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进入七月,雨就下个不停,已经连续下了3 天了。 卓尔站在窗前,双手抱在胸前,面带沉思,望着对面的楼顶。雨水落在上面, 击起无数个旋涡。身后,卓群穿着睡衣推门进来,她都没有觉察。 “刚才谁来的电话?真烦人,把人家给吵醒了。”卓群倚在门框上,伸了个懒 腰,不满 地嘟咛了一句。 卓尔回身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没吱声。 “是方晓吧,除了他还有谁。唉,他现在怎么变的这么婆妈!我说吧,人一恋 爱,就变得中庸起来,要是再结婚,就成平庸了。哎,他不会送你去北京吧。”卓 群一连串说道。 卓尔凝了下眉头,轻声道:“不会。” 卓群慢腾腾地走过来,看看窗外,叫了起来:“哎呀,雨这么大,飞机会不会 停飞?” “不会的。一般情况下,大雨之后,就是晴天。只有小雨才会连绵不断。”卓 尔依然望着窗外,眼前浮现出杜辉的身影,很快一闪,又消失了。 卓群歪着头看了她一眼:“我说,你都快成哲学家了。” “那也没什么不好,哲学指导人生,让人活得聪明。” 卓群一呶嘴,不屑地道:“我也没见你聪明哪儿去!以前呢,我还觉得你有点 儿与众不同,现在看也没什么区别。唉,女人那!” 卓尔被卓群的样子逗笑了,侧过身来看看她:“女人怎么了?” “你知道女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就是喜欢为男人放弃自己。” “我没有放弃,只是推迟。” “别自欺欺人了,这只是程度的不同,不是本质的不同。我问你,假如现在你 们换过来,他在国外有业务,你需要留在国内,他会为你留下来吗?” 卓尔紧抿着嘴唇,没有作答。 “不会的。我敢肯定。”卓群断然道,“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永远 把事业放在第一位,把爱情放在第二位。却反过来让女人把他放在第一位。而女人 总是傻瓜一样的上当,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人家手里,等到人老珠黄成了弃妇,又象 祥林嫂似地整天念叨‘当年’,当年怎么了?当年是你自己选择的,就应该承担这 种选择的后果。”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的。我们有约定,一年,我等他一年。” “约定?”卓群脸上浮现出一丝疑虑,“要我说,约定就是用来违背的。因为 不能确定,因为知道做不到,才需要约定。现在是信息时代,一天的事情都无法确 定,谁知道一年会发生什么!” “如果连一年的时间都不能保证,那也太脆弱了。” “你以为呢?男女关系本来就是很脆弱的。既不象血缘关系那么持久稳定,也 不如利益关系那样牢固结实。惟一的连接是感情,而感情是最容易变的,来的时候 无影无踪,去的时候无声无息。就好象做了一场梦。” 卓尔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卓群,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你这是怎么了?一早 晨起来就说这些不着边的话。是不是和苏醒闹矛盾了?” “没有,我们挺好的。我是担心你。” “我?”卓尔眉头一紧,闪过一丝惊疑,随即一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 去北京签名售书,几天就回来,难道还有外遇不成!” 卓群耸了耸肩,转身走到床边,身子一歪,往床上一倒,手枕在脑后,望着天 花板。 “我本来不想说,可你知道我这脾气,不说就难受。你知道吗,我刚才做了个 梦,梦见杜辉了。” “啊!”卓尔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她用手捂住嘴,掩饰自己的失态。 卓群没再意,自顾自地往下说:“他好象知道你为什么不去美国了,很生气, 也很伤心。” 卓尔犹豫了一下,说:“这不是梦,是真的,刚才的电话就是他来的。” “真的?”卓群一翻身坐起来,两眼直直地瞪着卓尔,“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卓尔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卓群,低垂下眼帘,“只说过两天回 国。” “他要回国?为什么?” 卓尔咬紧嘴唇,不言语。 卓群疑惑地看着她:“是不是你和他说什么了?”“嗯。”卓尔点了下头, “我给他写了封信,说了我不能去的原因。” “我就知道你会说!我不是告诉你先不要说,隔着那么远,你不说他也不知道, 再说他在那边谁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没确定之前都可以多选择嘛,这是心照 不宣的事,你有什么必要非得坦白!”卓群生气地大声嚷道。 “你别这么大声好不好。”卓尔抬手制止她,下意识地向门外看了看,噱口气, “我反复想过了,我不能象你说的这样,我要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可是谁又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不是我不相信方晓,他做的事连他自己都不 能确定,又怎么能给你保证?再说,杜辉也没说非要你嫁给他,你就用模糊哲学, 先把签证拿到手,进可走退可留,给自己多留点余地有什么不好?死心眼!非把自 己往独木桥上赶,我看要是万一桥断了你怎么办!” 卓群越说越急,伸手搡了卓尔一把,“哎,我说你这回听我的,等杜辉回来, 别把话说绝了。他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就是知道娶不到你,只要你告诉他想出 去他也会帮忙的。” “可我不想这样,这样我就欠他太多了。” “那有什么?说不定他愿意让你欠呢!” “但我不愿意。”卓尔转过身望着窗外,“我不想让他成为我的债务。” 卓群盯着卓尔的背影,知道再说也没用,呶呶嘴,赌气道:“怕什么?又不让 你以身相许!” “别瞎说!”卓尔回过身来瞪了她一眼,责怪道。 卓群两手一撑床边站起身,两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得,我不和你说了。我 去冲个澡,你帮我弄点儿东西吃。” 快到中午时,雨停了。 卓尔打开窗子,雨后特有的混合着清新和潮湿的味道迎面扑来。她舒展了一下 身体,跷起脚探头往外望。马路上满是积水,行人小心行走着,路口处车辆排成一 长串,不时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和刹车声。卓尔的目光在那一长串车队中搜寻,没有 发现方晓的绿色佳美车。她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11点多了,不仅有点儿 担心,他们说好一起吃午饭。 卓尔又望了一会儿,关上窗,走到沙发旁,打开包,检查一下身份证、钱夹和 机票是否放好。走廊里传来电梯的开关声,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卓尔竖起耳 朵仔细听,看是不是方晓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兴奋地跑过去从门镜向外望, 又失望地回来。 门外的电梯声又一次响起,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听着那声音渐渐走近,卓尔的 心又一次充满希望,可是,听着那声音远去,鼓起的希望又瞬间破灭。 又等了一会儿,卓尔按奈不住,拿起电话。 “喂,方晓!” “哦,对不起,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公司有事我走不开,不能陪你吃饭了。” 方晓十分歉疚地说。 “没关系,我自己随便吃点儿,留着地方晚上好吃大盘子。”卓尔开玩笑道。 虽然很失望,但她极力掩饰,不想让方晓觉察出来。 “1 点50的飞机,我1 点钟去接你,来的及吧。” “来的及。你要是忙,就不用来了,我打车去,反正也没什么东西。” “不,我去,你在家等着。” 放下电话,卓尔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起身 去厨房,想煮袋方便面,又觉得没什么食欲,打开冰箱,拿了一串荔枝和两个香蕉, 打开电视,边吃边看。不时抬头看看表,差5 分1 点,方晓又打来电话。 “喂,我马上就到,你现在下楼等我,把东西拿好。” “好。”卓尔答应道,急忙关了电视,穿上外衣,匆匆照了下镜子,拿起包往 外走。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回头环视了一眼,想起什么,折回去,从冰箱拿出一个 香蕉,放到卓群那只心爱的宝贝龟旁,这才转身离去。 方晓已经等在路边了。卓尔紧跑几步过去,方晓从里面打开车门,卓尔一弯身 钻进去。 “吃饭了吗?”方晓问。 “嗯,吃了。”“没忘东西吧,用不用检查一下。”方晓指指卓尔的包道。 “不用,已经检查过了。” “那好,我们去机场。” 方晓一踩油门,发动汽车,向机场驶去。卓尔坐在旁边,觉察到他好象有心思, 想问又怕影响他开车,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看着路边楼房一排排往后退去,心中 升起一丝怅然。 “哎,那边有人接吗?不行我安排人去接你。”方晓一边开车一边说。 “不用,出版社有人接。”卓尔转过身,莞尔一笑。 “我这边走不开,要不我也想去,排队等你签名,我还没享受过作家签名售书 的待遇呢。”方晓开玩笑说。 “去你的。” 前面路口亮起红灯,方晓一踩刹车,把车停住,转过身,一只手敲打着方向盘, 一只手在卓尔腿上轻拍了一下。“哎,真的,假如我在那排队等你签名,你见到我 什么感觉?” 卓尔想了想,摇摇头:“不管有什么感觉都不能表现出来,要装的象不认识似 的,不然给记者拍到又该炒作了。” “唉!我还以你会——”方晓仰脸做了个接吻的动作。 “去你的!”卓尔一搡方晓,方晓就势把她揽在怀里,在她脸颊上亲吻着。 卓尔用手推他:“别这样,让人看见。” “看不见,车窗贴膜了。” 后面,响起一阵鸣笛声。 “快松开,后面车摧你了。”卓尔急忙说。 方晓松开手,发动汽车。卓尔坐起身来,往后拢一下弄乱的长发,半是欣喜、 半是恼怒地说:“你真坏,我还以为你贴膜是为了防晒。” 方晓不怀好意地一笑:“是可以防晒,但主要是防人。以后你再见到车窗贴膜 的,不用问就知道,主人在谈恋爱。” “谈恋爱又不是做爱,用不着防人。” “怎么不做爱?你知不知道,很多美国人的第一次性,都是在汽车里完成的。” “那你呢?” “我嘛——”方晓诡秘地一笑,“我是想。等你从北京回来,我们开车出去玩, 然后在汽车里做爱,好不好?” 卓尔微红着脸,望着窗外,不做答。 “我保证,”方晓嘿嘿一笑,“你肯定会喜欢的。” “好好开你的车吧!”卓尔假装生气地道。 “哎,真的,我问你,我们去过的地方,你最喜欢哪儿?” “都喜欢。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国际酒店2127。” “哦?”方晓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们第一次。” 方晓皱了皱眉头:“可惜,那是酒店的房间,要不可以买下来送给你。” 卓尔歪头看看方晓:“你是不是特喜欢送东西给别人呀?” “你不是别人,是我爱的人。”方晓缓慢而深情地说。 卓尔突然不作声了,方晓也不再言语,默默地开着车,向机场驰去。 到了机场,方晓把车开到候机厅门前,对卓尔说:“你先下车,在这等我,我 把车开到停车场。” 卓尔推门下车,目送方晓把车开走,转身走进候机大厅,先到窗口把机场建设 费买了,又回到门口等方晓。 方晓正往这边走,看见卓尔,紧跑几步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包,“走,先去买 机场建设费。” “我买完了。” “那—”方晓顿了一顿,“去换登机牌吧。” 卓尔去窗口办理登机手续。方晓站在旁边,嘱咐道。“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 打电话。” “好的。” “我在北京有好多同学,你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我可以让他们帮你。” “嗯。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不用担心。” “什么时候回来,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好的。”卓尔换好登机牌,抬起头看着方晓,“我进去了,你回去吧。” “嗯。”方晓用力握了一下卓尔的手,“进去吧,好好照顾自己。”方晓站在 登机口前,目送卓尔的背影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去。 出了候机厅,方晓快步向停车场走去。天空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他停下来, 抬头仰望,一架波音747 飞机高昴着头,张开翅膀,呼啸着飞向远处。在蓝色的天 空留下一道长长的银白色丝带。 方晓出神地望着,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离别惆怅。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了他 的思绪。 “喂,你是方晓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是我。” “我是蓝城经济案件侦察处,想找你了解些情况,请你来一趟好吗。” 方晓脑袋嗡地一下,他吸了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可以,什么时候?” “现在。” 蓝城经济案件侦察处位于市政府东侧的花园广场,是一座6 层小楼,方晓以前 开车曾路过这里,到里面来还是第一次。 一进楼,是一个门厅,右首是楼梯,左首一拐,是一个收发室。方晓走过去, 说明自己要找的人,值班的老大爷接通内线电话,核实后让他在登记簿上写上名字、 来访时间、要见的人,然后才让他上去。 方晓上到6 楼,略微歇口气,顺着走廊往里走,在606 房间前停下。抬手敲了 两下门,听到回声,一推门进去。房间不大,有4 张办公桌,里面两张桌子空着, 靠的门口的两张桌子前坐着两个人,一个年纪稍长一些,能有40岁左右,一个很年 轻,也就26、7 岁。 “请问,哪位是刘队长?”方晓问。 “我是,你是方晓吧。”年长的男人站起身,伸手和方晓握了握,指着对面的 年轻人说:“这位是赵明。” “你好。请坐。”叫赵明的年轻人起身和方晓握手,拉过一把椅子给他,又用 纸杯接了杯水。“你来得挺快,以前来过这里?” “没有,开车路过,挺好找的,特别是你们办公室,606 和666 只差一个数, 刚才刘队长一说我就记住了。”方晓大大方方地坐下,习惯地跷起二廊腿,诙谐地 说。 刘队长微微一笑:“666 是一种农药,杀虫灭毒用,和我们是两个行业,不过 性质有点儿相同。” “听说666 是试验了666 次才成功,因而得名。也真难为那些发明家了!农药 本身也有毒,不然也不能灭毒。”方晓听出他话里有话,不软不硬地回敬道。 “是呀,做什么想成功都不容易呀。”刘队长说,朝对面的赵明递了个眼神。 赵明会意地一笑,从办公桌里拿出一盒红塔山烟,递给方晓:“来,抽支烟吧。” 方晓一摆手,从兜里掏出一盒555 。哎,你也来一支!” 赵明摆摆手道:“我还是来这个吧,现在555 假烟太多。” 方晓又让了让刘队长,同样被谢绝了。他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接过刚才赵 明的话,道:“其实所谓真假,不过是认知顺序而已。我讲个笑话,我以前有位同 事,那会儿刚开始抽烟。他家楼下拐角有个小卖店,每天早晚上下班路过,就去那 买烟。店主不认识他,就给了他一盒假红塔山烟。他第一次抽也不知道。后来去的 次数多了,店主知道他是自己的邻居,感觉有些心不安,有一天,他又去买烟,就 拿了一盒真烟给他。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怎么,打起来了?”赵明略带嘲讽地问。 “没错。他回去一抽,发觉味道不对,‘腾’地一下火就来了,下楼到小卖店, 把烟往柜台上一扔,气愤地道:‘你也太不象话了,我们街彷邻居的,我经常来买 烟,你怎么卖假烟给我?’” “店主只好实话实说:对不起,你刚搬来我不认识,以前给你的是假烟,这盒 才是真的。” “他哭笑不得,看看他手里的烟,犹豫了半天,最后说:算了,你还是给我假 的吧,我已经抽习惯了。抽真的反觉得象假的。” 方晓讲完,刘队长和赵明互相看了一眼,不自然地笑笑。 “所以,一个人做点儿坏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都做坏事,不做好事。”方 晓开玩笑地道。 赵明看看他,半是嘲讽、半是赞赏地说:“这句话比较经典。一个人从生下来 直到死,光做好事,一件好事也不做,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呀,这得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呀!” “所以—”赵明把烟用力捻灭,瞟了一眼方晓。“做坏事的成本,有时比做好 事还要大。前几天刑侦那面抓了个小偷,你能想到吗,他每天按计划训练自己,登 山、爬树,收集信息,侦察情况,着实花了不少功夫,做了几次案才被捉到,提审 时连警官都觉得他敬业精神可佳,可惜用错了方向。” “你说的对,方向很重要,可问题是很多时候你并不知道未来方向。有人说人 生是一场实验,等到最后结果出来,才能见分晓。” “有些人就把自己给实验到里面去了。比如老庄,你见过他吧?现在在里面呆 着呢。”一直默不作声地刘队长突然说道。他特意在“里面”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边说边注意观察方晓。 方晓淡淡一笑,把烟掐灭,把眼镜往上推了推。 “见过。不过人家是大人物很忙,有时候在场合上见面,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 “是吗?你们没一起吃饭什么的?” “没有,我请他喝过一次茶。” “哦?你请过他?” “是,我想问问他申办奥运对股市有什么影响。记得他当时好象是说,这取决 于大家的态度。” “然后呢?” “然后,我们又闲谈了一会儿,他说有事,就走了。” “以后再没接触?” “没有。” “唔。”刘队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沉默片刻,刘队长突然问:“你上网吗?” “有时候上。” “上网干什么?” “看新闻,发电子邮件。” “给老庄发过?” “没有。”方晓回答得很干脆。 刘队长看看他,又问了些他公司的情况,以前的工作经历。一个下午的时间过 去了。刘队长还在问,方晓不紧不慢地答着。 “快下班了,你回去吧。”刘队长突然说了一句。 “好。”方晓答应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亮。 刘队长眯起眼睛,又说:“以后我们可能还找你了解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没问题。”方晓说道,站起身,和刘队长、赵明握了握手,离开经侦处。 方晓把车开到花园广场南侧,找了个空地停下,拿出电话。 “喂,你好,我找一下张行长。” “行长不在。” “去哪儿了?” “去欧洲了。” “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也得一个星期以后。” 方晓的心陡地沉下来,他挂断电话,身子重重地往后一靠,手不停地敲打着方 向盘上,大脑在迅速运转着。 “老庄出事了,张行长又出国了,还有10天,申办奥运最后揭晓。现在正是关 键时刻,可自己的资金已经都投进去了,怎么办?” 方晓焦急地想着,眼前浮现出方小艾的身影。他连做了三个深呼吸,然后抓起 电话,拨叫她的手机号。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由于恐惧,手指竟有些微微发抖。 “喂,方晓,你找我?”电话里,传来方小艾那特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 “我想—”方晓顿了一顿,仿佛要攒足力气,说出下面的话。 “和你谈谈。”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