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被征服 最后,他终于吻了我,吻得我几乎晕倒。他的吻实在是一种媚惑,让我在欲 望的旋涡里越陷越深…… 门,在他的背后关上了。 终于我又被一个叫易秦的男人征服 我看到易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悦。当然江槐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两个 人继续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门口。 易秦仿佛若有所思一般,紧紧盯着江槐身上的那件毛衣;我知道易秦一定是 生气了,因为我骗了他。 那我是应该再骗他一下呢,还是应该如实交代? 想了半天,也没能开口。 “早上好啊!” 终于易秦还是保持着他的风度,用微笑跟他问好,他甚至向江槐伸出了右手。 但是江槐脸色阴沉,没有给他这个面子。 “早。” 他只回答了这一个字。 易秦略微尴尬地收回手去,终于转过头来面对我。他把手上的一个小袋子递 过来,说: “拉拉,还没吃饭吧,我买了新鲜的蛋糕还有牛奶,一起吃吧。江槐你也吃 点吧。” 江槐却并不领情,在我看来,他甚至有些高傲地向茶几方向偏了偏头: “我们已经在吃了。不过没有买你的那份,你只好自己吃了。” 一瞬间,我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是因为江槐的冷言冷语。他们两个即使再有过节,面对易秦这样的礼 貌和温和,他斗不应该这样。 我接过袋子,拉易秦进屋子。 “来,你来吃吧,我也帮你吃点,反正我也没有吃饱。”我说着,对易秦微 笑。 易秦今天穿得相当好看,随意之中透出风度,完全暴露出他的帅气。我在心 里想,如果妈妈和爸爸看到易秦,甚至会惊艳的! 对不起,容许我再次用形容女人的词汇来形容男人,但是,易秦确实太完美 了,叫人怎么不为他心动? 我想着,心里泛起一阵温暖。 江槐默默地走过来,坐下,看我。 他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我看到了些许的忧郁。 我知道,从他昨天晚上对我说他不再让我离易秦远一点这话的那一刻起,他 已经不会再阻止我和易秦交往了。但是,他有担心,而我却不知道这种担心来自 何处。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咬着手里松软香浓的蛋糕,一时失神。 我们的早餐就这样在沉闷中进行,在沉闷中结束。江槐起身告辞。 “我回家去了。” “你今天没有什么活动吗?”易秦这时候问。 他微微一怔,立刻说:“看展览。下午去。” 正要往门口走,易秦再次叫住了他。 “江槐,你的毛衣很好看啊!买得不错!” 江槐停下,我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当时,我正在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易秦给足了我面子,没有问其他的话;而他在说这句赞美的话的时候,表情 是那么生动鲜活,是那么真挚。 我相信易秦相当善良,不然他不会这么不计较前嫌地去赞美一个跟他有过节 的人。 “谢谢。”江槐说着,再次转过身,“拉拉,我走了。” “江槐……”我的声音不知道为何发不出来。 “对了,你下午要一起去吗?是一个工业设计展览,听说很不错的,不知道 你喜欢不喜欢。”他说着,跟我笑。他的笑容,就是只对我笑的时候才有的那种 笑容。 “哦,我今天过来接她,是要和她一起去她父母家的。”易秦起身,说, “现在拉拉是我女朋友了。” 我一惊,手里的空牛奶瓶掉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响。 屋子里突然没有了一切声音。 “嗯,恭喜你了。”江槐居然露出一丝微笑,“好好对拉拉!” 最后的那五个字,江槐说得特别清晰。一字一顿,仿佛是在命令着什么。 在江槐走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居然很想哭。 “拉拉,快打扮打扮吧。”易秦走到我身边,温柔地拍拍我的头。 “那毛衣……是送给江槐的。当时,就是买给江槐的。”我说。 心里现在一点也不快乐。 “我现在知道了。没关系的。” “可是我骗了你。” “你很敏感,所以你发现我跟江槐之间有点怪怪的是吗?”易秦拉我坐下, 说。 “是的。” “所以,你不能跟我说这是给江槐买的,否则你觉得我会生气对不对?” “嗯。” “我不会。我知道你和他是朋友,而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情,就算他和我 之间有什么不愉快,那也不应该牵扯到你的身上。” 易秦说着,表情诚恳。他漂亮的轮廓在我的眼睛里,始终都是那么完美,让 人心里舒坦。 真是个大度的人啊。如果说这就是绅士,那么我希望全天下的男人都成为绅 士。 “你是自由的。”他又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脏又剧烈地跳动起来。这才是爱情,是的,这是爱情。 爱情让人脸红心跳,爱情让人意乱情迷,重要的是,爱情让人感觉甜蜜。 我有多久没有尝到爱情的滋味了? “易秦,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坐在他的车上,我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陷入 爱情中的傻女人都会问的问题。 “我说过,没有为什么。就像蜜蜂遇见鲜花一样自然,这是缘分。” 他说着,对我笑。 我喜欢看他笑的样子,那种融合进男人和男孩的笑。 “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真的。” “我脾气不太好。” “我脾气好啊。” “还总是不听话。”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会要求你什么的。” “还有,我想和江槐一直做朋友。” 这句话不知道是从我脑子里的什么地方蹦出来的,那么突然,连我都没有准 备。但是,这话既然是这么说出来的,应当也是心底最深处的盼望吧。 是的,我想和江槐一直这样,不要改变。我不要他离开我的生活。 “你和他还是朋友,什么也不会改变。”易秦说着,眼睛一直看向前方。 “你不会介意?” “不会。”他又笑笑,手指拂过我的头发,“你开心最重要。” 我又安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最享受的就是那种安心的感觉,没有动荡没有不安, 只是静静地接受一切的发展。 也许是人到一定的年纪,就会这样。 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老了? 很快,我们站在了我家的门口。 易秦按响了门铃。 “哦,你们来啦!欢迎你来做客,请进。”妈妈来开的门,满面笑容,尤其 是当她看到易秦的那一刻。 今天她稍微装扮了一下。我说过,我妈妈是时刻不放弃面子和身段的人,所 以她在见陌生人的时候始终注意形象。 爸爸仍坐在老位置看今天的报纸。 “伯母您好!”易秦说着,语气谦恭。 “你好你好!请问你的名字叫?”妈妈掩饰不住对易秦的欣赏,连忙打听他 的姓名。 “易秦。容易的易,秦始皇的秦。” “好名字!快,请进屋坐。” 妈妈忙着给易秦让路,我却闻见满屋子的饭菜香气。看来,今天有吃大餐的 福气。老实说,我妈妈的厨艺确实要些人来比才比得下去。 “爸爸,我来了。”我说着,坐到爸爸旁边,易秦坐到我旁边。 “哦。”答应着,爸爸放下报纸,表情和从前一样比较严肃。 “这就是易秦吧。”爸爸不慌不忙地说。 “是的。伯父好记性啊,我刚刚才告诉了伯母,您就记住了。” 易秦的举手投足都很得体。 爸爸似乎也对他很满意,但是,我却见爸爸的眼睛里充满着一种东西。 一种探索来人的东西。 一般做为父亲,会比较理性,不会像妈妈那样看到表面的就昏头。他也许是 在打量,这个男人是不是很保险,是不是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尽管看来配我是绰绰有余。 我今天也只好特别温顺地在一边,不随便插嘴。 期间寒暄了很久,易秦送给妈妈和爸爸来自意大利的精美礼物,让妈妈笑得 合不拢嘴。在吃饭的时候,一大桌菜晃得我和易秦眼花缭乱,我真是佩服死我妈 妈了,厉害就是厉害。然后,妈妈又发挥她的打探工夫,问了易秦N 多问题,但 是个个问题都让她满意,因为她的脸一直保持着笑容,而这种笑容很难装得出来。 我却有点不高兴。因为她不给江槐好脸色。 其实江槐在我看起来,是那么让人安心。 不明白这些这些老人。 “那么,以后要请你多多照顾我们拉拉了!”妈妈说着,端来一盘水果。 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午饭吃了足足两个小时。 易秦微笑着接过,拉过我的手,说:“伯母你放心。我会对拉拉好的。” “我们拉拉不是很乖的女孩子,你要多包涵。” 爸爸这时候,突然开口。 在吃饭的时候,他几乎没有说话。 “不会,拉拉很乖。” 易秦这样回答。他的手好温暖,甚至把我整个身体都温暖了。 “你比拉拉大,有什么要多教她。不要看她已经26岁了,可是还是单纯得很。” 爸爸的话说得很简洁。 “我会的。”易秦也同样简洁地回答。 于是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以妈妈的满意为结束。我不知道爸爸是否满意,但是, 看得出来他至少不会反对。 是的,没人会反对女儿找到这样一个教养、事业、样貌都如此优秀的男人。 这甚至是所有女人梦想找到的最好的男人。 下午,他带我去洛带玩,我们吃了伤心凉粉,又参观了客家会馆。晚上,易 秦坚持送我回家。 “谢谢你,易秦。谢谢你肯当我的男朋友。”在开门的时候,我对他说。 “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上帝让我遇见了你。”他说着,抱我。 “我爱你。”他说。在我耳边轻轻说。 我看他,他的脸孔离我如此的近,近到我能听见他的鼻息。他的手指在我脖 颈之间油走,那样轻柔,但是仿佛带着欲望的火苗,把我的皮肤变得灼热。 “拉拉,你好美。”他说着,喘息。男人的那种喘息声,对我来说既遥远又 陌生,而现在再次感觉,还是让我对易秦升腾起一种渴望。 我抱他。手指触摸到他身上完美的线条。 最后,他终于吻了我,吻得我几乎晕倒。他的吻实在是一种媚惑,让我在欲 望的旋涡里越陷越深…… 门,在他的背后关上了。 终于我又被一个叫易秦的男人征服。 在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甚至幸福地想哭。 我睡在易秦的臂弯里,感受着他发出的均匀的呼吸,还有他的心跳。一切都 那么平静,但是却让我幸福地想哭。 我跟易秦,已经合为一体了吗?这样的幸福,不会是一场梦吗? 我看着熟睡的易秦的脸,忍不住用手指去摸他的鼻子、嘴唇,还有眼睛。这 种触感是真实的,这也意味着,我昨晚经历的激情并不是梦境。 就在我的手在他脸上游移时,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惊叫起来。 原来,他已经醒了。 易秦看着我,狡黠地把我拉到他的身上。我趴在他身上,没来由的一阵脸红。 “睡得好吗?宝贝?”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清晨的沙哑。 “很好。你呢?”我点头,问他。 “我也很好。”他说着,亲我的嘴唇,“昨晚很美,谢谢你。” 当时我冒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易秦是不是会在穿上衣服以后,丢下钱就走, 就像对妓女一样? 我现在,有种莫名其妙的羞耻感,不明出处。 我的脑子里安静不下来。在激情过后,我现在无比的清醒和冷静。这么早把 自己交给易秦,是对还是错?如果江槐知道,他会用怎样的眼神看我?我是对的, 还是错的? “怎么了拉拉?你在想什么?” 易秦看见我的不对劲,问。 我翻身睡下,背对他,因为觉得心里很混乱。 “没什么。” “你是不是又在东想西想的啊?”易秦抱住我,在耳边说。 “没。” “听我说,你不必有负担。做爱是人生里极为正常的事情,是一件享受的事 情,不要看那么严重。我们都是成年人,都能对自己负责。”易秦说着,我知道 他在安慰我。 但这安慰在现在的我听来是如此的刺耳。 我永远不能像他那样开放,那样无所谓地去看男女的关系;如果我跟一个男 人有了亲密的关系,我会认为我们之间存在了某种联系,而这联系我不能轻松看 开。 我也知道,也许我就是易秦昙花一现的新宠,很快就会变成旧爱。 想到这里,我黯然神伤。 “拉拉,我会对你负责的。既然见过了你的父母,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说。我没出声。 “不要把我想得太开放。我骨子里还是中国人。” “易秦,你有过很多情人吗?” 我又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我是如此在意易秦,如果他说是,那么会伤害我 ;而我这样问,则是自寻伤害,明摆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朗。 “是的,有过。我不想隐瞒你。” 他说着,手轻轻抚摩我的脸颊。 “哦。” 我没力气地应了一声。 “我曾经爱过很多女人,那些女人有很漂亮的,有很能干的,也有很有背景 的。一个男人如果没有经历过女人的熏陶,是不会成长的。”他说着,看我。 我有点冷。听到这里的确还是有点不舒服。我想象他的吻曾经落在无数个女 人的身上,他曾经跟那些女人度过无数个夜晚,我就冷得想要颤抖。 但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啊。我也不能要求他一尘不染,正如我自己不是一 尘不染一样。 所以,还是知足吧,因为得到易秦的爱,已经超越了我的想象。 “我希望你从此以后,只有我一个。”我说。 声音很小,却很坚定。 “是的,只会有你一个。”他吻我。 “我想结婚。” 这句话出乎我的意料也出乎易秦的意料。他一定觉得我疯了,跟他有了一夜 的缠绵,就要索求永远。但是我想得到答案,因为我的确想要结婚了。 因为江槐说了,他希望我幸福。而我的幸福,就是有个爱我的人,跟我组成 一个小家。其他的我还能要求什么呢? 易秦坐起身,找出他的香烟,点燃。 我看到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拉拉,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我很坚定。 易秦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开始浮现了迷茫:“但是你要知道,如果结婚了就 不能后悔。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我想我不会。” “拉拉,我是个自由的男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让我考 虑一下好吗?”他说着,香烟的烟雾包围了我。 我轻轻咳嗽。 是的,我知道一定是这样的回答,一定是这样的语气。 而我的确没有要求他怎样的权利。一个自由风流惯了的人,怎么能甘心从此 受到束缚? 我和易秦的对话在星期天的早晨结束,他离开的时候仍然对我笑着,但我却 觉得他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一样。 有时候女人的忧郁是很可怕的。 在我这样忧郁的时候,我想起了江槐。 既然不能打搅正在甜蜜恋爱中的菜菜,那就只能让江槐陪伴了。 我下楼去敲江槐的门的时候,他还在睡。他没睡醒的样子真是很搞笑,头发 乱蓬蓬,满脸胡子,眼睛睁也睁不开。 “你在我面前多少还是要表现好一点嘛,我对你的印象已经定格在这种状态 了。” 我指着他,对他不满到。 我忍着满心的不舒服,尽量表现得开朗。 “我就是这样的。” “改改嘛,江大叔。”我大摇大摆进门,忽然看见门边摆着一双兰色的叮当 猫拖鞋,全新。 “改什么,反正除你之外我没见别人。”他说着,边关门边打哈欠。 我指着那拖鞋——说真的,很好看,我巨喜欢。 “江槐,这不是给我买的吧。” “美死你!你要感谢我的一时冲动,昨天去买生活用品,忽然看见这拖鞋还 满好看的,想想反正你也常来骚扰我,所以就给你买了,以后你来穿也方便。” 江槐进了洗手间,而我也刚刚把脚塞进拖鞋里。 好温暖。 我的鼻子又一阵酸。 别人都说,不要轻易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落泪,尤其是你的好朋友。但是我 却不能控制自己不在江槐面前落泪,似乎这都成为了习惯。 我忍着没有哭。 “拉拉,昨天你爸爸妈妈还满意那家伙吗?”江槐在洗手间里,哗啦哗啦洗 脸,顺便还含糊不清地问。 “啊……还好,他们都比较满意。”我嘟囔。 “那,吃好吃的了吧?”他在里面嚷嚷,“我昨天都吃的面条啊。看了展览 回来家里一根葱都没有,只好煮方便面来吃。” “嗯,吃了好多好吃的。” “如果是我去就好了,我就喜欢好吃的。”说着,江槐走了出来,用毛巾使 劲擦着自己的脸。 我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今天没什么事情了吧?” “没有。怎么,要找我出去转转吗?也好,这两天天气好,我们就出去吧。” “江槐……” “干吗?没吃饭,饿了?”他坐下问我,用很轻松的笑来问我。 而我却轻松不起来。一想起易秦犹豫的表情,我就很难过。 只是点点头,确实也很饿了。 江槐穿上外套,拉起我,直接朝门口走去。 他一定看出来我不开心了,但是他却一直没有问我。为什么呢?他现在都不 刨根问底了呢?他也在努力隐藏自己的情绪,是为了不让我的情绪更加坏吗? 我们默默地出门,默默地锁门,默默地乘电梯,再默默地走向公交站。 “拉拉。”他走着,突然叫我。 我抬头望他,看见他隐忍的表情。 “什么?” “拉拉。”他还是这样叫我。 我仍然看他。 “你一定要告诉我所有的事情。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告诉我,而一直没开口。” 他说。 我看着他,眼神比他更要迷茫。 “那,你呢?你也需要告诉我,好不好?” 我们两个人在洒满阳光的街边对望着。 “我们去游乐园。”在几秒钟后他说了这句话,然后拉起我的手,往车站走 去。 我跟在后面,几乎小跑,因为跟不上他的步伐。 “翻滚列车,我来啦!!!”他突然对着天空吼起来。 那是一种嘶吼,带着某种情绪。 他的手一反往常的冰凉。 我觉得我错了,我不该用我的情绪来影响江槐。就像他说他觉得自己应该对 我好一点一样,我也应该对他好一点。我应该也让他快乐才对。 于是换上笑脸,跟着江槐往前面跑去,不顾路人的侧目。 我们的快乐是相互的。 在游乐园里面的我们俨然两个小孩子,或者是疯子。 无所顾忌地在翻腾的游乐器械上面尖叫,至少是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过 了。但是我感到一种彻底的释放,好象把所有的不快乐和烦恼都释放出来了一样, 轻松得想飞。 我们坐了三次翻滚列车、两次勇敢者转盘、两次降落伞,在我即将因为小脑 失去平衡而倒下之前,江槐拉着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晕得厉害,至少我已经找不着北了。 但是,江槐却第一次露出不加掩饰的轻松笑容,这是我真正的看到他如此快 乐。 “很晕吧。”他说。 “是。我看我连家也找不到的样子,该往哪边走啊。”我忍着想要呕吐的欲 望,回答。 他两只手撑在背后,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头发都折射成琥珀的色调。 我应该说,这样的画面是很美的。 现在,越发觉得江槐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不会晕吗?”他仰起头,并没有看我,而是闭上眼睛。 “为什么?” “我受过飞行员训练,在高中的时候。”他说,“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 当个飞行员,一个军人。” “很奇怪,”我撇嘴,因为无论如何他也不像是个阳光的军人,“为什么你 会想当军人?” “每个男人对军队都会有无法抵挡的好奇心,就像女人对浪漫没有抵抗力一 样啊。” “那是因为男人都是好战分子!”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错了。是因为男人都想通过某个事物,来证明自己能够征服和挑战。做军 人就是最好的实现方式。”江槐说着,递给我刚刚买来的饮料。 虽然他很笨,不知道在人很晕的时候不能喝可乐,但我还是为他买了百事可 乐给我而开心。 只说过一次,他就牢牢记在了心里:拉拉只喝百事可乐。 我很希望易秦也能这样记住我的某个习惯。 “那,江槐,为什么最后你没有去当飞行员?” “梦想之所以成为梦想,就是因为那是你梦里出现的东西,很容易从指缝间 溜走的。在我发现我并不很适合成为一个飞行员的时候,我就放弃了。” “但是你可以把不适合变成适合。” “如果人在任何时候都能知道自己最终应该不应该坚持的话,那每个人都能 梦想成真了。我的确是很自负的一个人,如果感觉现在做不到,也就不想以后。 我只喜欢现在看得到摸得到的愿望。”江槐的话音虽然轻松,但是感觉得出来他 在反省什么。 难道是觉得自负是他很大的弱点? “那你又为什么要做建筑设计?”这个我还真是好奇。 江槐看看我,又看看表,使劲舒展了一下双臂。 “我肚子饿了。” 我无言。我发觉江槐至少有一点是极为厉害的,比如吃。 最后我们坐在了华联商厦对面的肯德基里面。 “为什么又让我请客啊,你可真的没风度。” 我绝对对他没有语言了,只要我们出来——虽然,我们一起出来吃饭的次数 并不多,但是每次都让我请客也太那个了。 他却在我对面笑着,没有回答。 “不回答不代表我就不计较了。干吗我就该当冤大头?” “今天是我生日。”他仍然微笑着,轻轻吐出这句。 我怔了一下。 我相信今天是他的生日,但是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不依不饶,让他把身份证拿出来验明正身。 的确是的。 “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前段时间才跟你说过,我快过生日了,让你请我吃饭呢。你忘啦?”江 槐说着,手已经快速地提了一个新奥尔良鸡翅来。 “你是说过,可没说日期。” 我心里有一点点自责,居然没有打听他的生日,还要自翎为他的好朋友。如 果他今天不说,我可能会很晚才知道。 我们吃了很多东西。店里好温暖,完全隔绝了外面的秋意阵阵,心放松了, 人也放松了。 我叼着可乐的吸管,江槐则在干掉最后一块鸡块。 “江槐,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怎么这样问?” “你的生日啊,我该送你生日礼物的。你想要什么,说吧,只要在我能力范 围内,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我说着,用希冀的眼神面向他。 江槐只是笑笑,靠回椅背上。 “我想要的,你送不了。”他说,“傻姑娘,你已经给过我礼物啦,而且是 很好的礼物。” “没有啊。” “我身上的毛衣啊,”他指了指那件穿在身上的,我送的毛衣,“没有比这 更好的了。” 我听到这里,感觉心里一阵悸动。 容易满足的江槐啊,把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礼物也看得那么重。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看江槐在我对面称赞我如何如何会挑、如何如何喜欢 这个颜色等等,好象这毛衣已经成为他私人物品里面的无价之宝了一样。 “你刚才问我,我为什么会学建筑设计。”江槐突然安静下来,提起我刚才 说的问题。 我看他,他也看我。 “是什么原因?”不知道为何,我直觉地感觉跟他的前妻——那个叫汤柯缈 的女人有关。 “因为有一个人对你说,她想要一间梦想中的房子。”江槐说着,眼神转而 忧郁,但是却如此诚恳地看我。 我感觉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因为江槐。 因为这个梦想。 “当你爱一个人爱太深的时候,你就会变得盲目。”他慢慢说,“所以她说 什么,你都会想去做。” 我点头。是的,对我来说,这种感觉是很强烈的。 爱一个人,就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无论怎样也不后悔。 “那么,是为她做的吧。因为想要实现她的梦想,所以去学了建筑设计。” “是的。不过,在我做了出来的时候,她就离开了。” “你是说,你真的做了一个房子?”我惊异。 “是的,真的。”江槐说,“很愚蠢吧?你觉得我愚蠢吗?” 我摇头。 你不愚蠢,一点也不,只是一个对爱太认真太执着的人而已。 如果这就是浪漫,那也浪漫得有点极至了。 我又开始嫉妒她了,而且是那种不能控制的嫉妒。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拉拉,你有梦想中的房子吗?”江槐把话题打住,也许,是因为他看出了 我的异样,所以转而问我。 我努力搜寻记忆中千万的房子,各种各样的,但最终只有一个浮现了出来。 那是我最爱的,梦想中的房子。 “你看过韩国一个电影,叫《美人》的吗?” “没看过。是什么内容?” “说的是一部情色片,但是严格来说它是一部地道的文艺片,它把男女主角 的身体和爱情都拍得好美,有一种到达顶点的伤感和忧郁。”我说,“我喜欢男 主角的房子,那一片的白色。” “可能,会很好看。”江槐说。又看着我。 “所以你如果问我梦想中的房子是什么样的,很简单,就是那里面的房子。” “可我对韩国片子不感冒。感觉只要跟文艺片挂钩的韩国片,多少都偏忧郁, 我不喜欢。”江槐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我只笑了一下。 是啊,我永远不能和他的前妻相提并论,因为那是他爱的人,所以他可以为 她做任何事情。而我即使有一万个梦想,也不能要求江槐来为我达到。 “韩国片子是容易让人精神郁闷,脑筋疲劳。”我说。 “你不是喜欢恐怖片吗?” “文艺片第二喜欢。”我吐吐舌头,江槐还真是钻牛角尖,老是把恐怖片挂 在嘴边。我当然不能这时候跟他说其实我最喜欢晦涩难懂的文艺片,不然他一定 会有被欺骗的感觉。 江槐开始在我对面懒洋洋地喝起咖啡来,然后抱怨快餐店的咖啡还不如自己 泡的好喝。我则开始发呆,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我所向往的平坦生活,似乎又有了一些坎坷。 我的脑子里不停地跳出易秦犹豫的表情。 我在他的心里,还是不定式,还是未知数。 开始下意识地摸自己的手机,希望在下一秒钟就能收到易秦的短信或者是电 话。 一句话也好。 废话也好。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