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节:分离焦虑:“我要妈妈”(2 ) 但是只有在我们做好准备的时候才可以与母亲分离——无论是我们主动离开 她还是被她抛弃——否则分离就是最糟糕的一件事。 一个小男孩儿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恐惧而又痛苦。他那幼小的身躯有40% 都 被烧伤覆盖着。有人向他身上泼洒酒精而后把他投入火中,这太难以理解了。 他哭喊着,想要妈妈。 是他的妈妈把他投入火中的。 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和母亲在一起是否危险,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都不重 要。母亲是伤害他还是拥抱他,都不重要。与母亲分离是最大的痛苦,即使母亲 是一枚即将爆炸的炸弹,孩子也愿意扑进她的臂弯。 母亲的存在代表安全。害怕母亲离开是我们最早的恐惧。“只有婴儿才会如 此。”儿科精神分析学家D. W. 温尼科特写道。他通过研究发现,婴儿没有母亲 实际上无法生存。从表面看,分离的焦虑来自这样一个事实:没有人照顾,我们 就会死去。 当然,父亲也能担当照看小孩的身份。我们将在第五章研究父亲在我们生活 中的地位。然而此处我要谈的是母亲,因为通常情况下都是母亲担当照看小孩的 角色。无论母亲做什么我们都可以忍受,唯独不可以抛弃我们。 但是,我们都被母亲抛弃了。在我们还不知道她是否还回来之前,母亲就离 开了。她离开我们去工作、去购物、去度假、去再生一个宝宝,或者在我们需要 她的时候,她却不在我们身边。她抛弃了我们去过她自己的生活,一种我们以后 不得不面对的生活。然而,当我们需要母亲而她又不在我们身边时,我们该怎么 办呢?我们需要母亲! 毫无疑问,我们要活下去。短暂的分离我们经受得起,但是由此引起的恐惧, 会给我们今后的生活打下烙印。在生命的最初阶段,尤其是六岁以前,如果我们 太长时间离开我们需要并渴望的母亲,我们就会在情感上受到伤害,那种痛就像 我们被淋上油而后投入火中那样。确实有人把这种幼年时期的离别比做大面积的 烧伤或者创伤所引发的疼痛。这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痛,而且伤口的愈合却是艰难 而又缓慢。这种伤害虽然不致命,但很有可能是永久的。 *** 平日里,每当早晨儿子去上学,丈夫离家去工作,房门最后关上的那一刻, 塞莱娜总是很心痛:“我感到孤独,我感觉自己被抛弃了,整个人都僵化了。我 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如果他们不回来了,将会发生什么事呢?” 在20世纪30年代晚期,塞莱娜身在德国。当她只有六个月大的时候,她的母 亲就开始为了孩子们的温饱而东奔西跑。母亲每天离开家去排队领食物,还要与 那些使犹太人的生活越发艰难的当局统治者谈判。因此,塞莱娜总是孤单地一个 人,被圈在婴儿床里,饿了就喝瓶子里的奶。她若是哭了,等到几个小时后妈妈 回来时,眼泪也已经干了。 认识塞莱娜的人都认为她是个好孩子——一个文静懂事、温柔可爱的女孩。 如果你现在遇到她,你可能认为她是一个阳光快乐、无忧无虑、从未经历过丧失 之痛的人。 但她体味过。 塞莱娜易于消沉。对于未知的事物她感到恐惧。“我不喜欢冒险,也不喜欢 任何新事物。”她说她最早记得的事就是自己焦虑地等待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我对所有不熟悉的事物都很恐惧。”她说道。 她还害怕过多的责任——“我总是希望有人照顾我。”她既是一位贤妻良母, 同时也希望从强壮稳健的丈夫和年岁比自己大一些的朋友身上得到母性的关怀。 女人们常常羡慕塞莱娜。她热情风趣,很有魅力。她会烘烤食物,缝制衣服 ;她喜欢音乐,喜欢开怀大笑。她是美国大学优等生荣誉学会——P.B.K.联谊会 的会员,她获得了两个硕士学位,有一份兼职的教书工作。她身材苗条,面庞清 秀,有一双棕色的大眼睛。她与年轻时的奥黛丽?赫本十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