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休学一年的小晴重新踏人这个偏僻角落的校园。她感到脚步沉重,过去的新生 的期待与兴奋,在她心中此起彼落,如大浪般充斥着整个脑海,不着边际。每一双 热情的眼睛都令她感到刺眼,害怕。刚抬头,头又垂得更低了。 每一个人都被师兄师姐周到地带着去报到,只有她,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不知 往哪里跑,前些天的折腾一下子又涌上心头,不是到总部盖章就是去分校签字,来 来回回地跑着,精神早就折磨得支离破碎,因病休息一年的身体也显出了疲态,一 点一滴地提醒着她的痛苦。她拿起了哥哥曾在大学用过、扔到地上也不大会有人抢 的手机,她相信它会带给她像哥哥一样的大学生活,按了号码,又挂上了。 “家里的人不会来辅助她,不然今天就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她揉了一下鼻子, 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以往的强态,冷却的脑袋指引着她来到了一群老师面前。 “还是她!”她心里猛地撞了一下,就在上一年,当她哭得七零八落,苦苦哀求不 要休学的时候,嘴巴斜翘,眼睛单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至今也使她感到怯生,恐 惧。 “我是复学的,今天来报到。” “休学的?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休的,没有通知!”声音很节奏,一顿一挫 都感到刺耳,化脓。 女孩不敢正视她的脸,低着头,小声地报了一声一己的名字就沉默了。 “小清,你去宿管那里安排一下,然后带她去宿舍。”话音刚落,义同到她的 嬉笑怒骂声里,一片狼藉。 小晴是这样的局促不安,依旧呆滞地站立着,眼睛忧郁地飘忽着,一个白色衬 衫的影子走过,小晴也顺着他的脚步走开了。 “小晴,你怎么会在这里?”跟小晴一同升上这所大学的高中同学小朱半路跳 了出来。 “我来这里办些手续,有空再联系!”小晴战栗的说着,支支吾吾地逃开了。 她明白,她的事大多同学都知道了,为了支撑自己,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说 没这回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逃离同学的追问,躲避同学的眼光,已是内心的门 然反应。 来到了宿舍楼房,小晴心里异常的压抑,到处都没有她能钻得进去的空子。一 张张新的面孔,一片片欢声笑语,使她感到焦虑。她想找个最阴暗的角落坐下,像 螃蟹一样窝在那里,安全,隐蔽。她急忙把床板上的名字给擦掉,“这床没人,我 就在这里吧!”她自言自语地说,声音有点抖动。对床的人充满怀疑不善的眼光看 着她。 因为没有带行李的缘故,小晴匆匆地向辅导员交代了一下一己的情况,留下了 一个矿泉水瓶存床上以示圈地就同家了。 军训过后,小晴按时回来了,一室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甚是融融。完全陌生的 世界!拖轻带重的小晴几乎要晕倒存地上。她一语不发地走到自己的床前,神经衰 弱似的收拾起行李,原来的安乐窝早已被人认领同去,她爬上床,漫不经心地翻起 书本,这里的一切像恶魔似的折磨着她。 “听说你是师姐。”一副似是而非的友善面孔突然张了出来。 小晴木讷地看着她,一声不吭。 “以后请多多指教。”她依旧面带微笑。 小晴也勉强地笑了一笑,又埋进书本里去,眼里的字体凌乱成一片。 没有任何的准备,小晴就开始了她的新校园生活,虽然寡言却处处奉承人,不 拒绝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拒绝。人际关系自以为十分好,虽憎恨自己的伪善,却 不曾怀疑自己的待人方式。 开学的第一课是英语,小晴穿上一套深色的服装,深沉,不显眼,一如她的心 境。匆匆地赶到了课室,大部分同学已经安顿好了,本想坐在最末的角落,只好挑 了个中间偏左一隅坐下。新来的老师看上去很年轻,脸上还有不少的稚气,小晴不 禁对他产生愉快和兴趣。红色深浅相问的格子衬衫(小晴最爱看的格子类型),素 黄的西裤,胳膊微宽,矮小却显得匀称别致。孩子气的表情,圆厚的嘟嘴巴,明朗 的小眯眼,构成了他的特别的魅力,他身上有着一种合于她所感觉的浪漫。 开课的第一句,小晴已经忘记了,只知道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舒服,清晰,细腻, 铿锵,平稳。那热情、灿烂、天真的微笑,总是把她带进魔术的世界。她在那里面 感觉到纯真和善良,如像她记得在童年时代的一些日子里所感觉的一样。她在他背 后看得出神。 轮到小晴上台了,由于没有军训的缘故,小晴看上去很白,像糖一样白,很与 众不同。说了一大堆自己的爱好及名字之后,老师忽然用英文问了一句:“你是广 州人吗?”“是的,我是广州人?”回答时,小晴吃了点螺丝。回到座位后,她开 始纳闷起老师的问题,自信自己是个地道的广州姑娘,这个问题令小晴心中起了波 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