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于岚拿了自己写的文章来向方正则请教。 她用手指头在自己嘴上蹭了点口红,抹在自己腮帮子上,再用手匀开,这才伸 手敲门。 听见方正则在里面应声,便推门进去,亲热而恭敬地说:“方老师,我写了两 篇随笔,麻烦你给改改。” “对随笔我可是外行,不过非常乐意拜读你的大作。” 方正则放下手里正看的一篇稿子,接过于岚递过来的文章,认真地读起来。 读着稿子他放心了,在此之前,虽然于岚几次表示要拿自己写的文章来向他请 教,他一直没表现出太多的热情,只是淡淡地说,好呀,请教不敢当,我一定认真 拜读。但他从没主动要她拿来。他有点儿担心,害怕自己看到的是一些什么也不是 的东西,让自己无话可说,让人尴尬。现在他看到的两篇文章虽然也免不了浅薄、 小器和空洞,但总不至于让他找不到话说。 他小心地斟酌着一些得体的词句,寻找归纳着那些可以赞美的地方。 是她在报社最先给了方正则尊重,带头喊他方老师,喊得那么自然、亲切。既 然人家主动表示出了与他结好的愿望,自己就应该愉快地接受并回报以友谊。于岚 作为办公室负责人,管着车辆、财务和人事,在报社是除了朱聪和老桂之外最有实 权的人。他不愿意因为这些小事得罪面前这个女人,他虽然还没见识过这个女人的 能量,但他断定她决不是泛泛之辈,哪一个单位的办公室主任不是一把手的亲信? 不是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冲杀出来的? 这个时候,方正则搬了一次家。 方正则原来租的房子离红叶的餐馆太远了,很不方便。经营餐馆和上班族不一 样,没有时间观念,只要客人不走,你就得陪着,有时候客人约几个朋友聚会,喝 酒聊天会到下半夜,红叶也得带着员工在一旁陪到下半夜,客人东摇西晃地走了, 红叶才能回家。为了安全,方正则就嘱咐员工护送红叶,来回打的多花了冤枉钱不 说,也影响员工休息,不是长久之计。 得知方正则搬家,于岚自告奋勇带了报社一帮姑娘小伙子来帮忙,一个个弄得 灰头土脸,累得汗流浃背。方正则家人口不多,东西不少,特别是书多,虽然雇了 搬家公司,但收拾东西、捆书也是挺烦人的活,此前方正则也搬过家,都是自己收 拾,前前后后得收拾好几天。这次有于岚她们帮忙,方正则才感觉到在不在一个单 位真是不一样。 这一次之后,于岚在方正则心目中的印象就更好了。 虽然禄爷一再提醒方正则,对于岚要多留一个心眼,说这种人人前是一个样, 人后又是另一个样。但方正则不以为然,他觉得于岚对自己没有恶意。至于于岚为 什么对自己如此友好,方正则认为,这证明了自己在朱聪那里的分量,于岚尊重的 是将来的方正则,于岚作为办公室主任,当然最清楚朱聪心里是怎么想的。 马家辉出事,在报社引起的震动相当大,以至于事过两个月还不断有一些新的 版本出来。最新的版本说,对马家辉落井下石的不光是老桂,也有于岚的份,是老 桂和于岚联手把马家辉整下去的。 对这个说法,方正则并不意外,如今这个社会,人心如井,什么事都是可能的。 方正则对这些没有兴趣,更不关心,他认为那是他们M 市人内部的事,与他无关, 只要于岚不害自己就行。他心里记着自己来这家报社的目的,记着朱聪对他说的那 句话:好好工作,你个人的事领导会替你考虑。 “你太幼稚了! ”见方正则不听劝告,邵丰禄有些生气,“你别希望于岚会在 朱聪那里替你说话,在朱聪那里真正能替你说话的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