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早晨,有鸟声在窗边叽叽喳喳,睡癖并不是很好的苏谈微微动了一下。 讨厌,怎么这么亮?她本能地举起一手遮住脸,挡住温暖明亮的阳光。 可是就在这一动弹间,她只觉脑袋沉重得像是快从脖子上掉下来,而且一阵阵 要命的晕眩直逼上来。 她忍不住呻吟了起来,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直直瞪着一张英挺性感脸庞, 很男人的脸,浓眉,微翘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紧闭的薄唇,暗青色的胡碴己经冒 了出来,更增添几许男人味。 听说薄唇的男人很薄情呢……她的脑袋瓜突然闪过这个常识,还来不及细细研 究,她又立刻惊吓地回到现实中。 苏谈整个人僵硬在当场,她瞪着这张凑得自己很近很近的脸,这才敏感地察觉 到一只温热微粗糙的大手搁在她光溜溜的腰上。 她吓得一动,却发现全身像是被大卡车辗过一般,又酸又痛又麻,两腿间更是 微微疼楚,而且很酸,酸得要命。 她憋住气,不敢置信地轻轻拉开裹在身上的羽毛被……妈呀,她全身什么都没 穿,而且……而且胸口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渐渐有个底了,她还是呈半惊吓状态地撑着仿佛胀成两倍大的头,小 心翼翼地把躺在自己身边,姿态异常亲昵与占有的男人的一手一脚慢慢抬拨开,她 顾不得胀痛的脑袋和酸痛的身子猛然一滚。 咚地一声,她摔在厚厚的地毯上,可还是疼得她龇牙咧嘴,幸好床上那个男人 睡死了,连动都没动一下。 苏谈看着雪白的大腿间有一抹血渍,虽然干掉了,她却难说服自己是MC来了。 老天,她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她一手扶着沉重晕眩的头,动作艰难地站起来,赶紧搜索着四处……终于看见 了她的浅紫色洋装落在沙发旁。 洋装怎么会掉在那里? 她脑海蓦地浮现一抹影像……他炽热需索地吻着她的颈项,然后是酥胸,接着 她身上的洋装被褪了下来…… 天哪! 她紧紧捂住脸,强吞下一声呜咽和惊喘。 她居然跟个陌生男人发生一夜情,该死!她怎么会这么笨? 这么蠢? 这么没有警戒心? 更该死的是,偷瞥着床上肌肉结实强壮的男人胴体时,她竟然又脸红心跳,血 脉偾张起来。 快走! 不然她会做出连自己都唾弃的事来! 而且趁他还没有醒来,至少还可以免于睁开眼后的尴尬。 苏谈像是逃命般地抓起洋装就往头上套,穿到一半才想到她的内衣和底裤…… 她心生不祥地望向大床,果然被他的大脚压在床上。 要冒着吵醒他的危险抽回底裤吗? 算了,就送给他当纪念品好了,再说她也不信他可以从一条内裤追查到她的身 份……昨天大家都很忙、很乐、很high,谁会记得他们俩一路热吻滚进小木屋? 除了她自己,还有他。 啐!不要再想了,赶紧离开现场才是真。 她打散长发掩盖在胸前,慌忙地逃出小木屋。 虽然很丢脸,姿态又难看,但她也顾不得了。 幸亏她的皮包还在游泳池畔的凉椅上,连那瓶红酒也在,更加庆幸所有人可能 是通宵玩乐吧,到现在人人都还在呼呼大睡,没人注意到她。 话说回来,谁会在清晨六点起床查看有没有人落跑的? 苏谈叫了计程车火速飙回台北,手在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更是颤抖得不稳,开了 半天才打开门躲进套房里去。 “呼……” 她整个人面朝下的瘫在床上,恨不得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算了。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这个问题她一路上问过自己几千几百遍了。 不过从她慢慢回来的记忆中得知,昨晚还真不是普通的火热销魂。 苏谈浑然不觉自己的嘴角缓缓往上扬,就像猫偷尝了奶油似的得意笑容。 虽然昨晚是她的初夜,但简直比A 片或情色小说里描写的还要狂热,尤其是他 整晚需索无度,技巧高超到简直将她调弄到疯狂上天的地步。 啊,每个女人一生中至少都该尝一次这种绝顶美妙的滋味。 苏谈在最初的震惊与懊恼退去后,忍不住笑嘻嘻地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再三 赞叹地回味。 没办法,可能是她的酒意还没完全消去,有什么要担心烦恼的等她睡个回笼觉 后再说吧。 她趴在大床上,双手紧紧抱着枕头,想起他坚实有力的臂膀和温柔又狂野的碰 触。 这就是……心动的滋味吗? 可是她不会跟他有任何瓜葛,也不会跟他再有任何关系或联系的,一夜情就是 一夜情,男欢女爱过后一场云烟一笔勾消。 虽然经历了初夜青涩的她,想到这只是一次意外,除了回忆外,什么都不能够 拥有,心里不免有一抹深深的心酸与惆怅,可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纠缠,当 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是最好的结局。 “真要命了,昨晚我失去处女膜,又是第一次经历高潮……虽然昨天晚上不只 一、两次啦,但是我怎么能趴在这里冷静地分析情况呢?”她一只手捂住脸颊,忍 不住发出一声懊恼自责的呻吟。 可她是成年人了,喝醉酒忘情恣意一番后,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再说,他可能早就习惯了这种夜夜有女伴眠,醒过来后各自分手不回头的日子, 她如果想不开,岂不是没骨气又落人笑柄? “可是……” 她挽着头,苦苦地思索,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呢?” 她竟然就这样逃掉了! 虽然早已习惯男欢女爱的成人游戏了,面对她的不告而别,省却了诸多醒后的 招呼或尴尬,宋绍词心底多多少少有些释然,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恼火。 最重要的是,他昨晚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连保险套都没有戴。 可恶。 出来玩就要遵守游戏规则,两个成年人的欢爱是一回事,牵扯到一条无辜小生 命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一向禀持着只要女友受孕了,他绝对负起做父亲的责任——至于丈夫嘛,就 不必了——所以他一向很小心。 可是昨晚他竟然大意到与她欢爱了一整夜,在她体内饱尝极致的淋漓快感好几 回,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要避孕。 他是疯了还是突然变成笨蛋了? 假如他的孩子流落在外,该怎么办? 宋绍词越想越生气,脸色铁青地穿上衣衫,一转身蓦地瞥见雪白大床上一抹刺 目的鲜红,提醒着他昨晚在初次进入她身体时所感受到的阻隔。 该死,这么说不是他在做梦了?她真的是处女! 他缓缓走近大床,伸手拎起一条丝质的粉红色内裤,然然紧紧地握在掌心里揉 绉成一团。 “可恶!” 他面色极难看地大步冲出小木屋,不由分说地猛敲着每一间小木屋的门。 “谁呀?” “哪个不长眼的?” “是警察来临检了吗?” “哎呀,我还没穿好衣服……” 他直到敲到一扇始终静悄悄的木门,眯起眼睛,抬起长腿踹向大门。 砰地一声!木门硬生生被踹开来。 王希凤傻傻地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摘下眼罩,迷迷糊糊地瞪着杵在门口的高 大男人。 “嗯?要吃早餐了吗?我吩咐过十点再叫我的,现在几点了?” 他咬牙切齿地道:“七点半,不过我要一个地址。” “绍词?!” 她慌忙地坐好,急急地抚顺着乱翘的发丝,满面堆欢,“我不知道你昨晚也在 这里过夜,你睡得好吗?是早餐时间了吗?” 虽然他身上的西装微绉,浓发微乱,甚至还有两颗扣子没扣上,露出结实性感 的胸膛,但是他依旧英俊迷人得令人嫉妒又屏息。 他依旧沉着睑,“希凤,告诉我苏谈的地址。” 她呆了一呆,苏谈? “你要阿谈的地址做什么?”她问出心里的疑惑。 “我要去掐死她!”他深吸一口气,话还是忍不住打齿缝里迸出。 她畏缩了一下,被他的怒气惊吓到。“她……她对你做了什么事吗?是不是对 你不恭敬?其实阿谈那个人个性虽然强了点,可是她通常有口无心——” “我指的不是这个。”他皱眉打断她的话,“告诉我她的地址。” 王希凤慢慢从惺松状态清醒过来,她眨了眨眼,在他不寻常的温怒脸上看出一 丝异样。 “你找她有特别的事哦?”她贼贼地笑了起来。 宋绍词一凛,迅速收敛起狂野的怒意和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和潇洒,微笑 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有点事想问她。” “你别瞒我了,你是不是看上了阿谈?”她眼睛亮了起来,“还是昨天晚上你 们已经……那个那个了?” 他微微一惊,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你想太多了。” 王希凤越想越有可能,兴奋到超想跳起来跳红磨坊的康康大腿舞。 嘿!阿谈,真有你的! 他瞪着她,咬牙道:“希凤,你别胡搅瞎搞,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然是哪样?”她眉开眼笑的追问。 宋绍词可以感觉到他的耐性一寸寸地消失,“王、希、凤。” 哎呀,逗得太过火了。她连忙收起幸灾乐祸的笑容,清了清喉咙正经八百地道 :“阿谈是我的好朋友,我绝对不允许你掐死她。” 宋绍词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眼底异常明亮的光芒所代表的意义——快告诉我,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不打扰你睡美容觉了,Bye.”话一说完,他像来时那般突兀地转身离开了。 王希凤的脸垮了下来,“啊,怎么这样钓我胃口啦?揣着满肚子的好奇,人家 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真是够狠的! 不过……昨晚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谈该不会酒后力大如牛,一不小心K 到宋公子“那里”吧?要不然他刚刚进来怎么一张脸臭得跟榴莲一样? 苏谈双手插在裤袋里,低着头晃呀晃地在附近的公园散步。 灵感,她需要灵感。 作者要是遇到了创作瓶颈,轻则郁闷几天,重则会要了老命的……就像现在, 她就很想拿头去撞树自尽。 虽然后来编辑又打来跟她聊了很多,并且给予很多支持和鼓励,再三解释说明 她并不烂,但苏谈还是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 她的生活好像少了什么,啼哩晃当空荡荡的。 唯一的刺激和快乐就只有在回想那一夜的缠绵激情时,可是想过以后她又更加 郁闷了。 笨蛋才会爱上一夜倩的对象,她努力不要当那样的笨蛋,所以她拼命告诫自己, 这么刺激的事干一回也就罢了,足够一生回味就好,否则一次是美丽,两次就是泛 滥,三次就是放浪了。 想骗谁呀,你以为只做过一次就可以无罪开释装纯情了吗? 心底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戳破她的自我开释。 “唉。” 她捂着脸颊,觉得好惨、好丢脸。 “我们又见面了。” 突然间,一堵高墙挡在她面前,苏谈觉得撞到硬物的时候,一抬头,却已来不 及逃了。 阳光下的他看起来更高大,而且比她记忆中的还要性感……真要命,当她一眼 瞥见他头发往后梳的发型时,突然想起他为什么会这么眼熟了。 他就是那天骂人不打结的自大狂! 苏谈刹那间感觉自己快变成了孟克大师“呐喊”里的那个人,她也想双手捂着 两颊,眼神空洞惊恐、脸庞扭曲地呐喊—— 谁呀,谁来一棍子敲昏她吧! 宋绍词在阳光下细细地端详着她变白的脸,陡地脸色也微微一变,“是你!” 苏谈强忍着口干舌燥,装傻想蒙混过去,“先生,我们好像素不相识,你认错 人了吧?” 他眼睛半眯,表情变得危险,“就是你!” 妈呀! 她转头拔腿就跑,可是宋绍词哪里能容得她逃掉,轻轻松松一伸长臂就抓住她 的长辫子,将她拉了回来。 “唉,痛痛痛……”她只好乖乖地回来,埋怨地瞪着他,“你算什么男子汉大 丈夫,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现在认得我了吗?”他露齿一笑,可惜笑里冷意森森。 苏谈打了个寒颤,该来的躲不掉,还是面对现实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 ……嗯,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就是一夜情,一夜过后拍拍屁股 就两不相干了,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吃回头草是很没行情的?不怕人 家笑你吗?” 她的伶牙俐齿他早就见识过了,只不过这次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个女人混过去。 宋绍词几乎是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她懊恼的表情,突然觉得这几天憋在心底,被 捉弄被摆道,憋得乱糟糟的一口鸟气消失了不少。 “你还是喝醉酒比较可爱,讲起话来也比较不这么惹人嫌。” 他闲闲地抱着双臂瞅着她。 她忍不住瞪他好几眼,“没有人要你站在这里自取其辱,你大可当作没有看到 我,转头就走。” “太慢了,征信社的钱我都付清了,要我看到你后转头就走,那我岂不是很吃 亏?”他模样悠哉悠哉,但眸光里闪动的可不是这么好脾性。 她觉得脚底板阵阵发凉,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追问:“你干嘛找征信社调查我? 我又没有偷拿你的钱,还是偷走你身上任何一样东西,如果有什么钻表还是戒指不 见了,不要赖到我头上喔!” 宋绍词差点又被她逗笑,他连忙忍住,保持一贯的神情,“你还说没有偷走我 身上的东西?”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偷走你身上的东西?”她先是大嚷,随即心头 有一丝窃喜和慌乱。 他指的该不会是他的心吧? 小说都是这么写的,男主角苦苦追寻到了女主角,然后深情款款地说:“你偷 走了我的心……” 就在苏谈胡思乱想的同时,宋绍词缓缓地吐出几个字,登时把她从云端打回残 酷现实。 “我、的、精、子。”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笑容是好整以暇的,眼神却是锐 利无比。 苏谈呛住了,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的……精……精……” 真……真是够了! “你、你……”她的手指几乎戳进他鼻孔里。“你这个超级厚脸皮的自大狂,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爱因斯坦吗?国父吗?我偷你的精子做什么?少恶心了, 你就为了几只‘类蝌蚪’来跟我呛声,你无不无聊啊?你一定是很闲,要不然就是 被老板开除了,心理不平衡外加变态,才要找个人发泄是不是?” 原来他上次小觑她炮火的猛烈和刻薄程度了,宋绍词眸中怒火一窜,随即硬生 生压下。 他已经有点了解该怎么对付她了,第一就是要比她冷静,绝对不能被她激怒, 一切就好办了。 于是他盘抱着双臂,偏着头饶富趣味地打量着她,“难道你想否认我们三天前 做爱的事实吗?若说你的体内没有我的精子,那就太睁眼说瞎话了。我算算看,那 一晚我们欢好了几次,嗯,两次我从正面进入,还有一次是从后面,啊,绝对不能 不提我们在窗台上的那一次……” “停!” 苏谈的脸像烧滚开水的水壶般涨红了,就差头上没冒出阵阵白烟。“你……你 闭嘴!” 他可乐了,但故作伤心地瞅着她,“谈谈,你还记不起来吗?或许我可以再提 醒你一下,最狂猛、最激烈的那次要算是抵在墙上,你的双腿环住我的腰……” 苏谈扑到他身上,拼命用手想捂住他的嘴巴。“叫你闭嘴你还说,这里是公园, 你到底有没有一丝廉耻心啊?” “小点声,大家都在看我们了。”宋绍词轻轻松松地扳开她的手,老实不客气 地揽住她的腰,钢铁般地箍紧了她。 苏谈惊喘一声,连忙四处张望,果不其然,有几个晨起运动的老先生和老太太 正好奇地往这儿瞧,她双颗滚烫,真想直接钻进土里遁回家算了。 陡地,她又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大大失策的事—— 她怎么会大意靠得他这么近,而且还被他抓抵在胸前连动也不能动? 那一夜火热的记忆翻江倒海而来,她全身上下的肌肤登时敏感悸动叫嚣出声声 的饥渴和巴望。 她还记得他的吻落在柔软的耳垂上,还有他的大手缓缓地抚滑进她的大腿间… … 停停停! 她半闭的双眸倏地睁开,努力挣扎起来,忿忿地道:“放开我,大庭广众下你 在干什么?” “我想你不但欠我精子,还有一个道歉。”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可恶地笑道: “至于被你用拖鞋打的那一记……罢了,就当作见面礼吧,虽然从来没有女人敢这 么对我。” “我什么都不欠你。”她奋力想挣脱他的钳制,可是这男人的手臂是钛合金做 的吗?任她怎么扳怎么顶怎么拨都文风不动。 “我可不这么认为。”他沉着脸,不由分说地把她抱离现场。 “绑架啊!”她放声大叫。 宋绍词对每个好奇惊异投射而来的眼光报以无比性感真挚的笑容,“对不起, 我太太对我有些误会。” 啊,是小两口斗嘴赌气呀。 老先生、老太太们显然想起了他们年轻时候那股酸甜劲,纷纷微笑点头,心有 戚戚焉。 “谁是你……”她还想再叫。 他俯近她耳边轻轻吐气,却有不容错认的威胁,“再喊我就用嘴巴堵住你的嘴, 想试试吗?” 她登时噤若寒蝉,最后还是不敌他的蛮力和阴险狡诈,被拖进他的跑车里。 “这是绑架。”她黑着脸道:“还有妨碍人身自由。” 宋绍词好整以暇地发动车子,轻转方向盘,睨了她一眼,“你去告我啊。” 苏谈忍不住恼羞成怒,“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说过了,我们那一晚……是 个错误,再说你又不是不能接受一夜情的人,难道你对每个跟你嘿咻过的女人都追 讨过精子吗?给我都给我了,难道还要我挤出来还给你?对不起,卫教课可没教过 该怎么把精子还给男方。” 虽然她的伶牙俐齿让他气得牙痒痒的,可是她独树一格的说话风格和内容却也 令他忍俊不住,真不知道该狠狠地掐死她还是吻昏她才好。 “卫教课有教过女孩子跟人家玩一夜情的吗?”宋绍词冷冷地道,一想到她随 随便便就把处子之身给了个几乎是陌生的男人,他就有抓狂的冲动。 虽然他暗自窃喜她给的对象是自己……这种乱七八糟、错综矛盾的心情他还是 生平首次尝到,但这种理不清剪不断的感觉,却也令他不爽到了极点。 苏谈脸红了起来,却不认输地道:“三天前你可没有抱怨过,干嘛?做都做了, 现在才来充当道德重建委员会的会长,不会嫌太晚也太多余了吗?” “你是处女。”他指出。 噢,一拳击倒。 苏谈紧紧地抓住系在胸前的安全带,咬着唇,心慌意乱起来,“凡事总有第一 次,再说,你那时候也没有抱怨过。” 他怎么会抱怨?不是便宜他了吗?她知道男人有多么哈处女,但是想玩处女, 却又要自己将来的老婆非得是处女不可,真是有够混蛋的变态心理。 “那时候我们已经箭在弦上了,更何况你也很欢迎我的进入……”他的嘴巴突 然被两只小手紧紧压住。 苏谈脸红得跟番茄一样,气恼道:“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露骨粗俗?” “粗俗?” 他单手拉开她,另一手依旧稳稳地掌控着方向盘。“我只是点出事实。”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烦躁地瞪着他,看他一身昂贵的黑色西装和湛青色领 带,突然很想抓住领带勒昏他,然后乘机下车逃逸。 可是不行,现在车子正在行驶中,而且他也已经知道她住的地方了。 “我受到欺骗,难道不能来讨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没好气地翻翻白眼,“不要又讲那个关于精子的冷笑话和蠢问题了。” “不说精子,说孩子如何?”他一语惊人。 苏谈顿时僵住。 孩子?什么孩子? “那晚我们都没有做防护措施。”宋绍词顿了顿,语带挪揄道:“不过我很怀 疑以我们那晚的疯狂,即使戴了保险套恐怕也没多大用处。” 她呼吸急促,口干舌燥,手脚冰冷,低低地自语,“孩子……我还没有想到这 个……” 对啊,万一那晚的疯狂导致她怀孕了,那该怎么办? 虽然她很喜欢逗邻居家的白白嫩嫩小孩,但她是个没有耐性又超级龟毛和迷糊 又懒散的人,身为SOHO族更是不喜欢受到牵绊和规范……倘若她怀孕了,天啊,这 可不是个小问题,而是大到她难以想像的地步。 看见她脸色变了,宋绍词终于稍稍解了这口憋着的鸟气——她总算意识到问题 的严重性了。 通常跟他玩这种男欢女爱游戏的女方,都有服食避孕药的习惯,可是看她如遭 雷殛的表情,他可以想见她根本没有吞过任何一颗药丸,甚至连想都没想到过这点。 “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的谈一谈?”他有力的大手稳健地放在方向盘上, 微带嘲谑地问道。 苏谈瞪了他一眼,慢慢自惊慌中恢复,“你放心,绝对不会那么倒霉的。” 宋绍词一听她的话,心头怒火又起,“什么叫不会那么倒霉?怀我的孩子叫倒 霉吗?” “怀孕是件神圣的事,可是我很难想像我会怀你的孩子。”她哼了一声。 “怀我的孩子有什么不好?”他横眉竖眼的追问。 “万一孩子跟你一样自大嚣张霸道,那我会很伤心的。”她故作叹气摇头, “唉,又是个小魔头,将来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我喜欢女儿。”他眯起眼睛,很不爽她讲得那么笃定,而且为什么像他就是 小魔头? “女的?那更惨,男人自大霸道还可以勉强解释成有男子气概,如果是女儿遗 传到你的个性,哪个男人敢娶她啊?”她啧声道:“可怜哪,到时候还不是我这个 做妈的得头痛。” “你够了喔。”他非常不爽。“遗传到我有什么不好?长相英俊,能力超强, 绝对是顶级优秀的基因……” “太惨了,万一又遗传到你的自以为是和自圆其说,那就更悲哀了。”她简直 不敢想像那个后果。 “苏、谈!”他咬牙切齿的唤着她的名字。 她睐了他一眼,“干嘛?不过是随便说说,那么认真做什么?我肚子里现在连 个屁都没有,你放心。” 宋绍词忍不住皱起眉头,“我想我才应该担心,万一小孩子遗传到你这种性格 和那张嘴……” 她握紧双拳,“宋少卿……” “我是宋绍词,不要乱叫。”他一扬浓眉,警告道。 “随便啦。”她一副臭脸的瞪着他,“我没有怀孕,也不想跟你闲话家常或是 联络感情,我要回家。” “有没有怀孕不会这么快知道的。”他的语气很笃定。 她不禁有些酸溜溜地道:“哎哟,连我们女性的怀孕状况都了如指掌,该不会 是见多了吧?像你这种花花公子,外面说不定已经有好几打小孩了。” “我还没有任何孩子,无论是婚生的还是私生的。”宋绍词冰冷的眼神显示出 对这个话题的严肃。 “我该说我很替你惋惜吗?”她嗤笑问道。 宋绍词瞪着她,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这种女人搞一夜情,还经历他此生前所 未有过的强烈高潮和激情,甚至现在还坐在这儿听她大放厥词,忍受她的侮辱? 她以为她是谁? 不,是他为什么要委屈成这样,让自己遭受这种不必要的侮辱? 猛地一转方向盘,他技术高超却惊险至极地回转车子,在苏谈瞬间吓白的脸和 随即响起的喇叭声中往回开。 “你……你想撞车也要等我下车吧?”苏谈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汗涔涔地紧靠 着椅背,右手紧紧地拉住车窗上方的把手。 宋绍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无快意地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我……又没有说我怕,我只是……有点紧张。”她还死鸭子嘴硬。“怕跟紧 张当中有一段很大的距离。” 他想笑,不过想起她会有的反应,又忍不住撇了撇嘴,神情冷漠地开着车回到 小公园。 苏谈傻傻地看着他将车停靠在路边,她应该要松了一口气才是,可是不知怎地, 她却觉得有一股深深的失落和怅然,心里还有一点酸酸的。 “你走吧。”他一点都没有熄火的意思,冷冷地道:“下车。” 就……这样吗? 苏谈突然觉得屁股好像黏在椅座上,非常非常地不想起身,她的手迟疑地搁在 把手上,始终未能鼓起勇气推开车门。 “你还在等什么?”他冷笑,“等我继续纠缠着你不放吗?你放心,我不知道 这三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但可以确定的是,我绝对不会再自取其辱。” 她心里莫名揪疼了一下,浓浓的失意涌上胸臆,她没有多想就冲口道:“如果 我真的有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绝对不会让我的骨肉流落在外。”他神情严肃的说。 她的心脏猛地怦跳了一下,难得地口吃起来,“你……我……我才不想结婚, 更不想嫁给你!” 宋绍词睨了她一眼,好像她刚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有谁提到婚姻了?” 她一颗心像是坐了高达五十层楼的自由落体,从顶端急速降落地面,差点跌了 个四脚朝天。 她恼羞成怒地瞪着他,“你存心耍我吗?” 宋绍词扫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要娶你,对你负责吗?” 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方才脑袋里有闪过这个荒谬的念头,可是她死也不会让他 知道。 苏谈高傲的撇撇嘴,“那怎么可能?就算你要我也不肯,你想太多了。” “那你说我耍你……”他探究地盯着她。 她嘴角抽搐,皮笑肉不笑地咬牙道:“你放心,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不会死巴 着你不放,孩子是我的,你休想碰到他一根手指头。” 他沉下脸,语声冷冽地道:“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你才跟我过不去,肚子是我的,里头的东西也是我的所有物,跟你有什么关 系?更何况我相信有一大堆女人迫不及待想怀阁下的孩子,你的选择那么多,就不 必装出纯情少年郎的嘴脸了。”她反唇相稽。 他脸色铁青,“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凶婆娘,我真是昏了头才坐在这里跟你好声 好气地谈。” “我正要下车,你可以滚了。”她全身的力气统统回来了,忿忿地打开车门, 一脚跨出车外。 宋绍词简直快被她气疯了,咬牙低声咆哮道:“疯女!” 闻言,苏谈气狠狠地猛力甩上车门,回敬一句:“自大狂!” 她绝对、绝对不会嫁给这种自大霸道嚣张跋扈又自以为是的烂……,更不会倒 霉到一次就中奖。 跑车引擎低吼着迅速飞驶离开,苏谈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恨恨地比出中指。 没办法,她实在太生气了,就算被附近邻居指指点点,她也…… 她脑袋才闪过这个想法,眼角余光便瞥见住在三楼的谢姓老夫妻惊愕地张大嘴, 傻傻地望着她粗鲁的手势发呆。 苏谈火速缩回中指,尴尬地笑道:“咳,我……我手指扭到,呃,早安,吃饱 了没?明天见。” 她语无伦次地说完,低头捂着发烫的脸,懊恼地急忙打开大门就往楼上窜逃。 真是太丢脸了。 妈的,都是那个自大狂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