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黄小鱼初中二年级就回家不上学了。 这一年,黄小鱼家出了一件大事情。在南方城市打工的黄小鱼三哥与别人合伙, 半夜钻进下水道把人家电缆一段一段割下来。东窗事发,三哥被判刑5 年,一家人 抱成一团哭了好多天。黄小鱼的三嫂子不哭,说黄小鱼的三哥这是自作自受。一个 女人这么说自己的男人,黄小鱼一家人都不能够理解。三哥与三嫂子结婚3 年,两 人一起在外面打工。三哥似乎没有三嫂子挣钱挣得多。每年春节回来家,三嫂子比 三哥穿得好,三嫂子说起话来也比三哥当家算数。比如说,三哥回头过年给自己父 母带的东西少,三嫂子回头过年给自己父母带的东西多。又比如,三嫂子说叨三哥 像是说叨小孩子,三哥回一句嘴三嫂子都不愿意。三嫂子回家过年只过年三十,年 三十一过就回娘家,一直呆到回城市。当着面,黄小鱼的父母说黄小鱼的三哥,古 话说女人当家,墙倒屋塌,你们这个家怎么能让女人当呢?三哥脖子勾着,恨不能 耷拉进裤裆里。三哥说,钱都是人家挣的,你们让我怎么当家。背地里黄小鱼的父 母叹息,说黄小鱼的三嫂子,一个女人比男人挣钱多,不会是一种干净钱。春节后, 三哥回城市想挣钱比三嫂子多,结果走进监狱里。三哥遭判刑,三嫂子把一岁半的 孩子送回来。三嫂子不回婆家,直接回娘家。黄小鱼的父母不好去人家娘家,让黄 小鱼充当联络员,去把孙子接来家。三嫂子让黄小鱼回去说,孩子放在你们家我不 放心。黄小鱼的父母让黄小鱼去把三嫂子喊回来,想详细问一问儿子在那边犯的事。 三嫂子让黄小鱼回去说,一个偷人家的贼有什么好说的。黄小鱼的父母气得不得了, 骂黄小鱼的三嫂子说,我儿子是贼,你也是贼,一个专门去偷男人的贼。黄小鱼能 听明白父母骂三嫂子的话,也能看出三嫂子是一个坏女人,是一个做贼专门偷男人 的坏女人。同样地,黄小鱼也觉得三嫂子是一个精明的女人,是一个懂得穿衣打扮 的漂亮女人。三嫂子对黄小鱼不错。黄小鱼身上穿的几件像样子的衣裳都是三嫂子 买回头的。此外,三嫂子还偷偷地给过黄小鱼一支口红,一瓶香水。黄小鱼羞红着 一张脸说不要,我哪能用上这么两样东西呀。三嫂子说,你去南方城市看一看,比 你小的女孩子身上都搽香水、嘴上都抹口红,要不怎么说我们农村女孩子土呢。香 水、口红黄小鱼收藏着一次没用,却不时地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闻一闻,一颗 心早已跑到三嫂子所在的那座城市去了。 转眼一年过去,黄小鱼休学休了一整年。 黄小鱼在家等候着另一个春节。春节一到,三嫂子就会回来,黄小鱼就能跟三 嫂子提出来一起去打工。从眼下的实际情况来看,从左右村庄的实际情况来看,黄 小鱼只有外出打工一条路,要不就在家一直闲着,一直荒着。三嫂子倒是一个爽快 的人,说黄小鱼,你回家跟父母说好了,他们同意了,我就带你走。三嫂子同意带 着黄小鱼一起去,黄小鱼却犯难父母不同意。三嫂子说,这我就没办法了。三嫂子 回头依旧在娘家。黄小鱼跟三嫂子说这么一番话,就是在三嫂子的娘家里。三嫂子 的娘家大(爸)、娘家妈见着三嫂子都是一副眉开眼笑的,他们只想着三嫂子大包 小包带着多少东西,根本不会去问三嫂子在那边做什么事情,更不会主动去问还在 那边蹲劳改的黄小鱼三哥。黄小鱼的父母派黄小鱼去三嫂子的娘家主要还是想问三 哥的事情。三嫂子说,我哪有工夫去看你三哥。三嫂子头脑转悠得快,替黄小鱼出 主意说,你就回家跟父母说,你跟我去那边看望你三哥。黄小鱼父亲点头同意,说 我们又不能养活你一辈子,你自己愿意跟着三嫂子去你就去。黄小鱼母亲也同意, 说你自己的路你自己走,走正路走歪路你自己莫后悔。 就这么,黄小鱼跟着三嫂子坐一天一夜火车,真像一条鱼似的被扔进花心湖活 鱼馆的后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