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黄永清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应该和凤凰好好谈一次心。 这天傍晚,黄永清出门散步时,把凤凰带在了身边。 中队的门外是市里新修的一条马路,路边新栽的垂柳散发着清新的香味,宽阔 的马路上很少有车辆行驶,街灯的光昏黄地洒在路面上,显出一种让人舒心的静谧。 黄永清沿着铺着彩砖的人行道慢慢往前走着,凤凰跟在他的后面,一声不吭, 静夜中回响着两个人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走了一段,黄永清回头看了凤凰一眼,凤凰见他看自己,把脸扭向了一边。黄 永清心想,这孩子,心里对自己还记恨着呢。 你为什么取名叫凤凰呢? 黄永清问。 凤凰漫不经心地说:随便起的呗。 我听说你是入伍前起的这个名字,还是网名,对吧? 嗯。 怎么想到了凤凰? 不为什么,随便起的。 黄永拍了拍凤凰的肩膀说:你不是随便起的这个名字,这意思我也知道,凤凰 浴火,你成为消防战士,整天打交道的就是火,你希望自己是一只浴火的凤凰,对 吧?凤凰涅槃,就是重生,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只要到咱部队上来了,经过烈火 的洗礼,你就是一只新的凤凰。作为一个男人,部队是最应该来的地方,这里能让 你懂得什么叫勇敢,什么叫忠诚,能把你锻炼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要放下所有 的包袱,勇敢面对挑战,困难面前,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勇敢地站起来,去战胜困难, 而不能做逃兵,对不对? 凤凰看着黄永清,点了点头。 黄永清看着凤凰的眼睛说:你爸爸对你期望很大,你不要让他失望。 经过谈话,凤凰渐渐有了变化,平日阴沉的脸上有了笑容,开始主动和其他战 士来往。别看他个子小,却爱打篮球,空闲时间和一帮战友在篮球场上拼杀。战友 们开始喜欢上这个小不点,因为凤凰活泼开朗,还有一点,凤凰特别大方,打篮球 时渴了,他掏钱让人买来整件的矿泉水。休息日到外面吃饭,每次都是凤凰抢着埋 单。还不让别人感谢,老是说:没关系,老爸在家挣得多着呢,我们这是在给他帮 忙。 王阳把凤凰的变化及时报告给黄永清,黄永清心里高兴,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 淡淡地说了句:继续帮助他进步。 临近春节时,特勤中队出了一次火警,这件事对凤凰的影响特别大。 火灾发生在市里面的一个居民区,黄永清带了队员们风驰电掣般赶来时,滚滚 浓烟已把居民区笼罩在里面,凤凰跟在王阳的身后冲进了火灾现场。发生火灾的是 一排老式平房,火舌从窗口“呼呼”往外直窜,热浪裹着浓烟扑面而来,让人感到 窒息。房子前的空地上乱七八糟扔了一大堆从房屋里抢出来的东西,一群妇女和老 人坐在地上看着熊熊大火无助地哭喊着。 经过一番紧张的战斗,大火被扑灭了,围观的群众纷纷鼓着掌,对消防队员表 示感谢。满脸烟灰的凤凰在废墟中收着水带,不时有人过来和他握手,或者拍拍他 的肩。凤凰心里觉得很有成就感,真切地感到了什么是光荣。到了那群痛哭的家属 身边时,有个妇女抱了他的腿哭着说:你们要是早点来就好了,我的家也不会被烧 了,啥都烧完了,叫我怎么过年啊…… 旁边有人叹息着:唉,都是下岗工人,日子本来就艰难,现在被烧成这样,什 么都没有了…… 凤凰低头看着地上的妇女,见她脸上和身上全是烟灰,花白的头发在风中杂乱 地飞舞着,消瘦的身子抽成了一团。他抬起头看了看房子,屋顶已坍塌下来,只剩 下烧得发黑的墙壁。废墟前面,一大堆抢救出来的东西还在冒着余烟…… 灾后的景象让凤凰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这天黄永清正在办公室看报纸,王阳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男男女女好几个群众。 什么事? 王阳指了指身后的那几个群众:让他们告诉你吧。 原来,凤凰悄悄地给那天受灾的群众家捐赠了一万元钱,连名字都没留,人家 四处打听,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是特勤中队的人,特地过来表示感谢。 这下该好好表扬表扬凤凰了吧? 王阳悄悄地问黄永清。 表扬什么?黄永清板着脸说,那是他的钱吗?是他爸爸的。别急着表扬,这小 子还得再磨炼磨炼。 凤凰终于给黄永清创造了表扬的机会,半年考核时,他的成绩在全中队竟然位 列第三名,超过了许多业务尖子。黄永清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当着全队战士的面 着实把凤凰表扬了一通,还特意制作了三朵大红花,亲手把红花佩戴在考核成绩位 于前三名的战士的胸前。给凤凰胸前戴花时,黄永清问他:你现在是探花了,下一 步有什么目标呢? 报告队长,争取为人民立功。 黄永清看着凤凰红扑扑的脸蛋,不由想到他那个衣服皱巴巴的老爸,等再见到 凤凰时,这个老头一定会感到惊喜的。 接下来的盛夏对急于立功的凤凰来说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季节。 这年的夏天暴雨成灾,乌云、闪电、狂风和倾盆大雨成了炎炎夏日里的主旋律, 多雨的季节,老天替消防战士拿起了水龙头,报告灾难的警铃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平时紧张的训练改成了室内学习,凤凰看着窗外的雨点对王阳说:班长,整天在屋 里学这些书本上的东西有什么用,不如向上级申请,咱们也去南方抗洪救灾吧。 王阳说:去南方,咱这里怎么办? 凤凰撇了撇嘴说:这么大的雨,老天帮咱把该干的活都干完了,咱不去救灾能 干什么? 王阳笑着拍了凤凰一下:你小子以为只有火灾才是灾难啊,记住,灾难随时都 会发生,什么时候有灾难都需要我们去营救。 凤凰嘟哝着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知道,灾难说来就来到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