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窦丛生 接下来的几天,我又往她家里打过几次电话,但每次都聊不了几句她就找借口匆 匆挂断。她越这样,我就越想知道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在大连到底遇到了什么, 可以让她改变得这样彻底。她说她十月中旬来这边考试,我只能寄希望到时候和她见 面好好聊一聊了。 她过来考试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她提前两天过来准备,住在同学家里。她到的当 天给我打了电话,但是拒绝透露具体地址,拒绝我去看她,只是说“等到考试结束再 说吧。”等到考试结束后,我第一时间拨通了她给我的新号码。 “丹丹,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反正都考完了,也不用多想了。你什么时候走?” “可能明后天吧。还没定。” “我去找你啊,我想见你。” “还是不要了吧,我不想见你。” “你不是说考试结束后见我吗?” “我只是说‘再说’,没说见你啊。” “你……我有好多话要说。” “就在这说吧,不是一样吗?” “电话里说和见面说怎么能一样呢?” “有什么不一样啊?” “反正有些话还是见面说好。” “那……明天再说吧。” “你明天不走吗?” “你明天中午打吧。” “那说定了。” “嗯。” 虽然怀疑这是她的缓兵之计,但还是决定第二天中午再打,而且在她的坚持下也 只能这样了。我一直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曾经牵过手的人,如今近在咫尺却连见上一面 都这样难。 在熬过了又一个难眠之夜后,次日中午,我如约打电话过去,她果然还没有走。 “丹丹,吃饭了吗?” “还没有。” “那正好,我请你吃饭吧。”我试探着问,生怕又被她拒绝。 “好啊。”她的爽快令我吃惊,只一夜,怎么态度又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唉, 真是猜不懂她,如今为何变得如此善变。 我正胡思乱想,她又接了个下句。 “我有个条件。” “说啊,只要能见到你,什么条件都行。” “我同学也没吃,你要请就要请我们两个。” 我差点晕倒,我是有好多话要单独和她讲的,我可不想有人当电灯泡。于是道: “我只想见你,不想见别人。”“那不行,我在她家住,我不和把她自己丢在家,你 要请就请两个,要不连我也别见了。” 她的任性令我哭笑不得,只得就范:“唉,服了你了,大小姐,好吧,你们一起 来吧。你想吃什么?” “嗯……我想吃肯德基,我好久没吃了,我们家那边没有肯德基的店。” “那好吧,就我们报社附近的肯德基见吧。我现在就过去,很快,你到了打我电 话,我在报社等你们。” “好。拜拜。” 我急忙穿好衣服,从家里走出。 十月中旬的东北已是满眼秋色,中午时分,太阳高高在上,温暖地俯瞰众生,上 午的寒意早已被驱除殆尽,阵阵清风迎面拂来,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路上,我突然 想到一年前那个天高云淡幸福的下午,我们坐在广场上懒懒地听着歌,畅谈着关于未 来的理想。一切恍若隔了几个光年,如今的她不知是什么样子,我们再见面,不知是 什么感觉。 我满怀期待又有点小小忐忑地赶到报社,然后坐在办公室等她的电话。不到1 点, 她打电话告诉我她们已经到了楼下。于是我连忙下楼。 我走出大门便远远地看到她和另一个瘦瘦的女孩站在报社门前的阅报栏前背对着 我的方向在看当天的报纸。她穿了件红色的小衣服,斜挎着一个包,仍旧扎着马尾辫, 和一年前并没有不同。我悄悄走到她们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过了一会儿,她 身边的同学率先看到了我,连忙提醒她,这时她才转过身来。依旧是和当年一样的笑 脸,从外表我看不出和一年前有任何分别,也很难相信那个那么绝情对我的人就是面 前的这个她。 “讨厌,来了也不说一声。”她不改顽皮色。 “我想多看你一会。” “背影有什么好看的。” “你也没什么变化啊,还是和一年前一样。” “才一年能有什么变化啊,就是老了呗。” “没看出来啊。” “老的地方你看不到。” “哪儿啊?” “心呗。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也是我老乡——赵圆圆。”她拉着 身边的女孩对我说。 “你好。”我礼貌地问候了一句。 “你也好,你是廖侃侃吧,我常听杨馨提起你。”赵圆圆说。 “少扯,谁经常提起他了。”杨馨插话道。 “呵呵。我们还是先去吃东西吧。” 我们三人并排朝对面的肯德基走过去。走在她的身边,我的心情平静得令我自己 都有点吃惊,我丝毫感觉不到我们已经分别了一年,也丝毫也感觉不到我们——其实 已经分手了。一切和一年前没有任何不同,包括我的心情,依旧那样安详,那么温暖, 那么充实。以致于把我在见面前想要说的话、想要问的问题几乎统统忘记了——似乎 也没有必要再说,没有必要再问,就这样挺好。 进去后,买了东西,然后,我坐在她的对面,仔细地盯着她看。 “看什么啊,没见过美女啊?嘻嘻。”她的经典台词再一次重复。 “我有什么变化吗?”我问。 “你?你也老了呗。” “有那么老吗?能看出来吗?有也是想你想的。” “唉呀,乱说什么呢,我同学都笑话你了。” “哦,没有没有,你们谈你们的,你就当我不存在。我就是负责来吃的。”赵圆 圆连忙对我说。 我笑了笑,开始吃东西。吃了几口,我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你在大连这半年多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都忘了。”她只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略过了。我也不好再追问。 “你回来吧。”我小声地试探。 “这不是我的家啊,来了我住哪啊?” “可以租房子住啊,外地的不都这样吗。” “可是哪也没有家好啊,我不想出来了。” “可是……可是……”我想问她:你不是说过,你会回来,因为这里有我吗?可 是我张了张嘴,看了看赵圆圆,没有说出口。 “我吃饱了。”她拍了拍肚子,才吃几口就说。 “你怎么吃这么少啊。” “本来是挺饿的,谁知道一看你就饱了。嘿嘿。”她不忘开玩笑。 “那你以后天天看着他,还省饭了呢。”赵圆圆打趣道。 “我才不要天天见到他呢。我见动物园里的小猴就跟看到他一样,呵呵。”杨馨 说。 “丹丹,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我看了看赵圆圆说。 可能是来之前接到了杨馨的什么旨意,赵圆圆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低头啃着 玉米,丝毫没有回避一下的意思。 “有什么话就说呗。”杨馨说。 “我……”我还是没有张开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求她留下?求她回 心转意?可是,她似乎也没有确切说过“分手”的话啊。说“不想见到你”的反倒是 我。 就这样一直到吃完饭,我也没有勇气把话题再深入进去。出来的时候,杨馨说: “好了,我该回去了,我们还有事呢。” “你什么时候走啊?” “我买了票了,后天走。” “我去送你吧。” “不用了,有她就行了。” “那你明天干嘛去?” “没事啊,和她逛街呗。” “那我明天再找你吧。” “我走了,你上班去吧,明天再说吧。”她含混作答。 “那好,明天给你电话。” 就这样,杨馨和赵圆圆牵着手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回想刚才那一场见面,没有 久别重逢的狂喜,没有找到失散恋人的悲壮,一切都那么平淡地结束了,甚至不如一 年前的那个清晨,等她从大连回来时内心激动。彼时的冷风,此刻的暖阳,那时的她 还是我的女朋友,而如今,我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定位我们的关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