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这个“内部消息”是小窦透露给方正则的。 自从袁润生提醒他注意与M 市人的关系之后,方正则就注意调整,收效明显。 在M 市人中,除了于岚,小窦是最具影响力的人,他就在小窦身上下功夫。再遇到 小窦的版上出错,他改过来后悄悄地告诉小窦,评报会上众人面前则不再提起;帮 着小窦制作几个好标题,然后在评报会上对小窦提出表扬;星期天,就邀小窦喊上 他的几个小兄弟去红叶馆子里喝酒。几次交往下来,就把小窦和他周围的几个小年 轻的给摆平了。 小窦敲开总编室的门,看清了里面就只有方正则一个人,龇牙一笑,问道: “孟主任呢? ” “出去了。” 小窦连忙溜进来,回身把门关上,在方正则对面孟春的座位上坐下,又站起来, 向前探着身子,压低了嗓子,神秘兮兮地说:“方哥,有个绝密的内部消息,你听 说了吗? ” 方正则摇摇头:“什么消息? ” “朱主任可能不兼报社社长了! ” “轰”地一声,方正则觉得好像半天空里打了一个雷,一下子给炸得怔住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让人不能相信,他本能地摇摇头:“不会吧? ” “千真万确! ” 看着小窦认真的样子,再对照朱聪、老桂近来的神态,方正则不能不相信了。 但是他还是追问了一句:“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 “这个你就别让我为难了,反正是内部消息,不会有错。” “我怎么一点风声没听到? ” 小窦得意地笑笑:“别忘了,我们都是M 市人! ” 是啊,他们和朱聪一样,都是M 市人,他们有他们的圈子。 方正则有些失落。 方正则最担心的是,如果朱聪不再兼任社长,那他这半年多做的努力花的工夫 岂不是白费了,“不行,我得找老邵问清楚。” 方正则找到老邵:“老邵,报社如果有什么大的变动,你可得提前给我打个招 呼,别让我措手不及。” “你也知道了,”老邵嘿嘿一笑,卖个关子,“我怕你着急,没告诉你。不过, 现在没事了。” 受老邵一副轻松样子的感染,方正则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语气从容了许多: “为什么? ” “我看这事算是过去了,你看这个。” 邵丰禄说着,从夹着的包里拿出一份复印的文件,递给方正则。 是一份国务院办公厅的文件,文题是“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政务信息工作 管理条例》的通知”。方正则粗粗翻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来,就问邵丰禄:“这 和朱主任兼不兼任报社社长有什么关系? ” “关系大了,你听我说给你听。” 正当朱聪和老桂、禄爷密谈了几次也没谈出个章程的时候,部办公厅机要处接 到了“国办”的这个文件,给了朱聪一线生机。 朱聪高兴得一拍桌子,叫道:“天助我也! ” 这个文件明确指出:各级政府及其部门的办公厅( 室) 是为政府领导提供政务 信息的主要渠道。政务信息工作是各级政府及其部门的办公厅( 室) 的一项重要工 作…… 这就是说,政务信息应归口部办公厅管理,但是目前部里“三定方案”中各厅、 司职责的分工,不符合这个精神。 在此之前,朱聪他们已经发现,国务院序列的许多部委,其新闻、宣传和政务 信息工作的职能都在办公厅,只有很少部门像这个部这样,把新闻、宣传和政务信 息的职能放在政策法规司。 可是那个“三定方案”却是个不好逾越的障碍,一个单位的“三定方案”一旦 以中编办的红头文件下发,就具有了法律效力,很难改变。 朱聪近来噩梦连连,老梦见应川越挥舞着一把尚方宝剑向他砍来,那把尚方宝 剑就是“三定方案”,自己却赤手空拳。 朱聪不能不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了,在商量“挡”的对策的同时,他也开始认真 做“交”的打算。等他坐下来认真一盘算,才发现这个“交”字根本不能考虑。 这些年他把报社当成了自己的钱柜,什么开销都在这里报,还有很多资金往来 根本就没有账,比如下面厅局帮忙拉的广告,不少是现金,直接入了小金库,根本 就没进大账。虽然这些在报社迁京时都做了技术处理,但那是经不住认真查的。况 且迁京后,还有好几笔现金仍然人了小金库。如果继任者是自己选定的,那就什么 问题都没有,如果是外人,那就保不住会出问题了。而现在的继任者可能是这个处 处与自己作对的应川越,那就几乎肯定会出问题了。 他只有一条路,就是坚决抵挡,不让应川越的阴谋诡计得逞。 生死攸关,在此一举! 朱聪进入了临战状态。 谁知竟绝处逢生,有了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政务信息工作管理条例》的通 知,有了这个《政务信息工作管理条例》,这可是一件比部里“三定方案”威力更 大的利器! 这真是口渴了遇到了一口井,困了天上掉下来一个枕头! 毛主席他老人 家早就说过,局部要服从整体,下级要服从上级,全党要服从中央。 部里的“三定方案”当然要服从“国办”的通知了。 朱聪、老桂和邵丰禄高兴得一宿没睡,弄出了一个《关于贯彻“国务院办公厅 关于印发< 政务信息工作管理条例) 的通知” 的意见》。第二天一上班,朱聪就兴冲冲地推开庄副部长的办公室门,把“国 办”的通知放在庄副部长桌上。 等庄副部长看完,朱聪又把他起草的那个意见,放在庄副部长面前,说:“根 据‘国办’的这个通知精神,我拟了一个贯彻意见。” 庄副部长接过去,看了,回头又把“国办”的通知细细地研读了一遍,这才说 :“嗯,这倒是个很好的由头。我看这样,你把这个文件送韩部长,不妨顺便谈谈 你的想法,你们这个贯彻意见呢,你先拿回去,等韩部长有了批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