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蒸发 那封寄给江山市委书记秦泰的匿名信,的确是原江山市委政策研究室干事,现 为江山纺织厂厂长夏文写的。这不知算不算是夏文对秦泰的报复和威胁,或许是在 冒险。 夏文没有当秘书长,打击很大。他以为希望很大,他把这种希望全部寄托在丁 香的身上。他曾经计划着如果能够如愿以偿地当上秘书长,要好好地报答丁香,至 少要用五年的时间来陪丁香,自己宁愿晚五年谈恋爱、结婚。在夏文心里,有了前 途就有了一切。现在被女人玩弄,以后有权了就可以玩弄女人。可是,这一切都成 了泡影。 当夏文最后一个晚上陪丁香之后,拿到了五万元人民币。夏文仍然佩服丁香没 有食言,甚至有些同情她。不理解她为什么不去结婚?夏文以为拿到青春补偿费之 后就与丁香没有任何关系了,就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江山市委书记秦泰身上。因为 夏文是听丁香说自己没有当上秘书长是因为秦书记的突然变卦,使得自己成为烂厂 子的厂长,整天与工人打交道,搞得焦头烂额。为此,他将对丁香的恨转移到秦书 记身上。所以夏文决心秘密调查秦书记工作腐败和生活腐化。 夏文早在丁香那里就听到一些关于秦书记的各种风流轶事。他和电视台女主持 人杨欢的关系,在江山市委大院内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公开的是干女儿,秘密的 是情人。夏文也曾经在纪委干事曼小瑗那里听到关于对秦书记的评论。夏文在工作 中也看到和听到龙虎派和凤凰派之争,书记和市长的矛盾,凤凰河两岸开发的事和 七街八巷改造的事。有的事夏文需要证实,有的事需要调查。他东敲西击,左听右 测,然后一一论证。他花了整整三个月时间,把秦书记的事调查的一清二楚。夏文 掌握秦书记的事后,想出三种方案:第一,将秦书记的腐败和腐化现象向全江山市 曝光;第二,将秦书记的调查材料整理好找他摊牌,做一次彻底的交易;第三,以 匿名信的形式寄给秦书记。 夏文最后还是选择了第三种方案。这是一个书生气十足的最好选择。夏文不敢 将秦书记的事曝光,那样会弄得全江山市鸡犬不宁,牵连许多人。夏文怕自己为此 犯了天条,死无葬身之地。第二种方案夏文也不敢实施,到秦书记办公室摊牌,有 威胁和敲诈之嫌,弄不好会引火烧身。秦书记如果恼羞成怒,后果不堪设想。交易 做不成,反而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所以,夏文只有选择第三种方案,给秦书记一个 警告,他如果能猜出是谁所为,他如果怕因此而出事,那秦书记一定会想方设法去 打听写匿名信的人。到那时说不定秦书记会妥协,为了保住自己的廉洁和光辉形象, 会考虑一些条件。到那时,自己就可以提出条件。秦书记面对那些丑事,他应该会 无可奈何地答应一些要求的。夏文的这种想法,又让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种希望。哪 怕这种希望有些卑鄙,夏文认为这也是逼出来的。 这就是那封匿名信的来历。原来真的是夏文一手炮制出来的。 秦书记的推测也非常地准确。当他从丁香家回来之后,他就把写那封匿名信的 人锁定在夏文身上。秦泰是意想不到那封匿名信是出自于夏文之手。这个无名小卒 太可怕了,像一颗炸弹一样埋伏在江山市委大院内,随时都有可能被炸得魂飞魄散。 有人说过很多大事情往往败在小人物手里。因为做大事情的人总是容易忽略小 人物。这就是当今社会上流行的细节决定成败的说法。秦泰一想这些,感到确实如 此。他想不到夏文在丁香那里敲诈完青春补偿费之后,还想在自己这里威胁,从而 得到政治上的补偿。真是异想天开。 为了证实那封匿名信确实出自于夏文之手,秦泰亲自召见了夏文。 那是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秦泰有一个特点,他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都在这 个时候。他是通过秘书长季节通知夏文的。 那时的夏文还在江山纺织厂里,整天开会,引资、改制,做思想工作,烦得很。 这时听到秦书记有请,既有受宠若惊之形态,又有欣喜若狂之得意。一路上幻想着 种种即将与秦书记见面时的情景,甚至幻想着秦书记对他面授机宜,给他以重任, 把他从江山纺织厂调回来。同时得意于自己那封匿名信的神效,并且佩服秦书记的 神猜,能够洞察出写匿名信的主人。 夏文轻轻地敲门,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入市委书记办公室。以前汇报江山纺织厂 改制的工作也常常去。但这次不一样,他有些激动地进入了秦泰的视线。秦泰向夏 文点了点头说:“请坐。” 夏文有些拘束地站在那里,没有马上坐下,心想:这是喜讯还是厄运? “哦,请坐。”秦泰还没等夏文坐下,自己先坐在沙发上。 夏文仍然拘束地坐在沙发上,心中充满着惶恐之意,他问:“秦书记找我有事?” 秦泰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平静地说:“小夏,你倒非常适合在公安系统工作。” 夏文一听,心中暗喜,想:难道秦书记要调我去公安?那做什么?夏文还没有 想完,就被秦泰打断。秦泰说:“小夏,现在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你说说看是怎么 调查秦书记的事?那封匿名信中的内容从哪里渠道了解到这么详细?真让我惊讶。” “事在人为吧!”夏文不知是福还是祸。反正被秦书记知道了,就由他的良心 来决定自己的命运吧。 “好一个事在人为,你倒适合做侦察工作,为什么要调查秦书记?为什么要向 我寄匿名信?是给秦书记出丑吗?还是想威胁秦书记?亦或是为了和我做一桩交易?” 秦泰一下子给夏文提了几个问号。 这让夏文有些招架不住了。他一下子紧张起来,神色不定地解释着:“秦书记,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想通过这种方法,来求得秦书记对我的重视,并且能得到您 的栽培。” 秦泰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但他还是哈哈大笑起来说:“小夏,给你一个厂长当 还不行吗?你还想当什么?市长?省长?你真是与众不同。秦书记很欣赏你的这种 个性,好吧!你说说看,想做什么?” “原来是希望能当上秘书长,现在不知道了。”夏文心中既充满着遗憾,又升 起了无限的希望。 秦泰说:“小夏,你要先把那封匿名信的底稿和电脑上的文件统统销掉,这样 我才放心帮你安排。” “我一回去就去办,保证不留痕迹。”夏文信誓旦旦地说着。 秦泰点点头说:“下半年换届在即,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市政府那边人事变动 比较大,看看能不能给你弄个小官。小夏,你要知道,每一个大官都要由小官做起。” “我知道,我知道。”夏文感激不尽地说着。 秦泰说:“今天的谈话不要外漏。”秦泰说完站了起来,他开始下逐客令了。 夏文走后,秦泰马上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听筒,给江山公安局长周正生挂手机 :“周局,我是秦泰,你再为我办一件事。” 周正生最近很怕接秦书记的电话,就担心秦书记又出什么花样。他这时迟疑一 会儿问:“秦书记,是什么事?” “原市委大院政策研究室干事,现为江山纺织厂厂长的夏文,这个年轻人很可 怕,胆子不小,调查掌握了我们许多事情。这些事情一旦被他曝光,江山会地震。 所以要尽快让他从人间蒸发掉。” “这?”周正生有些犹豫。 “老周,不要让手下人去干,叫社会上的人去做,这个卒子很危险,一定要办。” 秦泰给周正生下了死命令。 周正生答:“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最好在一周内。”秦泰怕夜长梦多,要速战速决。他说完放下电 话听筒,不让周正生有商量的余地,然后舒了一口气,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闭上眼 睛养神……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