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个多月的时光很快过去了。 姚久荣是在姚清婚礼后的第一百零八天去世的。烧纸那天,李小二和他父亲带 着蒸好的面鱼面猪都来了。父子俩还没进院,胳膊上缠一条孝布的鸭板嘴上前告诉 他,说,碍于姚久荣的丧事,李小二的婚事还得推迟一百天。 鸭板嘴说,这是当地的风俗! 又是一个整整的一百天,果然一切都如自己先前断定的那样发生了。李小二现 在担心的是,一百天后,姚家会不会再找一个推诿他婚期的借口? 姚久荣死后的第八天,姚清带着媳妇打工走了。 肩扛一卷行李,手提一包衣物,身后跟着媳妇的姚清,离乡登程那天,抛别自 己的母亲和妹妹如同抛别一块脚布一样…… 李小二自此在姚果家住了下来。 鸭板嘴说,小二啊,好日子可在你身上掌握着哩,姚久荣家亡的亡了,走的走 了,趁火打劫可不是咱们这种人干的事情啊!千万别碰人家黄花闺女,忍一忍吧, 百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守得住媳妇的贞洁才算真正的吉利。 李小二红着脸,拿一条被子在堂屋的沙发躺下了。 屋里蓦然显得空旷起来,姚久荣在世,虽然整日拖着一根棍子在院里挪来晃去, 可他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病人。再加上姚清和他媳妇在院里出没,姚家的土屋里依然 充满着蓬勃和生机!如今,随着亡人的辞世和姚清的别离,先前鸡鸣狗吠的人家蓦 然变得霜杀般清冷。 李小二现在心里倒挺踏实:姚久荣在世时是万不敢容忍他来家睏觉的,那独自 和姚果说说话的事,才更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如今不仅在姚家住下来不说,还整 日看着姚果在自己脸前走来走去——他已有一种指日可待的感觉!一百天,仅仅一 百天的时光!李小二会很快熬过去的。 尴尬的是姚果。 见李小二整日在自家堂屋的沙发上睡觉,姚果感到心里别扭极了。碍于父亲的 丧期,姚果现在的境况是既不能亲近李小二,又不得不和他同栖在一个屋檐下。她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保持沉默。偶尔来到李小二的沙发边坐下,姚果依然是背对着他 拿块手绢扇…… 这天,姚果撵牛把脚崴了。 晚上,姚果在屋里烧了一锅水,又找了一把艾蒿,泡在水里准备擦洗伤脚的时 候,姚久荣老婆上来说,不行,让小二给揉揉吧? 姚果出屋,沙发里的李小二,正用火点着瓷碗里的酒。在李小二身边温顺地坐 下,姚果把袜子脱了。李小二一手拉过姚果的脚脖子,一手抓着碗里的火苗说,我 给你用酒花搓搓,不知道吧,这可是治疗跌打扭伤的一剂良方呀!姚果的肿脚先是 僵着,一会儿便松软了下来。抚摸着姚果柔软的脚掌,李小二开始呼吸短促,手心 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淌汗。再听姚果轻轻的呻吟,李小二忽然热血沸腾地说,姚果, 今晚你就让我进里屋睡吧?我睡地上那张单床,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姚果说,俺 怕。你不要这样,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李小二说。姚果犹豫了,再坚持一下吧, 关键得出了我爹的丧期。你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李小二慨叹了。不说行,也不说 不行,姚果开始不吭声了。要不今晚咱俩在堂屋睡吧?看着姚果再次把袜子穿好, 李小二把身下的沙发放倒说。为了让姚果彻底放心,李小二起身又将脱掉的褂子穿 好。姚果这次彻底不作声了,看着李小二和衣慢慢躺下。伸手拉灯,姚果僵着身子 也慢慢躺下。躺倒的姚果依然同李小二保持着距离。咱俩都快扯结婚证了,放在别 人早把你睡了。见躺在身边的姚果还如此执拗,李小二不高兴地唠叨起来。听着李 小二的唠叨,姚果也开始嘟嘟囔囔地念叨。并不是扯不扯结婚证的事,关键得出了 我爹的丧期,再说这都关系到咱俩的命运呀!一些约定俗成的东西我看比国法就是 重要!姚果嘴里念着,手里还是挺那个地给李小二扯了扯被角。见姚果能够这样, 李小二伸手将姚果的身子揽过,再伸手在她的胸上寻找什么时,姚果猛地坐起,也 不拉灯,黑暗里伸手甩了李小二一掌,然后“呼”地向里屋窜去…… 谛听着姚果在里屋呼呼地喘气,李小二再一次彻底地失望了:妈的,老子又没 动你,犯得着如此大动肝火吗?讨你这样的老婆算我八辈子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