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地对凌晨雨一见钟情(2)
方地她们一行三人来到舞厅的时候,发现里边已经有很多人了。一曲终了,女
人站在一旁,男人的目光像是在猪市抓猪羔子似的四处搜寻。而女人则像是待卖的
猪羔。但其表情是快乐而又故作矜持的。方地一进来就立刻成了人们注意的焦点。
但请她跳舞的人没有。舞场有舞场的规矩:自带舞伴的就不能再请别人。新来的,
身份不明者,没人敢请。方地她们几个胡乱地跟着跳了一曲“兔子舞”。这曲完了,
紧接着是一曲舒缓的慢四。大厅里所有的灯光跟着熄灭了。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方地刚要坐下来休息,突然有个男人过来请她。她马上拒绝了。她可不能跟一个陌
生男人跳这种舞。又有个男人向他走过来,同样遭到她的拒绝。这时,旁边有人提
醒她,既然拒绝两个人了,就不可以再答应任何人。否则会惹来麻烦的。方地发现,
刚才被她拒绝的那两个人正贼头贼脑地朝她这边看,而且眼光发蓝。她想,这里根
本不是她呆的地方。于是,赶忙拉着姐姐和嫂子往外走。没走几步,外面忽然冲进
来一伙人,抓住一个正在跳舞的女人就开始打。嘴里还喊着“叫你换舞伴!打死你!”
人们纷纷躲着向外跑去。刚才跟这个女人跳舞的男人也没幸免于难。舞厅保安的人
及时赶来才解了围。
回去的路上,方云感慨地说,看来我们这些教书的,的确落伍了。外面的世界
都“精彩”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们竟是浑然不知!嫂子倒是很能想得开。她说,这
种两元钱就可以玩一晚上的“穷鬼乐园”,你还想有多大的指望啊?方地想,难道
真的有那么多的女人喜欢玩这种两元钱的刺激吗?她不禁有种悲哀的感觉。这种地
方,她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进来了。
何小荷和姜致远两人躺在床上翻相册。看到一张方地的照片,姜致远说,你这
个叫方地的朋友太冷傲了。小荷说,其实不是这样的,她很温柔。姜致远又问方地
的老公做什么工作的。小荷说,她没老公,单身。她突然看着姜致远,认真地说,
你周围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方地介绍个男朋友,我俩同岁。姜致远想了半天,说没
有。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他有个同学现在倒是一个人。他的妻子跟她的老板到新
加坡去了。那个老板有老婆,她给人家做情人。她一直没回来办离婚手续,他这个
同学也没办法。姜致远又说,他倒觉得他俩真挺合适的。小荷有些为难,她怕把这
么个感情身份不明的人介绍给方地,方地会不高兴。姜致远说,要不这样,咱们只
是给他俩创造个认识的机会,让他们自己找感觉。怎么样?小荷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正好,她的生日就快到了。于是,她给方地打电话,希望她到时候能回来陪她一起
过。方地便在小荷生日这天一早就和儿子回来了。她下车后把儿子送到奶奶家,然
后就直接去了何小荷的酒店。
酒店里客人很多,差不多都是一大家人出来吃饭的。现在的人是越来越会生活
了。以前逢年过节的,不论家里来了多少人,都是在家做饭。地方小人又多的就得
分几拨吃。往往轮到最后一拨的时候,饭菜早就凉了。其实,那个时候的人也不一
定就是不会生活,主要的原因还是经济条件不允许。每月就开那么几十元钱的工资,
虽然物价也不高,但要是在饭店吃一顿的话,也够这一个月活的了。所以,不管怎
么说,现在的生活水平还是比原来大大提高了。一个人如果想在生活质量上有所提
高,那么,首先得有物质做保障。一个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人,很难具备高尚的品质。
酒店这么忙的时候,却不见何小荷,只有服务生跑上跑下的。方地到楼上一看,
原来何小荷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她对方地说,熊家志刚刚给她打完电话 ,
祝她生日快乐。听她的口气,心情好像很压抑。她在想他是不是跟那个小荷闹别扭
了。方地听小荷这么说,就笑着问她,他是跟那个小荷闹别扭了,还受人家的气了,
你能怎么样?何小荷“忽”地站起来,大声说:她敢!敢给我家老熊气受,我把她
撕碎了!方地吓得慌忙把门关上。她看着何小荷,用手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何小荷顺势搂着方地,哽咽着说,她很想念熊家志,尤其想念熊健。方地见小荷这
么痛苦,便憎恨起熊家志来了。把熊健带走,就一直没让他回来,也不知道他什么
意思。相比之下,邱一山可比他强多了。不管怎么样,他每年都回来几次,陪父母
和孩子住几天。有一次,他把小丽和她的女儿带回来了,那个小女孩儿管邱一山叫
爸爸。结果,邱上上扬言,如果她再敢叫邱一山爸,他就会一脚踢死她。不仅如此,
他还因为这事儿住了七天医院。这下可把全家人心疼坏了。方地针对此事单独跟邱
上上谈了两次,她不厌其烦地给他讲道理,教育他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虽然父
母不在一起生活了,可对他的爱,谁也没少一点,甚至比从前更多。但不管方地说
什么,邱上上的心里始终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觉得爸爸就是他一个人的,连“爸爸”
这个称呼别人也不能叫。而跟爸爸一起生活的女人只能是妈妈。所以,他就是不接
受小丽和她的女儿。小丽跟他说话,他连用鼻子“哼”一下都不,眼皮也不抬一下,
他的玩具更是不允许那个小女孩玩,连看一下都不可以。邱上上有一个非常漂亮的
遥控小汽车,白色的。平时连他自己都舍不得玩。他总是把车放在他的写字台上,
写作业的时候也要动不动就停下来摸一下, 喜欢得不得了。偏偏那个小女孩也特别
喜欢这辆车。她趁邱上上没注意的时候,就忍不住用手轻轻摸了一下。这个动作恰
巧被邱上上发现了。他立刻冲到女孩的面前,一把把她推了个跟头。女孩子“哇哇”
大哭起来。爷爷有些不好意思,就说了邱上上几句。结果,邱上上拿起小汽车一下
子把它从窗户扔了出去,当时就摔得粉碎。末了,他哭得差点背过气去。不吃不喝,
靠输液维持了一个星期。
为了不惹儿子生气,从那以后,邱一山总是一个人回来。特别是春节的时候。
每当这个时候,方地就会替小丽难过,也替她抱不平。跟了邱一山几年了,还没被
婆家人接受,她的心里肯定特别不好受。不仅邱上上给她脸色看,邱一山的母亲对
她也是不冷不热的。就邱一山的父亲在大面上还算过得去。如果没邱上上跟着搅和
的话,也能好一点。这个春节,她之所以把邱上上带走,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她想,小丽也该回来和婆家一起过个团圆年了。
方地见何小荷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就问她是不是一会儿姜致远也过来,何小荷
点点头,说他还带一个朋友一块来。方地就趁机故意着急地说,都快三点钟了,还
不抓紧时间起来梳妆打扮,当自己十七呢?眼看成了七十的婆婆了。何小荷这才破
涕为笑。
何小荷跟姜致远定好吃饭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地点就在她的酒店。姜致远先到
了。他说,他刚跟他的朋友通完电话,他也马上就到。
第一次见到姜致远的时候,方地曾对他很有成见。其实,方地倒不是对他这个
人本身没有好感,而是对何小荷所有的男友没有好感。何小荷不停地换男友寻刺激,
虽然她不赞成,但能理解。而对那些被小荷呼来唤去的男人她就没法理解也没法不
反感了。人也真怪,感情太投入以致把自己弄得身心俱惫的时候,觉得没意思;可
在感情上太随便,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的时候,又会被人看不起,甚至连自己都轻
视自己。真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是好。人活在世上,不光是苦和累,更可怕的是茫
然,这种对世事的茫然。
方地她们都已坐在了餐桌旁,只等姜致远那位朋友的到来。时间已过去近二十
分钟了。姜致远打他手机,他的手机竟然关了,联系不上。服务生问小荷是否上菜。
何小荷显得有些不耐烦。她瞪着大眼睛白了姜致远好几眼。姜致远有些不好意思地
说,再等等,他这个朋友不是那种没准儿的人。一定是临时有什么事。又过了一会
儿,他们听见了匆匆的脚步声。姜致远说他来了。果然,脚步声直奔他们的房间。
姜致远介绍说,这位是他的大学同学,叫凌晨雨。还笑着说,如果哪位需要打
官司的话,可以找他帮忙,因为他是律师。之后,他又分别介绍了方地和何小荷。
方地看了一眼凌晨雨,个儿很高,皮肤白皙,眼睛和鼻子很漂亮,尤其是嘴,把里
边那一排不太整齐的牙齿都衬托得异常可爱。这是个非常英俊帅气的男人。方地的
目光正好与他的目光相遇。在他慌忙转移视线的瞬间,方地看到了一丝羞涩。这种
羞涩的目光使方地的心不禁一动。她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名字:矜持雨。
凌晨雨把手里的一大束鲜花递给何小荷。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很不好意
思地说,路上塞车了。而且非常赶巧,他的手机还没电了。想打电话解释一下都解
释不了。他说,他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先自罚一杯,算是给大家道歉。说着,他拿
起桌上的一瓶白酒,“哗哗”倒进一个杯子里,端起来就干了。方地情不自禁地想
站起来阻止时,杯子里的酒已经没了。凌晨雨把空杯子放在桌子上,看着方地,轻
声说了句“谢谢”。姜致远说,他这个哥们儿就这么讲究。实际上,他的酒量很有
限。
方地心想,这个场合用得着这么讲究吗?一看就是个宁伤身体不伤感情的人。
这种人往往心实而且重感情。就像文如其人,同样道理,有时也可能“酒如其人”。
席间,姜致远时不时地提起他们在大学里发生的事,凌晨雨也跟着一起热烈地应和
着。但更多的时候,是他主听,姜致远主说。他似乎不善言谈,举止稳重,温文尔
雅,眉宇之间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淡淡的忧郁。
这时,姜致远的手机响了一下。何小荷拿过来一看,说是个短信息。姜致远把
手机拿过来一看,就笑着叫大家猜猜是谁。方地想,既然他叫大家猜,说明这个人
大家都认识。她马上就想到了那个胆小的胖子。于是,她用很有把握的口气说:
“是胖子。”
“完全正确。” 姜致远说,“方老师的记忆力不错啊!而且居然能想到是他。”
凌晨雨惊讶地看了方地一眼。方地说:“我听姜庭长讲过关于他胆小的事。”
凌晨雨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他说:“胖子外号叫‘张有才’。‘有才’
的意思不一定是褒义的。”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