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心湖活鱼馆最为醒目的是招牌。“花心湖活鱼馆”几个字没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是招牌上面印着花老板的巨型画像,十几种鱼虾围绕着花老板,个个像是生 出翅膀,飞翔在半天空里。这块招牌不经意地营造出这么一片童话色彩,还有食客 不光顾的道理吗?——花心湖活鱼馆去过吗?——还没去呢,里边的淡水鱼真的好 吃吗?——那你快去尝一尝,我们海滨城市的人哪吃过这么好吃的淡水鱼。——听 说鱼全部来自花心湖,花心湖在哪里?——哪有这么一回事情呀,人家老板的名字 叫花心湖。 10年前,花心湖在河南老家当民办教师,转正没希望,工资每月300 块钱多一 点,愈当愈没劲,愈当家愈穷。在家外看四邻的白眼,在家内看老婆的白眼。在四 邻人的眼里,花心湖是个怕苦怕累的懒惰男人,说手里捏着一根粉笔二三两力气不 出多轻巧。在老婆的眼里,花心湖是个没用的窝囊男人,说人家民办能转公办,工 资上去不说,老婆孩子也跟着头脸光鲜,你呢?老婆白天气不顺,夜晚就把裤带勒 得紧紧的,三个月两个月的都不愿松一次。花心湖家里家外整天萎萎缩缩的,不到 40岁却像一个半截老头子。没办法,花心湖只得辞去民办老师工作,带着老婆孩子 一起外出打工。花心湖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在城市火车站搬运货物一搬搬一年,年 终一算账,没挣多少钱。第二年,花心湖去菜市场贩卖青菜,蹬一辆三轮车半夜三 更就去批发市场批发菜,一卖卖到晌午西,一年下来还是没挣多少钱。花心湖老婆 这两年也没闲着,一直在一处闹市区做小吃。城市人爱吃臭豆腐干子,她就生一只 火炉子卖油炸臭豆腐干子;城市人爱吃妄鸡蛋(孵化不出鸡的鸡蛋),她就生一只 火炉子烤妄鸡蛋。两年过下来,老婆的一双手比花心湖挣钱多。第三年,花心湖老 婆说,你什么也莫干了,就跟着我一起做小吃吧。两人专卖盒饭,把炉子生在家里, 做好饭,做好菜,挨近晌午蹬三轮车拉到闹市区。一天忙半天,能挣不少钱。一年 算下来,节余几千块。第四年,花心湖一颗糊涂的心开了窍,在闹市区租下一间门 面房,一天到晚卖快餐。花心湖自己做厨师,炒菜烧菜都能做。一间门面房屋不算 大,五六张小餐桌,说一声忙起来,两人四只手不够用,只得花钱雇佣一个小女孩 做帮手。小女孩是安徽人,细条条的很耐看,嘴巴甜,整天“大哥、大姐”喊着他 们俩。花心湖老婆留一手,晚上花心湖看店面,自己跟小女孩住家里。俗话说,老 猫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有天小饭馆晚上关门后,小女孩跟着老乡出去玩,说是晚上 住在老乡那,不想半夜却敲开小饭馆的门。小女孩嘴上说是进来拿东西,拿过东西 却不走,眼睛一勾一勾地勾着花心湖不放松。应该说花心湖是个素嘴猫,除去老婆, 没沾过别的女人。近几年,老婆裤带勒得紧,偶尔地松那么一次也是一副公事公办 的样子,没有激情,缺乏趣味。夫妻间的这件事像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这天晚上, 花心湖这只素嘴猫,闻见小女孩身上的腥气,一下嘴馋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小女 孩睡上了。在这方面,小女孩小小年纪花样却很多,花心湖被领着走进一处从未去 过的风景地带。临收场,花心湖连声喊出几声好。小女孩的一张脸拉下来,说,给 钱!花心湖没料到小女孩会要钱,说我雇佣你,按月付你工资还不够?小女孩说, 工资是付我在小饭馆的干活钱,我陪你睡觉是另外一回事。花心湖知道小女孩没有 看上他的人,是看上他口袋里的钱,问,多少钱?小女孩说,我拿你个市场流通价, 200 块钱。讨价还价的脸皮一撕开,花心湖也就不顾及什么了,说,我是你的老板, 你是我的雇员,你优惠一点,100 块。小女孩说,你想优惠,一分钱不用给,明天 我问你们家大姐要。花心湖更没料到小女孩招数这么多,看来200 块钱不给真不中。 大凡男女偷情与吸毒差不多少,有过第一次,心里就想着第二次。第二次是花 心湖主动去勾搭小女孩。白天里,花心湖趁着老婆不注意就把眼神递过去。晚上小 女孩又跟花心湖老婆说“我去老乡那,晚上不回来”。小女孩这次是先要钱后办事, 价钱要的比上次多50块。小女孩说,以后都这种价格,一次比一次加五十,你愿意 我就来,你不愿意我走人。花心湖很快变成一只馋嘴猫,哪还顾及这么一点钱。这 以后,晚上小女孩经常去“老乡那里过夜”,白天花心湖与小女孩两人之间的眼神 也是一捞一勾的。花心湖老婆警觉开,就在小女孩把价格抬到500 块钱的那一次, 两个人被逮着了。 花心湖老婆骂小女孩,我早看出你是一个浪骚货。 花心湖老婆骂花心湖,没想你也是个沾染腥气的馋嘴猫。 老婆要跟花心湖离婚说,我跟你这样窝囊、没本事的男人也是早已经过够了。 花心湖心里暗暗地也早盼着这一天。他觉得与这么一个女人一起过下去,过去就像 一团涂抹不掉的阴影,过去就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花心湖计划下半辈子过一过 别样的日子,过一过鲜亮的好光景。老婆没给花心湖一分钱,他光着身子滚出家门, 滚出小饭馆。花心湖念着小女孩的好处,想带着她一起走,一起过日子。小女孩说, 你口袋里现在有钱吗?花心湖说,我现在没钱,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钱。小女孩说, 你什么时候口袋里有钱,你什么时候喊我,我跟你睡觉图什么?还不就图你口袋里 有钱。 花心湖离婚后就来这座海滨城市开一家专门经营淡水鱼的活鱼馆。花心湖兄弟 四人,花心湖老四,三个哥哥依次是花心海,花心江,花心河。花心湖整合家庭资 金,整合家庭人手,真是把花心湖活鱼馆开起来,3 年初变样,5 年大变样,7 年 开了三家连锁店。三个哥哥一人把守一个店,任经理。花心湖一人管理三家饭馆, 任总经理。现在人们见面,喊他花总经理,喊他花老板。有钱的花心湖说话办事流 露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种女人都围绕过来。可以说,白天 他主要的精力是忙工作,晚上主要的精力是忙女人。 花心湖这么多相好的女人里,就有卖快餐的那个小女孩。小女孩早已不是小女 孩,为了人妻,为了人母,就是黄小鱼的三嫂子。三哥知道三嫂子与花老板好,与 其他好多男人也好。三嫂子说三哥,你要是有本事养活我,我就跟这些男人一刀两 断,你要是没本事养活我,我就自己养活自己。三嫂子怎么去自己养活自己呢?还 是要靠着其他男人。三哥真是没本事养活三嫂子,三嫂子要吃要喝要穿要打扮,吃 要吃好的,喝要喝好的,穿要穿好的,打扮起来更要好的化妆品。三哥说三嫂子, 你吃的喝的穿的打扮的不能孬一点?三嫂子说,这么多年我养成的习惯已经改不掉 了,要不我俩离婚吧。三哥舍不下三嫂子,干正经本事养不了老婆就去偷,被逮住, 被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