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衣然跟交通警去了一家路边烧烤店。 交通警要了一瓶啤酒,端起杯很郑重地说:“欢迎定居北港,小脚丫!北港是 地球上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啦!” 衣然抬抬杯笑了:“大拇哥,你是北港的形象代言人吧?” 他们郑重其事的开场白里,互相称呼的是彼此的网名。 衣然从上网那天起就管自己叫小脚丫,后来要联系租房事宜,她加了大拇哥好 友,私底下她一直觉得他是故意叫这个名字,好占她便宜。 叫哥就叫吧,尽管大拇哥看起来年龄不大。 衣然允许自己喝三杯啤酒,允许自己跟他聊深一点的话题。但到多深,她心里 没底。 最初的酒两个人喝得都很谨慎。衣然没忘记自己曾有过的好奇,在聊了一些空 泛的话题之后,她把话引到了他在QQ里曾提到过的奇怪的案件。 “那事呀,其实也没我说的那么奇怪,就是找死者的亲属费了一些周折。” 原来有一天晚上,不到九点钟的光景,有一个民工打扮的人从南大街的过街天 桥上摔了下来,当场被天桥下过往的车辆撞飞了。事后检查,那民工属于醉酒状态, 但他为什么会从天桥上摔下来谁也不知道,据那开车的司机讲,出事后他向天桥上 望过,一个人影也没有。 衣然心头一动,问:“自杀?” “不见得。要知道他兜里装了两千块钱,他被撞飞的时候那钱也掉出来了,洋 洋洒洒飘了他一身。有谁会带着那么多钱自杀?” “也是。后来呢?”衣然又问了一句。 “后来,警方几乎走遍了全市农民工找工作的集结地,才找到了他的同乡。他 们说他三天前兴高采烈地跟着一个女人走了,说是揽到了一单好活儿,得在那儿干 个两三天,能挣个千把块钱。但那女人长什么样子没人说得出,当时他们只是远距 离看见她,包着头。至于他到哪里去干活就更没人知道了。经过辨认,他随身携带 的东西都在,除了身份证。但同乡作证说,他的身份证压根就没带在身上,还在出 租屋的床铺底下压着呢。” 衣然轻轻地“哦”了一声。 “一路查下来,除了他怎么会从天桥上摔下来的,其他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他揽了一单好活,得干个两三天。活干完了,他拿到了工钱,可能为了庆祝完工, 人家请他喝了点小酒儿,他却在回出租屋的途中出了意外。” 似乎没别的解释了。 衣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那会儿她杯子里的酒还一口没喝,便举起杯来,对交 通警说:“算了,不说他啦,来,干!”两人轻轻地碰了一下。 她问大拇哥怎么还不结婚。大拇哥说他有个同居女友,这次从这旧房子搬走就 是搬到准备结婚的新房子去的。但短时间内他们不会结婚,因为两人都没玩够。 他反问衣然,怎么一个人背着包游荡。 衣然喝了一口酒说我本来就一个人,难不成还得找个跟班的? 交通警就斜着眼睛看她:你也不喜欢早结婚? “不。我九年前就结婚了,但又离了。” 交通警不说话了。显然他知道他的问题触到了雷区。 衣然却谈兴正浓:“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离婚?” “可以问吗?” 衣然举着杯子坏笑着:“背叛。知道吗?背叛。是我背叛了他。我是一个坏女 人,所以老天惩罚我从此只能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走,明白吗?你要做个好男人, 不要背叛,知道吗?” 交通警有些吃惊地望着这个娇小柔弱的女人,她的脸有着酒后的微红。他在想, 她醉了吧? 看到交警的神情,衣然扑哧一声笑了,说:“哈,吓着你了吧?好,说点令人 高兴的!哦——征求你的意见,我想把卧室的那堵墙用油彩画成装饰墙,怎么样?” 交通警一百个没意见。这房子反正在等待拆迁,谁住就依了谁的喜好吧,再说 现在在墙上画画也是大时兴,他允许衣然可着劲折腾,不过有言在先,他不会出一 分钱的。 衣然就笑:没人要你掏钱。我要自己画。 “哇,行啊你!可以参观吗?” 衣然尽管在笑但拒绝得很坚决:“等完工了再说吧,我会视画的效果来收参观 费的。” 交通警啧啧着表示不满,心里却很想伸手摸摸她那滑顺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