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学入学后的第一天,辅导员早早地通知我们在操场集合。新生活的开始,大 家尤其地兴奋。臧富海睡在我的对面,早晨睁开眼睛后在枕头上支着身子含笑不语。 我看着他擦得锃亮的皮鞋,问: “笑什么呢?” “没笑什么,张涵,你想过咱们班的女生长什么样子吗?” “我叫张舒涵,当然想过啊,估计水平应该可以吧!” “为什么呢?”臧富海来了兴致,爬起身盯着我问道。 “我昨天正好看到咱们系的花名册,咱们班一共二十一个人,七个男的,十四 个女的,人多了,好看的几率不就会大一些吗?” “你可别这么想,”臧富海看了我一眼,泄了气,“一坏一锅的事儿太多了, 我还以为你看过照片了呢!” “无论如何不都是二比一吗!”睡在上铺的王一河拉开被子,猛地翻身坐了起 来找衣服,“怎么着还不是就只能挑一个,快去操场吧。” 王一河是我们宿舍最为年长的人。大家昨晚互报年龄后就纷纷表达了对王一河 毅力的钦佩和考试制度耽误青春的痛恨。王一河生气不好发作,强行忍耐到了早晨, 听着我们的议论冷笑道:“什么都是有利有弊,我倒是觉得,女生一多咱们四年要 干的活儿肯定少不了了。” 等到我们走到操场的时候,操场上面除了我们空无一人。同学欢快的声音在寂 静的校园里传得很远。就见不远处的教学楼上的窗户徐徐打开,几个脑袋伸了出来, 看一看,再缩回去,关上了窗户。辅导员急忙把手举起来,做式向下压: “同学们,同学们,小声点,别人在上课,你们依照大小个排好。” 直到此时,我才真正看清了我们班全部女生的样子。年轻等同于美丽,看来这 句话真的是没有说错,那么多的花季女孩子在一起,除了笑声,就是青春舞动的鲜 亮色彩,整个天空,瞬间也像是泼上了颜色一般流动了起来。 “你觉得有好看的吗?”程尚排在我的后面,悄悄凑近我的耳朵说。 “有吧!”我左顾右盼着,随口答应道。 “是谁?”排在前面的臧富海猛地扭过头来,高兴地看着我。 “你的耳朵也实在尖了一点,快别说了,你都能听到那帮女生就更能听到了。” “她们听不到,”臧富海自信地说,“再说了,她们现在肯定也正议论咱们呢! 你快说谁好看。” 我无可奈何地抬起头搜索着。离我五六步远的地方,有一个女孩子静静地站着, 长发披肩,肤色微微呈象牙色,眼睛像一波秋水一般,虽不明亮,但却深邃得很, 一身像雪一样洁白的连衣裙,好似芭比娃娃一般纯洁。我微微地屏住呼吸,用食指 轻轻地一指, “那个怎么样?” 臧富海和程尚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臧富海压低声音叫唤着: “哎呀呀,不好,你再给我说一个。” “我已经说不上来了,你说吧!” “要是让我看,”臧富海右手像是打太极一样在空中划出半弧状,把整个女生 围在他的手臂之下,“这里没有一个好的。” 我诧异地盯着臧富海,臧富海目视前方,伟岸而丰满的前额反射着初升太阳的 金色阳光,庄严且肃穆,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不至于吧!”我的心中闪过一丝洋娃娃般白衣女孩子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你听他吹吧,不是和咱们一样吗?见识过什么美女,”辅导员训完话散了队 伍,程尚大声对我说,“天生就有那么一种人,什么都说不好,不过你说的那个女 孩子应该是从湖南来的,株洲的,栗子敏老乡,叫殷丽。” “我没别的意思,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望着高高跳起够柳叶的程尚道,“不 过,你觉得她怎么样呢?” “也就是一般吧!”程尚咚的一声落下来,看着我说道。 大学日子的开始平庸而舒缓。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辅导员正在我的床上坐着, 看到我进来,辅导员站起来对我说: “舒涵,和你说一件事,我们大家刚才都商量好了,准备选你当班里的团支书, 你觉得可以吗?” 我的意识明显得停顿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实在因为从小到大没有进行过这 种谈话,不知如何说是好,看着同学们亮晶晶的眼睛,我说: “好吧。” “我当时是不是应该说一些能力不够之类的话?”老师走后,我们顿时活泛起 来,我问栗子敏。 “你算了吧!”程尚在上铺嗡嗡地说,“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用得着那么正 式吗?太酸了。” “你可别这么说,”陈义埙斜倚在床头,懒懒地说,“这不就是开始了吗?以 后你再进学生会,一步步路就走开了。” 我看了陈义埙一眼,实在不知道如何把话题进行下去,秦雁行在上铺干笑了两 声,说: “对,别把村长不当干部,张舒涵,老师说咱们下午要去宿管科领东西,通知 负责人必须去。” 我默默无言地躺在了床上,人兴奋得快,累得也就快,正是睡得舒服的时候, 隐隐约约听到栗子敏小声地在我面前喘着气。我睁开眼,栗子敏高兴地说: “张舒涵,快起来吧,别的宿舍的人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