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沉香云满脸阴沉的来到紫辰宫——据她所买通的太监回报,叶清儿那贱丫头已 经搬进成王寝宫,两人日夜长相左右。 再这么下去,只怕那丫头要先一步抢了她王妃的位置,当真不可饶恕! “都准备妥当了吗?”她冷冷地开口。 “放心吧!千岁爷一早便到慈宁宫去探望太后,最快也要晌午才会回宫。”回 话的是沉香云收买的太监德安。 “现下她人在何处?” “在千岁寝宫里,仆婢们已被我支开了。” 沉香云眯了眯眼。“你做得很好,事成之后我定有重贸。” “德安先谢过小姐!”他喜孜孜地说道。 “走吧!迟了恐有变数。” “是!”语毕,他领着沈杳云与婢女小君,一路直来到成王寝宫。 叶清儿正坐在窗前,手里绣着手绢。 寝房大门这时突然打开——叶清兄回首,意外地见到沈杳云,在她身边还站着 德安与小君。 “大胆,见了小姐还不福礼!”丫鬟小君首先斥道。 叶清儿闻言,连忙起身行礼。 “这礼我可受不起呢!”沉香云走近她,冷言道。 “小姐快别这么说,若您受不起,还有什么人受得起呢?”小君在一旁附和。 “现下这丫头都搬进成王寝宫来了,只怕下一步便飞上枝头做凤凰,到时候下 跪行礼的人,恐怕是咱们。”沈杳云讥讽地开口。 “不,清儿从来没敢想过要当王妃。”叶清儿急急解释,她一直有这份认知。 沈杳云闻言,随手就赏她一个耳刮子。“王妃?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当王妃? 懑你这贱人也配?别痴心妄想了!” 叶清儿抚着微微麻辣的脸颊,心如被人狠狈地践踏在地下。 这一次,她抬起垠,冷冷地瞧住了沉香云。“为什么要这样折辱人?”宫家小 姐便可如此目中无人吗? “怎么了?不甘心吗?我不但要折辱你这贱丫头,还要……你的命!”芙丽的 脸上扭曲着恶佞的狰狞。 叶清儿心头一震,转身往大门外逃——“给我拿下!”沉香云喝令。 丫鬟小君与德安上前捉往叶清儿。 “求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沉香云英了起来。“你肯放过我吗?” “我……我绝不会告诉王爷。”叶清儿允诺。 “你以为是活人口风紧,还是死人口风紧呢?”美目透着阴狠。 她活这么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贱人而失去当王妃 的机会。 “小姐,别和她废话这么多,快下手吧!” 沉香云眸光转了转。“给我按往她!” 小君与德安立即将叶清儿按在桌上,被罩上一层薄被。 沉香云勾起一抹惯恨的残忍笑容,取出预藏的鞭子,狈狈地往叶浦儿身上抽。 热辣的灼痛感立即占据叶清儿全部的知觉……痛苦的呻吟声由她口里逸出—— 小君立即取出手绢,塞进叶清儿口里。 待沈杳云一古脑儿发泄完心头的愤恨之后,叶清儿已近半昏迷,意识在混沌边 缘聚起又散开……“小姐,成了,咱们快走吧!”小君提醒着。 “我还没打够!”香云怨恨地回道。 “不行啊,万一四千岁回来撞见就不妙。”德安开口道。 沉香云稍稍冷静,“哼!便宜你了。”话甫落,她收起鞭子,“走吧!” 小君与德安立即以薄被卷起叶清儿,抬出寝宫门外——“被人瞧见就不好了。” 小君说道,一双眼直在周遭溜转。 “放心,跟我来!”德安扛着叶浦儿,迅速来到紫辰宫后门。 “快!”他打开门,小声地催促着。 三人穿过后门,直往御花园旁的荷花池而去——左右瞧无人,总安与小君迅速 解开被子,将叶清儿丢入荷花池。 荷花池虽未结冰,但池水冰寒无比,即便是身子无碍之人亦抵受不住,更何况 是一个意识不清的弱质女子。 “快走吧!她必死无疑!”德安警觉地左右张望。 沈否云冷笑一声,随即与两人相偕离去。 树丛之后,却走出一道红色身影——也许是身为人母的本能反应,叶清儿在下 水之后,猛然惊醒。 她绝不能死! 不能让腹中孩儿受到伤害! 凭着这股力量,她费尽全身力量,拼命地往上游……只可惜在浮出水面之后因 耗尽精力,转眼便又沉下——叶清儿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 这一瞬,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捉往她,将她拉上池畔。 叶清儿挣扎着最后一丝力量,睁开沉重的眼,瞧往眼前的俊美脸庞——是他, 九十岁! “你振作一点,我立即送你回紫宸宫。”永浚眉心纠结,双手摇晃着叶清儿的 身子。 叶清儿什么也说不出口,眼一黑,失去意识。 ☆ ☆ ☆ 该死!T快来人!”永浚急喊。 侍卫适巧经过,立即蜂拥而至,将叶清儿团团围住——“快去请太医!”永浚 下令之后,抱着叶清儿大步离开。 无论如何,他绝不能让她死! 绝不能! 李太医在把完脉之后,脸现喜色——“太医,她……要紧吗?”颛嚣问出口。 记忆中,他从来没有为谁操心过。 瞧着清儿死白的小脸、泛青的唇色,他向来冷硬的心开始崩溃,化做点点忧惧。 他不要她死,不许她就这么走出他的生命! 在这一刻,他蓦然明白自己对她竟有了难舍的感情。 “回四千岁,这位姑娘除了受寒之外,并无性命之忧,算是捡回一命。”太医 顿了下,又接口道:“除了这点,微臣还诊断出这位姑娘已经有了身孕。” 颛嚣倏地眯起眼——“你再说一次!” “微臣诊断出这位姑娘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太医重甲道。 两个月?她入宫不过是近一个月的事……难道,是在边城时便怀了身孕? “你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太医随着宝妹离开。 冷眸凝往床榻上的娇小人儿,久久未曾移开视线……叶清儿在傍晚时苏醒过来 ——一睁开眼,便瞧见立于窗边的颀长身影。 所有记忆,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曾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 思及此,叶清儿心头涌上上不佳的酸楚……她多想伴他一生一世啊! 无论有没有名分,但愿就这么瞧往他便心满意足……这算是奢求吗? 颛嚣似心有所感,蓦然回头,对上她漆黑的瞳眸……叶清儿苍白的脸上泛起温 婉的浅浅笑意。 为什么她还能笑得如此无邪? 这样的笑,该是毫无心机的人才能展现的,不是吗? 他转过身,走向她——“太医说你已有了身孕。”他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冷冷 的开口。 叶清儿心头一震,咬往唇。 她没想过可以瞒他一辈子,却也没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知道。 瞧着他冷中常怒的俊颜……他可是在怪她? 叶清儿挣扎着爬坐起来,却被他猛然攫往肩头——“你早知道了,是吗?为什 么不告诉我?”俊颜含怒地逼近她。 “啊——好痛——”他捏痛她肩上被香云鞭打过的伤痕。 颛嚣却置若罔闻,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加重手上的劲道。“说,你究竟是什么 居心?” 叶清儿痛得抵受不佳,忍不佳泪眼汪汪。 要她如何说出口呢? 以她卑微的身分,哪有什么资格阻止他娶尚书千金? 说到底,她不愿用孩子来逼他……因为,那是一无所有的她仅有的尊严。 “难道,你心虚,因为孩子不是我的?”黑眸射出怒芒。 “不!”叶清儿心一惊。“这孩子的的确确足你的骨肉。” “是吗?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呢?”俊颜布满阴霾。“也许,我前脚刚走,你 后脚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也说不定。” 叶清儿瞧着他,心如狠狠地挨了一拳……他怎么能够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呢? “难道你忘了你回京的前一晚吗?”她醉了,她还记得,而他呢? “那并不代表什么!”颛嚣冷淡的表示。 “可,孩子真是你的,我……我可以对天发誓!” 颛嚣闻言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在乎?”他勾起她苍白的小脸,刻意忽视她眼 底受伤的神情。 “阿嚣……”她轻唤,一颗心似火烧般痛苦。 “不许你再这么叫我,你已经没有资格!愚弄我的人一向没有好的下场,你要 记往这一点。”他凑近她的脸,阴沉的变眸里布满低温的风暴。 “我并不是存心要瞒着你……”她解释。 “不是存心?”俊颜扬起一丝恶佞的笑。“是不是存心欺瞒已不重要,重要的 是你必须离开!” 叶清儿心口一震……他要她走? “孩子呢?难道你不要自己的骨肉?”发颤的声调下足-颗将破碎的心。 颛嚣眼一眯,重重的在她唇上吻一下。“如果我想要孩子,多得是女人可以替 我生。”黑眸闪了闪,续道:“不差这来路不明的一个!” 叶清儿整个人怔往,心像被掏空一般……“看在以往你曾照顾我的份上,我可 以让你留下,直到养好身子再走也不迟。” 颛嚣撂下话后,迅速离开寝宫。 该死!他到底在做什么? 明知她秉性纯良,为何仍执意折磨于她? 难道,是因为发现自己对她有难舍的感情之后,才更急于摆脱她吗? 该死!他的心绪绝对不受女人影响! 唯有抛却感情纠葛之人,才能心无旁骛地争夺一切……是的,一切,原该属于 他的一切。 匆匆地,他来到正厅——“清儿怎么样了?”永浚上前问道。 颛嚣冷瞥他一眼,“怎么,你还没走了” “我很担心她,瞧她那样子,真令人担心她会撑不过去。”俊美的脸庞上有真 心的关切。 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他不过见了清儿几次,便将她当成朋友。 “她没事!”颛嚣冷冷地回道。 永浚脸现喜色。“我可以去看着她吗?” “不行!”颛嚣直接地拒绝。 永浚怔了下……莫非四哥这是吃醋? 瞧他那杀人的眼光……永浚忍不住露出笑意。 “笑什么?”颛嚣不悦地开口。 “没什么,那我先走一步。” “站住!”颛嚣喝了声。 “四哥改变主意了?”永浚回首笑道。 “哼!我只是想问你,瞧见是谁对她下手的吗?”颛嚣恶声恶气地问道。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呢!”永浚勾起笑。 黑眸瞪往他……死小子,他真想一把掐死他! “知道就快说,若是不知道,就请你快滚!”颛嚣不客气地开口。 这么凶?算了,为了清儿就不和他计跤。 “想知道的话,就去问你身边的人。” “是谁?” “不就是德安那小子!” 是他? 黑眸眯了眯。 “来人,传德安。” “我先走一步!”永浚微微一笑,缓步离开。 不消片刻工夫,德安来到正厅——“德安,你抬起头来。”颛嚣缓声令道。 德安抬起头,对上一双阴沉的眸——“平日我待你如何?”颛嚣问道。 “千岁爷对奴才很好。”他战战兢兢地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做见不得人的勾当?”黑眸凌厉地落在他脸上。 “爷……奴才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混帐!”颛嚣猛地一拳击在桌边上。“大胆狗奴才,还不快从实招来,是什 么人指使你加害清儿了”谅他一个人还没这个狗胆! “奴才……奴才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不说是吗?那好,就将你交由刑部大牢问供。” 德安闻言,双腿一软——“千岁爷,求您饶了奴才一命呐……” “要我饶你也成,你知道怎么自救吧?嗯?”徐淡的语气下潜藏的是致命的危 险。 望着他阴馆的冷厉面孔,德安明白,再不全盘托出,只怕真要送刑部大牢审问 一想到黑暗潮湿的牢房……心狠手辣的逼供狱卒……德安决定说实话! ☆ ☆ ☆ 沉香云得知叶清儿并未淹死之后,暴跳如雷! 德安未向她示警,这表示那贱丫头没有向成王告状。 这一点令她稍稍的趾高气扬,不过,她必须更加确定那丫头不会透露半个字。 因此,她来到紫宸宫——叶清儿一见沉香云主仆,内心猛地起了颤意……“宝 妹,送客!”她不想看见这两个人。 宝妹原就不喜欢沉香云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因此十分乐意赶她们主仆离开。 “香云小姐,你都听见了吧!咱家主子不舒服,不想见客,你们请回吧!” “主子?她算哪一门主子,凭她也配当紫宸宫的主子?真是笑话。”丫鬟小君 讥讽地驳斥道。 “配是不配得由千岁爷决定,不过呢,现下往在紫宸宫里的,可不是你家主子, 不是吗?”宝妹不甘示弱的回道。 “你——” “小君,别斗了,何苦与这丫头一般见识呢?谁是正主儿很快便会知晓,到时 候再整治她不迟!”香云冷冷的瞧着床榻上的叶清儿。 就她所知,太后在近日内便会要成王做出决定,相信除了她之外,成王不会有 其他选择才是,毕竟她可是太后最属意的人选。 “你们简直——” 不知羞三个字尚未出口,叶清儿便阻断她。“宝妹,别再说了,少说点比较好。” 叶清儿知道自己就要离开,她不希望为宝妹树敌。 “说得好,有些事的确是少说点命较长!”香云阴沉的眸光对上清儿,眼底全 是不言而喻的警告之意。 叶清儿唯恐她会再度以更恶毒的方式加害于她,因此垂下头,不再开口。 如今,她只希望腹中孩儿能平安地来到人世。她知道这个孩子将是她活下去的 力量。 沉香云冷哼一声,领着小君离开寝宫。 主仆两人穿过长廊,却遇上站在长廊尽头的颛嚣。 “小君,你先到外头等我。” “是,小姐。”小君笑了笑,旋即离去。 “香云见过成王。” “平身!”颛嚣瞧往她,黑眸微微眯起。“太后要我在近日内决定了妃人选, 我想先告诉你我的决定。” “否云愿闻其详。”她瞧往颛嚣,试着露出一抹最美的笑容。 颛嚣走近她,忽尔勾起她的脸——“其实,要当我的王妃不难,但是你丧失了 资格!” 沉香云脸色遽变,“敢问成王,杳云何处不适任?” 俊颜勾起一抹恶佞的笑,“你以为我会娶一个心思毒辣的女子为妃吗?” 沉香云大骇,却仍勉力定往心神回道:“香云不明白成王之意。”她一定要镇 定。 他凑近她的脸——“自己做了什么会不明白吗?” 望着他冷熙的眼,沉香云心底首度有了惧意……“德安已经将一切告诉我了。” 他撂下一句。 “不……我……我没将她去了荷花池……不是我……”沉香云惊惶地开口。 “除了我和浚王之外,没人知道清儿是被人去了荷花池的,你怎么会知道?” 黑眸阴沉的诡闪一下。 “我……找……” 颛嚣狠狠的推开她。“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不,求求你听我解释……”香云突如其来的上前捉住他手臂——颛嚣脸色一 变,用劲推开她。“滚!”话甫落,他大步离开,毫无留恋。 沉香云伏在地上……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输给那贱丫头! 蓦地,她瞧见地上的几滴血。 这里又无人受伤,哪儿来的血?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颛嚣的神情……莫非这是他的血? 他的手臂受伤了吗? 霎时,美丽的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也许,她不会输呢! 三天之后,叶清儿决定离开。 这三天以来,颛嚣一次也未曾来看她。 是该死心了! “小姐,你真的不留下吗?”宝妹劝道。 “我没有资格再留下来。”仍显苍白的脸上透着苦涩的愁闷。 “小姐——” “宝妹,别再浪费唇舌,让她走!”颛嚣忽然出现在房门口。 三日不见,她非但未见好转,反倒更显憔悴……该死!不是要她好好养完身子 再走吗?她就这么急于离开他,连求也不求他一次! 叶清儿垂着头,一颗心如撕裂般难受。 这时,下人却来通报:“启禀爷,有大批御林军到府里来,说是奉皇上之命前 来捉刺客。”下人神色惊惶。 颛嚣眯起眼,猛地抄起叶清儿的手——“是你向永浚告的密,对吧!”他咬牙 怒道。 “不……我没有……”叶清儿急切地瞧往他。 “还敢狡赖?我手臂受伤一事,只有你知道!” “没有……我真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想不到你的心比香云还毒!” “你——” “你以为有什么事瞒得了我?”黑眸恨恨地瞧住她,目不转睛。 瞧着他眼底的怨怒,叶清儿不禁落下泪来。“请你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即便他真是谋刺里上的恶人! 这世间有数不清的善人与恶人,遇上他,该是命运的安排,她终究是无怨无悔 的。 此时,大批特卫涌入房内,团团将颛嚣圈住。 带领之人,正是永浚。 颛嚣瞧往叶清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对不住了,我是奉旨行事。”永浚开口道。 他万万没料到四哥竟会再度犯下弑君的罪行。 看来,他始终心系王位,流放边关垃未使他脱离权力的桎梧,着实可惜|“带 走!” 特卫提着刀,将颛嚣押走。 “九十岁——” “清儿姑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弑君是死罪,本王纵使想帮,也无能为力。” 永浚残忍的阐明事实。 死罪!他真的会判死罪吗? “我可以求您一件事吗?”叶清儿颤声道。 “你说吧!”永浚在心底咦息。 “我想见皇上一面。” “你该明白,没有用的。” “我还是想试一试!”她总得为他做点什么。 永浚微微沉吟——“好,我答应你。” “多谢九十岁!”叶清兄含泪道。 永浚摇摇头,随即领着御林军离开。 叶清儿倚在门边,怔怔地,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