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黄龙号在远离墨西哥海湾的大西洋上,又一次抛了锚。 三个多月的航行,老黄龙的筋骨全散了架,不光是主机停止了工作,供水供风 的发电机也早已被毁坏,照明设备、通讯器材全部失灵。现在船上的供给也出现了 严重的短缺,由于几次要求靠岸都被拒绝,储存的食物已剩下不多。又因电力不足, 冷藏系统停止工作,蔬菜和肉类都已腐烂。最头疼的是淡水,两个蓄水池都快见底 了,三百名偷渡客,每人每天只可分到一小杯掺杂着铁锈的淡水喝。 甲板下面,船舱底部,孕育着一种一触即发的怒气。连日来,底舱不断进水, 臭气熏天的脏东西,屎尿,馊饭已经漫到了脚面,目前的窘状使他们实在难已忍受,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商量对策,蓄谋造反。 他们不明白甲板上发生的事,见不到铁板以外的蓝天。他们只知道快接近死亡 的边缘,干渴、饥饿、臭气、潮湿使他们无法忍受,他们的怒气随时会冲破甲板。 “金岸、金岸,我是黄龙,我是黄龙。我呼救淡水、食品。火速供给,火速供 给!”祝洪运手拿报话机向外发报,这次他是真地向纽约总部呼救了。 报务员是祝洪运带上船的死杆儿,他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检修线路系统,一边 发泄着不满:“让毁坏的是你,让修复的又是你,这……” “少废话!你他妈的马上给我修好,不然就出大乱子了!”祝洪运扔下话筒, 向着轮机舱跑去。 轮机舱内漆黑一团,几个马来轮机手在滚烫的主机旁,查找着发动机停转的原 因。几个手电筒的光柱在潮热的蒸汽里发着暗光。蒸汽气浪里掺夹着听不懂的骂人 脏话。祝洪运根本插不上手,他只能急得干跺脚:“都是他妈的笨蛋!”他骂了一 句,冲出令人窒息的机舱。 船长金万魁坐在驾驶舱内,叼着烟斗,闷声不响地看着浪头猛击着船舷。海水 没过了前甲板,他透过前窗,又观看了一下阴沉沉的天,他心里基本有了数。凭他 多年在海上的经验,如果这条老船能顺利排除故障,还有生还的可能;如果在狂风 暴雨到来之前仍不能行走,那今晚定是海龙王向他索命的日子。他没有后悔,他是 为了金钱而上了这条贼船。他默默地对照着航海图,查找着离这里最近的,可以靠 岸的港口。 他拿起手电筒,在地图上移动,又用比例尺测量着与太子港的距离。他盘算着, 即便黄龙号能正常运行,到达海地的时间也得是明日拂晓。 “铛锒”一声,舱门被视洪运踢开了,他双眼冒着凶光命令:“你给我放下舢 贩!” “没用,老弟,那是更早一点喂鲨鱼的念头。”金万魁含着烟斗,不慌不忙地 说。 “放屁!你下放下,老子毙了你!”祝洪运说着,拔出了手枪。 “真是外行,放下舢舨,用不着到驾驶舱来找我。放舢舨的吊绳就在甲板上。” “你得跟我一块儿去!你得出面!” “为什么?” “底舱的人已经冲上了后甲板,他们造反了!” “什么?!” “他们就要控制整条船了!老东西,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不放下舢舨,咱俩谁 他妈的也活不成!” 大西洋上空的滚滚乌云,黑黑地压得更低了。暴风雨前的那股强风,把这条老 船都刮歪了。后甲板上挤满了人,他们哭声连天,乱作一团。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为争夺一个救生圈撕打起来,十来个壮汉已经放下悬挂在船 舷两侧的舢舨,准备往里跳。 横七竖八的一堆人趴在钢板上,轮流吹着一只橡皮艇。他们不等把橡皮艇吹到 涨满,就抢着圆珠笔在上面签名。 一个嗓门大的小伙子高声喊:“今天我们是死定了,大家在上面留个姓名吧, 日后有人捡着了,兴许还能明白我们是…… “哗——”暴雨从天而降,打断了小伙子的喊声。所有的人把逃命都丢到一边, 仰着脸,噘着干裂的双唇,接着那冰冷的雨水。 雨水不仅解救了他们的干渴,也使他们的头脑清醒了。在可以避雨的舱内,四 个皮艇全被吹鼓了,人们排着队,冷静地等候着签名。他们擦着心酸的眼泪,抹着 鼻涕,在橡皮艇上签着自己的名字:王中华50岁,黄维汉48岁,陈解放44岁,张继 业4O岁,赵跃进36岁,李文革31岁,还有于忠心,徐卫东,……四支皮艇上签满了 方块字。 抢救生圈的几个小伙此时也停住了手,已跳上舢舨的几个壮汉纷纷从舢舨上爬 上来。他们望了望那可怕的惊涛骇浪,都向着橡皮艇围拢过来,默默地排队等待着 签名,等待着那最后的时刻。 从那些歪歪斜斜的方块字上看,他们都没受过什么高等文化教育。他们到底准 备留下什么?留下他们的名字?留下些什么记载?也许这是他们生前的最后一点依 托?都不得而知。 他们只是盲目地把签好名的橡皮艇投进了海里。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记 载下来的是20世纪90年代,人类历史上的一次行为大倒退呀!拜金的贪欲茶毒着神 圣的灵魂。信仰皆空、误入歧途呀! 在拥挤的人群中,突然站出一位老者。他带领着一片黑头的炎黄子孙,面向船 头,双手把一瓶烧酒举过头顶,向西半球的大洋悲壮地喊道:“列祖列宗,儿等今 遭不幸,鱼葬番海异邦,莫怪不尽炎黄孝道,今撒血洒祭祖,不求今日生还,只求 家乡老幼父兄的平安呢!” “爹!” “娘——” “妈——” “妈祖,龙王,开开恩呀!” “苍天救救我们吧!” 三百多名偷渡客哭成一团,在汹涌的大西洋面前显得那么无助,那么凄凉。 “啪”的一声,老人打碎了那个酒瓶,一半酒撒向大海,一半倒进自己的嘴里, 那破碎锋利的瓶口,刺破了老人的脸颊,鲜血顺着老人那历尽沧桑的脸流淌下来。 全体失魄的人面朝东方,一齐跪下。 昏迷中的阿芳,被文霞拖出舱外。文霞使劲摇晃着阿芳,叫她快点儿醒醒。 阿芳被冰凉的雨水一击,浑身一个劲儿地哆嗦。 “阿芳姐,你这是怎么啦?” 阿芳无力回答,她的下身,身后都是血,三天前她早产了,产下个死的男婴。 可是阿芳绝不相信,丁国庆留下来的这个生灵会死,她无时无刻不牢牢地抱焦 这个血淋淋的肉团,即便是在昏迷状态下,她的手指甲也深深地插进死婴的肉里。 婴儿刚刚生下来那天,祝洪运企图从阿芳的怀里把他夺走。为了保护怀里的孩 子,阿芳在祝洪运的腿肚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祝洪运拐着腿边跑边骂:“疯了, 你他妈的疯了!那是个死的!” 开始时,文霞总有点儿害怕。可经过了三天三夜,她已对面前这一小滩血肉麻 木了。 “快喝点儿水吧,看你嘴干的。”文霞的两只小手做成碗状,接满了一捧雨水, 往阿芳的嘴里灌。 阿芳用干裂的嘴唇,下意识地舔着从文霞手尖儿上滴下的雨水。 文霞又接了一捧,想替阿芳把婴儿身上的血迹洗掉。可她刚刚一触到那死婴, 阿芳“哼”了一声,警觉地把身体缩成了个弓字型,把死婴搂得更紧了。 文霞哭了。她看着甲板上骚动的人群,看着天上的暴雨和狂风,明白了那即将 发生的事。她突然自怜起来,对着阿芳的后背说:“我刚多大呀,就……就死了。 妈呀,我想你呀……我怎么连那个死孩子都不如呀,我不愿死在这儿,我想死在你 的怀里呀。妈……” 没人理她,回答她的是那越下越大的雨声。 文霞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就又接了把雨水,洗洗脸上的泪,梳梳零乱的头发。 她拉了拉粘在身上的衣服,想借着暴雨,把身上冲刷干净。那沉重的雨点击在她的 前胸,击打在她那被咬掉了乳头的乳房上,她疼得猛扑到钢板上,一边用拳头锤着 钢板,一边“妈呀,妈呀”地哭个不停,那钢板被她锤得发出“咚咚”的回响。 忽然,文霞觉得身下的钢板在颤动,接着是剧烈的抖动,甲板上绝望的人群惊 呆了。看着这奇迹的出现,大家发出了一片欢呼声。没过多久,船上的灯一下子全 亮了。 “阿芳姐,阿芳姐,船又动了。”文霞惊喜地叫起来。 发报室内,祝洪运把电扇的档次开到了最大,他急等着纽约郝仁的回答。这个 波长不是他常用的那种信号,他通常向纽约的呼叫系统早已毁坏,这是他第一次与 郝仁通电文。 不一会儿,郝仁的电文传过来了。报务员对照密码,仔细地译解着电文:得知 黄龙号修复,甚喜。洪运弟,你立了头功,上岸后,你我必有鸿图大展。现命你明 晨靠岸太子港,补充给养。保密为重,保货为重。何时进入墨西哥湾,待命。等我 准备就绪后,速告之。另,阿芳不可致死,切切! 郝仁的电台体积虽小,但功率很大,它就被装在林姐送给他的那辆八缸林肯牌 汽车上。郝仁发报的时间总是在后半夜,地点不固定,今天是在哈得逊河流入大西 洋宽阔海面的入口处。他的这套本事,还是在当人事科长之前,在部队当了四年通 讯兵训练出来的。 这种短波电台在美国倒不算难买,在黄龙号起航之前他就选购好了。 郝仁发报完毕,见附近出现了警车,就收好电台,一踩油门,开回了曼哈顿。 郝仁不得不承认,利用黄龙号的沉没,挑起了国庆对林姐的仇恨,是一次重大 的失算,这一点在前几天三义帮核心会上,他已有所查觉。当林姐宣布黄龙号不幸 沉没时,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惊讶,在布置那七条船的收款工作时,她也是态度镇静, 语音不乱。而且明显可见,她面色红润,精神振奋,焕发着一种青春的光彩,一种 得意后胜利者的姿态。看不出她有半点儿惊恐,觉不出一丝心神错乱。郝仁得出的 结论是,黄龙号的沉没,不仅没有给她打击,倒似乎是给了她一针强心剂。 郝仁回想着黄龙号沉没那天,林姐在召开的紧急会议上的那一番发言。 “作生意不可能没有任何意外,好在另外七条船上的货,都正在安全上陆。只 要大家努力工作,这点儿损失算不了什么。我不能瞒着大家,这次生意的庞大,从 量到利都是咱们三义帮的第一次,不仅在坐的人可得到更多的红利,你们下面的弟 兄们都可从中获利。望弟兄们众志成城,精诚合作。”林姐既冷静,又坦诚地发表 着她的意见。 郝仁不怀疑丁国庆已经得到了黄龙号沉海的消息,他从三渡村的水仙那里得知, 二肥当晚就把这事捅给了丁国庆。郝仁还知道丁国庆在长岛开了个武术馆。 他觉得他失算的最大原因,就是没有看出丁国庆这个野蛮汉子,在金钱、利益 面前也会变,更没想到丁国庆也会这么现实,阿芳在时一个样,阿芳“死”后马上 就变。丁国庆不仅没有因为阿芳的死同林姐反目为仇,而且二人还越发亲密。不过, 郝仁仍然相信,如果阿芳重新出现,一定不会失去她原来的价值。对,留住她,让 她突然出现在丁国庆的面前,到那时,倒看林姐和丁国庆怎么办。目前,郝仁想不 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让丁、林二人分裂。制造混乱,挑起事端,是目前唯一的可行方 案。 最近,林姐不仅送给郝仁一部豪华轿车,而且还把斯迪文旁边的那套房子也买 下来送给他。郝仁很清楚林姐的作法。他将计就计。对此他非常有把握,因为斯迪 文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 郝仁到了家,把汽车停好,看看手表,已是清晨六点了。他没回自己的房里, 直接去按斯迪文的门铃,昨天他俩已经商定,年根已到,赌债逼近,周未必须得把 软盘弄到手。 门开了,斯迪文把他让进房间。 “继红同意了吗?”郝仁进屋就问。他问的是继红是否答应同他们一快儿去纽 约上州。 “别提了,我都快磨破嘴皮了。”斯迪义在浴室里,一边刷牙一边说。 “没同意?”郝仁翘着腿问。 “她不愿意和你一起去,我说你要是不去,我也就不去了,最后她同意了。” 斯迪文刷完牙,走出来得意地说。 “好,那就快走吧!”郝仁说着站起身来。 “大哥,还是要谨慎些,她对你总是不放心。” “不放心不是她,是你那个多疑的嫂子。走,顾不得这些了。等软盘到了手, 就由不得她喽。” 下楼之前,郝仁叫斯迪文再等一下。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来一个黑色的小背 包,上了车后,问斯迪文;“是这个型号的吗?” “一点儿没错。”斯迪文看了一眼拿在郝仁手里的微型电脑,点点头,肯定地 说。 在通往纽约上州乔治湖的高速公路上,郝仁驾着他那辆崭新的林肯,右眼不停 地盯着车前的反光镜。他看到继红坐在后排的长椅上有些不自在,斯迪文带着墨镜 也只顾观赏着窗外的雪景。为了调解一下车内的气氛,他打开收音机,立刻,柔和 的轻音乐弥漫在车箱里,后排两个人的精神也似乎放松了一些。 继红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地摇动。斯迪文的手也开始对她身上各个敏 感部位的抚摸。 “急什么!”继红推开斯迪文的手,又媚艳地瞪了他一眼。 “没关系,你不了解郝大哥,他什么没见过。”斯迪文说着,把继红压在了身 下。 郝仁吹着口哨,笑着按了一下电钮,把隔离前后车箱的玻璃摇了起来,又把车 内的温度适当地作了调整。 继红虽然一直对郝仁保持着警惕,但她并不怕他。她对斯迪文的追求是公开的, 对他的爱慕也是执着的,她喜欢和他做爱,因为那是透明的,无邪的。她抵挡不住 斯迪文那双深情的眼睛和他那富有男性魅力的体魄……。 郝仁听着后排座位上的欢叫,阴笑着点上一支烟,把音乐开到最大音量。可是, 没过多久,他又开始担心了,他不知道斯迪文会不会按照他的话去做。前几次盗取 软盘的计划没能成功,都是因为这小子坏的事。让他灌继红多喝酒,他总是先醉得 不醒人事;让他跟继红造爱得保持精神清醒,他可倒好,自己先投入享受,彻底放 松。真到了下手干事的时候,他手脚发软,注意力没法集中。 郝仁认为,这次作战方案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他同斯迪文曾做过仔细的研究。 如两人配合好,一定会准确无误地把软盘的复制、及调出文件的密码搞到手。因为 郝仁现在没有机会去继红家,继红也根本不会邀请他去,因此,必须得把她本人调 出来。斯迪文已经掌握了继红的工作和生活习惯,每当她出门,都会把那台新型袖 珍电脑带在身边,这是为了保证安全。为了保密,她的电脑没同林姐的电脑连网, 每次林姐向她要数据,她都是单项的调出材料,口头向林姐汇报,而且从不做任何 笔记。 为了便于林姐全盘指挥,控制收款的进度,调动人员的安排,每晚继红和她最 少都有一两次通话,继红不管走到哪里,都得准时准点向林姐报告,随时提供林姐 所需要的材料。 中午,他们三人到了纽约上州的乔治湖。郝仁把车停在了湖边的MARTIN RESOR T旅馆的门前,跨出车门,刚想去前台办理住宿手续,看到斯迪文抱着继红的大腿睡 着了,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捅了捅斯迪文,说了声:“到了。”斯迪文还没醒, 倒惊醒了继红。继红把套在脖子上的手提电脑挎包抓了抓,看了一眼郝仁。 “到了,两位该醒醒了,中午饭我请客。”说完,就向旅馆大门走去。 继红把斯迪文叫醒,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亲了亲他说: “还想吗?” 斯迪文嘿嘿一笑说:“当然,没够。”于是,两个人又抱在了一起,要不是郝 仁过来敲窗子,他俩可能又会拼战一回。 斯迪文对继红的感情一直处于矛盾之中,他不是对她不动情,他非常喜爱继红 的活泼,性感和对他的一片忠诚。虽然他被赌债压得透不过气,可是每次下手偷这 个软盘时,总有点于心不忍,这也是几次没有盗成的一个重要原因。有一次,他还 差点儿对继红说了实话,他怕继红一发现,就等于让林姐知道,自己不仅还不了债, 说不定还得丢掉性命。他十分清楚帮里的规矩,更深知嫂子的个性。可现在他已在 贼船上,只有破釜沉舟,别无它路。 赌,已经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精神食粮,如果让他在继红和赌博上做个选 择,他得老老实实承认,他选择赌博。 斯迪文对继红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她对他的爱是有限度的。他曾问过她: “在嫂子和我中间你选择谁?”继红干干脆脆地回答:“林姐。”这就更加强了他 非要把软件弄到手的决心。他对郝仁这个心计诡诈的人曾一度特别反感,对他让自 己盗继红的软盘也曾动摇过,可后来见他对自己不断地慷慨解囊,对朋友的忠义, 又加上他聪明过人,点子多,使斯迪文不得不佩服、服从。现在,斯迪文已到了离 不开他的地步,做什么事总要先问他可行不可行。他欠郝仁的一屁股债,郝仁从来 不向他提起,不仅不提,还继续往他手上塞钱,让他去赌场翻本。不过,他和郝仁 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恨丁国庆。丁国庆越在林姐身边受宠,斯迪文就越恨他。 郝仁把房间定在了二层,房间号码是2O6和2O8,斯迪文和继红住的是靠里边的 2O6,郝仁挑选了紧靠电梯的2O8。 “走吧,先去吃午饭。”郝仁把房间钥匙递给继红。 “谢谢。”继红礼貌地接过钥匙。 郝仁走到斯迪文的身边说:“如不事先打电话预订,拿不到这么好的套房。因 为咱们正赶上长周末,有三天的时间。这里有温泉游泳,你们俩可以好好玩玩儿。” “大哥,你也得好好休息一下。这阵子收账,把你和斯迪文都累得够呛。我知 道,这事不轻松,下周你们会更累。”继红挎着斯迪文,同郝仁一起走向餐厅。 这里的餐厅都是洋式的,郝仁选择了一家意大利风味的餐厅。意大利餐并不十 分讲究排场,可是对酒的喝法倒非常考究,饭前、饭中、饭后一共三次,特别是饭 后,喝酒的时间拉得特别长,三、五个小时的畅饮,总要让酒精浸透全身。 饭前酒还没喝上一杯,继红突然站起来,说要去打个电话。 “看见了吧,她总是挎着那台电脑,不容易得手。”斯迪文等继红走远了,对 郝仁说。 “她放在这里不拿走,你就能得手啦?关键是酒。记住,今晚是最佳的良机, 你一定不能喝醉,但要装醉。”郝仁低声对他说。 “我明白。” “弄她二次、三次,最好能叫她支持不住。切记,不能早射精,懂吗?” “懂。” “不,你不懂,在汽车上你就已经射了!” 斯迪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都什么时候了?我实在担心你,怎么样,还行吗?” 斯迪文点点头。 “偷软盘的时间,要在做爱以后。一定要记下所有调出软盘的步骤和密码,不 然,得到软盘也没用。” “放心吧,没问题。”斯迪文拍着胸脯说。”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继红走过来笑着问。 “啊?我在向都大哥讨教……讨教咱俩结婚后的问题。”斯迪文拉着继红的手 说。 “不用向他讨教,还是我来教你吧。”继红像是在挑衅,她看着斯迪文,又瞄 了一眼郝仁,接着说:“他没实话,刚来纽约就骗你,说他不会喝酒。可今天……” “好,红妹这一军将得好,今天大哥死活奉陪到底。来,祝你们俩婚后幸福美 满,儿孙满堂。喝!”郝仁仗义地先把酒饮下。 “喝就喝。”继红也不甘示弱,一口灌下。 郝仁马上把空杯又斟满。 “再来!”继红来了酒性。 郝仁喝完酒,叫来侍从,这回他要的是烈性威士忌。郝仁又和继红连碰几杯, 他猜想,继红刚才一定是给林姐打电话,向林姐汇报她所在的地点。郝仁对林姐知 道他们三人在一起的事一点也不担心。黄龙号的改航已经成功,现在只剩下得到这 软盘上的300名担保人的姓名、地址等资料,即可收钱。这软盘又不是盗走,只是复 制,这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就是林姐知道他们三个人曾在一 起也无妨,只要那300名偷渡客不被林姐的人发现,就一辈子也不会露出任何马脚。 在整整三个小时的酒席上,斯迪文表现得还真不错,喝得不多也不少。继红喝 得明显有些过量,但此时,她的头脑还是清楚的,不管郝仁怎么相劝,她就是摇头, 坚决不再喝了。 郝仁没有喝过量,在大陆时练就的一身酒席上的硬功夫,现在派上了用场。他 一边装醉,一边暗笑。他向斯迪文使了个眼色,表示她酒精不过,还有另一精,就 看她能过不能过。 郝仁看了看表,已是下午三时,他估计,如果顺利的话,黄龙号已经在太子港 靠岸了。 海地,这个中美洲的弹丸之岛,多少年来都隐名埋姓,不惹事不生非。到了八 十年代,它竟成了举世瞩目的地方。它同古巴相邻,可并不接壤,中间只隔了一道 不太宽的向风海峡。这个岛屿的另一半早就独立,取名多米尼加,它的左下方就是 波多黎哥。六十年代初,赫鲁晓夫正处巅峰,也许是他刚把加加林送上月球,得意 忘形,也许是想表现一下他的天真烂漫,他把新组装好的萨母导弹运上军舰,经巴 拿马运河,敲锣打鼓地开进了加勒比海海湾。 他的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火,年轻气盛的总统肯尼迪信以为真,动起了真家伙, 把核弹头瞄准了就近的哈瓦那,也对准了地球另一侧的莫斯科。当时全世界都处在 一种紧张状态,认为核战必然爆发,人类的末日即将来到。 这个使全球民众饱受惊恐的加勒比海危机,平心静气地说,肇事责任不能全归 于赫鲁晓夫,恐怕,很多人都要检讨一下自己当时的行为。就说那时刚刚登基的古 巴领导,因缺少锻炼,所以才一意孤行,只顾蛮干。不过他们很真实,胸怀大志, 抱着美好的理想,挚着地追求,紧紧追随自己的阵营。只是没有独立思考,因而显 得过于盲从。 四分之一世纪过去了,一直敢说敢干的古巴领导,内心有点开了窍。他们已然 明白了,曾经花过大钱供养自己,无微不至关怀自己的那个老大哥,如今,已没有 精力关照自己了。他们忙得很,成天在讨论着什么改组,什么解体。 他们瞧不得大哥的脸,说改就改,说变就变。他们自己不改不变,坚持如故。 他们不仅坚持如故,还要斗几下,在佛罗里达、迈阿密,在美国人的屁股上闹 一闹。 古巴难民偷渡迈阿密,是由来已久的。真正成为一股大规模的难民潮,是近几 年才发生的事。古巴政权对投敌叛国的变节者,以前处置得极为严厉。这两年不知 动了什么脑筋,突然撒手不管,于是,一些古巴人放弃甘蔗田,扔掉砍樵刀,乘着 渔船,驾着舢舨,日夜不停地涌进佛罗里达。周边的那几个小岛,牙买加、海地, 一下子也都加入了这股扑天盖地的难民潮。其目的当然很明显,看看山姆大叔怎么 招架,看看山姆大叔有何办法,使点儿颜色给他瞧瞧。 黄龙号抵达海地的时间,正是在这个时期前后。军人忙着贪污美援,总统早已 逃离本岛,跑到他国避难。港口无人管理,岛上一片混乱狼藉。 靠岸后,祝洪运立即发出消息,把黄龙号到港的情况向郝仁作了汇报。 轮船停泊补给,费用虽不算高,可一大半都进了港务人员的私人腰包。趁乱赚 钱的方法很多,几个皮肤又黑又红的小子,领着一群美洲女人,指手划脚地向祝洪 运做着介绍。祝洪运是个行家里手,这面压价,那面抬高。他跑进底舱,向300个偷 渡客绘声绘色地做起了广告:“上岸费一律20美元,想找乐子的再加一倍。岸上有 吃有喝,红女人、黑姑娘任你选,任你挑。”祝洪运知道,这些偷渡客都不算太穷, 绝大多数腰包里都装些钞票,他们敢花大钱上船偷渡,就不会在乎这点儿玩钞。积 少成多也是个数目,再说赚这些人的钱也用不着太费脑子。 “你们真是说话不算数。上船前不是说好了,路上一切费用全包吗?这可倒好, 在船上喝水比喝金汤还贵,上个岸又得交钱,真他妈的会敲。”有人表示不满。 “算了,别争了。谢天谢地总算快到了,他要多少就给他多少吧。三个多月的 鬼日子都熬过来了,路上没喂鲨鱼就算是幸运的了。快上岸自由自由,别大计较了。” 有人表示同意。 祝洪运一路上确实私下收了他们不少钱,他想,不收白不收,不宰白不宰,这 些个没头没脑的家伙,本来就都是货,从这些货里能挤多少就挤多少,到了美国就 没他榨的份儿了。 船上的十名女子,全部倒锁在舱里,他不许她们上岸。食物和淡水他亲自给她 们送去,尤其是对阿芳,他采取的是‘特殊”管理,他不仅给她送来了面包和淡水, 还给她和文霞带来了鲜芒果和鲜椰汁。 “开门,开门,有好东西送给你们。”祝洪运喊着,把锁打开,他身后站着两 位水手,提着大包小袋的食品。 祝洪运一进到舱里,就皱起鼻子犯起恶心。他见阿芳怀里的死婴已经变了颜色, 冲过去就夺:“他娘的,真不想活了。小的死了不要紧,你可不能死!” 阿芳再也没有力量和他拼抢了,她听见祝洪运的喊声只是睁了睁眼睛,眼光里 透出的是无奈、凶狠和仇恨。 祝洪运拎着死婴的一条腿,捂着鼻子跑出了舱,隔着船弦,甩了出去。几乎在 婴儿与海面接触的同时,加勒比海的鲨鱼就从四面围冲而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把 婴儿撕咬得粉碎。 “国庆!”一声绝望的嘶鸣,从阿芳的舱里传出。 祝洪运听到阿芳的喊声,猛一回转,浑身竖起了汗毛。 丁国庆和冬冬正在训练那头沙皮犬。一到下午,她和国庆叔叔就与杰克追逐在 小海湾的沙滩上。冬冬在一头儿打开了几罐掺了杂味的罐头,丁国庆在另一头儿切 着带血的生肉,杰克在他俩中间来回奔跑,不知所措地汪汪狂叫。它不清楚,一向 疼爱它的两位主人要干什么?它不理解,它最爱吃的那几种罐头怎么会掺上汽油, 搅拌上辣椒?新鲜的生肉它从小就没碰过,尽管只是走过来闻一闻,都能得到主人 友善的回报,可它就是吃不下。杰克是个有个性的猎狗,它不会轻易地就服从主人 的这项要求。 林姐曾经劝过丁国庆放弃对杰克的这种无意义的训练。她绝不相信,她和冬冬 的安全会有问题。老萨娃对国庆和冬冬的这些举动,更感到不可思议。 午饭后,在餐桌旁,老萨娃给他们讲了个故事,冬冬给国庆当翻译。 “故事发生在远古时期,上帝给了人类很多恩惠,庞贝城里丰衣足食,阳光普 照,鸟儿在天空中自由地歌唱,田里的禾苗茂绿茁壮,牛羊成群,处处鲜花开放。 后来庞贝城被一个叫凯撒的人统治,他荒淫无度,暴虐成性,屠杀无辜,贩卖人口, 奴役生灵。上帝对他的臣民又一次失去了信心,发大水冲垮了庞贝城。” 老萨娃接着又讲述了一个比这一时期更遥远的故事。那是上帝创造世纪后不久 的事,差不多是同样一个内容,人类没有了信仰,互相奴役残杀,为了金钱,你争 我夺,背离了上帝,遭到的都是同一个下场; 两个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同水有关。水是毁掉人类的法宝,人类离 开了水又活不成。每当人类背信弃义,远离上帝,人类才知道它的威力。 老萨娃讲完了故事,就领冬冬上楼做睡前祈祷。冬冬在离开国庆之前,又问了 问明天对杰克还进行哪种训练,萨娃摇了摇头,对冬冬不能把她的故事弄懂有些生 气。可冬冬怎么也不能把她和国庆叔叔训练杰克吃生肉,同上帝用洪水把庞贝城冲 掉联系起来。 “去睡吧,冬冬,明天是周末,你还得陪我去武术馆呢。”丁国庆摸着冬冬的 头说。 丁国庆写日记的习惯改在了下午,因为武术馆的教学有时会弄到很晚。他不仅 记下教授学员武术的体会,也记下了他对阿芳的怀念,记着他同欣欣的新生,记着 对冬冬、对这个家的新鲜感,也记着训练杰克的事儿。 训练杰克保护林姐和冬冬,是出于他的一种预感,斯迪文身后的那个人,终有 一天会出现在小海湾。 电话铃响了,是林姐打来的。丁国庆放下手中的笔,露出了笑容:“我知道, 一定是你。”他拿起听筒说。 “想我吗?” 林姐问。 “想。” “还得等一天。” “不,现在我就去找你。” “别,别急,明天我带你去东京参加一个会议。你的回美签证已经办好了,到 了日本我就是你的了,随便你怎么样。” 丁国庆笑了笑。 “国庆,你是不是又在训练杰克?好了,国庆,别太紧张,训练杰克吃生肉, 确实没那个必要,这样做对杰克也太残忍,刚才萨娃又打电话来告你的状了。” “欣欣,这不是你的事,你就别管了,再见。” 丁国庆放下电话,心里仍旧盘算着,怎样对付斯迪文身后的那个人。 就在同一天晚上,郝仁扶着继红,架着斯迪文,把他们俩搀进了206号房间。临 走时,他向斯迪文又挤了一下眼。郝仁回到自己的208室,就一支接着一支地抽上了 烟。昨天夜里,为了给黄龙号发电文,整整一夜没睡,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一点倦 意也没有,他像发了情的母狗一样,在床上躺会儿,在椅子上坐会儿,竖着耳朵听 听,又在走廊里转转。 最最关键的时刻到了,胜负决定着他的前程,胜负也决定着他的性命。 郝仁非常了解这伙人的生活规律,他们基本上都是夜游神,连他自己也改成了 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的习惯。离吃晚饭的时间仅剩下四、五个小时了,如果这次斯迪 文还不能得手,他决定立即通知祝洪运马上弃船,黄龙号上的人就在海地那个穷岛 上自生自灭吧。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正想着,斯迪文来敲门了。 “你出来干什么,千万不能露出任何马脚!”他见斯迪文出来,紧张地说。 “她正在洗澡,我拿来了所有的软盘和她的电脑。” “笨蛋!快放回去!千万别动她的电脑。最重要的是要弄清黄龙号在哪一张软 盘上,更要记住调出文件的密码。快,快放回去,别留下任何痕迹。等她洗完了澡, 再搞她两回,好好折腾折腾她,让她没了精神,睡得死死的,到那时再下手。记住, 你千万不能他妈的先射!” 斯迪义听完郝仁的话,快速闪回2O6。 郝仁以前根本不懂如何操作电脑,为了偷偷复制继红的软盘,他还真下了一番 功夫。他买了本电脑入门手册,学了好几个礼拜,又买了一台和继红同样型号的手 提电脑。怎样复制,如何操作,他都已弄得清清楚楚。 此时,他已把这台电脑放在床上,充好了电,拔掉电源,藏起电线,用被子把 电脑盖好,遮严。现在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就等着斯迪文能有机会下手,弄到 软盘。 206房间,性欲四溢,继红和斯迪文展开了一场肉搏战。 “我要这样,我要这样!”继红色眼迷迷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大镜子,指点着斯 迪文。 斯迪文按照她的要求,极力迎合着她。 “噢——斯迪文,我的宝贝,我的心肝,你把我的魂儿都弄飞了” “宝贝儿,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要你高兴。” “亲爱的,我来了,我来了!快,用力,快!” 斯迪文使出他的浑身解数…… 天花板上的大镜子里,映着两具赤条条的身体,映出继红满脸的红韵,满脸的 甜蜜。她搂着斯迪文,谈起了他们两人即将到来的婚礼。 “婚礼要让林姐主持,要搞成全美华人最大的,最轰动的。蜜月咱俩不去欧洲, 去南美,最好能赶上巴西的狂欢节。”。 斯迪文听完笑笑说:“我让你狂,我让你欢。好,今天,我就让你狂欢到底。” 说着,翻过身,又提起了她那两条向感的大腿。 “亲爱的,我累了,我要休息。斯迪文,我……噢……啊……啊……”继红又 被斯迪文挑逗起来,全身心地投入到第二次激战中。 这一回合斯迪文越战越勇,几次就要丢盔卸甲,他都严格按照郝仁的教导,及 时更换了姿势,保持头脑的清醒,直至把继红杀到筋疲力尽,连连央求休战为止。 继红抱着一条毛毯,正要昏睡过去,斯迪文仍不肯罢休,他把舌头紧紧贴在她 身上的敏感地带,又亲又舔,只听继红喃喃地呻吟着:“你好棒哟,真能干……” 就再也无力迎战了。 208房间,郝仁坐如针毡,焦急地等待着战果。他不停地看着腕于上的手表,他 想,隔壁房间的肉搏应该停止了,他巴望着斯迪文赶快把战利品送过来。他非常担 心斯迪文的战术又一次失败,又害怕斯迪丈的动作匆忙,惊醒了继红,露出破绽。 206房间,斯迪文听到继红的呼吸由均匀变得深沉,他试着推了推她的后背,不 见继红翻身,断定她确实睡熟,就悄悄下了床,摸到继红的枕边,偷走了那盒软盘。 他轻手轻脚地穿上睡衣,来到外间。 八张软盘上,标写的都是数字号码,他没料到,继红的工作竟是这么仔细。他 推测,这八张软盘就是那八条船的资料。可哪一张才是黄龙号的呢?他急得额头上 冒出了冷汗。他正不知如何是好,猛然间他发现,每张软盘的背面都有一排英文大 写字母,一个标有TDKHI。的软盘吸住了他的目光。斯迪文的英文程度虽然不高,可 毕竟是从小在美国读的书,TDKHI,能使他马上联想到TOU DU KE HUANGI,LONG(偷 渡客黄龙)。他喜出望外,把那个软盘塞入睡衣的口袋里,人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了 208房间。 郝仁见斯迪文拿来了软盘,喜出望外,马上掀开被子,打开电源开关,从斯迪 文手里接过盗得的软盘,迅速放进电脑里,不到几秒钟,复制完毕。整个过程两个 人一句话也没说,等郝仁把原版软盘交还到斯迪文的手里,才说了一句:“这只完 成了第一步,赶快回去,这次要真睡,养足精神,以利再战。记住,一定要偷学到 调出文件的密码。” 斯迪文又溜回到206,把软盘装好,放回原处。放好后,他看了看睡得依旧很死 的继红,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顿时感到疲倦无比。他上了床,搂着继红的后背, 打起了酣。 208房间的郝仁,并没因完成了第一步计划而放松精神,他正设想着第二个步骤, 怎样才能顺利进行。他在思考,待掌握黄龙的全部资料后,黄龙号应走的线路。30 0名偷渡客从美东上岸,存在着一定的危险,只要有一名被林姐发现,就会造成他整 个计划的全部破产。他准备命表弟祝洪运,在墨西哥的维拉克鲁斯岛附近登陆,然 后派鸭血汤和两面焦,避开鲨鱼和牛卵,从陆路横穿墨西哥,用两辆装运可口可乐 的大货车,越过格兰德河,进入美国境内新墨西哥州。他早已摸清走这条从墨西哥 到美国南部,直至纽约的线路的所有费用。按他的估计,给祝洪运的钱个必再作补 充。 206房间的电话铃声突然把继红惊醒,她从床上跳起来,抄起床头柜上的电话, 她听到是林姐的声音。只听继红说了声:“等一等。”一翻身,把电脑打开,十个 手指头熟练地在键盘上飞舞起来。 斯迪文懒洋洋地搂着她那光溜溜的屁股,摸着她的乳房,把头从她的腋下探到 了电脑旁。 “林姐,水手一号黄永发的担保人已交清欠款。”继红把听筒夹在脖便下,双 手又按了一组字母,接着,向林姐汇报另一条船上的收款进程。 “泰丰号上还差十六人没有收齐,他们是……” 斯迪文亲着继红的乳房,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的键盘,脑子里的记忆全被他调 动起来,一遍遍背诵着每一次继红调出文件前的字母排列,他默念着W—W—M—A— G—H—A—M—*,W—W—M—A—G—H—A—M—*,W—W—A—G…… 书路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