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中野公司姓张的副总一天连着几次给吕颂梅打电话,说那起案子破得好,他们 老总很高兴,要请派出所吃饭。吕颂梅就问让他们企业上技术报警设备的事研究得 怎么样了。张副总说,他们老总说了,只要答应吃饭,其他事都好说。吕颂梅这才 放心,就找所长汇报了吃饭的事,方刚说案子是你破的你说了算,人家是诚心诚意, 不能卷面子。吕颂梅说,那可说好了,到时你当所长的得作陪,我可不会喝酒。当 天是周末,就把饭局定在晚上。临下班的时候方刚接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就和吕颂 梅说他有个要紧的应酬,晚上中野的饭局他不去了,让指导员冯立学作陪。冯立学 酒量不大,但是好喝,喝完话就多,该不该说的都说,吕颂梅烦他这样,有心不让 他去,可他当时就在方刚的屋里坐着呢,吕颂梅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没趣。大 伙正往出走的时候,就看见刘国秀夹着个包进来了,风尘仆仆的,像从远道回来。 吕颂梅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知道他在忙着那个涉恶团伙的调查取证工作,见 他神色疲惫,显然是累得够戗,就说有饭局,要不要同去。刘国秀就说,赶得早不 如赶得巧,忙了一天都没顾上吃饭了,饿坏了,还真想跟你们蹭饭去,不过得稍等 一会儿,我得把材料拢拢。吕颂梅就告诉他在哪家酒店,让他一会儿自己直接去。 到了酒店门口,张副总和公司办公室的一个职员在酒店门前台阶上等着呢,吕 颂梅就介绍冯立学,说这是我们所里的指导员。冯立学说不用介绍,我和张总早就 熟,张副总也说,我们是老朋友啦。大伙边寒暄着,都上了楼,进了包间,刚坐下, 中野公司的老总就走了进来,身边还有一个人,吕颂梅一眼就看出是肖琳琳,肖琳 琳头上戴着个很别致的帽子,显得很精神。吕颂梅知道她这样是为了掩饰头上因伤 剃掉的头发。以前吕颂梅没见过中野的老总,原来是个看起来平常的小老头,老头 对吕颂梅和派出所的同志很客气,对张副总却很随便,看得出张副总平常很惧着老 总,跟老总说话时总是低着头,即便是坐着腰也半躬着,话说得也谦卑,一副讨好 的样子。相比来说肖琳琳倒是自然的多,听张副总介绍肖琳琳只是一般的文员,怎 么倒像比他位置更高了许多。 张副总这时就张罗着让服务员上菜。菜上来好几个了,刘国秀还没有到,吕颂 梅就给他打电话,刘国秀说你们吃你们的吧,我这里又来活了。吕颂梅就问咋回事, 用不用帮忙。刘国秀答话说他手底下那几个人已经够用了,就是得急着去取一份证 据,好容易做通人家的工作,怕再变卦了。放下电话,看中野公司的几个人都看着 她呢,酒已经倒好了。那老总就感慨,你们当警察的可真够忙的,随即就张罗着起 酒。酒一喝起来,桌上的人话就多起来,尤其是冯立学,两杯酒下肚满桌人就得都 听他的了。刚才张副总倒酒时吕颂梅没注意,给她倒的是白酒,别人起杯的时候她 只小口抿一下,后来就偷着把白酒换成矿泉水,换酒时坐在她身旁的肖琳琳看见了, 冲她笑一下没吱声。酒到高潮处,老总就站起来敬酒,敬到吕颂梅这儿,吕颂梅就 拿矿泉水想要糊弄过去,老总抬手把她酒杯拿过来,把里面的水倒掉。吕颂梅脸一 红,知道早被人家识破了。 老总说,你不是想让我的企业上技术报警设备吗,我算了一下,要按照你们的 标准上,全下来得七十万,现在这七十万我拿了,不过得有个要求。吕颂梅现在最 犯愁的是上技术防控报警设备这项工作任务完不成,中野要开了这个头可帮了大忙 了。刚才她看见张副总见着老总那诚惶诚恐的样,心里就发凉,觉得张副总在老总 心目中没位置,说话可能不好使,上报警设备这件事八成要泡汤。这时见老总这样 说话,觉得事情有门,就问老总有啥要求,老总笑了,拿起酒瓶,给吕颂梅的杯子 斟了满满一杯五粮液,说,就看你的诚意了,你把这杯酒干了,我明天就上设备。 吕颂梅胸中豪气上涌,咬牙端起酒杯,一口将足有四两的五十二度五粮液喝得干干 净净,在座的人正要喝彩,吕颂梅却忽然脸色大变,捂着嘴奔向了门口,好不容易 忍到了卫生间,就哇哇的吐了起来,正折腾着,就觉得有人轻轻拍她的后背,又把 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回头一看是肖琳琳,肖琳琳用手把她扶起来,有些歉意地说, 吕姐,真不知道你是喝不了酒,否则我说什么也不能让老总逼你喝这么多。吕颂梅 干呕着,喘着粗气说,没什么,我本来能喝点的,可能是这酒度数太高了,胃受不 了了。肖琳琳就说,那件事还得感谢你啊,为了我跑了好几天,连双休日都没闲着。 吕颂梅明白肖琳琳说的是她被砸伤的事,心想到这个时候还提那事干什么,终究是 弄不清楚的一笔糊涂账。就没再说话,肖琳琳只当她是刚吐完心里难受,陪着她默 默地站了一会儿,便一起回了包房。这时候酒也就都喝得差不多了,老总惦记着隔 壁还有一桌客人,就说了些客套话,把酒局散了。 出了酒店门,肖琳琳和张副总就张罗着要用车送吕颂梅他们,来时是冯立学开 着车的,现在喝得东倒西歪的,也不能让他开了,吕颂梅就找王天舒,却不见了人 影,一下子想起他是提前退席走了。吕颂梅记得在酒桌上他接个电话,就跟她告假, 说有事先走一会儿。她当时还跟他开玩笑说是不是又交女朋友了。老总就发话说会 女朋友的事重要,准假。王天舒不在,只好让中野的车送冯立学他们了。冯立学和 所里的同志上了车,肖琳琳就看着吕颂梅,问她是否和她一起走。吕颂梅说我家就 离这儿不远,溜达着回去,不用送,说完竟自走了。此刻华灯初上,大街上车来人 往,仿佛比白天还热闹。吕颂梅边看街景,边散步,感觉逐渐清爽。这时她注意到 街旁有家卖运动服装的店铺,可能是正在促销,门口围了一群人,其中有一对情侣 模样的青年人,看背影有些熟悉,就多观察了一会儿。待到他们转身,吕颂梅看清 了,那一对人却是王天舒和张莉,看他们亲昵的样子,分明就是热恋中的情侣,哪 像分手的样子。吕颂梅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了,心说这怎么跟过家家似的,说分手就 分手,说和好就和好啊。但无论咋说,张莉和王天舒和好都是件美事。只是有些生 王天舒的气,这个死小子,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自己这个媒人一声。又琢磨,两个 人相处是缘分的事,谁能说得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