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乔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幼儿园接女儿,女儿是她的心头肉,要不是 考虑到女儿还蛮喜欢小何,她怕早就跟那个男人散伙了。可是,等她到幼儿园时, 老师却告诉她,女儿让她爸爸接走了。这真是有点令她感到意外,小何极少接送女 儿上学,虽说他有小车很方便,可他很忙没时间。可今儿怎么啦? 小乔停了摩托车,从尾箱里拿出手袋,又从手袋里摸出手机,本来她想给小何 打个电话,问问他怎么回事,谁知一时竟想不起小何的电话号码,这个小小的意外 让小乔整个人都愣了,愣在那里,很久都回不过神来。怎么连自己老公的电话号码 都记不得呢?这只能说明她对那个男人非常淡漠了,就仿佛只是场面上见过的一个 与自己不相关的人,根本不会去记他的电话号码。然后,她在心中长叹了一声,她 想离婚当是铁定的事情了。 回到家,打开门,竟听到家里的音响里有声音,细听,竟是自己十分钟爱的轻 音乐《自然之声》,平时在家,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一边听音乐一边看小说,虽说 自己学的是美术,可她对小说的痴迷程度,却是一点都不亚于那些开口闭口就谈文 学的发烧友。 在小乔看来,人的生活是绝对不能没有音乐的,美妙的音乐如同老朋友一样, 能让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真我,从忧虑的束缚中释放出来,去赴一次恍如隔世的心灵 之约。而她最喜欢的,就是碟柜里的这张CD《自然之声》,它就是这样地令她沉迷, 里边收录的《林荫漫步》、《茵茵绿草》、《雨后》、《世外桃园》等曲,无一不 是她喜欢的那种清纯与透明。钢琴音乐的清晰与灵动,轻柔的吉他弦乐,那么朴素 地传进耳朵。跟着轻灵的旋律,人仿佛已进入梦中,正与心爱的人儿携手走在晚秋 的林荫小径上,可以细语慢声,也可以什么也不说。风很轻很温柔,漫山遍野的秋 叶随风起舞,也是一样的那么轻那么轻,在身边,在脚下,发出轻柔柔的沙沙之声, 像极了情人的耳语呢喃。 小乔以前特别迷恋名家,可《自然之声》收入的10首轻音乐曲子,好像都没什 么太响亮的名气,也不知是谁人创作的,原本她对这张CD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 听了之后,竟觉得它一点都不逊色于那些世界名曲。特别是键琴手Kevin Kern的出 色演奏,使得钢琴与吉他的配合几近于完美。触弦可听的吉他声和着灵动的钢琴声, 清新质朴得没有一丝儿修饰,更没有一丝儿做作,天、地、人,浑然一体,那么和 谐,那么优美,听在耳朵里,就仿佛人已置身于山水林间,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 而淙淙泉水在绿草红花间穿行,人的心灵,自然也就随了那清澈透明的泉水,远远 地去了。 这个时候,小乔听到的就是这令她身心舒畅的如水音乐,她几乎就不敢相信。 家里会有谁呢?除了老公小何和女儿,还会有谁?原以为老公把女儿接去吃肯德基 了,这是女儿嚷嚷了很久的事,却没料到他却是把女儿接回了家。 小乔在鞋柜那儿换鞋,鞋还没换好,女儿已经从房间里嚷着跑出来了。“妈妈 妈妈,你怎么才回来啊?” 看女儿嘟着的小嘴,小乔有点奇怪。“怎么了?”她问。 女儿说:“爸爸又不带人家去吃肯德基!爸爸说话不算话,爸爸是坏孩子!” 小乔拉住女儿的手,女儿说:“妈妈,我好饿哦!” 小乔就把女儿抱起来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说:“等一下啊我的小宝贝,妈妈 这就给你做好吃的。” 话才说出口,人却是愣住了,因为她看见老公小何从厨房里钻了出来,手里还 端着一碟热气腾腾的炒菜。 “回来了?来来来,吃饭吃饭,今天可是本老公我亲自下厨,为我的老婆孩子 做的美味晚餐!” 小乔愣在那儿,然后就是一脸的怀疑。“太阳从东边掉下去了?”她说:“你 没病吧?” 小何把菜端过去放在桌上,回身从小乔怀里抱下女儿:“没有啊?我好好的, 没病!” 小乔还是不敢相信,她说:“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小何说:“我这唱的是生日快乐!”一边说一边就和女儿一起拍着手唱了起来。 “今儿不是你的生日吗?你忘了,我可不敢忘!” 按理说小乔应该感动,可是很奇怪,小乔没有感动,不但没有,她还满心的怀 疑。 蛋糕吃了,酒也喝了,再把女儿哄睡着。曲终人散,小何收拾好碗筷,摸进房 间。 小乔冲完凉出来,见小何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觉就有点警惕,她一边抹着湿 淋淋的头发,一边照镜子:“怎么?有话说?” 小乔想这个男人鬼鬼祟祟的,不会是要主动提出离婚吧?看他讨好的样子,多 半是在外边惹出事了,人家女人不放过她,他才想到回来装孙子,以便博得她的同 情,在关键时候放他一马。于是小乔心里就冷笑,她想,至于吗?! 可是小何没有说他的事,他走过来,以少有的亲昵态度,在她身后说:“最近 单位是不是有事了?听说要裁员?” 小乔没说话,她再一次感到意外,身边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关心过她的单位她的 工作啊,他今儿怎么啦?她很想知道身边这个男人是不是神经短路,突然间变得这 么莫名其妙起来。于是她就只顾对着镜子梳头发,等着小何往下说。 “新老板到位,会不会管得很严啊?”小何继续说,小乔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 么。 小乔还是没说话。 小何说:“我觉得吧,要是你觉得干得没什么意思,干脆别干了。” 小乔突然回过头来看小何,她想这男人想干什么?叫自己不要工作了,回家给 他当老妈子啊!可能是小乔的目光有点怪又有点锋利,看得小何有点心虚。小何说 你干嘛这样看我? 小乔就冷笑,说:“你想让我完全报废啊,你想得可真美!” 小何说:“你不要误会,只是我听说你们那个老板,好像是个暴发户。你不是 很讨厌暴发户吗?” 小乔说:“你不也是暴发户吗?” 小何说:“你看上我那会儿,我不是还没成暴发户吗。” 小乔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何说:“前两天我碰到你们单位的王二,他说,你们老板好像很喜欢高个子 的女人,提了几个女的,不是牛高马大就是亭亭玉立。” 小乔没说话,只是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 小何说:“王二还说,为了能讨老板的欢心,你们单位很多女人都改穿高跟鞋 了,而且一个比一个的鞋跟高。” 小乔愣了,要不是小何这样说,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个事上来,没错,老板起用 了几个除了爱给老板发手机短信之外就没什么专长的女人进入中层,好像真如王二 说的那样,一个个都是高高挑挑的,只是不知是不是如王二所说,很多女人在争着 抢着把鞋跟弄高。 小乔愣怔了一会,说:“你什么意思?让我也穿高跟鞋?” 小何说:“可我从认识你到现在,从来就没见你穿过高跟鞋,你一年四季都是 一双运动鞋,你这个样子老板肯定不会喜欢,加上你又从不围着老板转,这样老板 就更不喜欢你。最近我见你人都瘦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心了?我担心你干得不开心, 可你又什么都不跟我说,所以我才想问问你,万一不行,让我养你算了,你和女儿, 两个女人我还是养得起的。” 本来小何是一片好心,可他这样的说话方式让小乔一下子就联想到他在外边养 了不知多少女人,于是一下子就火了,冲他大吼:“我没有手吗?我没有脚吗?我 要你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