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与苏司长沟通后,应司长关上门想了一天,当他拿着那份修改过的报告,遵照 事先约定的时间,去见韩部长时,已经是成竹在胸,另有一份说辞了。 “韩部长,我是来向您做检讨的。”应司长站在韩部长宽大的老板台前,不肯 坐下,眼睛直视着韩部长,一副诚实坦然的表情。 “哦,坐下说,坐下说。”韩部长慈祥地笑着,高大的身躯往后一仰,很舒服 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平伸着做了一个下按的手势。 “我站着检讨完了再坐。”应司长有些孩子似的固执。 韩部长有些好奇:“什么事,这么严肃? 你愿意站着说,那就站着说吧。” “前一段,我看着你那么重用朱聪,我不服气,闹了意气,没有按照‘三定方 案’履行管理报社的职责,给工作造成了损失,也让外人看了笑话,辜负了您对我 的培养和期望,请求您批评我,严肃处分我。” 应司长一脸的严肃认真,他甚至被自己现场的真诚感动了,眼眶竞有些湿润。 韩部长从宽大的老板台后面站起来,又走出来,在屋子里慢慢走动着,一只手 背着,一只手举起来一下一下地往后梳理着他那已经没有几根的头发,半晌没有说 话。 屋里很静。应司长随着韩部长的走动转过身子,挺胸抬头,视线跟随着韩部长。 “川越啊,你跟我多少年了? ”韩部长停下,看着应司长问。 “十八年了。” “是啊,真快呀,十八年了,我们党打败蒋介石,赶走日本鬼子,缔造了一个 崭新的人民共和国,就是用十八年时间。你知道我为什么重用朱聪吗? ” “听人说,战争年代,您被寄养在朱聪家。”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韩部长回到老板台后面,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镜框,看着,又从桌上的纸盒里 取出一张面巾,仔细地擦拭着。 应司长知趣地凑过去,看到那是两个老农民夫妇的合影。 “这是我的养父养母,也是朱聪的父母,我的命是他们用自己大儿子的命换回 来的。这件事,连朱聪都不知道,我也是上大学后,我的父母才告诉我的。那年暑 假,父母还是让我去乡下的朱聪家过,我不愿去,说你们欠了人家的情,为什么让 我去还? 父亲打了我,我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三岁那年,汉奸队接到密报,半 夜里围住朱聪家,要我养父交出我来,不然的话,就杀光全家。养父一狠心,就把 他的与我同岁的大儿子交出去了。” 说到这里,韩部长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等情绪平静下来,才又说道: “养父对我,从未对我有任何要求,只是这次朱聪来北京,他老人家拉着我的手, 让我带好朱聪。” 应司长听韩部长说出实情,吓得冒出一头冷汗,庆幸自己采取了现在这样一种 形式。 “部长,我知道今后我该怎么做了。我应该主动为您分忧,与朱聪搞好团结, 共同把您交给我们的事情办好。我想好了,朱聪办公厅那一摊子已经很累了,我应 该担负起我的责任,报社的事不能再推给朱聪了。回去,我就主动约朱聪聊聊,沟 通沟通,把过去的误解尽快消除了。” 应司长边想边说,一番话说得既诚恳,又合情合理,连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好口 才。 这番话自然让韩部长感到欣慰,由衷地点头称赞。 “川越啊,你跟我的时间最长,也是我最倚重的干部,你尽管放心,好好干, 你们几个和朱聪都是我的骨干,对你们几个,我一视同仁。” “谢谢部长信任。” 应司长把那份报告拿出来,放在韩部长面前。 “这是我们司关于这事的请示报告,请您审批。” 韩部长简单翻了翻,道:“好,你能想到这些,不错,先放这儿,这事牵扯到 两个厅司,我批给庄副部长,让他组织你和朱聪研究,共同拿出一个具体的实施意 见,再报部党组。” “是,部长,我听您的! ” 应司长满心欢喜地从韩部长办公室退出来,心想,自己这手感情牌真是出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