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方正则第一次去报社,推开报社办公室的门,就猛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正则! 正则! ” 方正则始料不及,被吓了一跳,心想:怪了! 这儿怎么会有人认识自己? 要知 道这儿是首都北京,一千多万人口的大都市,方正则来北京也好几年了,还从没在 街上碰见过熟人呢。 他定睛一看,眼前这个人真有些眼熟,却猛地叫不出名字来。 “怎么,不认得啦,哈哈,我是马家辉。” 方正则猛然想起来,这人是D 省M 市宣传部的新闻干事,自己在D 省Q 市宣传 部当新闻干事时,和他一起在省里开过会。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 “说起来话可就长啦,以后再给你说,那天老邵一说方正则这个名字,我就想, 没准是你,结果还真的是你! ” “进了门就听见你这一喊,真把我吓了一跳。” “哈哈哈,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桂馆长,咱们D 省老乡,原来是M 市档案馆 的馆长,现在和我一样,也是来帮朱主任办报的。” 桂馆长是个矮胖健壮的老者,方正则和马家辉说话时,他笑眯眯地站在一旁, 这时伸过手来,握住方正则的手,使劲摇着,一口地道的D 省话道:“欢迎! 欢迎 !”声音很大,底气也足,手像铁钳似的,把方正则握得直咧嘴。 方正则回应道:“桂馆长,请多关照。” “好说,好说,进了这个门就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 寒暄一阵过后,马家辉要出去办事,说了声改天再聚,先告辞走了。 方正则用询问的口气对桂馆长说:“老邵说,朱主任今天要见我? ” 桂馆长仿佛才想起来似的,说:“哦,韩部长去底下调研,昨天晚上临时通知 朱主任,让他随从,你来之前,朱主任打电话来,他说让我先把报社的情况给你介 绍一下,他回来再见你,还让我代他向你道歉。” 方正则有些意外,可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有应对:“没什么,没什么。” “咱们报社还属于初创阶段,每周出一期,报社人也不多,暂时分了三摊,一 摊是编采中心,总编室管一版,下面是二版、三版、副刊版。朱主任分工我主要管 这一摊。再一摊是办公室,还有事业发展中心,主要是广告和报纸发行,这两摊由 马家辉负责。今天上午编辑部正好有个会,我带你过去和大家认识一下。你的工作 呢,我看你先上二版试试手,适应一下,再做安排,你看怎么样? ” 方正则想,我今天只是来谈谈的,了解一下情况,沟通沟通,怎么一来就分了 工作? 就想把自己的意思说明一下,可又不愿意一开始就给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听桂馆长安排。” 话出了口,不太甘心,于是又问道:“桂馆长,有件事,不知该不该问? ” “哦,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知道的。” “听说报社有进京的指标? ” 桂馆长爽朗一笑,道:“没错,有这回事。” 既然说开了头,再说就容易多了:“桂馆长,我这个人喜欢直话直说,今天朱 主任不在,我就对您说了。我来这里,职务、报酬我都没有更多想法,只有一件事, 请领导考虑,就是进京指标问题。” “呵呵,我喜欢你这种直爽的性格,我也是这种性格,你说的这件事一点不假, 肯定有指标,只要你好好干,以你的条件,机会肯定是有的。” 俩人正说话间,一个面貌清爽、举止利落的女子推门进来,道:“桂馆长,人 都齐了,开会吧? ” 转头又看见方正则,就用眼神询问桂馆长。 桂馆长道:“于岚,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方正则,京城里的著名记者,也是 咱们请来的办报专家。” 于岚笑逐颜开地走过来,热情地与方正则握手,道:“早就听说方老师要来, 早就读过您的大作,今天可盼来了! ” 桂馆长一旁对方正则介绍:“这是于岚,负责办公室工作,兼着副刊编辑。” 于岚很有眼色,见桂馆长和方正则似乎没谈完,就问桂馆长:“方老师来了, 会是不是等一会再开? ” “我们谈得也差不多了。”桂馆长用商量的口气问方正则:“一起过去认识一 下? ” 方正则被这女子的几句“老师”喊得有点发飘,连忙点头。 三人出了办公室,桂馆长说:“报社目前办公条件还比较差,部机关虽然房子 也很紧张,还是临时给挤出了两间房子,刚才那一问算是办公室,还有一间大点的 是编辑部。” 进了编辑部那间屋子,方正则觉得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在自己身上,顿时浑 身不舒服起来。这问屋子大些也有限,‘早挤满了人,方正则站在屋门口,一时不 知道怎么办才好。 于岚把自己的椅子推给方正则,说:“方老师,你坐这里。” 自己从办公桌下面拖出一只凳子来。方正则这才摆脱了窘境,对于岚的好感又 平添了许多,小声感谢道:“谢谢了! ” 桂馆长大模大样地坐在屋子里仅有的一张沙发的中间,两边还挤了两个人,使 桂馆长的大模大样显得有点虚张声势。 桂馆长“吭吭”了两声,屋子里静下来。 桂馆长说:“现在开会,这个会本来朱主任要亲自来主持的,今天一早,朱主 任随韩部长到下面视察工作去了,临走时他委托我来主持这个会。开会之前,我先 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来的同志……” 方正则见桂馆长的眼睛看向自己,就站起来,朝大家露出一个笑脸。 “这位是方正则同志,大家欢迎! ” 屋里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待掌声落下来,方正则坐回去,桂馆长接着介绍:“同志们可能已经知道了, 方正则同志是新闻专业硕士研究生,读研究生之前就办过报纸,现在在《都市生活 报》,是著名记者,写了很多有影响的文章,既有理论,又有经验,以后在工作中 大家要多向他学习请教。” 接着,桂馆长又把在场的人一一向方正则做了介绍。听着介绍,方正则在心里 对介绍到的人一一掂量了一番。 首先介绍的是一个中年人,方正则估摸着比自己年长些。 桂馆长说:“这位是孟春,资深记者,之前是另一家中字头报纸的中层领导, 现在负责总编室工作。” 孟春在埋头看一张报纸大样,听到桂馆长介绍自己,抬起头来,费劲地挤出一 个笑模样来,又低下头看大样去了。此外大都是些年轻人。 桂馆长对一个小伙子说:“小窦,方正则同志暂时到你们二版工作。会后,你 们一起交流交流。” 小窦有些夸张地大声笑道:“好呀,现在就数我们二版力量薄弱了,欢迎,欢 迎! ” 方正则看着小窦龇着牙的样子,心想,说欢迎是假的,担心我占了他的位置是 真的,回头要尽早暗示给他,自己来这里另有所求,绝非图谋职位,免得让他疑神 疑鬼,不好共事。 散会时,桂馆长又对于岚交代:“于岚,一会儿你给正则同志安排个办公的地 方。”于岚一指自己的对桌,说:“就让方老师坐这儿吧,反正邵老师也不常来上 班。” 桂馆长点点头,对方正则道:“目前报社就这么个条件,正则同志就委屈你了。” 方正则做出一个满意的样子,说:“很好,很好,北京有好些个报纸杂志还没 这个条件呢。” 桂馆长出了门又转回来对于岚说:“回头,在我对面安个桌子,让老邵到我那 屋办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