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和教授的约会后,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我迅速洗了个澡,从卫生间 回到卧室,正看见母亲拿着我的手机查看,我气急败坏,顾不上满手的湿漉漉,一 把抢夺了过来,母女俩差点发生身体肉搏。当时,我用力过猛,一下子跌倒在床上, 手上死死握着手机。 母亲呼哧哧地喘气说道:“你还在和那个离了婚、带有孩子的男人交往呀!” 我也不甘示弱:“难道非要让两个人反目为仇,连朋友也没得做吗?” “你和他藕断丝连能有什么好事?”当然,母亲妄下的结论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我就是矢口否认,我不能被母亲的气势和力量压倒低下头颅,一旦松懈,我就处 于被动训责的地位和立场了。 我直愣着脖子仰头,尽管我亲爱的母亲大人站在床边,如此居高临下怒目愤恨 地眈眈着我,但我强撑着大义凛然对她应声反问道:“您说我们能有什么好事!” 正如同,反问批驳,您和父亲横加干涉在我们关系之间,我能有什么可以违抗 的意志,我不能有任何反驳的态度,及意见敢于直面和违抗他们对我的亲情和爱护。 在温暖舒适、强横干涉的血亲中,我无力违抗双亲们的任何命令,包括我对于未来 幸福的规划。 单凭两三个通话记录,母亲实在找不到更加确切的证据,以此论证我和付雄维 持进一步关系的可能性。并且,在今天早餐的时候,我已经正式向他们宣布,我有 新男朋友了,对于男方学历和身份的认可,父亲是怀心的满意。于是,母亲的口气 轻软了下来,“妹妹,妈妈都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是怕你受骗受委屈。” 她说完,蒙着脸,嘤嘤哭泣了起来,我真是令她伤透心了,她深切软禁般的母 爱,让我感受到揪心的疼痛和刺骨的悲哀。我试曾想努力劝慰她,请求她不要伤心 难过。真正的内心深处是涌动着无奈和愧疚,在我的眼睛里是哑哑的泪水,无言地 泛凉潜伏在眼眶底下。在母亲的伤心感怀中,我必须用压制痛苦下的镇定,为她的 失落涂抹上一层因女儿听话,而对其形成的舒心和感动,是他们所期待的懂事和理 解。 在心灵颤抖的强烈推进中,我用力思考着向前跨进一步,就可以轻轻拍打安抚 她的后背,抚平她的悲伤。在那个特定的空间和时间的运行中,我感受到相互之间 的身份置换,母亲更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她不知道这个由她怀胎十月、付出生养之 爱二十五载的孩子,她是亏欠了她什么罪孽,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胎儿在长大成人 之后,却是用如此狠劣的方式回报着她的母性。然而真正的事实上,我依然是那个 善良、美丽、温柔、单纯、听话的小姑娘,真的,我的内心一直如此,从未曾改变 过自由的本性,一次次的背叛和谎言是对父母亲辜负后的不安和罪责。我辜负了他 们的方向和期待,仅仅是因为我深刻地认为我不能辜负我自己的方向和期待。我的 内心是一种本能,看见母亲伤心痛苦的样子,我的心脏挣扎着脆弱的灵魂,然而我 却始终没有上前起身安抚一下她,在母亲看来我具备没心肝的神色靠立在床上,以 相当冷漠和懒散的姿态欣赏她的哭泣。 母亲实在说不出什么,也不愿意在我的房间里多呆,那些日子,她对我简直痛 恨至极,曾经有一度,她认为我是上天派来的阎王魔鬼专门来到人间整治她的。这 件天塌地陷的事情,被他们看作是我一生中非同寻常的终生大事,如此他们就抹杀 了女儿从前的一切优点,以及为他们带来的快乐和幸福。 我等待母亲出了卧室门,从床上跳起来,关了卧室的房门,并且反锁上,不让 任何人进入,恰恰满足于一种彻底孤立自己生活的心理感受方式。但明天呢!我依 然需要走出卧室的房门,梳洗、吃早点、去上班,下午回来的时候,我要和父母亲 坐在一起吃晚饭,还有周末的一日三餐都需要和他们坐在一起,有时候则需要坐在 客厅一起观赏电视,我怎么才能彻底逃离掉这个家庭,就像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 摆脱掉流淌在我身体内的是他们的血脉。 我的睫毛舔到了眼睛的湿,憋在眶底的泪花挣脱着漂浮了上来,便恶狠狠地用 手背擦去了停留的泪水,傻傻地注视着空气。然后,低头看见了握在掌上的手机, 随便翻看了通话记录,屏幕上几个男人的名字相互交叉的号码:付雄、桢可、吴浩 /桢可、吴浩、付雄/吴浩、付雄、桢可/付雄、吴浩、桢可/桢可、付雄、吴浩 /吴浩、桢可、付雄我用数学组合的方式玩游戏,排列着三个人的顺序。然后,我 就点击了付雄下面的通话键,他的手机无法接通,我就继续拨打他的家庭号码。两 三声响动后,却是一个女人接听的声音,我第一次听到他的房间里穿来一个年轻女 子的声音,从前,我听到过是他母亲接听电话的举动。我被她砸蒙了停顿三四秒钟 的思维,随即飞快转动着自己的思考,“请问,付雄在吗?” “他正在洗澡!”对方很自然的语气,没有任何突破常规的尴尬。她占据着他 的房间,此刻男主人正在洗澡沐浴。 “那么,是打搅了!” 我准备挂机,女人进一步探听我的身份,“请问,你和他——”她拖着声音不 言而喻的目的。 “是同事!”虽然,她语言听起来温和,但说话的方式却余音寥寥,我明显察 觉到一股暗藏的威胁,于是用更坦然的气氛接下她的问题回答。 “能留下姓名和电话吗?”她准备步步为营。 “不必了,”我笑着说道,她看不见我的表情,但我要让她听得见我的泰然自 若,“是打搅了!” 我在床上坐卧不宁,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付雄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而 且上午在咖啡馆里,不停地有女人给他拨打电话,好像是催促着马上见面。难道正 是接听电话的这个女人吗?半夜零点了,她为什么还在付雄的家里,而且付雄正在 洗澡,却是她留宿在他的公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的胸肺简直都要气炸 了,头痛欲裂。我怕又被那个女人接听电话,半个小时候后,直接拨打付雄的手机, 正是他的声音。 “一个人呢?” “和朋友在一起。” “在家里!”我的脸色一定是难看极了。 “刚洗完澡!”他像没事似的。 “然后呢!”我压住怒火。 “睡觉呀!已经这么晚了!”他嬉笑道,还是不肯主动解释当前他寓所里的情 况。 “我刚才打了电话的!” “我听见了!” “是个女人接听的!” “啊!那是贾平。”他终于比较清晰地解释道:“她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远,不 方便,我父母也让我帮帮她!” “她住客厅吗?” “不,孩子的房间。” “那孩子是由你父母照顾了?” “和我一起住,睡我的卧室。” “你上午急忙回去是不是就是为这件事情?” “不要提了。”他的口气恼怒极了,“原本我说要考虑两天,把孩子的房间腾 出来,她就打电话给我父母,说我不让她住,一大早就把行李帮到公寓门口。” “真行呀!我觉得这种事情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一声。” “我没想到她说来就来!” “我不是让你不帮她,两家人又是世交,但是,”我急得眼泪都快耷拉下来了, “你应该告诉我一声,整天不来一个电话。” “我帮她扛东西,从中午一直忙到晚上,刚刚歇一口气,洗了个澡,我还以为 你已经睡了,准备明天打电话给你。” “她要住多久?” “不知道!” “但总该有个限期吧!如果我过去怎么办?而且你不会和她——” “曼,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我不想多说,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自己好好把握吧!”我对他的一声不吭, 伤心得耿耿于怀,眼泪又流落了下来,“但是,你应该告诉我一声呀!”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