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次,他们被严重地打扰了 2001年7 月27日-28日 晴 昆明———中甸———得荣 那段时间,占据我们心灵的眼睛的,只有仙境般的大自然;而今天,是一群来 自全国各地的陌生人。上次进山踏查的人中,只有我和制片主任张玉伟两个人留了 下来,其他人对这一地区一无所知。 当晚,得荣县所有贤达毕集,用最诚挚的哈达和美酒招待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 客人。 距离这次点火仪式还有一些时间。我偷偷地考虑了一下我所得到的关于整个节 目的一些要素:十天干粮,十根火柴,30天,方圆几百平方公里的太阳谷地区,一 批事先策划过并转交给我的的竞技项目。不确定因素太多,而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就 是人——18个志愿者,百十号人的剧组。 志愿者中最后一位到达的,是陕西一位强悍的越野专家———吴镇,他宣称他 骑着他的三菱摩托从家乡到达得荣县与我们会合的。他来了。为了补拍一下他在山 路上骑摩托车的镜头,我们让他返回去一些,殷鹏导演拿着一台摄像机,坐上一辆 车跟他去了。 他们大概是走错了路,一直不见回来。我们便开始站在路边等待他们。 得荣县城非常小,由一条沿江的主要的街道分成两个狭长的居住带,从街上走 过的时候,你会发现当地人悠闲地站在两边,或靠在沿街的店铺门口,深色的皮肤 后面,一双眼睛毫不掩饰地看着我们,坦荡得让我们羞愧。半夜的时候,我能听到 滔滔的江水流去的声音;早上起来的时候,我们会看到对面沿山坡而建的藏房出没 在云雾之中。出去到外面的世界似乎非常难,没有便捷的交通要道。据说这里是清 代逃避官府追杀的造反者所选中的地方,他们一住就是几个世纪,渐渐对外面的世 界有了一种独特的生疏感。他们生活节奏缓慢,似乎永远不存在值得赶路去做的事 情;他们互相非常熟识,人与人之间的喜怒哀乐形于言表,甚至形于藏刀———不 像有些人,口是心非,背后捅刀子。他们这样已经生活了相当长的时间,不感到与 外界的隔离有什么不便。这一次,他们被严重地打扰了。 2001年7 月30日 暴雨 得荣———下拥村 由于前一天晚上劳累到深夜,原定早上出发的计划推迟到下午。 下午三点半左右,队伍出发了。行李装备塞了满满一大客车。县里出了公安给 我们做前导,以便清理路障。从得荣县到劳动桥的路上仍然会有巨石拦路,这个时 候,我们就会集体下车,徒步走过去,然后,等巨石炸开以后,交通工具再过来。 在劳动桥头,我们停了下来。这是我们能够乘车的最后一个地点,从这里,有 几辆小车将分批把我们的人马送到一家小客栈似的所在,那里,百十匹骡马已经集 中起来等待了将近一天,这将是我们今后30天的主要交通工具。这些骡马以来自下 拥村的为主,以后的日子里,还在靠近云南边境的一个村庄征调了若干匹骡马,但 有人说,还是下拥村的马夫好一些。我们中的很多人都和自己的马夫交上了朋友, 离开的时候,将自己所有的装备都送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