷克斯洛伐克总统 维克拉夫。哈维尔时,我又一次感觉时间流逝之快。在秋天时他获得了德国书业协 会颁发的和平奖,但他的演讲稿是由马克西米里安。谢尔代读的,因为他当时不能 出境获奖。他刚被解除拘禁,他担心会不让他再返回布拉格。如果当时有人告诉我, 在几星期后我将在慕尼黑机场把他当做国宾来迎接的话,我只会把这当做是个无聊 透顶的笑话。在不到3 个月的时间里,这位遭到政治迫害的人却成了捷克斯洛伐克 的总统。我们进行了一次愉快的会谈,结束时他特别祝愿我们所有德国人不久将重 新生活在同一个国家里。” 科尔知道,“德国问题”绝不仅仅是德国人自己的事情,因为德国位于欧洲大 陆的中部,邻国比欧洲任何国家都多,这个问题也就关系到整个欧洲的政治体系。 这样德国统一既有它内部关系的一面,又有它对外界影响的一面。科尔知道,他不 必在得到其他国家允许的前提下才能去完成德国统一,但如果要有一个和平美好的 未来,德国必须得到其邻邦的赞同。具有尤其重要意义的是法国的支持,其中最为 重要的当然是“法国第一人”弗朗索瓦。密特朗,他是科尔总理的亲密的朋友。 科尔说,“他特别珍惜和密特朗之间的友谊。我一生都将致力于法德友好。法 德友谊的伟大的先行者罗伯特。舒曼在战争期间曾被囚禁在普法尔茨的诺伊施塔特。 在我的故乡,人们都十分理解舒曼所作的努力。他告诉我们,在经历了300 年可怕 的敌视历史之后,我们两国应克服所谓的宿敌思想。当我还是个青年的时候,人们 必须有通行证才能从法占区的路德维希港到莱茵河对岸的美占区曼海姆城去。现在 年轻的德国人和法国人可以完全自由自在地来往于莱茵河两岸。现在对我们的青年 一代来说,在周末和朋友一起去巴黎旅游或是在德国家中款待法国朋友简直是再平 常不过的事情。” 科尔说: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经历了多少变迁。他回忆起建造于16世纪的科 普伦茨产的大炮,它的主人一会儿是德国,一会儿是法国,变换了多次,最后在密 特朗多次尝试顶住法国老兵的压力后把它交还给了德国。现在科尔把这件古董的模 型放在他的总理府里,作为德法两国和两国人民之间始终不渝的友谊的象征。 科尔与密特朗之间良好的私人关系在1989年12月法国总统访问民主德国之后经 受了考验。当时德国报纸报道两国之间的严重危机,并渲染气氛反对密特朗;同时 有人在法国媒体撰文谴责科尔实行的是两面派政策:一方面科尔在西方盟友面前表 示拥护欧洲经济货币联盟,另一方面在欧洲一体化与德国统一相抵触的情况下,科 尔又派他的部长去民主德国为统一作准备。 科尔对这些没有置之不理。在1 月14日这个星期四,他前往位于波尔多南面的 拉契,密特朗在那儿的大西洋边上有一个度假别墅,科尔很乐观,因为过去几周的 误会和烦恼很快消除了。“我们从朗姆斯坦因的美军基地飞往比亚利茨,然后从那 里再乘坐直升机到拉契,一路上除了我的一个助手和一个翻译外,只有摄影师康拉 德。缨勒,在拉契欢迎我时,密特朗看上去有些拘谨。这样的情况在我们私人交往 中我还从没见到过。” 在主楼里科尔问候了密特朗夫人,随后两位国家领导人一起来到对面已经改进 过的古老的牧羊棚牧羊。这里是密特朗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在拉契经常逗留散心的地 方。在古式的木制地板上。几张皮沙发围在壁炉旁边。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书柜中数 不清的书籍,有的整齐地在书架上排成行,有的则一堆一堆地搁在桌子上或书橱里。 他的那条拉勃拉多犬形影不离地跟在他的身旁。 一开始引起科尔注意的是密特朗的那种拘束渐渐消失了。弗朗索瓦。密特朗发 觉,事情变化很快,这样很好,以前的那种样子根本就让人难以忍受;这关系到建 立一种新的秩序,“我回答说,无论是对德法友谊还是对于欧洲来说,我坚信以后 10年将是一个美好的10年。对我们两国来说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扮演欧洲 一体化进程发动机的角色。同时德国统一将是这一进程的重要部分。法国是德国当 然的伙伴。这也符合法国利益,如果我们履行我们共同的责任,对中欧和东欧的国 家来说也会有好处。 “我们还谈到了波兰西部边界问题,我强调说这不会成为问题,我们将尊重这 条边境的不可侵犯性。密特朗提议我公开表个态。我继续说到,必须帮助波兰向欧 洲靠拢,对此德法两国义不容辞。我建议他在以后的日子做一个备忘录,以便以后 一起解决那些有关欧洲前途的问题。 “密特朗说他看到两个问题:一个是俄国问题,他有意识地不说”苏联“;另 一个是德国问题。在这两者之间的是一个敏感地带,眼下这个问题还不能一下子解 决。他认为戈尔巴乔夫所做的实验还会继续一段时间,便又提了一个问题:如果他 倒台了,事情将会怎样呢?他的回答是:不是共产主义,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军人 独裁。共产主义制度已经病人膏育,决不会东山再起,东欧的事态发展会给俄罗斯 的大国主义民族情绪带来很大的打击。在军人独裁的情况下会让自由化继续存在一 时,但他们想方设法阻止帝国的覆灭。他预言,那时将有流血牺牲。 “密特朗还坚信,俄罗斯在德国问题上也不会让步。这对它来说是个大问题: 德国统一问题上不应给戈尔巴乔夫带来麻烦,我们正处于这种势态发展的边缘,因 为德国的形势发展得太快了,一切都应该作长期打算。如果以条约共同体形式开始, 俄国人才会适应两德的统一。密特朗恳切地对我说,这也许是正确的途径,千万别 忘记,戈尔巴乔夫的命运更多地是掌握在赫尔穆特。科尔手中,而不是他在莫斯科 的那些对手手中。德国问题的解决不能造成俄国人新的悲剧。我回答说,我也许将 在2 月份去一次莫斯科,去告诉戈尔巴乔夫,我不会做那些不利于他地位的事情。” 随后科尔又谈到民主德国的现状。“我对他说,形势比东柏林领导人想象的要 严峻得多,每天大约2000人离开这个国家,其中包括那些对民主德国来说不可缺少 的人,如医生。护士等。在经历了40年来对他们许下的各种空洞诺言后,他们再也 不抱什么希望了。 “使我不能理解的是,国外还有人在怀疑德国人的愿望,而这根本就是明明白 白的:”所有德国人想重新回到一起。‘如果谁当时亲自站在德累斯顿的圣女教堂 前,他就会感受到这一点。对于法国新闻界和巴黎政界对我的’十点纲领‘所作出 的反应,我只能感到遗憾。为了使德国人在漫长的黑暗中看得到曙光,我的这份纲 领是十分必要的,我能理解别人的担心和恐惧,但这些担心和恐惧绝非好事,德国 人渴望和平,他们不想与谁发生冲突。 “首先密特朗说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如果德国的朋友对某些问题表示有些顾 虑,他马上就会被看成是坏朋友甚至是叛徒;如果他的话不符合自己的心意,联邦 德国的一些社论高呼就很快会亮出其偏激的言词。我说,我本人也受到了报界的穷 追猛打。 “然后,密特朗说了一句很聪明的话,大概是这样的:”德国有八千万人,如 果八千万人想走到一起,别人也不得不尊敬他们的决定,因为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 这样做。从古至今,法国一贯尊重那些历史性的不可改变的现实。法国尊重八千万 德国人的意愿。‘他补充道:“法国有一个要求,即德国必须考虑到德国发展对欧 洲意味着什么,会给欧共体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所以我们必须一起走这段路!’他 强调,如果两德都希望统一,那么反对它将是一件愚蠢的事,是不合理的。‘人不 能这历史潮流而动。’由于欧洲的版图不允许有太大的改变,他希望能有一个共同 的战略计划,以便欧洲国家知道其发展走向。这些都是他以一个法国人的身份说的。 如果是德国人他也会支持尽快统一的。”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密特朗谈到了结盟问题,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对待两个德国隶 属于不同的军事联盟问题。他问道:“统一后的德国将站在哪一边?”他显然清楚, 德国中立化对建立欧洲安全防范体系和欧洲政治一体化的实质性进展产生不利影响。 科尔说:“密特朗担心的完全是另外一个问题,即如果一个统一的中立的德国向莫 斯科靠拢的话,那将意味着苏联的势力范围又推进到了法国边境城市斯特拉斯堡。 他虽然不这样说,但我可以肯定他是这样认为的。别人对我们德国人缺乏长时期的 依赖。有关补充军备的争论和我们的西欧盟友对80年代初期的那次和平运动让人记 忆犹新,他们将我们看成是不可靠的人。 “接着我对密特朗说,重要的是我们两国人民都能认识到两国之间的友谊和科 尔一密特朗的密切合作,以及共同的欧洲政策。德国人民必须知道他们有朋友,公 众应该知道,在爱丽舍宫内有一个人支持德国的发展。他回答说:”我对此坚定不 移。‘“会谈之后我们共进午餐,密特朗夫人也在坐,有一道地方菜是鹅肝酱。与 以前一样,我们在餐桌上谈论各自国家的艺术史。密特朗对此非常感兴趣,因为他 在德国的艺术方面很内行。我们曾一起拜访过恩斯特。云格,此人在法国也是家喻 户晓。我们与这位作家进行过一次有趣的交谈,密特朗对此印象很深,此时他说起 这件事。 “在拉契的餐桌上,我们还谈到德国的共产主义。密特朗问我,对此德国以后 将怎样看待,借此他谈到了他在对民主德国进行国事访问时遇到的民社党主席格雷 格尔。居西,称这个人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知识分子。对此我也表示赞同,并说,让 居西来当民社党的主席是笔杆子统一社会党的一招妙棋,因为他父亲在昂纳克专制 时代曾是这个教会的笔杆子,这一定有利于他儿子进入民主德国的教会上层。” 下午,两位国家领导人在离拉契不远的大西洋海岸散步。有一大批记者等在那 儿。在记者招待会上,这位法国总统强调,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强化欧共体,将来 中欧和东欧的一些国家也会加人进来。德国和欧洲的问题必须一起解决。科尔总理 则赞扬了法德之间的友谊,并称他们之间进行了一次令人感兴趣的友好交谈。随后 他们沿着海滩散步,右边是毕斯卡雅海湾翻滚的海浪和明媚的阳光。 几天后,科尔利用机会在法国公众论坛上澄清误会。在由法国三个知名的机构 主办的一个会议上,科尔解释道为什么德国的统一和欧洲一体化是不可分割的。他 说:“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对欧洲有着不可推辞的责任,因为对于我们德国人来说, 欧洲关系到我们的命运。我坚信,德国和法国在欧共体的发展过程中将扮演关键角 色。过去由于我们两国没有盟友般的合作,欧洲就不怎么和睦;将来如果没有德法 两国密切合作,欧洲也将不可能建设得越来越好。战后的德法两国作出前无古人的 范例,即两个相邻的国家经过漫长的道路,从能够毁灭整个欧洲的对抗走向了欧洲 盟国惧怕的协约国关系。在将来,我们还将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不管在巴黎还是其他场合,科尔都告诫欧洲不要陷人昨天乃至前天的思维模式 和行动模式之中。科尔回忆说:“民主德国的专制政府及其西方追随者正期待着欧 洲陷入这种模式之中,他们到处扬言是重新抬头的右翼激进分子在鼓动德国统一, 想以此来使欧洲和世界产生恐惧。德国人民对统一的正当要求变成危险的民族主义 情绪,民主德国的民众当时并不是因为出于沙文主义的原因才走上大街示威游行的, 而是因为他们想和联邦德国的同胞一起生活在和平与自由之中,我在德累斯顿或其 他地方见到的每一个人都举止平静。我们德国人有着共同的漫长的历史文化,这绝 非始于牌斯曼建立帝国。同时我们又是一个非常深人联邦化的国家。当我在德累斯 顿看到那面萨克森旗时,我更加明确了这一点。当萨克森人不同意统一社会党所做 出的撤销萨克森的决定时,还有谁会说他们是错误的呢?” 使科尔总理感到愤慨的“并非统一社会党(民社党)把爱祖国污蔑为民族主义 的那种浅薄宣传,而更多的是西德境内针对这些说法的方式方法。许多人都被时代 精神蒙住了眼睛,以至于他们把爱国主义当做是政治的极端主义。他们让我们的邻 国背上对所谓德国危险的恐惧,使之无法认清他们的行动是多么的不民主。这一点 是与民主德国数百万同胞表示的意愿相矛盾的。” 科尔知道,对德国人来说鉴定自己的过去比法国人、意大利人或丹麦人这样做 要难得多。“但从我当选联邦总理以来,我就一直在努力加强巩固我们的这种历史 意识。正因为这个原因,在波恩和柏林分别建立起了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历史陈列馆 和德国历史博物馆。它们将向我们再现历史的真实,其中包括了我国历史的高潮和 低谷、光辉和黑暗的几个方面,我们没有这个权利,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挑选有利于 我们的东西。对自己历史的认识允许我们理解别人对我们的评价,其中也有他们怕 什么。”‘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曾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过战争和专制的恐惧,但是把 责任推在他们头上,那他们当时却大小了。1984年他在耶路撒冷与以色列国会议员 的讨论中表示,他非常感谢(晚音的宽恕》。“我所说的话中之意后来被恶意曲解 成相反的意思。我一再重申我当时的观点,’宽恕‘并不等于我们能够逃避对过去 在德国名义下犯下种种过错所承担的许多共同的责任,恰恰相反,它指的是一种义 务,一项由亲身经历确认的任务,我们应通过自己的努力使在德国的土地上不再有 犯罪,压迫和战争。’宽恕‘表明,我们这代人在道义上不能回避责任,我们只是 在出生日期上晚了一些,但纯属巧合。这种巧合并未授权给我们对那些自觉经历第 三帝国、无法’宽恕‘的人进行笼统的评判。” 对于那些在二战后出生的青年人,他努力唤醒他们对欧洲邻国各种复杂情绪的 承受能力。“他们应该理解,法国。荷兰或波兰在二战中曾被德国占领,那里的人 们对德军强加在他们身上的罪行不会忘掉,即使他们准备向德国人伸出和解之手。 特别是那些大屠杀的幸存者更是这样。新的一年开始了,以色列和美国一些犹太人 组织给我寄来了信函。在各种意见中,有的对统一问题表示赞同和鼓励,也有的则 表示了担心。我对此十分重视,认真回答了各种问题。” 以色列总理沙米尔公开表示了他的忧虑,他认为统一而强大的德国有可能重演 它对犹太人犯下的罪行。“我当时写信给沙米尔,说我认为这种提法不利于我们之 间的这种友好的没有紧张的相互关系。我和他的一致看法是,不能允许对纳粹分子 及其帮凶所犯罪行视而不见的态度。对这段历史的回忆必须视为对我们和我们的下 一代的一种告诫。另一方面我确信,以色列总理没有给今天的德国——两个德意志 国家以公正的评价。 “现在联邦德国人民享受着自由、民主。他们通过欧共体和大西洋联盟与西方 价值观融为一体。40年的状况表明,他们吸取了历史的教训。在民主德国发生的一 切都是自由世界的胜利。我们现在立于一种发展势态的起跑线上,终有一天我们会 获得所期待的德国统一。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谁也不能无视全体德国人民对统一 的选择,不能认为这是不合理的。民主法制的德国不会成为欧洲或其他地方的威胁。 因此、任何在民主的德国和纳粹暴力统治之间的其他并列政权是被禁止存在的。” 联邦总理一再提醒那些深怀忧虑的人注意,民主德国的德国百姓正在以和平的 方式战胜专制政权,而这一专制政权正在试图建立一种所谓的“反法西斯”的意识 形态,迫使他们接受歪曲的历史观。民主德国百姓不再愿意接受这些东西,他们感 到自己上当受骗了,他们忍辱负重地与无自由、不真实作斗争扭此也培养了自己对 新的极权主义企图的特别免疫力。 科尔向他的对话伙伴解释道,由阿登纳开始推行、由科尔本人坚持贯彻的欧洲 一体化政策的核心是反民族主义。其基础思想是必须通过建立一种超国家的共同体 来克服充满复仇、边界争端、均衡问题的19世纪及20世纪初欧洲国家制度。正是因 为德国二战的伤疤在这么长的时间内依然可见,德国人将强权影响和势力范围的想 法及狭隘民主主义的思想抛在了脑后。“我无数次引用首任联邦总理的话。这位总 理于1951年9 月以政府的名义将重建和丰富与以色列和犹太人关系中的真正人道主 义精神称之为‘德意志民族崇高的义务’。康拉德。阿登纳用这段话阐述了联邦德 国内民主力量的一致想法。自那时以来,这一想法一直为历届联邦政府所大力推崇, 不管执政党来自哪一个党派。” 科尔非常感谢的是,国外有许多著名的犹太人士一再强调了他们对德国的信赖。 他们中间有一个是出生在维也纳的伦敦出版商洛德。乔治。维登弗尔德,他在国际 性的活动中以及许许多多已出版的书籍中都提及康拉德。阿登纳、特奥多尔。豪伊 斯、维利。勃兰特以及其他联邦德国的代表人物在道义上的伟大遗产。科尔总理说 :“我朋友艾夫莱姆。基松的行为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基松写道,德国是阻 止对以色列进行制裁的惟一欧洲国家,反对制裁“我那个被仇恨包围的小岛以色列”, 他就是这样一字一句写着。有逾千万的德国人去以色列旅游,并在那里被当做朋友 请人居民家中。德国人对以色列的好感是不容忽视的。他坚信,统一后的德国将是 以色列更为强大的朋友。因此,他以以色列的名义声明:“我们支持德国统一。” 科尔说,基松理解这关系到什么。事实上民主德国曾支持过以色列的死敌。因 此统一社会党民社党的倒台意味着给予犹太人以及幸存者们更多的安全。在“反犹 太复国主义”的招牌下,统一社会党几十年来一直否认以色列的国家生存权,甚至 培训了一批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恐怖分子。事实上,民主德国戴着反法西斯的面具, 几十年来一直在试图拒绝对纳粹罪行承担责任,以此逃脱纳粹罪行导致的结果,包 括有关赔偿,并将全部责任推给联邦德国。此后,斯塔希又支持新纳粹及其在联邦 德国的犯罪活动。科尔总理感到遗憾的是,有些人,其中包括一些美国人对此熟视 无睹,却被统一社会党的假仁假义的宣传所蒙蔽。 受到欺骗的还包括犹太人世界大会。早在1989年12月底,民主德国外交部长奥 斯卡。费舍尔已和犹太人世界大会组织主席布隆夫曼的全权代表马拉姆。斯坦国进 行了会面。根据会谈记录,他们取得了一致,世界犹太人大会将一直作为民主德国 的朋友。对斯坦因来说,两德统一的问题不会被提上日程,世界犹太人大会将全力 阻止发生这类事情。人们还希望在此意义上影响美国政府。斯坦因指出:犹太人世 界大会“担忧将民主德国出卖给联邦德国。”必须小心对待两国联合。但是斯坦因 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对统一社会党专制政权来说已于事无补了。 在1989年12月对波兰的访问中,科尔就谈到了德国在二战中给这个国家和人民 带来的无尽痛苦。这位联邦总理也知道,现生活在联邦德国的数百万人曾是从奥德 河和尼斯河东岸地区被驱逐出来的。他们的伤口还未愈合,因此他对这些人的感受 非常重视。科尔也阐述了他的观点,即驱逐是一大冤案,涉及到这个极其敏感的问 题,就必须对统一后德国的东部边界问题加以澄清。 联邦总理对这一点也在反反复复地思考着,因为其德国政策的国内外反对者为 了将他逼人困境,现在几乎每天都要把“波兰的西部边界问题”当做攻击的手段; 有些人甚至还试图将他逼人复仇主义的死角。科尔回忆说:当然那些日子中我清楚, 四个战胜国以及我们的邻国承认德国统一的最根本前提是,德国应在国际法上最终 承认奥德河一尼斯河作为波兰的西部边界。在广阔原德国东部地区生活着第二、第 三代的波兰人,他们已将这块土地视为自己的故乡了。就另一方面而言,如果我们 漠视基本法中已经认定为全德主权内容的承认,原被逐出家园的德国人和难民的权 益,并把这作为德国统一的可笑的代价一笔勾销,我们就对数百万被驱逐者和难民 欠下一笔债。 像昂纳克时代的顶峰时期一样,民主德国的执政党统一社会党自我标榜是“一 贯反法西斯主义”的。这是病人膏盲的民主德国为了分享一部分国家利益,为在国 内和国际上争取他们合法生存权。恰巧在当年年底,守备严密的特雷普托夫苏军纪 念碑被极右分子涂污,因此统一社会党动员它的追随者举行游行,“抗议新法西斯 主义和反苏宣传。”20多万人在东柏林游行,走在队伍前面的代理国务委员会主席 格拉赫,外交部长菲舍尔,东柏林市长克拉克以及苏联驻东德的大使弗嘉什斯拉夫。 切马索夫。在莫斯科,外交部发言人吉拉希莫夫发表公开讲话,声称“来自西柏林 的新纳粹分子”应对这种破坏行为负责。 以莫德罗为首的民主德国领导人正是这样一贯反对法西斯,一贯扬言要将民主 改革向前推进。无数过去知名的领导干部,被挤出了人民院,他们中间有从前曾是 政治局成员的维尔纳。艾伯莱因、维尔纳。亚诺文斯基、海茵茨。凯斯勒、格尔哈 特。许勒尔、京特。沙波夫斯基和艾巩。克伦茨。不久,他们和临时总书记也都被 开除出党。其他的人,比如人民院主席霍斯特。辛德曼或前任国际部长凯斯勒则遭 到逮捕。但是所有这些举动看得出只是做给别人看的表演而已,其作用旨在稳住摇 摇欲坠的执政党手中逐渐消失的权力,别无其他目的。 科尔总结道:“这当然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就像霜冻在春天解冻一样。这种 情况极具戏剧性,从一开始的乐观转变为悲观和痛苦。我敢肯定,如果没有这愚蠢 的尝试,民主德国的情况也许不会这么恶化。这不仅加深了民主德国百姓对莫德罗 改革本来存有的疑虑,担心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再重新发生。从许多信里和来自民主 德国的来访者那里我了解到这些。”科尔回忆道,他在这段日子曾经一再要求民主 德国领导人将以自由选举为目标的民主化进行到底,不要搞欺骗,不要进行阻挠。 在“诺曼伦街风暴”即1 月15日玩弄手腕搞了个大规模的假情报之后,莫德罗 才成功地阻止了有关斯塔希的讨论,并造成一种假象,斯塔希的工作已置于改革力 量的监督下。但事实上,游行的群众被人带进了从里面打开门的这幢东柏林大厦, 这幢庞然大物似的大楼到处飞扬着无关重要的废纸。当科尔在波恩的基民盟基社盟 议会党团大会上指出,没有人知道,占领斯塔希总部大楼的照片是哪儿来的。在这 个所涉及的大楼里过去工作着一批专门从事挑衅和制造假象的人。为此,他本人受 到公众的怀疑。 “机智”的莫德罗提议让“圆桌会议”参与政府的职责,他以为以此能使沉重 的斯塔希问题得到解决,但使他感到束手无策的是已陷人拖欠别国500 多亿马克泥 潭的经济。在1 月*日召开的人民院会议上他宣布,除了维持普遍的稳定之外,要 优先考虑经济改革问题,他想马上着手此事。他将在二月底前作出一个形势分析, 并在3 月初之前交一份1990年的“计划草案”。 联邦总理回忆说:“莫德罗要改革,对此我一点也不怀疑。但对这个他所说的 计划是否一定有效,我却表示巨大的怀疑。我只希望,莫德罗在人民院里能对未来 民主德国经济发展计划有个明确的阐述。但是他还是坚信他和他所握有的办法能拯 救这一体制。此时他一定不会只想到波恩的援助,还会想到经济关系的发展壮大, 也许还会想到面向西德采取经济结构开放的民主德国企业。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联邦政府也很难找到一个对民主德国进行经济援助的计 划,但这样的计划一定要制定出来。只有当人们相信他们的家乡会很快好转时,他 们才会留在自己的家乡不走。”科尔还说道,即使经济援助来得再快,要让民主德 国的老百姓体验到其积极的后果尚需要时日。他希望不久能与民主德国部长会议主 席再次会晤,以便非常具体地就经济政策领域中的进一步发展进行磋商。 这样一次会谈的时间被定在2 月,然而有迹象表明,莫德罗政府已没有更多的 时间去实施必要的措施了。有关国家安全警察的讨论,栅搬来迟的还不完整的选举 法草案,还不完善的经济法律框架以及对某些政要滥用职权、收受贿赂的揭露,这 一切都导致人民对国家强烈的不满。 科尔说道:“除了对大城市所进行的交通整治外,在管理方面几乎没有别的可 以让百姓感到满意。东柏林的市政当局请求西柏林市政府将东柏林所有地方性服务 机构,如医院、交通、警察、垃圾处理和其他别的都接管过来。东德的某些地区的 市长和县长甚至宣布自治,不再理会东柏林的决议。一个特别有趣的例子是天主教 区的艾希斯弗尔德,那里的负责人不仅将管理权向联邦德国开放,而且宗教节日又 一次被宣布为合法的公众性的节日。人民军的军官向联邦国防军询问有无接管其军 队的可能性。总而言之,民主德国已不再能发挥其国家职能作用了。那段日子里的 一个周末,我在法尔茨州森林里散步,思索着下一周所要做的事。我渐渐明白,我 在十点纲领中所描述的统一之路需要太长的时间。我相信,新选的人民院在5 月份 会通过有关加快德国统一步伐的决定。” 可能是由于害怕作为执政党的统一社会党在大选中失败,发生对抗,并以分手 相威胁。尽管如此,在1 月底还是成立了“对国家负责的政府”,参加“圆桌会议” 的党派和团体都加人了这个政府。同时人民院选举的日期由5 月6 日提前到3 月18 日是战术上的一步棋吗?可以肯定的是,基民盟在这个时候还没有确定好民主德国 境内的哪个党派作为自己的伙伴党,远远不及社民党。 在1 月29日向人民院作扣人心弦的就职报告,即类似公开宣誓时,莫德罗用国 家“命运般的形势”一词来解释人民院选举时间提前的原因。他说,经济和社会形 势日趋紧张,已影响到许多民众的日常生活,所有的努力都不能改变民主德国严峻 的形势。国家的经济实力因此被削弱,更不要说还造成与此相关社会惨剧。他含蓄 地说到,出国浪潮没有一点减弱的迹象。仅在1 月份就有55 000多人离开民主德国。 科尔说:“所有这些都告诉我们,民主德国这个第二个德意志国家离崩溃已经不远 了。想选择走共产主义和市场经济之外的第三条路来对民主德国进行改革的企图最 终宣告失败。这对西德许多顽固不化者不啻是一大憾事。” 一个为他所信奉的“真正的社会主义”而奋斗的人将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的后继 者遇到种种困难。这个人就是埃里希。昂纳克。他对两名记者说,他的倒台是“一 个大诡计的结果”。他还补充说,这关系到一些大的变化,“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而是欧洲舞台上乃至世界舞台上长期努力。”这位忿忿不满而且病情严重的老翁于 1 月底被允许离开东柏林的卡莱特医院,随即被拘留,几个小时后又恢复自由了。 现在他和他的夫人又来到了罗贝塔尔附近的一个新教的护养院里。 科尔说:“一个曾参与民主运动的医生告诉我,护养院里对住两间小房的昂纳 克夫妇充满愤慨。这正好符合整个社会的大气氛。人们想找那些多年来骗走他们美 好年华的‘老爷’们算账。一些人脑子里充满了复仇的念头,这的确令人担忧。在 理解许多民主德国人感受的同时,我们仍然要坚持基民联成员的立场。这些是我所 理解的政策的一部分,这一政策将承担历史性的责任并在将来继续实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