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袁润生进了屋,包还没放下,屋里电话就响了,是朱可可,袁润生惊奇地问: “可可,怎么这么巧? 我刚刚进了屋。” 朱可可在电话里格格笑着说:“我有望远镜,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线里。” 袁润生歪头把听筒夹在脖子里,一边从包里往外收拾随身带的衣物,一边和朱 可可逗乐:“那我以后可要小心了,别让你抓住什么把柄。” 朱可可说:“心虚了吧,快坦白,这次出去,你都干什么坏事了? ” 袁润生说:“我一个人跑这个会,都快累死了,哪有时问和精力干坏事。” 朱可可说:“哈哈,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这就是说,如果你有精力,也有时 间的话,就会去干坏事。” 袁润生大呼冤枉,道:“我心里想的都是你,哪有空间装下别人? ” 朱可可不依不饶地说:“我知道你哄我,你心里哪里有我啊! ” 袁润生说:“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没你? ” 朱可可说:“怎么证明? ” “知道你喜欢集邮,给你买了本越南的集邮册。” “真的? 我要,我现在就要。” “呵呵,看你猴急的小样,你过来拿吧,我请你吃晚饭,老地方。” 袁润生早就策划好了,准备回来就跟朱可可打电话,朱可可肯定会立即过来拿 集邮册,就可以借机跟朱可可温存一番,解决一下身体的饥渴。谁知道,没等他打 电话,朱可可自己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放下朱可可的电话,袁润生拨通了方正则。 “正则兄吧,我是润生。对,我回来了,刚到家放下行李,就赶紧打电话向你 报到,呵呵,当然应该了,你是我的引路人嘛,这份恩情我什么时候也不会忘的! 听说你去总编室了,祝贺你! 那可是个要害位置,离副总编只有一步之遥了,哈哈, 我那是个闲差,哪能和你老兄相比? 是啊,我盼着你有机会再‘恩’我一次呢。” 方正则在电话里告诉他,王国恩过几天要来北京,打过电话来了,要方正则代 他向袁润生问好。 王国恩也曾经是某个县委宣传部的新闻干事,但他很早就改行了,去他所在的 那个县的经委当了办公室主任。这两年不知是借了哪路的神力,在仕途上蹭蹭地往 上蹿,目前已经是一个地级市的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了。 袁润生说:“好几年没见他了,到时候咱俩一起做个小东吧。” 方正则说:“他问我认不认识中组部的人,我哪认识什么中组部的人呀。我对 他说,我连中组部的大门在哪里都不知道,他让我转告你,问你认不认识,或者朋 友中有没有认识的。” 袁润生问:“他说什么事了吗? ” 方正则有些不屑,笑道:“还不是官迷心窍,竟然想着到中央机关来干一段时 间,说他在基层干到副处级了,缺的就是在国家领导机关工作过的经历。说下面现 在竞争非常激烈,他不想和那些人在一条起跑线上竞争。润生,你说现在人怎么都 这样了,对自己的欲望毫不掩饰。” 袁润生说:“管他呢,等他来了,我俩一起做个小东吧。” 挂了电话,袁润生拿了毛巾和替换的内衣,端着脸盆,到公共浴室洗澡。 袁润生住的是一家招待所的一间地下室,北京有很多这种利用地下室改造的招 待所。本来他可以住到报社去,跟大家去挤一挤,但是他没有。他不想和那拨人把 距离弄得太近。距离近了就没有神秘感了,也就没了应有的敬畏。他知道自己终究 和那些人不是一类人。 袁润生是个注重生活的人,虽然只是一间地下室,也被他收拾得很整洁,一张 单人床、一只小沙发、一个书橱、一张书桌、一只椅子、一个简易衣橱,都是他从 旧货市场上淘回来的,价格低廉,却很实用,而且让他一搭配,还很像那么回事。 书橱里挤满了书,色彩斑斓的书皮使这间屋子里显得内容丰富,书桌上橘黄色的台 灯,也给这间阴暗潮湿的屋子带来了一些阳光的感觉。 洗了澡,换了一身休闲装,袁润生把换下来的那身给自己装门面的西服拎在手 里,钻出招待所,站到北京喧嚣的地面上,停了片刻,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刺眼的 光线,然后来到小区里的洗衣房,放下那身西服,朝小区门外走去。西装必须是笔 挺的,该花的钱就不能省。 五分钟之后,袁润生已经坐在了名叫“林间阳光”的茶餐厅里。和朱可可约会, 他一般选在这里。像朱可可这样的女孩子,吃什么倒是其次,反正不敢多吃,最讲 究的是情调和氛围。 这种茶餐厅都是套餐,每份30元到50元不等,虽然价格不菲,但上边有封顶, 不至于失去控制。袁润生知道朱可可不会无缘无故地宰人,但是也不会替你考虑成 本,去一般的餐厅,档次低了她嫌脏乱差,去档次高的,两个人进去没有几百块钱 出不来,万一她一高兴点一份“龙虾刺身”什么的,他一个月的工资就没有了。 朱可可来了,跳到他身边,低头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然后坐在对面,大声大 气地问:“今天请我吃什么好吃的? ” 袁润生把桌上的菜单推过去,道:“自己点,随你。” 两个人点了餐,边聊边吃,朱可可先问了会上的一些情况,袁润生说了跟随庄 副部长下去沿途的一些见闻,再往后谈到家里时,基本上就是朱可可一个人在那里 独唱了,袁润生微微笑着,不时地“哦”一声,表示在认真地听。 听了一会儿,袁润生就把报社这一段的情况大致弄清楚了:他和方正则升职的 消息,已经在报社传得尽人皆知了,成了这几天的热门话题。据传,老桂曾试图阻 止这件事,劝朱社长缓缓再说,但是没能挡住。 大家分析,老桂可能要离开报社了,他也到了退休年龄。 并且老桂已经在做离开的舆论准备了,闲聊天时说,自己年纪大了,不太适应 北京的生活,老伴也不能来照顾他。 来自部机关的消息说,为了应付中央清查各部门的小金库,部里要把小金库里 的钱,分散存放到在京的一些直属事业单位,对半分享利息,目前,十几家事业单 位都在全力争取。 还有小道消息说,下一步,报社的领导班子要正式组建了。 于是大家猜测,除了朱聪当社长兼总编辑,马家辉可能是副社长,孟春、方正 则和袁润生三人则是副总编辑的最有力人选。 报社这段时间最兴奋的人是邵丰禄,因为方正则是他推荐给朱聪的,而方正则 又带进来袁润生,并且方正则、袁润生和马家辉又是老朋友,邵丰禄当然希望看到 这些人掌权。 “你要是当了副总编,可不许忘了我! ”朱可可噘着小嘴撒娇。 “怎么会,别说这事八字没一撇,根本就是没影的事,即便有那么一天,我首 先想到的,就是让我们可可做总编室主任。” 朱可可拍手笑道:“这话我可记住了,你不许食言! 来,拉个钩。” 朱可可伸出嫩葱似的小手指头,勾住袁润生的手指头,摇晃着:“拉钩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谁变就是大坏蛋! ” 和朱可可拉着钩,袁润生想,老桂会这么轻易地退出吗? 朱聪在车上给庄副部 长打电话谈到的那笔资金,也许就是部里小金库里的资金,看来朱聪也在全力以赴 争取这笔资金;自己被大家看作是副总编辑的有力人选,固然说明自己这一段没有 白干,但还是收敛些,免得招人妒忌…… 袁润生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朱可可说:“哎,你给我买的集邮册呢,快给我 看看? ” 袁润生说:“在宿舍里呢,吃完饭跟我去拿。” “为什么不拿出来? ”朱可可用手狠狠地点了一下袁润生的额头,说:“哼!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又想占我的便宜。上次喝了酒,我不清醒,这回我可不上你 的当了! ,,“嗨嗨! ”袁润生一脸坏笑,“别占了便宜卖乖,是谁喊着说的:哥 哥,你真好! 谢谢哥哥! ” 朱可可的脸“腾”地红了,连忙朝左右看看,低声斥责道:“该死! 这种话你 也敢在这种场合说? ” 见朱可可急赤白脸的样子,袁润生乐了,心想,你也有害羞害怕的时候啊,嘴 里说道:“哈哈,在这里说怎么啦,谁知道我们说什么? ” 俩人调着情,逗着嘴,心情愉快地吃完了饭,相跟着回到了袁润生的住处。 袁润生关好门,回身就把朱可可抱住了,没头没脸地亲起来。 朱可可被他弄得身上发痒,挣扎着叫道:“哎哎,你急什么? 先让我看看那个 集邮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