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在结盟问题和国家条约之间徘徊 5 月4 日是星期五。这一天,两辆深色美国轿车驶进了由联邦边防官员守卫的 联邦总理府大门,驶过了在春天骄阳照耀下闪闪发光的亨利。莫利斯的大型雕像, 在离总理办公大楼几米远处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两个人:美国国务卿吉姆。贝克和 美国驻波恩大使维农。A.瓦尔特。在过去的几个月中,瓦尔特充分发挥了他在华盛 顿方面的影响力,以此推动德国的统一进程。在以后的日子里,科尔一直将他称为 “德国的伟大朋友”。来访者们快步消失在玻璃门后。 贝克这次是从布鲁塞尔来的。前一天,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成员国的外交部长们 刚在那里举行了特别会议,会上针对德国作出了几项重要决议。与会者一致同意根 据欧洲的新形势安排适当的战略和军事力量,此外还正式同意美国总统提出的关于 放弃生产新一代短程导弹以及放弃为德国配备核武器装备的建议。 科尔说:吉姆。贝克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外交家,“他具有一流的谈判技巧,敏 捷的综合力和诙谐的幽默感也在谈判中助了他一臂之力。他出生于得克萨斯州一个 有名望的家庭,是一个非常杰出的律师,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当选总统。假如没有 吉姆。贝克的鼎力协助,乔治。布什恐怕会有很多事都难以获得成功。同样是,他 对我们德国人民持毫无保留的同情态度。直到今天,他还经常来看望我。我们时而 一起回忆过去的岁月,时而谈论一些当前的国际时事问题。” 在总理府进行的这次会谈的主要议题是确定今后的共同行动方式。其中谈到了 当时尚属苏联的立陶宛和莫斯科中央政权之间日益扩大的冲突。科尔回忆说:“吉 姆。贝克告诉我说,形势的快速发展,可能会导致美国政府采取具体措施,以支持 立陶宛的独立运动。自从参议院表示在苏联取消对立陶宛的货物禁运令,并在维尔 纽斯和莫斯科之间开始谈判之前,要冻结对莫斯科贸易最惠国的待遇。议会中的压 力日益增大。美国政府已向戈尔巴乔夫和谢瓦尔德纳泽明确说明了这一点以及其他 可能产生的后果。我对吉姆。贝克说,我不需要再告诉他我究竟同情哪一方。我们 德国人尤其有责任而且也希望波罗的海国家能够重新独立c ” 1989年9 月1 日,在纪念二次世界大战爆发50周年的政府声明中,科尔就已经 明确表示,联邦政府不承认苏联对波罗的海国家的兼并。苏联对波罗的海三国的兼 并是在1939年,是在一份“以希特勒和斯大林”命名的条约的秘密附加文件中确定 的。在他的政府声明中,科尔将这份条约称为“两个独裁者进行肮脏交易的产物”。 如今,科尔这样认为:“两个中的一个已经永远地葬身于他自己挖掘的坟墓之中; 而苏联自1990年起经历着一个以‘新思维’为标志的痛苦的严厉自我反省。” 科尔说,他曾经向吉姆。贝克指出,“立陶宛问题不应成为戈尔巴乔夫和他改 革政策的绊脚石。立陶宛问题不是他所面临的惟一问题。如果总书记明天对立陶宛 作出让步,那么后天,其他的苏联加盟共和国也会要求独立。到了那时,人们就会 说,戈尔巴乔夫失去了整个帝国。没有人会希望苏联随后由一个军事政权执政,因 为这将使中欧和东欧所有改革政策突然终结。” 为了不阻碍戈尔巴乔夫的改革进程,科尔主张一小步一小步地进行。人们必须 告诉立陶宛人民,如果他们坚持要么完全独立,要么就不独立的政策,那是在拿他 们的独立机会冒险。科尔深信,在今后的5 年内,立陶宛人民凭借其机智、耐心和 灵巧一定能达到自己的目标。贝克也同意这一观点。北约组织的其他一些成员国也 完全认识到这一问题,并持上述同样观点:认为苏联必须继续走改革之路。 5 月4 日这天,科尔和贝克还详细谈到了西方各国该如何向戈尔巴乔夫提供经 济方面的援助问题。科尔认为,问题的关键在于总书记自己都不能决定是否该向市 场经济迈出重要的一步。这种三心二意的做法导致了改革无法继续进行下去。对此, 吉姆。贝克认为戈尔巴乔夫的处境是十分为难的:一方面,他作为总书记所拥有的 权力比以往都要大;但另一方面,由于日益增多的内部问题,使他无法沿着正确的 方向,迈出有力的步伐。他在对斯维尔德洛夫斯克的劳动者的讲话中就是这样解释 的:就像波兰一样,苏联也还没有真正改革。 科尔继续说:“至于即将召开的‘2 +4 会谈’,吉姆。贝克曾问我,我是如 何评价德梅齐埃政府,尤其是梅克尔外长对于统一后的德国以成员国的身份加人北 约的态度的?我因而告诉他在东柏林议会党团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鉴于这种 情况,德梅齐埃政府虽然在一开始时对此不会表示赞同,但最后还是会支持波恩方 面的立场的。至于苏联方面的态度,就像我们已在戴维营达成的共识一样,由克里 姆林宫作决定,以便能获得尽可能多的优势。对于苏联来说,最首要的问题就是它 与统一后的德国的经济联系,但是北约今后的发展及其战略决策对它也是非常重要 的问题。” 贝克和瓦尔特刚刚离开,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就在科维辛斯基大使的陪同下 来到总理府,准备与联邦总理进行一次会谈。科尔清楚,谢瓦尔德纳泽与戈尔巴乔 夫关系很好,两人相互之间非常信任。因此他和谢瓦尔德纳泽可以开诚布公地就一 些问题交换意见。首先谈到的还是立陶宛问题。“我们之间的交谈非常坦率。我阐 明了我们的立场,愿意尽一切努力以防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我们不愿意制造任何 麻烦。在弗朗索瓦。密特朗和我共同写给立陶宛总统朗斯贝齐斯的一封信中,我们 敦促立陶宛暂时取消其独立宣言,并与莫斯科方面进行谈判。要是谢瓦尔德纳泽感 觉到我可以非常小心谨慎地提供很大帮助的话,他可能就会告诉我了。谢瓦尔德纳 泽回答说,他毫不怀疑我们既想帮助立陶宛人民,也希望帮助苏联人民。” 科尔说,苏联外长随后解释了莫斯科方面之所以持强硬态度的原因。人人都必 须遵守宪法。苏联是一个拥有15个加盟共和国的多民族国家,因此莫斯科方面不愿 草率处理立陶宛问题,更不要说是在目前这种形势之下。人们不能允许经过几十年 才建立起来的苏维埃共和国联盟就这样毁于一旦。苏联政府不希望马上使用武力, 而愿意通过对话来解决这个问题。“埃德瓦特。谢瓦尔德纳泽随后谈到了在苏联改 革中碰到的巨大困难。许多人赞成改革,但也有很多人认为改革破坏了社会主义并 损害了工人阶级的利益,这就使得戈尔巴乔夫的处境更加艰难。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如果苏联改革不能取得成功的话,苏联要么就发展成为一个无政府状态,要么就成 为一个新的独裁专制。”科尔回忆说:“听了谢瓦尔德纳泽的话,我清楚地意识到, 这并不是什么戏剧性的夸张,而是绝对认真的。如果在莫斯科发生戏剧性的政策转 向,或干脆来一场政变,这虽然并不意味着德国统一希望的终结,但至少离和平实 现统一的目标更远了。我们的处境如履薄冰,但这对于那时的苏联政府来说更是如 此。” 科尔继续回忆说,他随后再次提议与苏联进行大规模的经济合作。这项建议他 曾向科维辛斯基提起过。谢瓦尔德纳泽证实了苏联方面有兴趣在一个全新的基础上 调整它与统一后的德国的关系,包括经济方面的关系。双方意见的分歧给两国人民 都造成了极大的痛苦。如果在俄罗斯和德国之间不能达成长久的一致谅解,那么解 决欧洲乃至全球问题也就无从谈起。莫斯科方面亦持同样观点,赞同在此基础上推 进德国统一。但是,事情在莫斯科进展得较为缓慢c 因为还有很多人指责戈尔巴乔 夫说,“放弃民主德国”与苏联的战略利益是背道而驰的。 然后谢瓦尔德纳泽明确指出,克里姆林宫不能接受统一后的德国以成员国的身 份加入北约。他希望他的明确表态不会使德方感到失望。科尔回忆说:“我所感兴 趣的是,他随后补充说,他并不排除大家可以寻找到一条折衷的途径。这看上去大 大减轻了苏联方面说‘不’字的程度。这使得我更加坚信,我们完全有机会在这个 关键性的问题上获得成功。只要我们坚持不懈,最终一定会有所收获。而那些悲观 主义者的论调将再次被证明是错误的。”最后,科尔和谢瓦尔德纳泽商定,在这年 夏天安排总理和戈尔巴乔夫会面。谢瓦尔德纳泽说,这次会面多半不会在莫斯科进 行。 第二天上午晚些时候,在波恩外交部大楼的国际厅里召开了由各国外长参加的 第一轮“2 +4 会谈”。科尔说:“我们的目标,必须是尽快结束有关德国统一外 部问题的‘2 +4 会谈’,以防止有人计划在欧安会上谈论这个问题。如果在欧安 会上展开一次关于德国政策的大辩论,那么很有可能会由于欧安会成员国众多的缘 故而使得辩论最终不了了之。这种情况是不允许发生的。相反,我认为,欧安会只 能对于‘2 +4 会谈’所取得的结果,表示同意和接受。” 5 月5 日,根舍接待了参加“2 +4 会谈”的各国代表团。会上根舍回忆起大 约在45年前在欧洲刚刚结束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他强调说,实现两德的统一符合德 国人民的共同愿望,是对那些对德国领土怀有某种企图的人的否定。他又说道,德 国的统一必须被看做是对建立一个全新的欧洲所作的贡献。最后,他解释说,德国 的统一不仅会改变整个欧洲的格局,同时也会触及联邦德国和民主德国许多周边国 家的双边利益。根舍说:“我们希望德国的统一不会给其他国家带来任何的不利和 损害。我们相信,统一后的德国不但不会削弱彼此间紧密有利的合作,相反会大大 改善合作的可能性。” 在美国、英国和法国的外长们无条件地全力支持联邦政府的同时,苏联方面在 联盟的归属问题上提出了反对意见。谢瓦尔德纳泽重申了莫斯科方面的立场:苏联 人民以及苏联政府坚决反对统一后的德国加人北约。他警告说,如果认为苏联这是 在玩弄手段或虚张声势那就完全错了。对于他的国家来说,北约向来就是一个对立 的军事联盟,其战略决策包括第一次使用核武器。 科尔说:“汉斯一迪特里希。根舍在会议休息期间时给我打电话,他提到一个 非常令人震惊的事:谢瓦尔德纳泽在会谈过程中提议,将德国统一进程中的内外问 题分开进行。这实际上也就意味着,虽然两德在政体上不久就可以实现统一,即民 主德国加人联邦德国。乍看上去,这种过渡方式显得十分完美,但它有一个致命的 弱点,那就是统一后的德国主权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将受到严格限制。尤其在很长 一段时间内,我们将无权自由决定自己的结盟问题。这显然也是苏联方面的真正目 的。在德国左翼分子中有一种强烈要求国家中立化的传统观念,莫斯科方面恐怕也 是想赢得时间,希望在这种思潮的帮助下,最终实现联邦德国中立化。没有什么需 要考虑的,谢瓦尔德纳泽的建议对于联邦政府来说是无法接受的。我发出相应的指 示,在这个问题上决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让步,因为德国统一的内外两方面是紧紧 联系在一起的。” 1990年5 月5 日晚,第一轮“2 +4 会谈”宣布结束。会谈除了再次明确给予 德国人民在一个国家生活的权利之外,几乎没有取得什么进展。与会者一致决定6 月在柏林再次会面,讨论有关政治和军事的问题。波兰外长也将参加定于7 月举行 的巴黎会谈,讨论有关奥德河一尼斯河边界问题。此外还决定12月在莫斯科再次举 行会谈。 5 月6 日,联邦总理就第一轮“2 +4 会谈”向新闻界宣布,已经没有任何障 碍能够阻止全体德国人民行使自己的主权。他所推行的政策的目标依然是将统一后 德国的国家安全和周边国家的安全紧紧联系在一个正在发生变化的西方联盟之中。 同时科尔在这里提到了他在1989年11月发表、十点纲领中的第九点,即在欧洲要迅 速着手建立一个跨联盟的安全框架。“我们需要为全欧洲的安全合作奠定一个可靠 的基础,这个基础不仅能在相互合作中增强欧洲人比的相互信任感,而且能渐渐消 除种种思想分歧。” 5 月8 日,《法兰克福报》有关新闻的标题是:“根合欢迎莫斯科方面提出的 关于将德国统一进程中的内外两方面问题分开进行的提议。”这篇报道立即引起一 片混乱。联邦外交部长否认了这一点。联邦总理则明确指出,对于这种建议,他持 坚决的反对态度。此外,新闻界对第一轮“2 +4 会谈”的结果表示失望。有人问 谈判是否已经破裂,因为会谈并没有取得任何突破性的进展。 在基民盟/基社盟的议会党团中,科尔消除了基社盟的种种顾虑:是否有人真 的相信苏联外长这次来波恩就是为了在会谈开幕前对外申明,他的国家没有比希望 德国获得无条件统一更热切的愿望了?重要的是,会谈刚刚开始,各方都阐明了自 己的出发点。现在必须找到一条折衷的途径:“我们确实没有必要为此而紧张不安。” 科尔回忆起1990年5 月时说:“我那时之所以那么乐观,是因为在北约成员国 问题上形势对我们很有利。那时,除了苏联以外,实际上已没有其他国家反对统一 后的德国加入北约。在华沙集团外长会议上,捷克斯洛伐克、波兰、匈牙利以及其 他国家都表明了这种态度。这些国家当然会考虑到,这不仅关系到德国的安全问题, 也关系到德国周边国家的安全问题。这些国家的真正动机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只 要我们最终能继续留在北约就行了。” 在两德地区,尤其是在西德,自那年冬天掀起的重新统一的热潮已经明显回落。 走向统一的道路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艰难崎岖得多。人们对于第一轮“2 +4 会谈” 取得的成果所表示出的种种失望也正表明了人们开始变得更加清醒了。但是民主德 国的人民仍然热切地期待着在不久的将来加人联邦德国。在他们的心目中,实现这 一目标的保障不是别人,正是科尔。现已更名为德国民主社会主义党的原统一社会 党发表煽动性言论,认为这是“由西方国家发动的对民主德国进行的殖民化过程”。 与此同时,东德的社民党声称:联邦德国很少为东德人民着想。但这些言论都不攻 自破。5 月6 日,民主德国的地方选举更加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与已经完成的人 民院选举结果一样,基民盟成为最强大的政党。 这些天来,当东德人民日益热切地盼望引进德国马克的同时,西德人民又开始 了平静的日常生活。“当我来到下萨克森和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进行州议会竞选 时,就感到了这一点。”科尔说:“因此,我不断地鼓励我的议会党团中的伙伴, 为实现我们的远大目标进行真正的战斗。康拉德。阿登纳就曾经告诉过我们年轻人, 我们之所以把它称之为‘竞选’,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尤其要强调‘竞争’二 字。如果人们确信一件事,就必须时刻准备着为此而作大力宣传,并积极地参与。 当然,这也意味着要与竞争对手进行争论,有时甚至是激烈的辩论。自由民主就是 这样生存下去的。但自由民主也需要遵循一定的基本价值标准和游戏规则。政治上 的对立,民主的夺权斗争决不应该演变成为敌对和盲目随从。在任何辩论中,我们 都应该互相尊重对方。” 4 月24日晚,埃杜阿德。阿克曼通知联邦总理说,萨尔州州长兼社民党总理候 选人拉方丹在一次竞选活动中遇刺受伤。“奥斯卡。拉方丹的遇刺使我深感震惊。” 科尔说:“在所有的政治对手中,我总是格外敬重他为了实现自己的信念不顾一切 的参与精神。尤其让我感到敬意的是,他战胜了这次遇刺给他身心带来的痛苦。” 人人都把这次行刺事件作为一种信号,提醒大家即使在寻求德国统一的正确路线的 激烈辩论中,也应时刻注意文明的交往规则。 5 月13日,对于基民盟以及它的联邦主席来说,经历了一次痛苦的打击:下萨 克森州的基民盟在其州长恩斯特。阿尔布莱希特执政近15年以后第一次遭受到竞选 失败。对此,联邦总理认为,在政治生活中,人们必须习惯于这种失败那时令我担 心的是另外一些事,即社民党的竞选战略会获得成功:他们煽动西德人民对于统一 后的德国的经济后果产生恐惧感。社民党的政治家们在举国上下到处宣传:“在德 国统一进程中,对联邦德国的民众不应过分苛求。我感到,在这种形势下,反对党 出于本党短期战略利益的原因,就国家的基本问题不愿保持理性的民主一致,简直 就是可耻。而这正是维利。勃兰特所提倡的。”与此同时,科尔也谴责了工会方面 的主要代表。他们中有许多的人已经将“团结”一词从他们的语汇中删除了。此外, 他也曾徒劳地希望从教会某些高层人物那里得到一言半语的鼓励,可惜自费精力。 “我的印象是:统一的形势不是变得越来越简单,相反越来越复杂了。即使我 们将德国马克引进民主德国,并且希望我们祖国长期分裂的两部分在不久的将来能 通过统一的货币制度而联系在一起;但这决不意味着我们的心也以同样的节奏在跳 动了。那种认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来实现德国统一的想法,从国内政治的角度上看 是一种十分冒险的幻想。形象地说,那时,驶向德国统一的列车正缓慢地驶过德国 历史的车站,我们必须立即登上列车,因为,也许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它将不再回 来。因此,我决定在内政外交上决不改变我在德国问题上的方针政策。这项方针政 策是正确的,即使我们在这一刻或那一刻遇到的不是顺风,而是逆风。我们也必须 经受住动荡的局势考验,勇敢地,不屈不挠地解决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每一个问题。” 联邦政府内政的重点一直是要实现全德货币、经济和社会的联盟。早在五月初, 双方代表团已经就货币兑换这个中心问题达成协议。根据这项协议,14周岁以下的 儿童可以按照1 :1 的兑换率,用2000东德马克兑换等额的西德马克,15到59岁的 人可兑换4000马克,60岁以上的人可以兑换6000东德马克。除了这个定额外,可以 按照2 :1 的比率进行兑换。对于不居住在民主德国境内的人,如果其存款是在1989 年12月31日以后积累起来的,可以按照3 :1 的比率进行兑换。 因此,统一社会党(民社党),社民党和工会在民主德国组织了数百万担心自 己社会安全受到威胁的人进行警告性罢工和抗议集会,反对“在经济上将民主德国 廉价出卖给联邦德国”。5 月10日,德梅齐埃部长会议主席在人民院中宣布,民主 德国正面临着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他是迫于联合政府内社民党的压力而这 样说的。社民党威胁说要中断与“德国同盟”的执政联盟关系。 5 月4 日,联邦总理与德梅齐埃会面时的情况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这是一次 非常艰难的对话,其中涉及了几个尚未解决的,但决不是无关紧要的问题。尽管民 主德国政府完全赞成自由贸易,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为了防止投机活动的产 生,在为期10年的过渡期内,那些在官方规定的日期内没有取得居所的人,只能按 照当时的市场价格,以优先购买权的方式,被授予世袭权。科尔说:“这种设想会 将那些投资意向扼杀在摇篮之中。因此,我必须说服德梅齐埃放弃这种想法。”最 终,他成功地说服了对方,使他改变主意。 不久,两位政治家就双方的养老金以1 :1 的比率进行兑换和调整民主德国的 养老金制度以适应联邦德国的养老金制度达成了一致。科尔总理回忆说,他尤为关 心的是,要让那些饱尝了战争灾难和40余年在统一社会党专制统治下的老百姓真正 享受到实实在在的团结的滋味。新的联邦各州退休人员的经济保障得到较为迅速的 改善。1990年中期,东德平均退休金最高为600 东德马克。而1994年1 月1 日,其 退休金就已达到1400西德马克。 双方意见的分歧主要在于,对于将那些被没收的不动产归还原主还是支付一定 的赔偿金。那些在1945年至1949年间被苏联占领军没收的财产,克里姆林宫方面肯 定是拒绝归还的。莫斯科早就在11月28日发表的一份备忘录中警告说:“对于涉及 四大战胜国在非法西斯化,非军事化以及民主化的进程中,共同或由其中的一个国 家在其占领区内采取的措施和作出的决定的合法性,是不容置疑的。这些决议的合 法性,尤其那些涉及到财产、土地问题的决议,不受德国法庭或德国其他国家机构 的重新审查。”备忘录中就是这样写的。对此所作的让步是苏联方面提出的德国统 一的前提条件,并得到了联邦宪法法院对此的确认。至于1949年以后没收的财产, 波恩和东柏林方面暂时都没能就此达成协议。因此,这个议题即被排除在货币、经 济和社会联盟条约之外。 同在5 月14日这天,两国财政部长特奥。魏格尔和瓦尔特。罗姆贝格在东柏林 商讨有关民主德国财政预算的回旋余地问题,以及由此计算得出的联邦德国为了重 建东德应该提供的财政援助金额。但事实上,要立即作出决定是不可能的。因为民 主德国方面还没有确切的数据。直到5 月17日,当两国财长在波恩继续会谈时,才 有可能大致估算一下民主德国1990年的财政赤字。联邦德国同意向民主德国提供100 亿马克的贷款。这笔款项将从联邦总理和部长会议主席在前一天刚刚一致确认建立 的“德国统一基金”中获得。 当人们在波恩和东柏林为拟订货币、经济和社会联盟条约夜以继日地拼命苦干 的同时,在5 月17日上午一大早,联邦总理从华盛顿的水门宾馆驱车前往白宫。在 白宫的大门口,他受到了美国总统布什的热烈欢迎。随后,布什将他带往自己那间 椭圆形的办公室。在接下去进行的谈话中,科尔提出了他的设想,向戈尔巴乔夫提 供金额庞大的经济援助,以换取苏联方面同意德国继续留在北约。科尔回忆说: “由于这个建议在当时显得比较复杂,所以我们必须先同我们那些最重要的同盟者 进行协商,达成一致。因为那时由于立陶宛危机,华盛顿方面正在考虑对莫斯科实 行经济制裁。” 德国曾向苏联大使建议,向苏联提供多方面的经济援助。按照波恩的考虑先拟 向苏联方面提供一笔金额为50亿德国马克的银行贷款,而该笔贷款由波恩方面作担 保c 为了具体实施该项建议,退尔契克与德意志银行董事会主席希尔纳。科帕尔以 及德累斯顿银行董事会主席沃尔夫冈。吕勒一起飞往莫斯科。在那里,银行家们与 戈尔巴乔夫、部长主席尼古拉。雷日科夫、外交部长谢瓦尔德纳泽以及外贸银行行 长尤里。莫斯科夫斯基一起,就苏联的财政政策情况,经济改革的现状以及所需贷 款进行了详细的会谈。至于科帕尔和吕勒随后该如何汇报,联邦总理认为,决不会 是一帆风顺的。 几天前,科尔在波恩曾向美国国务卿贝克谈过此事,现在,他又以同样的方式 在华盛顿向他的老朋友乔治。布什叙述说,戈尔巴乔夫目前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如 果总书记在短时期内不能获得成功的话,整个改革政策就会陷入危机。继续执行改 革政策,关系到整个西方世界的共同利益。“布什表示同意我的观点,但他随后又 说,由于立陶宛危机,他很难向莫斯科方面提供经济援助。我告诉他说,即使在德 国,也有很多人同情立陶宛、但是,我们必须注意,不能让立陶宛问题成为西方国 家决定对苏政策的惟一标准。 “乔治。布什强调说,苏联的改革不能失败,他已向立陶宛总理卡辛密勒。普 隆斯基娜明确说明了这一点。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防止参众两院的议员们就这样 看待两者的关系。尽管苏联的改革政策有可能受挫,但议院里居然还有人要求他, 鉴于苏联方面的抵制措施,推迟原先定于5 月底6 月初在华盛顿举行的与戈尔巴乔 夫的首脑会晤,并宣布对莫斯科实行制裁。” 在接下去的谈话中,联邦总理向美国总统明确指出,美苏首脑会晤一定要取得 成功,尤其是对戈尔巴乔夫来说更需要成功。与斯大林、赫鲁晓夫和勃烈日涅夫时 代不同的是,当今的苏联领导人,即使在国内也非常重视公众的意见。就说那些迫 切需要戈尔巴乔夫解决的问题吧,他决不能就这样以一个失败者的形象出现在国内 以及国外公众的面前,而必须时时体现出一个充满自信的世界强国的领导人的形象。 科尔以相同的理由再次向布什指出了这一点,因为他深信,在与戈尔巴乔夫的交往 中,巧妙地运用心理战非常重要。美国总统允诺说,他一定会对戈尔巴乔夫表现出 应有的尊重,不仅仅是因为他作为一个个人应该得到的尊重,更因为他是作为苏联 元首应该得到的尊重。 科尔说:“当我们在椭圆形办公室里进行的会谈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我们谈 到了驻扎在欧洲的美国军队的问题。乔治。布什担心的是,苏联撤军和美国撤军问 题可能会被联系在一起。我告诉他说,在联邦德国也有人有这样的顾虑,但他不应 该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任何一个经历过本世纪大事的人,只要是真正关心德国以 及欧洲的切身利益,就会知道,美国撤军将会是一个灾难性的错误。” 当联邦总理和美国总统走出椭圆形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11时45分了。随后, 两人走进白宫内阁会议大厅,参加即将在那里举行的代表团会谈。布什向包括德国 外交部长在内的德国客人表示了热烈欢迎。他指出,在美苏首脑会晤之前,能听一 听德国方面的意见和评价,对他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然后由联邦总理发言,他称赞总统是“欧洲和德国人民的幸运之神”。这在当 前充满危险和机遇的紧张过渡时期显得尤为重要和有益。20世纪以来,已有多位总 统人主白宫。但与当今的总统相比,他们中没有哪一个能像他那样理解欧洲和德国。 德国人民愿意选择摆在他们面前的这条与美国保持更加紧密的团结一致的道路。 在接下去进行的代表团会谈中,再次谈到了一些基本问题。通过调整北约联盟 的战略决策,以此来赢得苏联方面的同意:统一后的德国继续留在北约。有关这个 问题,7 月初将在伦敦继续商谈。德国人和美国人都有这种感觉,苏联政府在公共 关系工作中开始着眼于解除本国人民对北约怀有的厌恶感。与此同时,还可以看到 苏联外交部长拜访了位于布鲁塞尔的北约总部,并邀请北约秘书长曼弗雷德。维尔 纳回访莫斯科。 科尔强调说:“我个人认为,再次向美国人宣传加速澄清在德国统一中外部方 面存在的问题是十分重要的。这当然是我所作出的决定的结果:在任何情况下都决 不允许将德国统一的内外两方面分离开来。因此,我表明了我那迫切的愿望:乔治。 布什应向戈尔巴乔夫明确表示,不应无故延长‘2 +4 谈判’的进程,这同样关系 到美国的利益。对此我解释说,我就像一个小心谨模的农民,因为担心马上要下雷 阵雨了,所以把他的干草全部收进屋子。” 即将举行的布什与戈尔巴乔夫之间的会晤以及北约首脑会晤是两个具有深远意 义的重大日子,因为这样一个充满不安和希望的过渡时期正是考验一个西方强国, 尤其是美国总统真正实力的时候,更不要说还有会议日程安排的所有细节内容。对 此,科尔在代表团内部会谈中说,政治上的领导实力在一个过渡期内之所以显得尤 为重要,是因为在西方自由社会中,许多人再也不能清晰地意识到自我价值秩序的 定点。这时就要求政治领导人与该价值秩序保持完全的一致。 根舍汇报了在波恩举行的第一轮“2 +4 谈判”的情况,并回答了有关后几轮 谈判的问题,此后德国客人与主人一起在白宫进餐,以此结束了他们的美国之行。 在接下去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布什宣称,美国和德国在德国统一的方式和目标问 题上观点完全一致。德国客人随后立即动身前往华盛顿机场,因为与民主德国签订 货币、经济和社会联盟条约的仪式定于5 月18日上午在离此地6000 4Y !R 远的波 恩正式举行。 在飞机上度过短暂的一个晚上后,科尔在第二天一早从联邦总理府赶往绍姆堡 皇宫。在他的前任即从阿登纳到施密特曾经执政过的这个地方将举行隆重的条约签 字仪式。负责起草条约的代表团成员们、社会名流、以及各部部长和民主德国部长 会议主席德梅齐埃早已站在古老的内阁大厅的长桌后面,桌上放着两份用皮革装订 好的条约的副本。 科尔指出:“今天的人们是很难想象,在当时我们是如何全力以赴地制定这一 套规定的。这样的情况还从来没有出现过:由于一份条约的原因,一个国家不得不 在一夜之间彻底地改变它原有的经济秩序,从一个中央集权的指令性经济转变为社 会市场经济。许多人在过去的几天乃至几周内常常为此而搞得精疲力竭。对于我来 说,为实现德国内部货币、经济和社会联盟所做的这些前期准备工作,是对现代德 国经济史的最大贡献。在这里我特别要感谢利奥。魏格尔,他坚持不懈地全身心投 入这一重要工作,为我们国家的统一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作为西德代表团的领导, 汉斯。梯姆迈尔也为条约的最终成文作出了重要贡献。两人都有十分繁重的工作要 完成。在条约的制定过程中,来自联邦各部门和总理府的一流的专业人员给他们提 供了很多的建议和合作。在这里,我想提一下他们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人,那就是 约汉内斯。路德维希。” 这份内容涉及广泛的条约以一篇序言作为开始。序言中,双方共同回忆起1989 年秋天发生在民主德国的一次和平革命。双方表达了他们的共同愿望,即在不久的 将来能在欧洲的和平秩序中自由地实现德国的统一。为了不断改善东德人民的生活 和工作条件,民主德国也应采用社会市场经济体制。此外,双方共同希望:“根据 基本法第23条的规定,通过订立货币、经济和社会联盟条约,为实现国家的统一迈 出重要的第一步。也为实现欧洲的一体化作出重要的贡献。但同时必须考虑到这样 一个事实:实现德国统一的外部方面是与法兰西共和国、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 盟、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和美利坚合众国进行谈判的结果。” 协议的第一章中明确规定,私有财产,行业竞争,自由定价以及原则上完全自 由的工作调动,资金转移,服务性行业等都是社会市场经济的基础。第二章包括货 币联盟决议,主要是讲述货币兑换的方式。第三章和第四章主要涉及有关经济联盟 和社会联盟的决议。第五章是关于国家财政预算和财政状况的决议。在联合决议书 中还写明了一般指导原则以及针对多个法律领域,如经济法或建筑法等的具体的指 导原则。。科尔说:“当特奥。魏格尔和民主德国社民党财政部长瓦尔特。罗姆贝 格在协议书上签上自己姓名的那一刻真是令人感动。对于德国人民来说,到此为止, 统一之路已在他们日常生活的某些重要领域成为实实在在的现实。统一的货币不仅 仅代表着同样的支付手段,更是一种具有重大政治象征意义的事物:德国马克的坚 挺与稳定曾经代表,并将继续代表建立在基本法基础上的自由民主的稳定性。对于 所有的德国人来说,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出现的极度通货膨胀而给魏玛共和国 造成的极度不稳定局面是一次令人痛心的经历。在此背景下签订的两国协议,还意 味着联邦德国和民主德国两国人民的命运由此而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不可分割。” 科尔继续说到:“从社会主义指令性经济过渡到社会市场经济,我们或许是给 自己出了一道难题。从很多方面来看,我们面临的是一个全新的领域,肯定会遇到 大量未曾出现过的问题。为此,我们必须寻找各种解决途径。” 为了重建国家统一,人们预算到1994年为止,大约总共需要1150亿德国马克。 而这笔款项应由联邦政府,联邦各州及各地区共同努力才能筹集起来。其中的200 亿马克可以通过削减所谓的有条件分配费用来获得。而剩下的950 亿马克则由联邦 政府和各州及各地方政府通过借贷的方式各自承担一半。 “现在看来,这笔金额对我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总理在评价当时的形 势时这样说到,事实上,从1990年到1996年年底为止,仅仅从联邦财政预算中就已 经有总额为7200亿的德国马克被投入新的联邦各州。我想,即使我在1990年春天就 已经知道了这些数据,我在处理所有重要问题时,也不会改变原定方案。这是因为, 如果我们当初放慢德国统一进程的步伐,那么今天我们就必须承担由此而造成的比 财政负担沉重几倍的政治以及经济代价。而这笔政治代价已经在快速实现统一的进 程中得到了解决。这里我仅仅是指由于移民高潮而给双方带来的不稳定的影响。现 在难道还有人真的会相信,那时依然有可能再次封锁德国的内部边界吗?且不要说 这是一种非常不道德的,是明显违背宪法、违背人权、违背国家主权的行为。 事后,人们对事实的真相当然会更加了解了。所以,不时地回忆一下当时人们 是如何估价民主德国“全民所有制”财产的,是一件很好的事。假如民主德国是世 界上第十大工业国。因而人们推断它大约拥有12 000亿德国马克的资产。因此,我 们在订立货币、经济和社会联盟的谈判过程中相信,可以通过信托的方式,将民主 德国原有的国营企业出售,以抵偿民主德国的债务。是的,我们甚至相信,在我们 大致了解了民主德国的资产情况后,可以向人民发放股票。 由此,总理又谈到了货币、经济和社会联盟条约的第二章第10条。条款中写到 :“通过一段时期对全民所有财产及其利润的控制,以及将全民所有制财产优先用 于适应经济结构的变化和整顿国家财政预算之后,民主德国政府会考虑在晚些时候, 向储户们出具一份书面的全民所有制财产参股证明,以弥补他们在以2 :1 的比率 进行货币兑换时遭受的损失。” 科尔继续说:“即使是托管局第一任局长,即后来被谋杀的卡斯腾。罗维德在 1990年上任伊始还估算民主德国的工业资产净值为6000亿德国马克。”但事实上, 当托管局1994年结束其工作时,其财政赤字已经高达2500亿德国马克。在莫德罗执 政时期建立起来的托管局,实质上是一种为那些建立过功勋的同志设立的超级市场。 这与后来产生的财政赤字关系并不大。同样这也不是因为罗维德及其接班人毕尔吉 特。布劳泽尔工作不得力。更多的原因在于人们对民主德国的经济效率作出了完全 错误的估算。虽然在共产主义势力范围内,“全民所有制企业”在数量上占有举足 轻重的地位,但是由它们生产出来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却非常难销售。如果东欧和 苏联市场能完好无损地保持原样,那么事情可能就会简单得多了。遗憾的是,事实 并非如此,尤其是因为苏联的解体,致使市场忽然之间处于一种瘫痪状态。 “事后我常常问自己,是什么原因导致对民主德国经济力量的错误估算呢?在 我看来,答案相当简单,因为我们对事实情况了解得实在太少。即使是对民主德国 进行的详细研究也没能使我们变得更加明智。我们所获知的仅仅是那些由斯塔希假 情报制造专家和德国统一社会党精心加工过的煽动性谎言。总而言之,民主德国的 当权者成功地玩弄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欺骗手段。 “后来,我常常受到指责,说我曾向新的联邦各州的人民许诺,给他们创造一 个欣欣向荣的光明前景,这是在欺骗他们。1994年初,我宣布,在新的联邦议会的 竞选活动中,我首先要去新的联邦各州,因为早在1990年我就和那里的人民约好了。 当那些曾经指责过我的人听说这件事以后,感到非常意外。我在1994年的竞选集会 上曾经说道:在实现一个欣欣向荣的光明前景的速度问题上,我确实搞错了。但是 在主要问题上,我并没有错。无论是谁,只要睁大眼睛,驾车穿过新的联邦各州, 将他所看到的景象和1990年时的比较一下,他就决不会否认,东德的重建已经取得 了很大的成绩。” 货币、经济和社会联盟条约在人民院和联邦议会中都遭到了各自反对党的批评。 而社民党则处于一种相当尴尬的境地。在东柏林,它是执政联盟的一分子。而在波 恩,它却处于反对党的位置。当社民党的主席一边在东柏林大谈“可行的相互妥协” 的时候,另一边,在波恩的社会党圈内却在大肆宣扬“不可协调性”。因为社民党 在联邦参议院中占有多数席位。而该条约的成立必须通过参议院的批准,所以,西 德的社民党提出,只有对条约进行一定的修改以后,他们才同意投赞成票。因此, 在该条约中应加人一定的措施,以缓解民主德国经济结构的变化。环境保护应该得 到更多的重视,德国统一社会党的财产应首先用于“公用事业”。此外,还要求总 理努力寻求与波恩那些重要的政治力量之间保持意见上的一致,也包括反对党社民 党在内。 科尔说,“那时,我丝毫不怀疑这份国家间的条约在联邦参议院和联邦议院中 能以多数票得到通过。即使是社会民主党也清楚地知道,如果反对这份条约,将会 导致民主德国人民的大规模的反对,因此社民党人只想对条约稍作修改,以便他们 日后能够说,他们的建议大大改进了这份条约。万一将来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还能 有退路,并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这一切实际上都是针对选民们玩弄的一种 手段。” 五月底,科尔整天想着的就是美苏首脑会晤这件事。戈尔巴乔夫将在这个月的 最后一天飞往华盛顿。总理显得非常忧虑,导致他忧心仲忡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 是密特朗总统在莫斯科和戈尔巴乔夫会晤回来后写给他的一封信。“法国总统在信 中告诉我,他与总书记会谈的绝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德国问题的。弗朗索瓦。密特 朗说:米哈依尔。戈尔巴乔夫已经作出最后决定,坚决反对统一后的德国以成员国 的身份加人北约。他甚至暗示说,如果这已成为既成事实的话,他将被迫首先在裁 军问题上考虑针对西方的政策。弗朗索瓦。密特朗是这样写的。”因此,在美苏首 脑会晤的前夜,科尔拿起电话想与美国总统通话。“乔治。布什告诉我说,他正在 为两国首脑会晤做准备工作。首先,我再次感谢他为我们所作的一切。然后,向他 指出,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戈尔巴乔夫懂得,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美国和联邦 德国总是紧密地站在一起的。这里尤其是指将来统一后的德国应以成员国的身份加 人北约,并且不应受到任何限制。乔治。布什应该向这位总书记明确说明这一点。 随后我谈到了德国经济援助对于苏联的重要性,并再次向总统明确指出,戈尔巴乔 夫肯定需要我们提供援助。他目前的处境十分危急。戈尔巴乔夫应该明白,我们并 不是想要趁机利用他的弱点。” 布什表示了他的谢意,然后回答说,无论发生什么事,美国和德国总是站在一 起的。关于结盟问题,他并不指望在即将举行的首脑会晤中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当然他会阐明自己对“2 +4 谈判”的观点,并且向戈尔巴乔夫说明,在德国统一 的进程中,美国坚持彻底解除四大国拥有的权力,将德国主权毫无保留地归还德国 人民。在结束通话前,布什又加了一句,戈尔巴乔夫在离开华盛顿时一定会觉得, 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首脑会晤。 第二天,首脑会晤在美国首都正式举行。美国总统作为德国利益的代言人,向 会谈对方提出了一系列的保证。其中包括:审核北约的战略决策,就短程核导弹问 题举行谈判协商,削减德国军队,不在民主德国的领土上驻扎北约军队,以及最终 放弃原先的德国东部地区,在一定的期限内,苏联军队依然可以驻扎在东德。布什 也向戈尔巴乔夫转达了联邦政府的提议,德国方面愿意大力援助苏联经济。作为交 换条件,要求总书记同意统一后的德国加人北约。但是戈尔巴乔夫一如既往地拒绝 了这一请求,尽管他在接下去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说道,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所有的 努力都已经白费了。 不久,美国总统向联邦总理通报了这次会晤的过程。科尔说:“乔治。布什向 我讲述了一些令人高兴的事。他说,戈尔巴乔夫完全赞同他的观点,认为,按照欧 安会最后文件的规定,一个国家的结盟问题,完全是这个国家自己的事情。尽管总 书记断然拒绝了统一后的德国加人北约的提议,但是戈尔巴乔夫在欧安会上作出的 让步依然让人充满希望,而且他必须信守自己的承诺。” 联邦总理继续说,这次会晤的重要意义首先在于两国首脑的关系得到非常顺利 的发展。尽管双方存在着意见的分歧,但两人之间几乎建立了一种相互的信任感。 对联邦德国显得尤为重要的是,美国总统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德国的利益。而在这 之前,从来没有一个美国总统这么做过。“这其中的原因在于,乔治。布什充分信 任我们,完全把德国看做是他将来在欧洲的最重要的一个伙伴。” 这些天来,科尔更加坚信,在结盟问题上至少有两点可以使戈尔巴乔夫不再坚 持如此强硬的态度。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向苏联提供经济援助。而另一点,科 尔认为,在于克里姆林宫对于苏联安全需要的高度重视。这也就是说,如果西方国 家能共同向苏联提供大规模的经济援助,以稳定苏联改革的局势。同时,北约在采 取具体的行动时,能顾及到莫斯科方面的安全需要,那么戈尔巴乔夫一定会作出让 步,对这一点,科尔深信不疑。 6 月5 日,联邦总理开始对美国进行为期4 天的访问。在他的日程安排上依然 有与乔治。布什的会面。目的是再次就这个问题与美国总统进行讨论。但他先在纽 约作一短暂停留。在美国的德国事务委员会上,他就德国统一和欧洲一体化进程发 表了演讲。演讲在中央公园边上的广场宾馆举行。让美国安全局官员感到头痛的是, 科尔要从他下榻的瓦尔德多夫。阿斯托尼亚宾馆穿过第五大街,步行前往演讲会场。 演讲开始前,他在那里受到了宾馆主人伊凡娜。楚阿普的热情接待。 联邦总理的美国之行总共飞行了15 000公里,为他举行正式的宴会有5 次,他 发表了3 次演讲,召开了两次记者招待会。他顺访了波士顿附近的坎布里奇市(剑 桥),被哈佛大学授予荣誉法学博士的称号。这使他的美国之行达到了高潮。这已 是他第10次被授予荣誉博士的称号,但他尤为看重这次获得的荣誉,因为他清楚这 所高校在马萨诸塞州这座大学城里所处的地位。他在演讲中向各位教师和学生们阐 述了他的政治目标。当他结束演讲时,掌声经久不息。与他同行的《时代报》记者 这样写到:他是“一个充满信心,向着自己目标不断前进的人。” 科尔说道:“大家对我以及我们德国的事务都表示了深切的同情,这真是令人 难以相信。”在随后举行的庆祝仪式上,致词者回忆起50年前毕业于哈佛大学的肯 尼迪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肯尼迪曾经说过这样一句令人难忘的话:“我是一个柏林! 我以所有人的名义向您宣告,总理先生,我们都是德国人!”科尔说,我们的美国 朋友们借此表达了他们希望德国自由地实现统一,德国人民能够重新获得自主权的 心愿。 科尔继续说:“总之,我们在美国受到了热情接待。对于许多人来说,追忆他 们的德国先辈并且拥护他们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愿望。我从来就不能理解某些欧洲人 傲慢自大,用狂妄的眼光看待美国人。身在美国人之中,我一向感到很自在,很融 洽,他们待人坦率而真诚。我尤其欣赏他们对于符号和手势的感知能力。或许人们 很难相信,但我有一次确实只用了一张简洁的明信片就使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感 到非常高兴。说起这张明信片,还有一个来历:那是1982年,在我当选学邦总理前 几个月。那时,我正在莱比锡访问。根据安排,我们必须在那家名叫奥约尔巴赫的 地下酒窖的小酒馆稍作停留。当我们到达那里时,不禁感到非常失望:除了一个不 来招呼我们的招待以外,就只有围坐在一张桌边的十来个年轻人。 “我将自己的烟斗装满烟丝,点上火。这时,这群年轻人中的一个走到我们的 桌边问我:”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打火机?‘我回答说:“烟斗打火机。’随后我又 问他,他是不是喜欢这个打火机。当他说是时,我就把打火机送给了他。作为回报, 年轻人邀请我们去他们的那张桌子。我们就政治以外的所有可能的话题进行了热烈 的交谈。当我们离开小酒馆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后来听说这是一些刚在国家人民 军队里服完预备役的大学生。告别的时候,其中的两位少尉对我夫人说:”我们希 望您的丈夫不久能够当选为联邦总理。‘“当我的一个秘书在邮件中发现一张印有 奥约尔巴赫地下酒窖的风景明信片时,我刚刚当选为联邦总理。明信片上写着:” 向联邦总理致以最热烈的祝贺。’底下是十二个围成二圈的潦草的签名以及‘您在 奥恩巴赫酒馆的熟人’字样。这就是那张我后来送给罗纳德。里根的明信片。当我 告诉他这张明信片的来历时,他被深深地感动了。在德国问题上他从未表示过丝毫 的迟疑,尤其同情民主德国的年轻人。“ 6 月8 日下午晚些时候,联邦总理又一次坐在了白宫的椭圆形办公室里。这一 次讨论的话题依然是应当如何让苏联人在结盟问题上作出让步。同一天,在苏格兰 的图姆贝累,北约成员国的各国外长们给华约集团发出一个信息,其中说,西方联 盟的各成员国一致决定,建立一个“全新的欧洲和平秩序”。为此,“愿意向苏联 和其他欧洲国家”伸出“友谊和合作之手”。 这次,联邦总理又向美国总统建议说,为即将在伦敦举行的北约组织首脑会议 拟定一份更加全面的消息。这个消息应该向苏联明确表示,北约正在继续向前发展。 布什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至于科尔提出的,如果可能的话,在北约组织和华 约集团之间签订一份互不侵犯条约的建议,布什表示还需要再考虑一下。这时,稍 晚加人会谈的国务卿贝克补充道,在图姆贝累时,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对于已经 四分五裂的华约集团不提供任何形式的援助。这里,他主要是指匈牙利退出东部军 事联盟这个棘手的问题。 这时,联邦总理又提议说,与华约集团的各个成员国分别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他当时的设想是,美国总统应该在北约的伦敦首脑会晤时向苏联及其同盟国提出这 项建议。科尔这样回忆说,布什向他保证,愿意考虑他的建议。此时,美国总统顺 便提到戈尔巴乔夫曾经问他;苏联是否可以加人北约?布什开玩笑地回答说,不知 道总书记先生能否想象一下,阿希罗梅耶元帅在北约嘉维雅将军手下干活的情景? 6 月8 日在华盛顿举行的这次会谈还讨论了统一后的德国的军队人数问题。当 时,联邦国防军共有士兵48万人,而国家人民军共有士兵17万人。苏联方面考虑德 国统一后的军队人数控制在20万至25万人。对于西方国家来说,这是不能接受的。 科尔和布什决定,北约必须关心这个问题。美国总统希望这个问题能在一个最小的 范围内得到解决。 科尔说:“乔治。布什这时又问我,德国统一后直到最后撤军前,苏联军队还 要驻扎多久?我回答说,我估计大概需要2 -3 年。此外,人们必须看到,苏联军 队如果继续留在民主德国,一定会引发大量问题。士兵们必须亲身经历货币体制的 转换,以及随之而产生的物资供应短缺问题。随后,他们一定会问,为什么在所有 社会秩序中所谓的最先进的社会主义社会中会出现持续不断的供应不足现象呢?这 给苏联军队的道德和纪律都会造成不良的影响。因此,考虑到莫斯科方面的利益, 苏联军队不应长久地驻留在德国。”美国总统因此问道,驻德苏军撤军回国后,苏 联政府在安置这些士兵方面肯定会遇到大量问题,不知这是否也是苏军继续留在德 国的一个原因呢?科尔认为确实是这样。但他没有想到,为了谈判解决这个问题, 不知又要花去多少精力! 科尔继续说:“白宫的会谈当然也包括要鼓动乔治。布什共同采取措施,为戈 尔巴乔夫进行的改革提供经济上的援助。我指出,苏联人期望从西方国家得到一笔 金额为200 亿至250 亿德国马克的经济援助。这笔款项主要是指由西方各个政府提 供担保而获得的贷款。布什说,戈尔巴乔夫没有向他提到过这笔援助的金额。只是 在会晤的最后一天,他在走出去时提到他需要得到经济上的援助,并希望美国能够 参与相应的援助行动。”随后,布什转向贝克问道,戈尔巴乔夫是否就所希望得到 的西方援助的细节问题谈过什么。美国国务卿回答说,在他上次访问莫斯科时,已 经向他提起过这件事。但当时谈论的金额总数为250 亿至300 亿美元。科尔回忆说 :“我打断杰姆。贝克的话,向他指出,经济援助必须以马克计算。当时,我心里 就已很清楚,要想让美国心甘情愿、无条件地向苏联提供资金援助的可能性很小。 乔治。布什说,如果他在议会中提出相应的建议,那么,他将因此而受到很大的压 力,特别是因为立陶宛问题。杰姆。贝克补充说,美国立法结构也不会允许苏联人 利用美国的资本市场。这也与很难解决俄国旧债有关。” 科尔总结说:“虽然,我没有能够说服乔治。布什向苏联提供财政援助,不管 怎样,我显然已经说服他,北约的伦敦首脑会议必须发布一个明确的消息,宣称北 约将不断改变。”科尔还没有回到莱茵河,就已经收到了美国总统写来的一封信。 信中说,他非常认真地考虑了科尔的建议。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他确信,科尔 和他对于即将发生的历史事件意见一致,即:最大限度地保证安全与稳定。 仅在几天以后,美国总统再次与联邦总理通话。在此期间,他已渐渐相信,即 将召开的北约首脑会议将会是北约组织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会议。东欧国家的一些 领导人至今还不明白,北约组织在欧洲安全中所起的作用。所以,这次首脑会晤必 须发布一个明确的消息,尤其是要告诉戈尔巴乔夫:北约正在不断地发生改变。因 而,颁布一份篇幅简短。不带任何官方色彩的首脑会议声明显得尤为重要。这份声 明的措词必须简单明了,力求做到并非专家也能看懂。在这份声明中,美国总统将 谈到改变了的北约战略决策。他同意科尔提出的关于签订一份互不侵犯条约的建议, 并在其中附上一份文件,其中提议:北约组织和华约组织各成员国应该分别发表一 份相应的声明。此外他还建议,华沙集团各成员国在北约设立代表团,并邀请米哈 依尔。戈尔巴乔夫到北约理事会发表演讲。 在科尔从华盛顿回来后不久,新一任苏联驻波恩大使弗拉迪斯拉夫。特雷绍夫 到联邦总理府进行就职拜访时,转交了苏共总书记的一封亲笔信。信中,戈尔巴乔 夫对联邦政府愿意为总额为50亿马克的无条件贷款提供担保表示了感谢。至于剩下 的那笔他认为对于深化改革必不可少的长期贷款,戈尔巴乔夫建议可以通过成立一 个财团,并恳请联邦总理对此予以帮助。对此他解释说,苏联能否在改革道路上顺 利前进,不仅对他自己的国家,乃至对整个世界来说,都具有重要的意义。苏共总 书记在这封充满乐观的信中是这样写的:“现在,已经为向下一个世纪过渡确定了 正确的方向。” 对于德国统一事业来说显得更为重要的是戈尔巴乔夫的表态。他肯定地说,德 国统一过程中外部方面的问题,即结盟问题,将会在这年秋天‘l 欧安会召开前得 到解决。他这样写到,这将为实现全德国家机构的统一迈出实质性的步伐扫清道路。 最后他谈到了他与科尔1989年6 月在波恩就已经提到过的德苏合作新规模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他认为,现在的眼光应该变得更加敏锐,这是双方共同的责任。 不到24小时,联邦总理就给苏共总书记写了一封回信。在这封信中,科尔写到, 苏联政府同意在欧安会之前,在目前进行的会谈中就拟定出一整套协调德国统一外 部问题的规定,对此他表示感谢。在这个意义上,他认为,在这种建设性思想的指 导下,将来,德国统一后的结盟问题也将会得到圆满解决。然后他告知戈尔巴乔夫 说,事先约定好的50亿马克的贷款将在短期内迅速到位。此外他还向戈尔巴乔夫保 证,将在即将举行的欧共体首脑会议以及西方七大工业国首脑会议上,讨论向苏联 的改革进一步提供政治和经济上的援助以及与此相关的尚未解决的长期贷款问题。 科尔将在6 月下半月与戈尔巴乔夫会晤时,和他一起讨论有关的细节问题。 6 月15日,特雷绍夫大使再次来到联邦总理府,向科尔总理递交了戈尔巴乔夫 的一封回信。科尔说:“这封信的语调显得非常诚恳,他满意地发现,戈尔巴乔夫 这样写到,那些经过我们多次讨论的问题可以在双方都作出让步的基础上有效地得 到解决。戈尔巴乔夫建议说,有关具体贷款协议的会谈,应在两天之内正式开始。 会谈的一切具体细节,可以通过苏联驻波恩的大使馆谈妥。” 随后,戈尔巴乔夫谈到了两国外长的会晤。莫斯科方面对这次会晤非常重视。 根舍再一次和谢瓦尔德纳泽在布列斯特市会面,在那里就德国统一外部方面复杂的 问题进行商谈。两国外长之所以选择布列斯特市作为会谈的地点,是因为谢瓦尔德 纳泽的哥哥在德国人侵开始时在布列斯特市为苏联光荣捐躯。但他们没有考虑到, 1939年,正是在布列斯特市,纳粹德国军队和苏联红军以共同阅兵的方式,庆祝波 兰的战败。对此,华沙表示了极大的愤慨。 对于那个至关重要的结盟问题,科尔说,戈尔巴乔夫在信中写到,他们可以在 即将于苏联举行的会晤中坦率而富有建设性地就此问题交换意见。在伦敦举行的北 约首脑会晤所取得的成果对此也会起到极大的作用。总书记已经准备在他的国家和 统一后的德国之间开展合作。正如他信中所写的,会晤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要建立新 的联系。从很多方面来看,今后几十年内,整个欧洲的政治气氛将取决于他们所作 出的决定。 6 月22日,参加“2 +4 谈判”的六国外长出席了在过境检查站莎里埃举行的 监控大楼的拆除仪式。随后,在东柏林正式召开第二轮“2 +4 谈判”。鉴于戈尔 巴乔夫的坦诚合作态度,所以当谢瓦尔德纳泽出席谈判时,联邦总理府感到非常惊 讶。谢瓦尔德纳泽提议,统一后的德国以双重身份同时加人华沙条约组织和北约。 这项建议很久以前就有人提出过。按照这项建议,如果德国要保持双重成员国的身 份,其德国军队力量要削减至20万至25万人之间。在为期5 年的过渡期内,同盟国 继续保持其在德国的权力。在这5 年内,柏林将继续保持四个区域的城市现状。民 主德国的外长梅克尔,这位一年多前还是梅克伦堡的新教牧师,这次站在他的苏联 外长的一边,并对这个建议表示同意。他的理由是:苏联担心,这将使他们最终失 去二次大战的胜利。 民主德国外长曾在哥本哈根要求在两大军事联盟之间建立一个缓冲区域,也就 是德国。而他刚刚发表的一份文件更是引人注目。在这份文件中,他使得联邦政府 在结盟问题上所作的一切努力全都化为乌有。即使是美国总统,也已明显地感到非 常不安。6 月13日,当民主德国部长会议主席来到白宫与布什交换意见时,布什向 这位部长会议主席谈到了梅克尔提出的建议。德梅齐埃没有正面回答布什的问题, 而是笼统地谈到,统一后的德国应该成为东西方之间的桥梁。德梅齐埃在华盛顿时 这样说,这次他刚从华沙集团首脑会晤回来,他非常清楚地认识到“东方的兄弟姐 妹们”对于北约军队日益扩大的重重顾虑。 谢瓦尔德纳泽在柏林“2 +4 谈判”中提出的建议遭到了贝克的强烈反对。贝 克得到了霍顿。迪马和根舍的一致支持。谢瓦尔德纳泽后来还是承认说,苏联方面 曾明确表示过,要在*月7 日欧安会召开之前结束“2 +4 谈判”。因而,他的所 谓推迟5 年给予的主权的建议也就被否决了。在随后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苏联外 长承认他的提议不是“最终的事实”必须继续寻找达成妥协的解决办法。 当各国外长们在东柏林举行会议的同时,联邦总理正和法国总统一起乘车前往 位于莱茵河上游的阿斯曼斯豪森。他们将到那里的皇冠宾馆共进晚餐。途中,两人 谈到了即将在都柏林召开的欧共体首脑会议。在此次会议上将进一步讨论欧洲一体 化进程。谈话还涉及到另一个话题。科尔回忆说:“我当然会要求弗朗索瓦。密特 朗向苏联和东欧国家的改革提供援助。他和我一致认为,在这年秋天以前就拟定一 份援助苏联的计划纲要是十分有必要的,不然的话,时间就有点太迟了。弗朗索瓦。 密特朗告诉我说,在未与我交换意见以前他已考虑过相同的问题,恐怕这也是心灵 感应的原因吧。 “我们两人都很清楚,在这件事上想要争取到美国和日本的支持将会是一件很 困难的事。弗朗索瓦。密特朗告诉我说,他曾收到乔治。布什的一封来信,布什在 信中对向苏联提供经济援助一事持保留态度。但是,如果我们不希望戈尔巴乔夫的 改革政策失败,我们就只有这条路可走。 “我们又谈到了即将召开的北约的伦敦首脑会议。认为这次会议必须向莫斯科 方面发出明确信号。在这点上,弗朗索瓦。密特朗和我持同样观点。当我告诉他, 联邦议院和人民院在前一天以多数票通过了有关与波兰西部边界的共同决议时,他 显得非常高兴。” 在这份协议中,联邦议院表明了自己对德国以及欧洲历史应当承担的责任。协 议中还提到了曾经有德国人,以及以德国的名义向波兰人民犯下的罪行,但同时也 指出,数百万被赶出自己世代家园的德国人也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随后,协议 书表示希望统一后的德国和波兰共和国能继续贯彻执行相互理解、相互谅解的政策。 这一切都要靠新一代的不懈努力才能实现。协议最后明确表明,统一后的德国和波 兰的边界线将通过一份国际性条约最终确定下来。 法国总统在阿斯曼斯豪森告诉联邦总理说,这天早上他在飞往德国的途中读了 联邦总理在前一天即6 月ZI日所作的演讲报告。这是一份极具说服力的演讲报告。 科尔说:“我在议会党团中再一次强烈呼吁,在波兰决议上投赞成票。如果我们事 先不能就此事形成决议,那么在国际政治舞台上,没有人会愿意表示同意我们祖国 的统一。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我不断地在进行自我反省。反省之后,我更加肯定这 一点。所以,在众议院,我又向议员们呼吁,我的建议是正确可行的,没有其他可 以选择的道路。如果有人说,他不能承担这份决议所带来的后果的话,那么他必须 坦率地承认,他能眼睁睁地看着统一大业成为泡影。 ‘当我说这些话时,心清并不轻松。6 月21日,联邦议会将会对此作出最终决 议。这份决议对我们国家中很多人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我深切关心这些人的命运。 这些人曾经,并将继续和他们先辈的家园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由于承认了奥德河一 尼斯河一线为波兰西部边界。他们只能接受这个令人悲哀的事实。任何人都无权无 视他们的情感。 “对于那些被驱逐出他们家园的人们来说,这是一段非常艰难的日子。我就是 要为像我们在联邦议会中的同事赫伯尔特。兹扎亚那样的人辩护,反对复仇主义者 们的恶毒攻击。尽管他们所持的观点与联邦议会中大多数人的意见相左,但我们决 不能怀疑他们爱好和平、愿意和解的美好愿望。当有些人认为,已经不再适宜谈论 德国统一目标的时候,被驱逐者联盟还是依然主张实现我们国家的统一。今天,这 一切几乎已经被遗忘了,而我却因此而不时地回忆起它。 “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引用1950年的‘德国被驱 逐者宪章’中的话。宪章中讲到:我们将全力支持每一个准备建立一个统一的欧洲 的设想。在这个统一的欧洲内,人们可以无忧无虑地幸福生活。显然,早在那时, 那些被驱逐者就已经彻底放弃了复仇的念头。我们作出这样一个严肃而又神圣的决 定,尤其是考虑到过去10年人类所遭受的无尽的痛苦。 “这些德国被驱逐者用这些话向全世界宣告,仇恨和权势的种子,希特勒和斯 大林的错误的根源,不应该继续给人类带来新的不幸。这些话之所以被载人历史史 册,并将永远在历史的长河中占有一席之地,是因为说这些话的人,不得不以一种 特殊的方式,亲身经历了由于相互敌视和丧失理智的民族主义而导致的可怕后果。 这里所说的并不是什么理论上的问题。前几年,前南斯拉夫发生的所谓种族净化事 件,已经清楚地向我们表明,一旦仇恨的思想战胜了和解的思想,将会产生怎样一 种令人发指的可怕后果。 “波兰方面主张和解的先驱们长久以来就致力于促进两国人民的友好谅解,并 试图寻找与德国被驱逐者进行对话的途径。在这里,我只想提一下斯坦尼斯兰。施 托玛和弗拉迪斯拉未。巴托斯泽乌基。即使在波兰教会里,也有这样的力量在积极 活动着。比如说,波兰天主教的主教们早在1965年就向他们德国的教会兄弟们递交 了一份感人的和解书。遗憾的是,在波兰教会中,总有那么几个人宁愿坚持民族主 义。 “在我看来,生活在波兰的德国少数民族能够使用他们父辈的语言做礼拜,这 一点显得尤为重要。将各少数民族的语言和文化传统保留下来,这在过去、现在都 不成问题。这与国家的关系并不大。即使是教会,也仅被要求在必要的时候,给予 精神上的帮助。 “在波兰和德国,过去形成的保留意见,种种忧虑和仇恨能够在过去几年内得 到消除,对此我感到欣慰和表示谢意。人们高度评价我们作为一个伙伴愿意提供帮 助,是值得信赖的。对于许多邻国来说,我们不再是一个给他们带来危机的德国‘ 巨人’了。在欧洲这个大前提下实现德国的统一,不仅对欧洲的统一,乃至整个欧 洲大陆的和平,都会起到积极作用。弗朗索瓦。密特朗是欧洲最先认识到这点的人 中的一个” 在阿斯曼斯豪森,总理又向法国总统通报了联邦议会就货币、经济和社会联盟 条约进行的表决。表决结果条约以压倒多数票在议会得到了通过。6 月22日,当他 前往与密特朗会晤前不久,这份联盟条约又在联邦参议院得到了通过。只有两个联 邦州即萨兰州和下萨克森州投了反对票。 晚餐后,两位国家元首再次驱车驶向圣高尔豪森。“我为法国总统准备了一份 意外的惊喜。”科尔回忆说:“当我们的车通过了考普后,我递给他一幅莱茵河地 区出产的古老的梅力安版画。显然他非常高兴收到这件礼物。然后,他又审视地看 着我。他当然清楚地知道,那是在1813年到1814年的新年之夜,布吕克尔带领他的 军队横渡莱茵河,去解放被拿破仑占领的莱茵河左岸地区。当时拿破仑刚刚从俄罗 斯远征战败归来。” 总理说,“他非常重视他送给那些友好国家及政府首脑的礼物能对他们产生一 种特别的政治和个人意义。这样,我就能用行动表达出我的敬意和感受。同时,我 也能清楚地表明对于我个人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例如,在过去的几年里,我就 曾经送给我的同事们一分印有德国抵抗运动各个英雄人物的画册。弗朗索瓦。密特 朗本人就非常喜欢这样的小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