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了第一回,就不愁第二回。后来,只要无人来,有了一种暂时的安全,她便 叫我去那间杂屋,也不说话,只拿眼睛往杂屋一瞟,我就迅速地跟进去,然后她就 让我在黑暗中乱摸一阵,她结实的身子顿时软得像一摊稀泥,好像要从我手指间缓 缓地流淌。每回摸罢之后,她似乎有所不满足,却又无可奈何。大白天的,在那种 环境之中,也只能如此了。她还要怎样呢?我不知道。尽管每回都是那样的草率和 匆忙,只是抱抱摸摸一阵,我却是相当地满意了。可是,泥鳅眼里总是流露出一丝 无奈和遗憾。 我后来才怀疑头一回是否真的有蛇吓着了她,或许,这只是她一个借口罢了。 我也有失望的时候,如果大队不开会,泥鳅就用不着来煮饭了,我见不到她了, 也喝不到茶水了。灶屋门紧紧地关闭着,生锈的锁冰冷地悬挂着。阳光打在破旧的 门板上,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挑石灰时,便觉得担子格外沉重。我希望 天天刨标语,大队天天开会,那我便可以天天见着泥鳅了。但这是不可能的。况且, 泥鳅不跟我一个村子,想见她也不是那么的容易。于是,在沉闷的劳作中,我就默 默地想着她那清秀的脸,柔软的奶子,以及结实的屁股。 有一天,牛鼻子突然对我说,你刨一条标语,内容是打击一切流氓活动,给我 多刨几个地方。他眼睛严厉地盯着我,狠狠地挥动拳头。然后担心我没听明白,又 伸出一个粗糙的手指头,一字一句地说,打、击、一、切、流、氓、活、动,你听 清了没有? 我急忙点点头。 这回却是他亲自拟定标语了,很是反常,我一听,生生地吓坏了,以为这是针 对我来的,以为牛鼻子发现了我和泥鳅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再去挑石灰时, 便不敢去灶屋了,尽管口渴得厉害,茶也不敢去喝。那天大队开会,泥鳅在灶屋忙 着。她一听声音,知道我来了,见我没进去,便站在灶屋门口向我眨眼睛,使劲地 鼓动我,可我怎么也不敢挪动脚步,装着没看见她,慌忙挑起石灰就走,我感觉到 泥鳅失望的目光一直在阳光下追随着。那天,我从刨字开始,心里便忐忑不安,挥 着锄头,竟然把字的笔画都弄错了,只得沮丧地重新刨过。以至刨下一条标语时, 锄头差点刨在了赤裸的脚上,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木木地望着那锋利的锄头发呆。 刨罢标语,我的心并没有彻底地放下来,我想还要做一件事情,就是进一步试 探牛鼻子对我的态度,他是否针对我来的,因为我心里太虚了,虚得连走路也是重 一脚轻一脚,如果不彻底搞清楚他对我的态度,自己便无安宁。于是借口请他看看 我刨的标语。我到每个村子去寻他,可是哪里寻得到人呢?那些村子很分散,走一 遍还真不容易。天快黑了,炊烟四起,猪牛归栏,雀鸟回窠,仍然没有找到。 我已经彻底灰心了,走到泥鳅的村子,我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是想看她一眼。 怏怏地走过泥鳅的家时,她家的门紧紧地关闭着,侧耳一听,居然有咯咯的笑声传 出来,声音很低。 有个男人说,我在你奶子上写了一行标语哩。 女人缠绵地说,那你念念。 男人一字一顿地念道,泥、鳅、的、奶、子、比、天、大。 女人笑了起来。 妈妈的,竟是牛鼻子。 我迅速地离开了,心里愤愤地骂道,老子在太阳下刨标语,刨得一身臭汗淋漓, 他却在泥鳅奶子上写标语,是否也臭汗淋漓?我恨牛鼻子,也恨泥鳅。 远远的,于苍茫暮色之中,我看见刨在山坡上的那条标语,引人注目而又惊心 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