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纽约进入了夏天,气候变得燥热了。离小海湾不太远的地方,有个长长的海岸。 几个巨大的细沙滩,被资金雄厚的有钱人购得,装备上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迎接 着从都市里来的游客。 酷爱日光浴的美国人,携家带眷地躺在沙滩上。爱玩冲浪的青年,在水中要弄 着他们的滑水板。喜欢刺激的人,驾驶着单人摩托艇在海面上穿飞。喜欢安静的人 在海边或远海的船上,竖起了钓鱼杆。 闷了一个冬天,在办公室里累坏了的都市人,一到这个季节,似乎都变得非常 疯狂。他们疯狂地享乐,疯狂地花钱。 疯狂不仅表现在游人众多的地方,也表现在一些阴暗的角落里。 皇后区,那些不被人们重视的场所,尤其是在北方大道(NORTHERN BOULEVARD) 以南,在120街以东,一些南美洲人较多的贫困区,此时就更加疯狂了。 从一个门窗都用木板封住的小屋里,传出来穷凶极恶的狂叫。在狂叫乱喊中, 夹杂着女人痛苦的呻吟。 这个小屋的地域四周比较空旷,那些无人看管的工业区的大仓库离这里都很远。 小屋里传出来的是中国话,仔细听,可分辨出,那是中国沿海一带的口音。 阿六一丝不挂地躺在地板上,浑身上下全是那些不堪入目的血和臭汗。看上去 他已经奄奄一息,脸上的肌肉和嘴角都在不停地抖颤。很不幸,他落到了鸭血汤的 手里。三渡村的几个人,自登陆以来,就属他的下场最惨。 根据丁国庆的要求,林姐亲自出面作保,这六个人本不该出现任何问题。可就 因阿六发财心切,才落大难。 按林姐的要求,顾卫华把三渡村一行几人顺利地送上飞机。林姐又派继红到机 场把他们全部接到中国城,并让丁国庆出面请客为他们接风。饭后,继红领着他们 在中国城内转转,可没走多远,就发现阿六掉了队。他胆子也真大,一个人钻进了 珠宝店。 继红和丁国庆他们左找右找找不着,最后决定,大家先分手,并约好下次见面 的联络办法和时间。 阿六和开珠宝店的老板没攀谈几句,就拉起了近乎。老板见他对珠宝非常内行, 有心将他留下试试手艺。阿六早就不愿意和三渡村这帮穷小子整天缠在一起了。一 路上,他心里早已算计好,到了美国咱各走各的路,绝不能跟他们混在一起去卖苦 力。我有我的招数,我有我的手艺,就凭他们那两下子,怎么能和我阿六比。 “试工您能给我多少钱?”阿六笑嘻嘻地问老板。 “试工一般不给钱。不过,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你想挣大钱,得先让我看看你 的手艺。”“行,行。可我这吃和住?” “这好办,这楼上就有个小旅店,便宜。” 阿六一听高兴坏了,万没想到,到了纽约头一天就找到赚钱的地方。看来,这 人是得有两下子。 楼上的小旅店他实在看不上眼。他在永乐县是个有产有业的人。一家四口六间 瓦房,松松快快亮亮堂堂。他真想不到,这遍地是黄金的美国,也会有这猪狗不如 的住处。十个人睡一个铺还能将就,可是排队上厕所就太不方便了。 小店里住的全都是家乡客。一看到他们,阿六就难受,心里总骂,这些个要手 艺没手艺、要文化没文化的穷光蛋,都跑到这儿来干什么?不行,我得快点挣到钱, 赶快离开这穷窝。 珠宝店老板对阿六的手艺很满意,准备从下个月正式录用他做长工,工资标准 还真不低,一月一千块美金。 可干了没几天就出了一件事。这天半夜,小店里突然来了几个小伙子,不由分 说把他们全扔进了车里,不知拉到了什么地方,还一个接一个地连夜提审。 “你叫什么?”问话的是两面焦。 “阿六。” “从哪儿来的?” “三渡村。” “来多久了?” “就几天。” “保人是谁?” “保人?”阿六抬头看了看问话的这个人:“我没保人。” “跑货。”两面焦一拍桌子,大喊一声:“拉下去,打!” “别,别,我不是跑货。我不用保人,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我交的是现金。” “交了多少?在哪儿交的?”两面焦挥了挥手,把拥上来的几个打手压了回去。 “三万,三万美元,在泰国交的。你看,我有收据,就在我身上,这假不了。” 阿六从兜里掏出了收据,放到前面的桌子上。 两面焦看了一眼收据,右手捂住下巴,生怕这笑容让阿六看见。 “现钱。这……我哪儿敢骗你呀。”阿六说话时,偷偷看了一眼两面焦。 “你的现钱现在都放在哪儿啦?”两面焦问。 “啊?现钱全没了,都交了。你瞧,这裤腰里哪能放那么多呀?你说是不是?” “不对吧?!” “没错。” “给我扒光了,搜!”两面焦的命令一下,打手们七手八脚,上来就给他扒了 个溜光。 “你,你们下讲理呀!” “不交出钱就拉下去打。” 阿六一看打手们又拥上来,“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别打,别打呀。我知道 大热的天,几位大兄弟太辛苦,我是想孝敬你们,可我身上确实没钱了。容我点儿 时间,等挣到了钱,一定忘不了你们。求你们放了我吧。”阿六“咚咚”地在地板 上磕着响头。 两面焦不打算放他,这事儿他得好好地跟鸭血汤商量一下。他认为,阿六既然 能从大陆带几万美金出来,一定有背景,再不就是个有钱人,很可能会从他身上再 挖出一些油水来。扣住他,背着林姐还能多弄点外块。 他正想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准是三哥鸭血汤,还 有那个刚来不久的郝仁。对了,郝仁也是从永乐县来的,说不定他了解这个阿六, 没准儿知道他到底在中国有没有钱。 郝仁刚一进屋,阿六就认出他来:“大兄弟,不,郝科长,可碰见你了。咱们 乡里乡亲的,快帮我说说话吧。我是交的现金,这位兄弟误会了。” 郝仁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两面焦。他把桌上交款的收据又瞄了瞄,没说什么, 就把两面焦和鸭血汤拉到了另一个房间。他心里已经差不多全明白了。两个多月来, 在收款、追跑货这个组里混,他对这两位的底细和个人的嗜好都已摸清。眼下阿六 这个事儿,正是进一步拉拢他俩的最佳时机。因此,他一进门就说:“两位,听你 们的,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个人我看有油水。”两面焦说。 “没错。他在中国有KTV娱乐厅,另外,那个快速冲洗馆现还在他媳妇手里。” “那能有多少钱!”鸭血汤看起来不太感兴趣。 “不,你别小看他媳妇,她在当地地面上人缘混得不错,能贷款。据我估计, 以前的贷款也许还没还上。”郝仁对鸭血汤交待着实情。 “叫他家里的汇钱来?”鸭血汤明白了郝仁的意思。 “好,扣住他不放。这钱咱可以细水常流地赚。”两面焦高兴起来。 “也不那么简单。”郝仁说着,点上一支烟。他要让这两个兄弟明白,他做这 事儿,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兄弟情意,说穿了,全是为他俩着想。他吐出一口烟, 接着说:“这么办,大陆他媳妇的事我来办。你们俩就等着收钱吧。” “郝大哥,有了钱,咱们三一三十一。” “哎,这话见外了。咱哥们儿的日子长着呢,分什么你我。你们有就是我有。 再说,这是咱兄弟共同的事业。”郝仁说完,就走回阿六那个屋,进了门就说: “阿六哇,你闯下大祸了!” “啊!?”阿六吓得光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别害怕,我跟你说。”郝仁蹲下,跟阿六嘀咕了几句。 阿六不住地点着头:“那就拜托大兄弟你了。” “不过,我对你说的话可要记住哇!” “一定,一定。”阿六不住地点头儿。 郝仁又回到了另一个房间,对鸭血汤和两面焦说。“打,打他个皮开肉绽。别 忘了要拍照片,拍得越修越好。把洗出来的照片交给我,以后的事就由我来办,你 们静等着收钱吧。”立刻,从旁边的屋里传出阿六的惨叫和“劈劈啪啪”的抽打声。 从三渡村出来的这几个人,眼下谁都比阿六混得好。 水仙和彩凤在一家制衣厂当上了缝扣工。阮卫国给衣厂老板当听差,收入虽然 不太多,但能暂时有工可打,他已经很满意了。 曾明的运气也不错,他到了一个洋人家里陪一个老太婆,另外打扫打扫屋子, 清扫一下院子,工钱不高也不低。他对目前自己的处境还算满意,余下的时间还可 以看看书,学学英语。 傻里傻气的二肥,现在挣的钱比谁都多。他在一家中国餐馆当剔肉工。厨房里 切肉、扒骨他样样行,而且手脚利落,活儿干得漂亮。餐馆的老板还挺喜欢他那傻 呵呵的样儿,真是傻人有傻福气。 除阿六之外,最倒霉的就算是彩凤了。在泰国时,她还听到了父亲的声音,怎 么到了美国就不见他的人影?她想不通父亲为什么迟迟不来接她。自打她和水仙到 了制衣厂,父亲只来过一次电话。彩凤照着以前他给留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可听 到的全是些叽哩哇啦的美国话。 衣厂车间里的闷热,她还能忍受,可这见不到亲人的滋味,她有点受不住了。 今天收了工,她私下里问水仙:“你说,我爸会不会出事儿?” 水仙打趣说:“你爸八成是又有新家了。” 不用水仙提醒,彩风也曾这么猜想过。也许老爸发了大财就变了心,又娶了个 年轻女人。他没准儿是让那些贱女人缠住,抽不出身。纽约这个花花世界,什么事 没有哇。真要是这样,我还非找到他。别以为给我们娘俩寄点钱,给家里盖个房子 就算完事了,没那么容易。彩凤气得鼓鼓的。 她盼望着能跟父亲见上一面,当面同他理论理论,要真打算不要我妈,不回福 建,就把话讲明了,免得让老妈在那边痴心俊等。既然把我保来到美国,总得见上 一面吧。你同那坏女人一块过好日子也可以,可总不该不认女儿吧。我绝不会住进 你们那高级洋房,绝不同你那臭女人住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问水仙:“有什么法子才能找到他?” 水仙说:“只有到处打听。” “跟谁打听?” “依我看,你天天混在女工堆里,是打听不出来的,你得问那些有钱人。不瞒 你说,多半是有钱的老女人。” “有钱的?老女人?” “对,你爸那人的个性你不是不了解。年轻的女人看不上他,他一定是找了个 老女人。咱们到美国也有一、两个月了,中国人到这儿发财的能有几个?你爸一不 懂英文,能耐又不大,他靠什么发?还不是靠婚姻。彩凤,听我的没错,我早晚也 走这条路。” “可是,水仙,有钱的老女人,我怎么知道哇,这上哪儿找去呀?” “你呀,真笨。” “咋啦?” “眼前就有,就看你敢不敢问。” “谁?有啥不敢的。” “咱们制衣厂的老板。你没看见,她是女的,又是个老女人。” “可她是个单身呀。”彩凤丧气地说。 “咳,我又不是说你爸生活的圈子就……” “噢,我明白了。明天一早,我就去老板办公室,向她打听。” “这就对了。” 第二天一早,彩凤真地一个人来到了老板的办公室。她支支吾吾地把寻找父亲 的意思说了一遍。女老板一边低着头看文件,一边操着满口港腔说:“不知道啦。” “我是想请你帮我打听打听。” “好吧,快回去工作啦。”老板仍没抬头。 彩凤不肯走,站在那里不动。 “听见了没有,我叫你快回去工作。”老板停下手中的事,抬起头:“你找你 的爸爸,怎么问我呢?我只管做衣、出货。别的事情,我全不清楚啦。” 彩凤竖着耳朵听懂了老板的意思,无精打采地往外走。 老板一见她这个样子就说:“做事情没精神是不行的啦。你过来,我问你,你 老爸几时来的美国呀?” “四年以前。”彩凤转身答到。 “你都听到关于你爸爸的什么事情啦?” “他,他发财了,他现在很有钱。” “噢,他几多岁数呀?” “五十多岁。” 制衣厂老板听完笑了笑说:“噢,你听说他发财了。五十多岁,才来四年,他 碰到什么财神爷啦,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这是真的。他一年往家寄三、四回钱,每次都是三四万人民币。我家都 盖起了大瓦房,我妈……” “好了啦,不要再噜嗦啦。这样的事情不新鲜,晚上下了工,你到东百老汇大 街的桥下面看一看。” “东百老汇大街?桥下边?” “对,你去试一试,找到就要好好工作。好吧?” “是。老板,谢谢您。东百老汇大街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吗?在那里一定有很多 您的朋友,能不能……?” “你先去看一看,找不到你的爸爸再说。快去工作啦。”老板有些不耐烦了。 彩凤从老板的办公室出来,立即回到车间工作。这回她钉扣子的手飞快,就盼 着早点儿收工,到东百老汇大街,去找她的爸爸。 坐在她旁边的水仙见她这么高兴,停下手里的活儿问:“怎么样?有希望了?” “嗯。水仙你是比我聪明。” “晚上我和卫国一块儿跟你去。” “行” “要是找到了你的阔爸爸可别忘了我呀。” “忘不了。” “七叔这个人呢,人人都说他蔫有准儿。可是不管多有钱也不应该不认自己的 亲闺女呀。瞧我见了他,怎么骂他。” 彩凤眼泪汪汪地做着手里的活。 晚上收了工,他们三个人没吃晚饭就出发了。 他们的制衣厂就在中国城,一问路才知道,高老板说的东百老汇大街没有多远。 从工厂出来沿着坚尼路往南走,用不了十分钟就到了。阮卫国气得一路走一路骂: “七叔真不像话,就他妈的这么几步路,那女人再有钱,再管得严,也不至于抽不 出时间来看亲闺女一眼呢。”“行了,卫国,你别再说了。”水仙打断了卫国的话, 继续往南走。 他们到了东百老汇大街,都感到很奇怪。这条街上看起来都是一些商号,卖蔬 菜的,卖干货的,开餐馆的,不像是有钱人住的地方,也不见有什么漂亮的洋房。 大桥下面就更不像了。他们三个人初来美国,天天十几个小时部门在车间里, 对中国城内一点儿也不熟。好在这一带住的大部份都是福建人,语言还可以通。 “在这一带,有钱的人住在哪里?”阮卫国问路旁摆着地摊的同乡。 “笑话,有钱人怎么会住在这里?”摆地摊儿的同乡,爱理不理地回答。 “是不是搞错了?”水仙看着大桥下荒凉的景色自言自语。 “没错呀,是老板说的,在东百老汇大街的桥下,我听得清清楚楚。”彩凤也 觉得很奇怪。“彩凤,你的老板在开你玩笑。你看看这是啥地方,我就是没钱也不 住这儿。走吧,这个可恶的老板。”阮卫国说着,推着她俩就往回走。 “对,问问职业介绍所去。你俩等着,我马上就回来。”水仙说着,跑到了马 路对过。 在职业介绍所值班的是个年轻的福州人。水仙一听对方的口音,就套上了近乎: “这一带有个叫七叔的吗?啊,他挺有钱的,也是咱们同乡?” “挺有钱的?同乡?”职业介绍所的人很惊讶。 “嗯。” “没有。没听说。” 水仙说了声“谢谢”就要往外走,身后的同乡又说:“不过,好象是有一个叫 七叔的。”“是吗?他在哪儿?”水仙忙问。 “桥下边。” 水仙高兴地马上跑过来告诉彩凤,是有个叫七叔的在桥下边。说完,他们转身 就朝桥下奔去。 桥下边更荒凉,岸边堆满了废旧的车壳,废车场周围全是发臭的垃圾。 “别开玩笑了,回去吧。”阮卫国拔腿就要往回走。 彩凤对衣厂老板的欺骗深感不满,她骂着老妖婆、老东西,跟着阮卫国往回走。 只有水仙闪动着双眼在想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她看到河边有个人在洗脸, 就走过去,悄悄地同他谈了起来。 洗脸的人也是个福建老乡,他听懂了水仙的意思,用手指了指身后。 水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那是一堆扔在岸边报废了的汽车。水仙的脑子里 急促地闪动着,她忽然闪出一个念头,彩凤那发了财的父亲也许就住…… “快走吧,水仙,人家都说,有钱人都住在城外。这鬼地方七叔怎么会住,快 走。”阮卫国向水仙喊。 水仙好象没听到卫国的喊声,一个人跑进了旧废车堆里,大声叫着:“七叔, 七叔。”彩凤听到了水仙的叫喊,马上转回身,不顾一切地往那旧车堆里冲:“爸! 爸!我是彩凤。你在不在这里呀?女儿想死你了,爸——!” 阮卫国也跑了过来,跟着她们一起喊:“七叔!七叔!”这也许是一种长期的 压抑所致,三个人这样叫喊,没有什么太大的目的性,他们明明知道七叔不可能在 这里,但是他们也得渲泄一下,渲泄心头对亲人的思念,渲泄想家之苦,值泄一路 上受的难,和到美国后的各种心态不平。 彩凤在这异国他乡的废车堆里,喊了好半天,忽然她搂着水仙痛哭起来。 她的悲痛好象一股电流,传给了大家。水仙也哭了,就连阮卫国也发出了闷闷 的抽泣声。哭着哭着,他们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叫喊:“丫头,别哭了,爸在这里。” 天还不算太黑,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从一台废旧货车的窗口,伸出了七叔的脑袋。 “爸——!?”彩凤吓呆了。 “丫头,我早就听见了,早就听见了。彩凤啊,我的闺女,是爸骗了你们四年 呀!”七叔哭得很伤心。 就像衣厂老板所说的,在美国发生这种事一点儿也不新鲜。像七叔这样传统的 中国农民,来到纽约,没有身份,没有技术,除了一天十几个小时在中国餐馆打杂 洗碗外,还能于什么?他们把节省下来的每一个铜板,全部寄给了大陆的亲人。大 陆的亲人用他们的血汗钱筑起了新瓦屋,买上了高级电器,而他们为了省钱,有的 住在地铁里,有的住在破仓库里。如今,七叔一个人孤苦零丁地住在旧车箱里。他 们那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在中国境内是一种无形的宣传。这种具有滑稽色彩的宣 传是愚昧的欺骗。由于这种愚昧与无知,演出了这场令人哭笑不得的悲剧。 书路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