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浩在风真家楼下守候数数也有十来天了,他早出晚归,几乎三餐都在便利超 商解决,如此却仍等不到风真;最后连风临都已经懒得理会他了,要下是在经过他 身旁时狠狠瞪他,就是把他当隐形人,视若无睹快速通过。 沈浩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荒谬,可他挣扎了这么久,就是无法死心,至少在 见到风真之前他没办法放弃,就算是毫无希望,也要风真亲口对他说。 苦等了十多天,唯一的收获就是社区居民对他的评价提高了,他从讨债的黑道 份子跃升为征信社的侦察员,不少人暗中窃窃私语,说他肯定是在等候时机,随时 可能冲进去逮住某对狗男女,来个漂亮的捉奸在床。 对此沈浩也懒得解释什么,连他都觉得自己活像个跟监的蹩脚侦探,也怪不得 别人会这么想。 今天又是一早等到现在,一样只看见风临出门上学,完全不见风真的影子。沈 浩看了看手表,伸了伸懒腰,往对街的便利商店走去,准备买个便当、买瓶饮料当 作午饭,当然他边走仍不忘回头留意是否有人进出那扇大门。 商店的门“叮咚”一声开了,沈浩以最快的速度拿了要买的东西,边看着窗外 边走向柜台排队结帐。 原本排在他前头的老头和妇人一见他就赶忙让出位子,频频比画“拜托”他插 队,沈浩则是恭敬不如从命,反正这又是所谓的“大哥效应”,这些天来他已见多 了。 “大哥?大哥!” 瞧!居然有人直接大哥长大哥短喊起来了。 沈浩不耐地抬头,还没看清是谁这么没水准,那穿著制服的超商店员居然就跃 过柜台朝他扑过来,嘴里仍“大哥大哥”喊个没完。 沈浩怎可能站在原地任人扑倒?他当然是往旁边一闪,顺势再踹出一脚,将那 “攻击”他的店员踢倒在地。 他这么一闪一踢,老头和妇人惊声尖叫窜逃而去,依据谣言在这社区流传的速 度推算,最迟在晚餐之前沈浩就可能登上十大枪击要犯榜内。 沈浩也不在意,就说他已经习惯了吧!眯起眼睛看着那被他踹倒在地正缓缓爬 起的店员,等那人转过头露出哀怨的眼神,连已经见怪不怪的沈浩都诧异地睁大了 眼睛。 “阿炮?”沈浩嚷。 “大哥!你为什么要踢我?”跪坐在地上的阿炮哭丧着脸问。此时整间超商只 有他们两人,外头窗边却围着不少看热闹的“闲者”。 “阿炮?”沈浩还处于震惊状态。 “是我没错,你究竟为什么踢我?大哥。”阿炮又问,边摸着疼痛的屁股起身。 “我不知道是你。”沈浩终于回答,并伸出手拉了阿炮一把。 “不知道是我就可以踢人吗?难道你有攻击超商店员的嗜好?”阿炮甩开他的 手抱怨道。 “是反射动作。谁教你不先通知一下就朝我扑过来?” “什么没通知?我明明先喊过你了。”阿炮一直是一副受尽委屈的表情。 沈浩愈看他就愈不想道歉,决定改变话题: “踢都踢了,再说也没用,不如先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踢都踢了?很痛——” “你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阿炮换上“怎么这样”的抱怨表情,不情不愿回答: “你没看见我穿著制服吗?我在这里上班。” 沈浩一听蹙眉问: “上班?别开玩笑了,我这几天起码进出这里十几次,怎么就没看见你?”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你不知道现在找工作多不容易?”阿炮说着瞥了沈浩 一眼。 “跟我一块做房屋修缮不好吗?要跑来超商当店员。”沈浩双手抱胸问。 “你还敢说?”阿炮一听嚷道:“这么多天了连通电话也没有,我怎么知道你 公司还开不开?” “我忙,忘了。我没打电话给你,难道你就不会打过来?”沈浩说。 “小洁不许我打,她说我如果「先」打电话给你,她就要跟我离婚。” 沈浩冷笑了两声: “你干脆就借着这个机会跟她离婚算了。” 阿炮神情更显哀怨,随即长叹一声: “你们兄妹俩为何这么水火不容呢?我这个夹心饼干的辛苦有谁知道?” “我也不想这样,是你老婆的思想和行为严重偏差。”沈浩拍拍阿炮的肩: “公司不会关掉,把店员的工作辞了,回来上班吧!” “我跟小洁两个人吗?” 沈浩勉强点点头,阿炮的表情这才转为如释重负。 “太好了!”他咧嘴笑道:“以店员的薪水要养小洁这样的老婆实在很困难。” “委屈你了。”沈浩又拍拍他。 “大哥!”不知道是感激还是感动,阿炮的双唇微微颤抖着,眼角还泛着泪光。 沈浩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也说不出什么感性或安慰的话来,正想再使劲拍他 几下敷衍过去,就这么不经意一转头,视线穿过窗外看热闹的人们落在远方,那个 熟悉的影子就在那里,在他守候了十几天之后终于出现了。 沈浩推开前头的阻碍,也顾不得阿炮惨叫一声跌进矿泉水堆中,想也不想就拔 腿就往外头跑去。 风真!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沈浩多么怕他又走进那扇门内,多么怕又被 他关在门外。他想喊住他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跑,不过是隔着一条大马路,沈 浩竟有怎么都跑不到对街的感觉。 就在风真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沈浩闯了红灯,穿过喇叭声不断的车阵,终于 在门被拉开前抓住了风真的手。 “沈浩?” 无视于风真惊讶的神情,沈浩使劲将他拉进怀里,一把抱住了他。 “沈浩?”风真更为错愕,沈浩则是将他愈抱愈紧。 “为什么不肯见我?”他在风真耳边问,无法相信他现在真的在自己怀里,这 么多天来连他的声音都听不见,此刻就好象在作梦一样。 让人这么紧抱着实在不是很舒服,风真皱起眉挣扎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动手推 他: “你先放开我——” “不,我一放开你又要躲起来了。” 风真双眉耸得更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喝醉了?”他问。 沈浩在他肩上摇着头: “我没喝酒。”还不到他喝酒的时间。 “那为什么——”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沈浩推开风真,但仍抓着他的肩直视他的双眼:“不 跟我见面,连电话也不肯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风真眨眨眼,没说话。 他默认了,他果然排斥同性恋。 沈浩自己解读了风真的意思,情绪因此越发激动: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惊讶,无法接受,但也用不着这么躲着我我做了什么让 你不开心的事吗?我哪里不尊重你了吗?你以为我喜欢这样?你以为我喜欢与众不 同?我也经过百般挣扎,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风真盯着他看,半晌后开口: “你别再抓着我,我的肩有些发疼了。” 沈浩一楞,在他剖心挖肺说了这么多以后,实在没想到会听见这两句话。不过 他依旧松开了手,接着长叹一声闭了闭眼睛: “其实我也很慌,这几天除了等你就是喝酒——” “酒喝多了对身体有害。”风真说。 沈浩点点头: “我本来很少喝酒。” 风真也点点头说: “抱歉让你等这么久。”他说。 对话到这里停了下来,当然这世界还在运转,各路人马嘈杂依旧,但大门周遭 十公尺内好象突然变得安静无声,自成一处园地。 先沈不住气的是沈浩。他终于见到风真,也跟他说了这么多,对方虽没什么厌 恶至极的表示,却也只是聆听,没给他一丁点明确的暗示或答复,这——这究竟代 表什么? “你觉得怎么样?”忍无可忍,沈浩干脆直接问了。 风真微微蹙眉,思索了会才开口: “我觉得你有点怪,情绪也不是很稳定。” 沈浩一怔: “我不是问你这个。” “更怪的是,你的话我每一句都听得懂,凑起来却意义不明。”风真说。 “意义不明?”沈浩开始握拳咬牙。“你说意义不明是什么意思?” 风真苦笑: “不知道是你的表达能力,还是我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我实在不明白你究竟 想说什么。” “你不明白?” 沈浩觉得受伤、忿怒,他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也告诉自已绝对会尊重 对方的决定,没想到风真竟装傻,以此种逃避的态度对他。 “你不必这样,实话实说我受得了。”他说,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 风真盯着他看,半晌后道: “抱歉!这句话我也不懂。” 沈浩握紧的双拳青筋浮起,他想控制急速涌上的怒气,但终究没能成功。望进 风真那双看不出情绪起伏的眼睛,蛰伏多天的复杂情感在瞬间爆发出来,他再次抓 住风真的肩摇晃并哑声嚷道: “为什么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风临全告诉你了不是吗?所以你才躲着我,不 接我的电话,故意跟我装傻,打算就这么蒙混过去——” “装傻?”风真喃喃道,头被动地摇晃个不停。 “你不喜欢我大可以直说!”沈浩开始吼了。 风真皱起眉思索了片刻,回答: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听见这样的回答,沈浩咬紧牙: “开什么玩笑?你别捉弄我了,可恶!”他愈说愈觉得生气,最后竟抓过风真, 往他唇上重重吻了下去。 风真进门时风临吓了一跳,因为风真提早回来,而他又恰巧跷了课没去学校。 本来以为肯定要挨骂的,没想到风真好象没看见他似的,脱下外套往衣架上一挂, 之后便坐在沙发上陷入沈思之中。 风临正纳闷是怎么一回事,正想开口问,忽然想起几天来一直在外头站岗的大 猩猩。 不妙!难道两人已经碰过面? 风临倏地起身,膝盖上的电玩杂志“碰”地掉落在地,风真于是抬起了头: “你又跷课了?”他问。 “今天全是些无聊到极点的课,不上也罢。”佯装镇定对风临而言是家常便饭, 应答的话非常顺口就溜出了舌头。 平常对这事风真总会念他个几句,今儿个却只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又低 下头想他的事去了,令风临心中警铃大作。 “你今天不骂我?”他走近风真低声问。 “我在门口碰见沈浩了。”风真则是抬头这么回答。 丙然!那只大猩猩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死心。 风临心里咒骂不已,外表却不动声色。 “是吗?”他应道。 “他的态度有点奇怪。”风真喃喃说,然后看向风临:“我到香港去的事你告 诉他了吗?” 风临咳了咳: “我说了,我应该是说过才对。” “那他为何说我躲着他?我干嘛要躲着他呢?奇怪……”风真又喃喃道。 “那家伙本来就是个怪人,大家不都这么说?”风临在风真对面坐下,小心翼 翼问:“是不是那大猩猩跟你说了什么?” 原本还在思考什么的风真一眼扫了过来: “注意礼貌。” 风临吐吐舌头又问: “我看你很困扰的样子,是不是沈浩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了很多,不过我不是很懂他的意思。”风真说着皱起眉:有些事情问你 这个小孩子好象也不恰当——“ 风临一听频摇头: “没这回事,任何问题我都可以给你建议,你也知道有时候我的思考方式比你 们这些大人还要成熟。” “这倒也是。”风真想了想,抬起头问:“你说一个男人可不可能喜欢上我?” 虽然做了心里建设,风临还是被风真提出的问题给吓了一跳!不愧是他老哥, 真够直接的了。 “这——”风临清了清喉咙:“你是说同性恋?” 风真耸耸肩: “沈浩怎么看都不像同性恋者,就算他是,也没道理会喜欢我,我又不是那一 类型的人。”他说。 风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忙咳了两声顺了顺气: “我说你哪来的这种自信?”他低声说,之后又补充:“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 道同性恋喜欢的都是哪种类型?” “总之不是我这型,从来也没有同性恋者找上过我。”风真说得轻描淡写。 风临翻白眼,只差没有仰天长啸。 谁说没有?加起来用一辆游览车都载不完。他在肚子里嘀咕。 打风临稍微懂那么点事,上头几个堂兄就对他耳提面命,要他在必要时善尽职 责,不可让风真落入觊觎他美色的同性恋者之手。 起初他觉得堂兄们太小题大作,哪来这么多同性恋看上阿真?等到这些年和风 真住在外头,风临才发现原来堂兄们所言不假,就是有“那么多”男人妄想将阿真 扑倒在地,其中大部份为同性恋,本来爱的就是男人;而少部份是眼拙,错以为阿 真是女人,通常在误会排除后会立刻消失。 大猩猩就属于后者中的例外。 “我想沈浩并不是同性恋。”风临老实说出他的看法。 风真也点头同意。 “不过他大概是真的喜欢你。”风临接着说,看见风真耸起两道柳眉,一副不 相信的表情。“我问你,那个大——我是说沈浩,他跟你表白了是不是?他跟你说 喜欢你?” 风真摇头: “他没说,我不记得他说过。” “那么是——” “他吻了我。” “耶?”风临跳起来:“你说什么?”他嚷。 “我说他吻——” “我听见了!那只大猩猩居然——”风临咬着牙在客厅踱步,绕了几圈又回到 风真面前。“他这么对你,你一定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吧?” “没有,我怎么会动手打朋友?”风真淡然道。 “朋友?他那么对你,你还把他当朋友?有没有搞错?”风临气得跳脚,他气 自己的“防疫措施”出了漏洞,竟让阿真被大猩猩给偷吃了。 小小的一个吻,却是他人生一大失败。 “你没揍他?至少该做点什么让他知道你很生气啊!”风临怒道。 “他转身就跑了,我想这其中大概有什么误会,应该再找个时间跟他谈谈。” 风真道。 “跟那种冒失鬼还有什么好说的?”风临双颊鼓起,有若河豚。 风真见状笑了笑,忽然想起: “对了,我的行动电话呢?修好了吗?”他问。 “还没。”这回风临想也不想就扯了谎,就像之前谎称风真的手机坏了一样。 “明、后天才会修好,我会去替你拿回来。” “那就拜托你了。”风真笑着说,半点也不怀疑,就像当初相信风临会替他把 “他以为坏了却根本没坏”的手机送修一样。 吻了风真就逃的沈浩没有回家,在公园转了几圈,烟抽掉了快一包,心情还是 起伏得厉害,完全无法平复。 脑子里乱轰轰的,不知道发呆了多久,电话响起时他也浑浑噩噩的,半晌后才 掏出电话按下通话键: “喂……”要死不活的声音。 “喂!你人在什么地方?”稚嫩,但足以令河水结冰的声音。 沈浩眨眨眼,一点点慢慢回到现实。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话。”最后他说,接着就要挂断电话。 风临出声阻止了他: “我一定要跟你说话,有点关于阿真的事要跟你谈!” “有什么好谈的?你再怎么说还不就是要我别缠着他。” “结果你听进去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阿真做了什么!” 沈浩沈默,几度开口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我们见个面,心平气和谈谈。”风临说,似乎已经压下方才的怒气。 沈浩想了想,以颇为疲惫的语气说: “我在公园,你来吧。” 没多久风临就到了,可爱的圆脸覆罩寒霜,溜溜球在右手上上下下。 他以一个漂亮的动作收起溜溜球,在沈浩坐着的长椅另一端坐下见这大块头始 终不发一语,甚至连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显然情绪相当低落,风临的心情因此稍 稍好转了些。 “阿真很生气哦!”他故意说,边瞄了面无表情的沈浩一眼,发现他的双手在 膝上紧握成拳。“他脸都绿了你知道吗?”风临继续加油添醋:“别说要维持什么 朋友关系,我看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说半句话了。” 沈浩听了仍未开口说话,但他脸色发白,手也微微颤抖,活像个酒精中毒却又 无酒可喝的人。 风临见状挑了挑眉,沈默了好一会儿才扬起嘴角道: “我骗你的。” 沈浩倏地转头,他眼里那赤裸裸、毫不掩饰的脆弱令风临相当诧异。 “你说什么?”沈浩问。 “我说什么?”风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凊:“我说谎,全是骗你旳. ” 沈浩忽然有点恍惚,他甩了甩头,不敢相信刚才他所听见的。 “骗我的?”他喃喃问道:“什么是骗我的?” 沈浩平时的自信傲慢此时都消失无踪,连风临见了都不免有些同情。 “我不是说过了吗?全都是骗你的,阿真脸没发绿,他也没说不再见你。”风 临说。 沈浩又发呆,片刻后才像放下心头大石般松了口气。他双手时而交握时而松开, 犹豫了许久才抬头: “他——还好吗?”他问风临。 风临并未马上回答,反倒是盯着他看了又看。 “你还好吗?”之后他反问沈浩。 沈浩扬了扬嘴角,笑里满是苦涩,他好不好其实不言可喻。 风临点点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我还是得说一句,你实在不像是同性恋者。”他说。 “我本来就不是。”沈浩扯扯嘴角:“高中到大学这段期间我不知道交过多少 个女朋友。” “你不是gay ,但你喜欢阿真?”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样。”沈浩苦笑道,语气百般无奈。 风临又点头,一副愈来愈了解他的模样。 “说起来我有点对不起你,一直把你当成追求刺激的无聊登徒子。”他对沈浩 说:“不过这也怪不得我,如果你知道这几年来有多少个男人找上阿真,就会明白 我这个做弟弟的有多辛苦了。我这个哥哥虽然也算见过大风大浪,惟独对这种事有 点迟钝,我不站出来替他筛选饼滤一下怎么行?你应该可以体谅我的苦心吧?” 沈浩听完后不解地看着风临。 “我不知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他说。 风临耸耸肩: “解释啊!你要当是道歉也可以。” 沈浩笑了笑: “我明白你是为风真好。之前老是为了赌气跟你百般计较,或许我才应该向你 道歉。” 风临给了沈浩一个属于孩童的可爱笑容,这大概是两人相识以来的头一遭吧! “你这个人就像阿真所说的,其实还不算太坏嘛!”风临说。 “风真这么说过?”微笑从沈浩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混合着压抑羞愧等众 多情绪的复杂神情。“那我还真是辜负了他。” “你指的是强吻他那件事?” 沈浩点头: “我想现在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苦涩说道。 “既然假设过后果,你又干嘛要吻他?” “我急昏了头,情不自禁——” “阿真那家伙长这么大,好象还没跟人接吻过呢!” 沈浩一听急速转头,颈子因此扭了一下: “你是说——”沈浩无法往下说,只觉唾液忽然大量分泌,还并发有心律不整 的症状。 “我说,搞不好你就是阿真的初吻对象。”风临摇着头:“太丢脸了,我幼稚 园时就已经亲遍了班上所有的女生。” 沈浩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个什么劲,一想起风真此刻的心情,他的情绪一下子又 掉到了谷底。 “初吻被一个同性给抢了去,风真一定很呕吧?”他既尴尬又苦涩地笑了笑。 “如果是我,可能会想不开去割腕跳河什么的,阿真嘛……”风临耸耸肩: “他的想法连我都摸不透,你得去问他。” “割……割腕?”沈浩跳起来。 风临又拉他坐下。 “我说的是我,用不着那么紧张。” “说不定他也跟你一样——”沈浩抓住风临的手:“这几天你多注意他一下, 我担心——” 风临没等他说完就摇头: “我还得上学呢,怎么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沈浩听他这么一说非常着急: “我看你根本就不需要上什么学,去不去都无所谓吧?” “话不能这么说,我不去上课的话,阿真会问理由,你要我怎么回答?” “那怎么办?留他一个人独处岂不是很危险?” 风临打了个呵欠: “我看阿真不像会自杀——”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有个万一我们就后侮莫及了。”沈浩大声道,显然对风 临不以为意的态度大感不满。 风临挨了骂,挑了挑眉后点点头: “不错,不错。”他说。 “什么东西不错?”沈浩不耐问。 “你不错,挺关心阿真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沈浩简直在咆哮了。“我爱他,怎么可能不关心他?” 他喊完,喘了两口气后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看见风临眯着眼一副暧 昧的表情,沈浩恼怒地转过头去。 “爱就要大声说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风临起身拍拍屁股:“时间差不 多了,回到重点吧!” “你刚刚说那么多难道都不是重点?”沈浩转头问。 “也算啦!但我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没说。”风临走到沈浩身旁:“你听清楚了, 这十几天阿真之所以不见踪影是因为他到香港去了,他的行动电话则是凑巧故障, 交由我送修。” “什么?”沈浩张大了嘴:“风真去了香港?我没听你提过这件事,而且他的 电话明明就是你——” “好了,好了。”风临挥挥手打断他:“我刚才不是已经承认我说谎了?” 沈浩的嘴张得更大: “你说了「这么多」谎?” “这不是重点。”风临四两拨千斤。 “这也不是?”沈浩闭了闭眼睛。“你确定你此行真有所谓的重点?” “当然有,就是日后阿真万一问起这十来天发生的事,你得挑该说的、能说的 说。” “咦?” “就这样了。”风临又开始玩他的溜溜球,临走还不忘回头叮咛:“你应该知 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