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难得地连续晴了几天,这天午后,凤凰正和战友们在院子里打篮球,一片乌 云从西南方向滚了过来,转眼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就从天上往下砸,一伙人赶紧 往宿舍里跑。这样突如其来的暴雨他们最近都习惯了,在宿舍里乱嚷着用毛巾擦着 身上的雨水,就在这时,警铃突然响了起来。 黄永清接到的报告称,离他们三十公里外一个山区,有几名群众被洪水困在了 河滩中间,河水涨势很猛,这些群众的生命处在危险之中,当地无力救援,上级命 令特勤中队前去实施救援。 几乎在听到警报的瞬间,战士们就飞速赶到各自的岗位,消防车拉响了警报冲 进了雨幕中。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现场。 跳下车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满河床涌动着浑黄的洪 水,河的中间有一辆卡车,洪水已淹没了车轮,车上有四五个人正不停地冲岸上挥 着手。 岸边聚集了一大片群众,他们在暴雨里焦急地看着被困在洪水里的人们,看到 特勤中队的消防车开了过来,人群中响起一片欢呼声。 当地政府的一个副县长迎了过来,简要地向黄永清介绍了情况。 河中间是一个沙厂,洪水到来之前,沙厂的老板想把设备从河里拉出来,没想 到洪水来得太快了,他们不但没有拉出设备,反而被洪水给困在了河中间。发现他 们被困后,当地群众和政府想方设法营救,派出了几批水性好的人下水去接他们, 但都没有成功。看着洪水越来越大,被困的人可能会有灭顶之灾,当地政府火速请 求消防部门赶来救援。 黄永清来到河边,仔细观察现场情况,浑浊的洪水在河床里翻滚,水流湍急, 据当地人介绍,这一段河面平时被挖沙的人挖了很多巨大的沙坑,水下情况复杂, 水面上不时露出一个个沙堆的尖角,形成了密布的障碍,没法用舟船营救,看情况 只能派人游过去救援。 听说要游过去,几个刚下过水的水性很好的当地人连连摇头:不行,水太急了, 根本没法游过去。 当地水利部门报告,下一个洪水高峰已出现在上游不远的监测站,如果不能在 洪峰到来之前把人救出来,被困的人会十分危险。 怎么样? 副县长擦了把头上的雨水,盯了黄永清问。 黄永清心里已有了一个方案:派战士游过去,把安全绳系在河中间的卡车上, 绳的这端系在消防车上,形成一个空中通道,帮助被困的群众从安全绳上爬过来。 这个方案的关键是人能不能从湍急的河水中游过去,他仔细观察了河面的情况,从 波涛汹涌的河里游过去难度是很大,但河面上露出来的沙堆可以作为支撑点,利用 好这些沙堆,尽量接近被困的卡车,还是有可能冲过去的。他把几个班长和业务骨 干叫过来,几个人紧张地研究了一番,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有按这个方案行动。 下水的地点选取在被困群众上游,二班长首先执行这个任务,他长得膀大腰圆, 浑身都是力气,把战斗服脱了下来,露出了满身的肌肉,穿上救生衣,在河边吸了 口气,一头扑进了洪水里,后面的战士用力拉着安全绳,看着他在洪水中奋力往前 游着,但没游出多远,浑浊的水浪就把他卷到了岸边。 二班长坐在岸边喘了几口气,又一头扎进了洪水里,扑腾了一阵后,洪水再次 把他推到了岸边。 二班长连续试了几次,都没有游到预定的位置。 不行,不行,根本游不过去。 下过水的几个当地人看着累得瘫在地上的二班长,摇着头连连说道。 洪峰就要到来,黄永清的神色越来越严峻。 我下。 让我来。 几个战士纷纷请战。 黄永清拧着眉头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二班长都过不去,这几个战士也不可 能完成任务。怎么办,继续派战士尝试,还是改变计划另想办法? 他感到有人在拉他的衣角,回过头来,见凤凰站在他的身后。 队长,让我去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黄永清看着凤凰瘦小的身子,一时没有说话。 没事,我从小在水里长大的,水性好,有办法过去,保证能完成任务。 凤凰在雨水中挺了挺胸膛。 黄永清知道凤凰来自南方,但不知道他的水性如何,看着凤凰自信的表情,他 来不及多想,拍拍凤凰的肩膀,点了点头。 凤凰脱下了战斗服,换上了救生衣,携带了一盘导向绳,再把安全绳系好,回 头冲身边的战友们挥了挥手,一步步向洪水走了过去,到了河边,他伸直了双臂, 用力一挥,便跳进了浊浪汹涌的河水里。 岸边的人紧张地看着被卷进洪水中的凤凰,只见他一会儿伸直了手臂劈波斩浪, 一会儿沉进水中无影无踪,在人们紧张得就要叫出声来时,他瘦小的身影又出现在 前方的浪花之中。河水看到这个敢于向它挑战的人,疯了一样咆哮着,用力推他, 挤他,撕扯他,想把他一口给吞噬掉,或者给摔到岸上来,但这个瘦小的身影像一 个精灵,灵活地避开了洪水一波又一波的袭击,从一个沙堆游向另一个沙堆,在波 浪间穿梭着,像一个优秀的骑手,驾驭着这条暴怒的黄龙,一步步向目的地挺进着。 凤凰,加油! 岸边的战友们向着凤凰的身影大声喊着。 凤凰离困在水中的卡车越来越近,卡车上的人焦急地向水中伸着手,岸上的人 屏住了呼吸,看着凤凰一点点往卡车边靠近。近了,更近了,前面没有能利用的沙 堆了,人们看到凤凰用力从沙堆上扑入水中,向被困的卡车冲刺,一阵急浪打来, 凤凰的身影被卷了过去,岸上响起一片惊呼声,惊呼声未落,凤凰的身影在巨浪中 顽强地钻了出来,伸出手臂用力抓住了卡车的车厢。 成功了! 岸上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黄永清激动地冲岸上的战士连连发着命令:快,快,拉起安全绳,做好迎接准 备。 远远地,人们看到凤凰把安全绳固定在卡车上,向车上的人说着什么,然后, 他用导向绳把一个被困群众系在安全绳上,那个群众手吊在安全绳上,手脚并用, 一下一下往岸边移过来。 加油,加油! 河边的人都在给这个人加油。这个人的手脚十分灵活,慢慢地来到了岸边,没 等他靠岸,就有几个战士下到水里,从空中把他抱了过来。 河岸上响起了一片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