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事情完全出乎大家的医疗:当于有杰将自己的全部积蓄,又卖了一些粮食,凑 足两千块钱(铃子给的六百块钱他没有用),托人把钱送给陈家时,陈家竟没有胡 闹。两周后,陈金萍独自一人回来和于有杰到乡上办理了离婚手续,只拿走了一些 衣物,平静地走了。这让于有杰的心里突然间好像少了点什么。这其中的原因直到 于有杰上大学临走前,陈金萍托人送来一千块钱,从捎钱人的口中才知道了事情的 原委——当于有杰托人把钱送给陈家后,陈家人被激怒了,立刻酒药过来算账,被 陈金萍要死要活的拦住了。陈金萍的父亲反而被自己女儿的不争气的做法气得大病 了一场。捎钱的说,陈金萍是个好女娃娃,可惜命不好。说着连连摇头。 “她没说什么吗?” “什么也没说,只是求我把钱捎给你就行了。” 送走了捎钱人,于有杰呆呆的望着桌上的钱,过了好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启程前,他和铃子又把这钱汇给陈金萍了,并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当于有杰下定决心离婚后,铃子的心情一直很好,嘴里哼着歌,连走路也觉得 轻快。这倒令她的父母和学生感到疑惑和奇怪。 “这丫头,这几天怎么疯疯癫癫地。” “谁知道呢,兴许是谈上对象了吧。” “嗯,有可能。” “那可得好好问问,别找那些不三不四的。” “嗨!你操什么心呀!孩子大了,有他的主见。再说,铃子也不是那样的糊涂 人嘛!” “这倒也是。不过,我怎么听说她老爱往乡下跑,说是一个什么同学……” “嗨!同学嘛,来来往往也是正常的。”铃子的父亲说。铃子的母亲被呛了一 顿,不再言语了,但心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地担心。 当一个月后,铃子正式向他们谈起自己的婚姻大事时,倒惊得老俩口望着女儿 半天说不出话来。蓦地,他们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位一向很孝顺的女儿,好像她是 从外星球来,这些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不行!这绝对不行!”铃子的父亲像突然间失去了理智,他恼怒万分。“荒 唐!这太荒唐了!” “可是我爱她!”铃子喊道。 “爱能值几个钱?一个乡下穷小子,而且还是离过婚的,你不是在丢你的人吗? 这连我们的脸也丢尽了。”铃子的父亲气的有些发颤。 “可我一定要找他。” “你敢!”“啪”的一声,铃子被父亲重重地煽了一个耳光。 铃子捂着脸,望着咆哮着的父亲,哭着跑了出去。在一旁急得直转的铃子的母 亲连忙去追赶,被丈夫呵斥住。 于有杰在铃子的说服下,重新拿起了课本。虽然已有四五年没摸书本了,但于 有杰的基础非常好,除外语外,其它几门课复习起来不是很困难,况且,又有铃子 和有芹的辅导,他很快便进入了角色。 这天上午,地里没什么活,他坐在屋里做习题,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在问: “这是于有杰的家吗?” 他连忙出去一看,只见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院子里。于有杰忙说: “大婶,我就是于有杰。” 中年妇女一听,也不答话,站在那儿上下打量起于有杰来,看得于有杰心里直 发毛。他忙说:“您找我有什么事?” “噢!”中年妇女这才回过神来。“我是铃子的母亲。” 于有杰一听,立刻不知所措起来:“您找我有事?” “是啊!我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铃子的母亲显得很平静。 “那请屋里坐吧!”铃子的母亲进到屋里打量了几眼,坐在一把椅子上。于有 杰连忙砌了一杯茶,仍然不知所措的立在那儿。 “你也坐吧。”铃子的母亲说。于有杰坐在炕沿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屋子里静得可怕。过了好大一会儿,只听轻轻地叹了口气说: “有杰啊!我想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而来。”于有杰点点头。 “我和你伯父并不反对你们同学之间的友情,但你们的关系再向前发展,那就 不切合实际,也不可能了。我看你是个聪明人,你想想,你们一个在城里,一个在 乡下,即便是我和你伯父同意你们的婚事,那你们将来怎么生活?” “可我……”于有杰想辩解什么,但他欲言又止。 “感情可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呀!”铃子的母亲接着说,“你们还年轻,好多问 题你们还想不到。比如说户口怎么办?工作怎么办?这些问题不解决,你们怎么生 活?以后呢?将来呢?这些想都不敢想。” 于有杰仍旧默默地坐着。 “再说,我和你伯父就这一个女儿。为了这事,铃子跟我们老俩口都闹翻了, 搬到学校去住了;为了这事,你伯父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我三番五次地去学校劝 说,可铃子就是不听。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很孝顺,可这次不知为什么,她非常固 执。这不,我实在没办法了,特来找你。我想求求你,不要跟铃子来往了,照这样 下去,他爸爸会病倒的。我们就这一个女儿……” 于有杰不知是怎么送走铃子母亲的。他觉得自己的心中堵的慌,脑中一片空白。 他想哭,他想喊。 这一夜,他都没有睡着,他翻来覆去地想着铃子母亲的话。第二天一早,他便 赶往县城。县城已同自己当年上学时大不一样了。高楼耸立,车辆穿梭,一派繁忙 景象。于有杰到学校一问,知道铃子上课去了,他便在门外等着。只见几位教师在 交头接耳,对他指指点点,他明白,一定是在议论他和铃子,他反而挺了挺胸脯。 不大一会儿,下课铃响了,铃子老远看到了他,忙加快了脚步,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说: “今儿怎么有空?走,到我宿舍去。”不等有杰回答,挽起有杰的胳膊来到她 的的宿舍,铃子忙泡了一杯茶递给有杰说: “这帮长嘴婆,人家的事还管得多。” “什么?” “没什么?有什么事儿?复习咋样了?” “噢,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跑来干啥?什么时候了,还不抓紧时间复习。”铃子抿嘴笑着说。 于有杰笑了笑,低头默默地喝着水。他望了望还有些害羞的铃子,实在没有勇 气开口。铃子为了自己,已经牺牲了很多,自己在这个时候怎么能再在她流血的心 上插上一刀?不!不能!这太残忍了!可是自己又有什么本事让心爱的人过上幸福 的生活呢?铃子母亲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而是残酷的现实。看来,能同自己心爱的 人永远在一起,只能不辜负她的期望,那就是——考上大学。当然,还为两个人, 那就是母亲和唐老师。 想到这儿,于有杰突然间好像有了某种力量,他对铃子说: “铃子,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于有杰以较好的成绩考取了北京某重点大学,有芹也 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清华大学,成了本县第一位考取清华大学的学生。于家兄妹俩 双双考取了北京的大学,一时间成为了本县的新闻。按照于有杰所在乡的规定:凡 考入大学的本乡学生,奖励现金200 元。书记、乡长亲自下队,敲锣打鼓的把 400 元奖金亲手交给于家兄妹。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