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是,尼雅城中的千千万万的市民都到哪里去了?他们的尸骨呢?就连那条狗 都把尸骨留给了1600年后的今天,而城中的人呢?这就是千古之谜的结局吗?我们 能够沿着这条谜境靠近这个千年谜语吗?“ 后来有一个叫果麻的古人编织出一个奇怪的传说,说蹲在天空中玩魔方的顽童 将这些失去家园的人们,赶进一个巨大的山洞,并对人说:“人类,失去理智的最 终结局,就是失去家园,这就是人类的下场!”啪!一声巨响,山洞被封死,顽童 对着山洞撒了一泡尿,山洞被夷为平地,久而久之,从四面八方的洞穴里爬出来千 千万万的蚁蝼,这些蚁蝼一经面世便疯狂地抢占着地盘……这一切,仍然被上苍这 个顽童看在眼里,他深情冷眼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第二种传说,说这座古城在消失之前,有一种奇特的征兆,就是古城里的人在 那一段时间里,做着一个同样内容的梦,梦境幸福美好之极,让做梦的人们欣喜若 狂,人们从梦中醒来奔走相告,述说着梦中情景,人们逐渐颠倒了梦与现实,渐进 虚幻之境,毫无节制地沉醉在梦幻之中。 这就是这个城市在消失之前的唯一的征兆。 云漫看到此,猛然一股寒气袭来,她打了一个哆嗦,她迅速地看一眼玻璃窗外, 川流不息的车辆正从那堆人字形的血堆上碾过去…… 云漫确实在那一瞬间产生了蚁蝼于世的卑微感和无家可归的仓惶感。 最终云漫从历史资料中走出来,就断定失踪的唐郎去了遥远的罗布泊,并在一 个叫“耳轮”的沙漠中心里。于是她离开了这座玄机四伏的城市,开始了有史以来 的长途跋涉,当她真正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节外生枝 地生出另一种结局——唐郎是一个盗墓贼!这是后话,与云漫去寻找唐郎的初衷没 有多大的关系。 那个叫“耳轮”的地方,其实就是举世注目的罗布泊的中心腹地,由于沙漠经 历了千万年的变化和湖泊的消隐,变成了具有耳朵形状的地形地貌,科学家们称之 为“耳轮线”。这些都是云漫从资料上得知的。云漫知道唐郎在失踪之前对这个地 方并没有产生兴趣,而是认为像那样一种神奇的地方,必有玄机和无限奥秘在等待 人们去发现,去发现的人是一些大胆的探险家,科学家,再就是活得非常绝望的人, 而不是唐郎。唐郎最终成了最后一种人,的确是因为另外一种事情引起的。 唐郎神秘地失踪,起决定因素的是观看了两场博物馆展出的“楼兰美女”—— 被科学家称之为“沙漠公主”的千年古尸之后。 考古学家们在罗布泊附近的沙漠中,发现了3800年前的“美女”,把她从墓穴 中抬出来,并从遥远的沙漠运向上海和日本展出,唐郎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千里 迢迢赶往上海观看,他决意要跟随“美女”去日本时,大概是因为出国的护照没有 办好,而没有去成。 唐郎在观看了3800年前的“美女”之后,首先是他的精神面貌发生了不可理喻 的变化,接下来他三天三夜茶米不沾,面壁打坐,呈冥思苦想状,目光中射出异乎 寻常的光芒,穿透性地注视前方,似乎在等待一个期待已久的奇迹出现,或者干脆 已经看到了出现的奇迹。而后他又赶往上海观看了一次“楼兰美女”。 观看回来之后,唐郎的神情发生了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变化,一改先前那种恍惚 不定,痴迷不解的混沌状,而是心定神安,一副大势已去,剩下的只是如何面对的 那种虚怀若谷的镇静样子了。 唐郎在失踪之前,几乎不与云漫有男女之事,就连一般性的接触也是十分谨慎 小心的。 云漫对此大为不满,说:“3000年前的僵尸把你的魂勾走了!简直是癔病缠身!” 唐郎自然是不以为然,他知道自己是被一种远古的力量震慑了。第一次观看的 时候,几乎是魂飞魄散地站立在那里,久久地一动不动,任随别人怎么呼叫他,都 没有半点反应,最后人们只好把他抬出展厅。 唐郎在那一刻,看到了一个悠远而来的灵魂,闪动着远古的圣光,在变幻不定 的时空中,向他飘来了……美女披着金光闪闪的长发,飘逸如仙的身影,如梦如幻 地飘来了……美女那娇嫩如莲花瓣似的面容,犹如在清波荡漾的水光中游弋。美女 冲唐郎惊魂一般地微笑,使唐郎坠入十万八千里云雾,他顿时觉得自己飞越时空, 穿透了时间坚硬的外壳,回到了远古,来到了美女的身边,亲眼目睹了美女的绝伦 美貌。同时也闻到了美女传递给他的远古的气息,这种气息在唐郎身处的时代里是 绝无仅有的,他潜意识里不断出现劣质香水味,脂肪与泡沫发酵的味道……唐郎痛 苦极了,他腻歪透了,他伤心透了,他哭了。他不知自己身归何处,顿时泪飞如雨, 烟雨飘渺中,他看见自己的灵魂由干瘪变得丰满,由千疮百空变得完美无缺,由暗 淡无光变得通体透明。他复苏的灵魂与远古的灵魂相依相容了…… 唐郎在那一刻,的确产生了欲死的纯粹感。 结果唐郎对着“楼兰美女”射精了。 这是第二次观看时发生的情况。前面说了第一次是抬出展厅的。 唐郎射出的精液流了一裤裆,这种现象令他片刻地回到冷酷的现实中来,他很 狼狈,很尴尬,他四处张望,甚至行动别扭地走出展厅,靠在一根墨玉石的柱子上, 无声地恸哭。 据云漫分析,唐郎痛哭的理由很复杂,他自己也是无法说得清楚。大概是觉得 自己无耻的裤裆与远古的圣灵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因此产生的空前悲哀,是可想 而知的。 可是这些都不会影响到唐郎对“美女”的继续痴迷,他很快又沉浸在了远古的 爱情之中。他无法再目睹现实中云漫的存在,包括她那永远奸笑的嘴角和随时吐出 的俗不可耐的语言。以及她与这个城市密切相关的气息。他几乎是痛苦绝望地对云 漫怒吼道:我真想就此死去,这个城市里的人包括你,都散发着一股死尸的味道! 云漫说:你已经死了。 唐郎喃喃道:她来了,来了,她走得太慢了,3800年啊! 唐郎又一次号啕大哭。 唐郎的痴醉模样,的确让人恻隐心动。如果云漫是一个感情脆弱的女人的话, 是绝对会被唐郎迷住和感化的。可是云漫很冷静,她知道唐郎是被楼兰的美女迷住 了心窍,于是她请来了心理医生和治理怪病的巫师,用尽了办法,都对唐郎的病毫 无起色。就在云漫无计可施之后,云漫只好对唐郎说,你去找楼兰美女吧,她在远 古的时间里等你呐! 没想到唐郎听了云漫的话之后,突然精神焕发,目光中射出的光芒令云漫倒抽 冷气,唐郎却获神旨一般。 云漫心想,完了,她的这句话正起到了指点迷津的作用。 不久唐郎就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