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节:分离焦虑:“我要妈妈”(5 ) 第二个是在布鲁克林的一个家庭,接下便是“希伯来孤儿收容所”(Hebrew Orphan Asylum )。阿特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地方由三个最糟糕的词组成:” 希伯来‘意味着你是犹太人;’孤儿‘意味着你无父无母;离开“希伯来孤儿收 容所”之后,他和一位女士一起生活。这位女士最初收留了他们家的四个孩子, 但大约过了一年,她觉得四个孩子太多了。于是阿特和他的一个姐姐不得不离开 了那里。之后,他又分别到过两个家庭。最后,他在父亲的住所住了下来。一年 后,他加入了海军。他说,他在那里第一次找到了归属感,第一次感到有人在乎 自己。 “生活就是我反抗世界。”阿特在很小的时候便总结出了这样的结论,而且 他很早就学会了用笑容伪装自己。他说,他很快就发现,“如果我脸上挂着灿烂 的笑容,人们就会对我好些。所以我总是以笑示人。”他说这些话时,语气十分 平淡。 多年后,当寄宿家庭和参军经历都已远去,阿特也已经通过努力奋斗成了一 名作家。他再也无法掩饰那笑容背后的愤怒。他不断地寻找着攻击、伤害和摧毁 的目标,他发现了自己。忧郁,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愤怒的内化。阿特这样 一个风趣的人,在他三十多岁的时候变得十分忧郁。 忧郁是随着一次搬迁开始的。那是一次“令人心痛的搬迁”。阿特携妻子和 三个孩子从巴黎,那个他工作和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搬到了华盛顿。他是一个 声名远播、卓有成就、受人敬仰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个痛苦的人。“在所有人眼 里,我已经成功了,”他说,“但我自己并不这么想。我感到绝望,我真的需要 帮助。” 阿特意识到是抚平心伤的时候了,他决定学习精神分析学。在学习的过程中, 他开始研究那些给他的生活留下阴影的早年经历。那些经历使他成为一个内心孤 独、不相信他人、对自己的成就感到内疚的人。“我是谁,凭什么拥有这一切?” 那些经历还使他总是担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迟早都会消失。他还研究了自己 的愤怒,最终他发现:“对自己的父亲发怒并非罪恶,对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发 怒也绝非不可理喻。” 阿特说,精神分析拯救了我,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的精神分析医师却死于心 脏病发作。这样戏剧化的结局仿佛是阿特与他的医师进行了生命的转换,虽然这 听起来有些荒谬。“我终于信任一个人了,”阿特说,“但他却死了。”不过, 他们一起做的工作却在之后的岁月里依然发挥着作用。(阿特觉得:“一个好的 分析应该是这样的:五年后因为某件事的发生,你突然脱口而出,‘哦,是的, 这就是他的意思。’”)阿特在五十多岁的时候终于获得了内心的平静。 “我能信任别人了,也不再害怕受到伤害了。我与妻子和孩子更亲近了。” 但他在与人亲近方面还有问题。他说:“一对一最棘手,但是一对一千就容易得 多。”他依然害怕愤怒。“我还不能处理好这个问题,但我会尽力避免发怒。” 不过,阿特近来很少发怒了。他在享受成功带给他的一切。无论站在肯尼迪 时期的舞台上,还是招待美国总统和各行业领军人物,他都会带着迷人的微笑。 每当此时他都会自言自语:“嗯,要是我的犹太籍父亲能看到现在的我就好了。” 他说,他的成功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对大约十个人的复仇。这些人现在都已经长埋 地下了。 他说他懂得心灵的创伤。 *** 幼年时的严重分离会给我们的心灵留下情感创伤,因为分离破坏了基本的人 类关系:母亲与孩子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可以使我们感到自己是被爱的,同时 也教会我们如何去爱别人。如果没有这种早期的依恋关系,我们很难成长为一个 完整的人,而且还会觉得做人实在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