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苏谈窝在套房里奋发图强了半个月,她准备了一箱泡面、一条全麦吐司、一罐 即溶咖啡粉和鲜奶,决定要突破创作瓶颈,登上事业的新高峰。 逃避一向不是她的习惯,勇敢迎接挑战才是她的个性。 所以这就是她没日没夜连续喝了十五天的咖啡,吃泡面,闲时咬吐司当点心的 原因。 虽然开头很困难,可是她毕竟动笔开稿了,努力在一片空白中摸索出男主角的 性格来。 他有一双很黑、很深,看人很透彻又尖锐的眸子,身材很高大,约莫一百八十 几公分高,一身西装完美地裹衬出英挺俊尔,两道浓眉微讽轻佻地往上扬……他很 自大,自大到几乎狂妄的地步,可是他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比他的自大更凛人。 饶是如此,他还是很迷人,非常、非常地迷人…… 眼波流转,勾魂摄魄,眸光专注,销魂蚀骨。 这个角色的描绘好熟悉、好熟悉,苏谈却浑然未发觉。 她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移动着,许久未出现的悸动与热力攫住了她的心,她 的胃兴奋地揪疼着,这是她写出满意的作品前会有的冲动与身体直觉。 这样一个性格狂傲又俊美出色的男人,他会有怎样的爱情观?他会喜欢什么样 的女子? 只要是他不想要的,就算自动送上门来巴着不放,他依旧不屑一顾,但若是他 想要的,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掌握…… 她打字的动作倏地顿住了,专注的小脸显得有些迷惘,偏着头想了想。 这个男主角的性格怎么好像似曾相见过? 她的心头猛然一跳—— 宋绍词。 不不不,她的男主角决计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就算他们的性格有一点点像,外 型有一点点像,思想谈吐也有一点点像…… 可是比较吸引人的男人形象不是都差不多吗? “该死,干嘛又想起他?”她咬着下唇,无缘无故生起闷气来。 距离上次不欢而散已经多久了?半个月了吧?他还真的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生活 里,真的拍拍屁股离开她的生命。 一夜情过后就是这样吗? 她抑不下一缕心酸,又很唾弃自己的没骨气。 可别忘了那一天是她赶走他的啊。 她并不想要跟他、或是任何一个男人有长久的牵扯与关系,她都忘了吗? 苏谈的手停在键盘上良久,最后毅然咬牙从头,试图遗忘那张勾动心神的脸庞。 不管,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写得这么顺手过了,她绝不让任何人或任何事再来 扯后腿。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味,她伸手过去要拿起马克杯,突然胃一阵翻腾。 “讨厌。”她揉着不舒服的胃,自言自语道:“咖啡喝太多了吗?” 她现在没有时间担心胃痛,她正在极力挽救自己的事业,试图更上一层楼,她 的银行存款只剩下一万元,正发出危险的红灯警告。 她需要写作,无论是心灵上的,还是现实上的。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倒了一杯开水喝下去,胃还是好怪。 也许吃点热食会好一点吧。 苏谈打开小冰箱,里头却冷冷清清的,只有一颗可能打从侏罗纪时期就遗留到 现在的“化石蛋”,还有一罐去年到苗栗农场买回来的浓缩柠檬汁。 看到那罐柠檬汁,她的口水迅速蔓延开来。 她迫不及待地泡了一杯喝,那酸溜溜的滋味瞬间平抚了她的喉间和骚动烦厌的 胃。 啊!真舒服。 她又是一尾活龙了,正准备窝回电脑前写稿子时,手机铃声大作。 “喂?”她一颗心早飙到电脑去了。 “苏谈,你在干嘛?” “赶稿。”她笑咪咪的回道。 工作进展顺利,她心情大好。 “哎呀,怎么这么刚好?”听得出电话那头的王希凤在跺脚。“这样我就不好 意思请你陪我去吃午饭了。” “午饭?”她有些分心的回道,手机夹在耳颈间,腾出双手来打字。 “就是早餐跟下午茶当中的那一餐啊。”王希凤没好气的说。 阿谈啊,只要一赶起稿来就昏天暗地六亲不认。 “噢。”苏谈在心里盘算着该让男主角什么时候发狠抛弃女主角。 这就像是这种类型的男主角会干的事……唔,其实也说不定啦,编辑说有的男 主角性格很酷、很邪佞,但依旧很疼、很眷恋女主角。 唉,真难决定啊。 “那你陪我去吃午饭好不好?我好无聊,肚子饿,又不想一个人去吃。”王希 凤撒娇道。 “喔。”她心不在焉地打着字。 要不然就让男主角误会女主角好了,这样够戏剧化、够冲击了吧?她光是想就 觉得心酸了。 “太棒了,我的车子就在你家附近,马上到!”王希凤大喜,立刻挂上电话。 苏谈这才清醒过来,茫然地对着发出嘟嘟声的手机发任,“喂?” 啧,不知道家里太有钱而人生又太无聊、太没目标的千金小姐,是不是都像希 凤这样? 五分钟后,就在苏谈犹自沉浸于故事情节的当儿,电铃陡地响起。 “谁呀?”她气呼呼地跑到对讲机前,没好气地咕哝道:“干嘛趁人家最忙的 时候来打搅……希凤?” “阿谈,快下来,我和司机在你家楼下了。”王希凤的声音嘹亮又有力。 她愕然,“下去干嘛?” “啐,你刚刚答应我要陪我去吃午餐的,你该不会忘了吧?”王希凤有点不高 兴了。 她脑子浮现刚刚的对话,无力地捂住额头,无奈地道:“噢,好啦、好啦,我 马上下去。” 反正她也该吞一点正常的食物了,再这么吃泡面、喝咖啡的度日下去,她有希 望继敬爱的诸葛孔明先生之后成为第二位“食少事多,能其久乎?鞠躬尽粹,死而 后已”的代言人。 苏谈出门最是快速方便,一件白T 恤和一条牛仔裤,外加一双凉鞋和一个背包 就OK了,连化妆水、乳液、口红、隔离霜和防晒乳都不必搽,因为懒。 一分钟后,她已经上了王希凤家那不知是第几辆专用的豪华轿车。 她一坐进宽敞舒适的后座,打扮得光鲜美丽,一身粉红香奈儿洋装的王希凤就 吩咐司机道:“到我家饭店去。” 苏谈一怔,忍不住调侃道:“唉,我就没有办法讲这句话,我顶多能说:”司 机,我要到我家牛排。‘“ “做死,你又消遣我。”王希凤瞪了她一眼,笑道:“话说回来,你出门就不 能好好打扮打扮吗?我看你那天参加我生日派对的时候,穿得可美了。” “那是正式场合。”苏谈看了眼脚上在路边摊买的蓝色凉鞋和王希凤脚上的亮 粉红色古奇凉鞋,忍不住汗颜。“你今天穿得真像‘金法尤物’里头的蔚丝薇丝朋。” “是吗?”王希凤高兴的咧嘴一笑,“她是我的偶像喔。” “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想找我吃饭?”虽然赶稿赶到头晕脑胀,而且胃又开 始不安分起来,她还是忍不住问。 王希凤笑了起来,眼神有些闪烁,“就是想到好久没有跟你吃个饭聊聊天了, 所以特地找你呀。听说我爸重金礼聘法国米其林三星级的大厨师到我们家饭店长驻, 做出来的美食好吃到连舌头都差点吞下去呢!” “听起来怪恶心的。”苏谈感到有点反胃。 “那是一种形容词啦,大作家。”王希凤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亲亲热热地 偎到她身边,“对了,最近……你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苏谈茫然的看着她,“特别的事?” “是啊,特别的事……或人?”王希凤挤眉弄眼,一脸的期待。“没有。”她 窝在家里十几天了,别说特别地人跟事了,就连只蟑螂都没见到。 也许是因为连蟑螂都不屑吃她房间里的食物,怕被毒死吧,哈哈! 王希凤失望得不得了,不过她还是抱着一丝丝期望的。 这半个月来,宋绍词的生活过得再快活自在不过了。 在那个自以为是的刻薄毒舌女那边受到的鸟气,统统都因沉醉在其他如花似玉 的女人的温柔乡里,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又找回了他的男性自尊心和自傲的信心。 就像现在,他坐在五星级饭店顶楼的法国餐厅视野最好的座位里,对面的是风 靡港台的知名玉女红星,娇媚可人,温柔甜蜜,尤其为他撬挖出香蒜烤田螺肉时的 体贴劲。就足够令他的男性自尊舒服到了极点。 哼,这岂是某人能比的? 宋绍词笑容性感迷人,朝她举起装着红酒的酒杯,“祝你新片收视长红。” 黎容儿受宠若惊地眨着明眸大眼,甜甜地笑道:“谢谢宋先生。” “叫我绍词吧。”他露齿一笑,“朋友都叫我绍词。” “嗯……绍词。”她做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甜美羞怯神情,那模样足以挠动每一 个雄性动物的心。 他也觉得心下有点痒痒,不过见多识广的他脸上依旧笑意迷人,丝毫不像那些 没品的急色鬼和下流胚子。 对他而言,再美的女人也不过就是吃一次饭和多吃几顿饭的分别。 “吃得惯吗?”他柔声的问道。 她灿笑若花,“很可口,不过我实在不应该吃这么高热量的食物,呵呵,人家 又胖了一公斤了,开镜的时候不上相,会被导演念呢。” 他以最挑剔严格的眼光打量她——她通身上下的肉加起来还不到四十公斤,裸 露出的手臂纤瘦得像是细柴,一折就断。 他虽然喜欢身材曼妙的女子,可是最好是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就像苏谈,她雪 白柔软的酥胸和轻翘丰润的臀……他的某个部位情不自禁硬了起来。 停停停! 宋绍词大皱眉头,暗自生气。不是说好了跟她桥归桥、路归路吗?她可不是他 的第一个女人,更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有什么了不起? 饶是如此,他的心情还是小小闷了一下。 那个可恶的女人竟然口口声声说不要怀他的孩子?! 想他宋绍词可是女人堆里最红火抢手的,不知有多少女人想怀他的孩子,坐上 宋夫人的宝座,偏偏只有她,有眼不识泰山。 哼,他会教她后悔的。 像是刻意,更像是在跟谁赌气,他对面前搔首弄姿的美女露出一抹魅惑笑容, 举止间更见三分体贴。 黎容儿简直被迷得晕陶陶,浑然忘却自己乃是荧幕上知名的万人迷。 他不着痕迹地用眉眼,挑逗着她的心、她的人,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她纤白 的小手,“你有一双我所见过最美的小手……” 黎容儿脸红心跳,完全不知身在何处,今夕是何夕了。 苏谈一踏进法国餐厅,看见的就是这教人抓狂的一幕。 宋……混蛋,大色狼,果然一转身就继续勾引纯情无知的少女。 他真的把她丢到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王希凤偷偷观察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好友,很坏心地偷笑起来。 啊哈,她就不信他们俩之间真的纯洁如白纸,什么都没发生过。现在可好了, 光看苏谈眼睛里那两簇狂炽的火焰就说明了一切。 她死命地拉住冲动得想冲过去的苏谈,假装纳罕地问:“你要去哪里?你看到 认识的人啦?” 苏谈转过头,心下一惊,迅速吞下满肚子乱窜乱跳的火气,声音很不自然地道 :“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的位子在哪里?” 脸上对着好友笑,笑脸底下却是龇牙咧嘴,不过她死也不承认自己是醋海翻腾。 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居然还握住人家粉嫩的小手不放,好像是个饿了十几顿的人 看见红烧冰糖肘子一样流口水。 在苏谈眼里,英俊翩翩的宋绍词已化身流诞的大野狼,正恬不知耻地张大獠牙 准备一口吞下眼前的猎物。 可恶,最气人的是她居然胸口会痛! “阿谈,我们坐窗边好不好?窗边视野景观好好喔。”尤其还可以一清二楚地 看见那对“奸夫淫娃”。 苏谈僵硬地点点头,几乎是被动地坐进位子里,她两眼死盯着他们俩,内心充 满无比愤怒和不是滋味。 半个月前,还假惺惺地担心她怀孕了,现在呢?恐怕他迫不及待就想在桌上要 了对方吧? 男人都不是东西! 她紧紧掐着菜单,都快把烫金字的菜单扳坏了。 “呃,阿谈,你要吃什么?”王希凤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蛋,突然担心起她血 管会爆开。 苏谈强迫自己调转视线回莱单上,“我要普罗旺斯蔬菜汤和两片烤面包,谢谢。” 王希凤睁大眼睛,“你确定只要这样?我请客耶。” “我吃不下。”她的胃又痛了,原本就不舒服,现在看到宋绍词和美女卿卿我 我的样子更教她反胃。 王希凤匆匆点了个海陆套餐,还自作主张地帮她点了个烤牛排,待经理下去后, 她偷偷瞥了还不知情的那一头,有点犹豫地问:“是不是……因为绍词的关系?” 苏谈啜了一口冰水,佯装镇定的反问:“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没有看到他吗?”她朝另一头努努嘴。 苏谈咽下一口又一口的冰水,试着冲淡涌上喉间的苦涩感。她一次又一次地告 诉自己,她只是胃酸逆流而不舒服,绝对不是因为看到他温柔深情地牵着别的女子 的手。 她花了好一番力气才稳住翻腾的心绪,冷静地朝王希凤比的方向看了一下,故 作讶异道:“有点面熟,是你朋友吗?” 王希凤瞪着她,“你也认识的呀,就是在我生日派对上,你跟他畅谈甚欢的宋 绍词,宋大董事长啊。” 她耸耸肩,“有吗?我忘了,那天人那么多,王孙公子足足有一大卡车,我怎 么记得谁是谁?” 热汤为什么还不来?她的胃酸已经弥漫到五脏六腑,就快要从喉头溢出来了。 王希凤身子往前倾,小声地问:“阿谈,我们这么熟了,你也知道我一向很关 心你的感情世界,我很希望你能够找个好男人嫁。” 闻言,苏谈讽刺地一笑,微带失意地问:“希凤,告诉我,你相信这世上有好 男人的存在吗?” 王希凤被她问住了。 她没有再留难,只是淡淡地说下去:“你我都明白,天下若还有几名好男人, 你还需要坐在这里跟我这个小作家吃饭闲磕牙吗?” 王希凤一怔,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吗?” 她周遭都是堆空有外表的绣花枕头,再不然就是银杆蜡枪头,或是稍有点成就 就狂得二五八万,还有光靠老爸、爷爷那一辈家产的二世祖,出入香车坐拥美人, 一遇到事摇头三不知,问他现在时局情势满脸茫然无知,这样的人连她看了都想吐, 何况是眼光严苛的苏谈? 苏谈懒得再看那头甜甜腻腻到令人寒毛直竖的男女,决意不打算让他坏了自己 的胃口。 难得可以吃顿好的,她绝对不亏待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振作起精神,对着站在不远处的侍者勾了勾手,“麻烦再给我 一杯热可可,越浓越好,再来一盘蛋糕……希凤,你不介意吧?” 王希凤眨眨眼,搽着时尚流行彩绘指甲的手纤纤然挥了挥,“你尽管点。” “那再给我一盆新鲜水果盅,谢谢。”她又喝了一口冰水,觉得冷静不少。 早决定跟那人再无关系,现在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受影响的,她必须时时谨记这 一点。 “话说回来,宋绍词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人。”王希凤吃着鹅肝酱冷盘,突又 提起。 苏谈把烤得香味四溢的面包掰成两半,卷成一小卷放入嘴里,面无表情地道: “我说过,不认识这个人。” “可是他曾经气呼呼地踹开我的门,就是为了要你的住址。”她才不相信他们 半点瓜葛也无。 苏谈心猛地一跳,拿着面包的手有些不稳,她清了清喉咙,“有这种事?你告 诉他了吗?” “开玩笑,我们可是斩鸡头烧黄纸的好朋友,我怎么可能出卖你?”王希凤引 以为傲地道:“我当然没说啦。” “噢。”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头更是滋味复杂,只得沉默地埋首 咀嚼食物。 “我很少看见绍词这么紧张的。”王希凤边说边观察她的神情。 “喔。”她还是机械化地嚼着面包。 会吗?他会很紧张吗?半个月前,他看起来有点着急,有点在乎,最重要的是 ……他眼睛里至少还有她这个人存在。 可是事隔半个月,在他眼里、心里的早换成另外一个娇滴滴的美人。 苏谈忍不住捏碎手上烤得香脆的面包——妈的!男人就是这副喜新厌旧的德行。 “阿谈……” “干嘛?”她猛地抬头,脸色难看。 王希凤紧紧地盯着她,“你真的不过去看一下吗?” 苏谈看见她眼底的含意和关怀与想法,她的鼻头没来由的一酸,眸光投向那头 你依我依的男女,语气涩涩地道:“何必呢?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 至少还有一点骨气和格调,就算冲过去王婆骂街或是仿赵姨妈背后血口咒人,又怎 么样呢?” “如果你对他真的有点动心,就不要把他让给别人,像绍词那样的男人,身边 永远不乏美女,一个不小心,立刻就会有更好、更美、更年轻的女孩过来抢走他… …”王希凤苦口婆心地规劝,却不知适得其反。 “正如你所说的,他身边永远会有更好、更美、更年轻的女孩冒出来,那我何 必自找麻烦送上门去凑热闹?”苏谈突然觉得胃口全消,放下只吃了一半的面包。 “可是……” 苏谈满脸歉意地站起来,“对不起,我突然吃不下了,我先回去赶稿子,再打 电话给你。” 王希凤有些惊讶,看来绍词和阿谈之间的关系与纠葛远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复杂,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帮忙。 苏谈强忍住欲作呕的胃痛,低着头往门口走,却不小心撞到了正陪着宋绍词在 柜台处结账的黎容儿。 “对不起。”她立刻道歉。 黎容儿厌恶地瞪了她一眼,不客气地斥道:“小心一点,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她身上穿着的是Versace 的金葱色低胸洋装,价值不菲,要是给这个邋遢女人 弄脏弄绉,岂不心疼死了? 苏谈眯起眼睛,想息事宁人的想法瞬间被推翻。 “我是赔不起,不过你男朋友一看就是超有钱的样子,我相信他会很乐意再多 帮你买几件。”她冷冷地道,语气里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 难得的是玉女红星也听懂了,黎容儿气恼地指着她的鼻子道:“你这个人好不 长眼,你知道我是谁?我男朋友又是谁吗?” 老实说,这位美女挺眼熟的,不过就算是国际巨星又怎样?苏谈光棍不怕穿鞋 的,古人尚有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点小场面又算得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的男朋友……”她有种报复的爽快心情看着宋绍词 闻声转过头,蓦地僵住了的神情。“在半个月前还是我男朋友,当然啦,我是已经 甩了他,你希罕你要就捡去用好了,我一点都不介意。” 闻言,宋绍词脸色陡地一沉。 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这么不屑地说着他们半个月前所发生的美妙性事?她把 他当成什么东西了? 黎容儿嗤笑一声,目光轻蔑地上下打量她,“笑死人了,你是哪位呀?绍词怎 么可能会有你这么平凡又不起眼的前女朋友?” 她叫他绍词?原来两个人已经亲昵到互称名字的地步了,听在苏谈的耳里更是 一阵刺耳。 不要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不要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 她拼命自我催眠,压抑下滚滚沸腾的怒火,可是醋海翻腾又岂是寻常理智就压 制得下的? 她望向脸色有一丝尴尬的宋绍词,他还没开口,她已经酸溜溜地道:“宋先生, 好久不见,没想到阁下的动作这么利落,这么快就去寻找肯帮你生小孩的孕母了, 只不过你找的这位孕母好像连自己都喂不饱耶,这瘦骨伶仃的样子恐怕没多少营养 可以供给小宝宝,你的眼光也不过尔尔嘛。” “你在说什么鬼话……”黎容儿大发娇嗔,继而转过头委屈地哭诉起来,“绍 词,你看这个疯婆子啦,她侮辱我。” 宋绍词正想开口说话,苏谈却给了一记足以将他钉在墙壁上结冻的锐利冰眼,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不过我很怀疑以你的智力听得懂这句话。” “你!”黎容儿大怒。 宋绍词皱起浓眉,安抚地搂紧她的腰,低声道:“别生气了,跟这种牙尖嘴利 的女人一般见识什么呢?你乖,让我来处理。” 他每个字都像把剑深深地戳进苏谈的胸口,她睁大眼睛,鼻翼迅速地急张喘息 着。 她是牙尖嘴利的女人?跟她一般见识什么? 苏谈止不住心里阵阵的酸楚纠疼,她深吸了一口气,憋着气冷冷道:“哦,你 想怎么‘处理’我?打我一巴掌好给你的新欢出气吗?” 他眯起眼睛,不赞同地道:“你就不能够学着有点气质吗?说话尖酸刻薄到了 极点,难道你没发现这样有多么惹人厌?” 尤其不懂得在必要的场合说适当的场面话,她早晚会因此而吃亏。 苏谈气得浑身打颤,她想开口大骂,却又激动得没办法想出一句完整的骂人话。 这就是他对待“旧爱”的手法吗?真够狠了。 不不,她干什么要待在这里自取其辱?还要自贴标签承认是他的旧爱,简直就 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苏谈想要骄傲、有气质而完美地转身离去,可是在移动脚步前,她脑子陡地闪 过一道灵光。 他不是说她没气质又尖酸刻薄吗?那她就让他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没气质。 她一个箭步上前,扬手挥下去—— 黎容儿尖叫一声,本能闪避进宋绍词的怀里,他跟着手臂横挡住她要落下的攻 击。 可是没想到他们都猜错了,这一记巴掌是落在宋绍词英俊的脸庞上。 啪地一声,他的脸颊登时浮现五道红指印,四周人均惊呆了。 “宋绍词!真有你的,帮着外头的情人欺负怀了你孩子的女人,我真是瞎了眼 才会糊里糊涂地爱上你,还心甘情愿地为你怀孕生子……”她说得声泪俱下,演技 之精湛连自己都佩服得不得了。 餐厅里瞬间竖起无数只耳朵,她心满意足——表面上当然是泪如雨下,悲伤欲 绝——地看着黎容儿脸色一白。 宋绍词的表情她不必看,光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出他震惊发青的模样。 话一说完,她便转身冲出餐厅大门,肩膀还一耸一耸的,但若从正面看是笑到 嘴巴快咧到耳朵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死色狼,看你名声扫地,以后还怎么泡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