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毛立峰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因为已经接到周波的电话,把车停在路旁正 等我们。周波跟我上了毛立峰的车。 毛立峰先开口:“严局,您看,真不好意思,您还亲自来了……” 我说:“您别客气,我是公安局长不假,可也是一个普通警察。给您添麻烦了。 别担心,耽误你拉客赚钱,我们会补偿的!” 毛立峰急忙说:“你把我当成啥人了,我可不是那种把钱当爹的人!” “听你这么一说,挺仗义的,那为啥不给我们作证呢?” “我真没看清,咋作证啊?” “那好,你说说,你当时车停在什么地方?” “我……” “我跟你交个底。我年纪不小了,在江新市当过公安局副局长,为啥还要来华 安当这个公安局长呢?实话跟你说,我就是要干点儿事,干什么事呢?干好事,给 华安的老百姓干点好事。可公安局长干好事咋干?没别的,就得打击坏人,保护好 人。可是,我刚上任,手下就被人打成这样,我却毫无作为,你说,我这个局长还 能当下去吗?所以,请您千万帮我这个忙。我明白,你是怕得罪人,你作证肯定得 罪那三个打人的家伙。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在华安一天,他要敢找你的毛病,你跟 我说话。” 毛立峰犹豫着:“我可真不愿作这个证……这事全怪那仨小子,我当时看得清 清楚楚,他们两辆车东西迎面驶来,说停就停下了,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唠嗑,把 前后的车都挡住了。小李子看到这个情况,跑过来撵他们走,他们觉得丢了面子, 就对小李子骂上了,骂还不算,接着又下车动了手……” 跟李炎平说的一样,这不就是证言吗?我急忙说:“你提供的这些太好了,快 跟我们去公安局做个笔录吧!” 毛立峰急忙说:“不不,这话我给你们说行,做笔录可不行。” 周波说:“你这就不对了,明明看得清清楚楚,为啥不作证啊?我和严局都给 你撑腰,你还怕什么?” “你们当警察的自己都看得清清楚楚,不出来作证,非要我作什么证?要我作 证也行,他得先出来作证!” 我疑惑地看向周波。周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毛立峰说:“周大队,你还说我呢,你不是也不愿意得罪人吗?” 我生气了:“周波,你搞什么名堂?到底是谁?” 周波吞吞吐吐:“尉大队……” 回到办公室,我立刻打电话找尉军。但尉军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自己在现场出现 过。我只好提醒他,有人在现场看到过他,还跟他说过话。他脸红了,支支吾吾地 说不可能,这个人是瞎说。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案子真的 不简单,怪不得李炎平、周波都是那种态度,连我们警察自己、身为治安大队长的 尉军都这个态度,让旁观群众作证更不可能了。 周波雷厉风行,再次找到毛立峰,要他提供当时在场认识的其他人。因为这次 不是指认大平、“二皮脸”和“三榔头”一伙儿,证人们不担心得罪人,很快,在 毛立峰的帮助下,周波又找到三个在现场看到过尉军的群众。周波办事很细心,还 让他们写了文字证明,当尉军再次来到我的办公室,我把几份证词放到他面前时, 他的脸再次红了,赶忙承认错误:“严局,我正要跟你说呢,我仔细回忆了一下, 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于是,他承认看到了李炎平被打的事,但是分辩说, 当时,他忙着到局里上班,没有看到整个过程,不过,终究还是证明,大平、“二 皮脸”、“三榔头”打过李炎平。 突破了尉军,毛立峰就好说了,他爽快地作了证明,这还不算,又替我们找了 另外两个证人,这样一来,这个案子就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可是,我又把问题想简单了。 屠龙飞上班了,找我来了,门也没敲就走进我的办公室。和我上次看到他时相 比,他明显消瘦了些,眼睛还有残余的血丝,嘴唇上也有火泡留下的痕迹。可以想 见,没当上公安局长,对他确实打击很大。我淡淡地说了句:“屠局,坐!” 他没有坐,而是口气很冲地对我说:“严局,我上班了,这案子你就别操心了!” 我明知故问:“什么案子?” “就是李炎平挨打的事,我没上班的时候,你受累了,现在我上班了,就交给 我吧!” “不用了,你没上班,也没耽误啥,我也抓顺手了,就抓到底吧!” “可是,我主管刑侦和治安……” 我纠正他:“你是分管刑侦和治安,这个案子就让我抓吧!” 我这句话的重点在前面,也就是他说的“主管”和我说的“分管”。两个词虽 然只是一字之差,意思却有原则上的不同。他怔了一下,接着脸上现出怒色,我盯 着他,等待着他发作,他却最终把火气压了下去:“严局,你为啥非要把案子交给 刑警大队呀,是不是有啥想法啊?” 我告诉他,这案子属于暴力妨碍公务,就应该由刑警大队承办,而我既是当事 人,又是局长,为了引起办案单位的重视,所以要亲自抓,至于治安大队,他们还 要查涉毒的线索,都压到他们身上也不妥。他听了这话,却轻描淡写地说:“啥涉 毒案?不就是‘二皮脸’他们嗨了几口粉吗?有必要大动干戈吗?” 我们的意见没法统一,屠龙飞挺不高兴地走了。我知道屠龙飞这次来者不善。 果然,第二天李炎平就给我打来电话,吭吭哧哧又要往回缩,接着,作证的毛立峰 和同伴也要改口,局面一下陷入被动。 我又把周波找来,想分析一下形势,研究个对策,周波却已经把情况摸了个大 概:有人找过毛立峰他们。我问谁这么恶,一找他们就害怕了。周波说,找他们的 都是他们的亲属或者朋友,问题是,这些亲属和朋友都是替人捎话的。我又问是谁 捎的话,捎的什么话。周波就犹豫了半天才说,捎话的人分别是黄鸿飞、蔡江、许 铁、武刚等人。我问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周波小声说:“都是宏达集团的人。” 怕我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贾氏兄弟的手下!”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心里说了声:“来了!”其实,我早该猜到他们在背后 起了作用,否则,凭大平、“二皮脸”、“三榔头”他们,怎么敢跟公安机关抗衡! 那好,既然来了,就斗一斗吧! 我和周波一起分别找李炎平和毛立峰等证人进行了谈话。我告诉他们,他们的 证言已经做了笔录,上边有他们的亲笔签名和手印,如果现在改口,他们就是欺骗 公安机关,是干扰公安机关执法。同时也再次向他们声明,我是华安的公安局长, 谁要敢跟我较劲,我热烈欢迎,并保证奉陪到底,请他们把眼睛睁大点儿,看看最 后谁输谁赢。他们听了我的话将信将疑,但都表示不再改口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还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天,看守所韩所长给我打来电话, 说“二皮脸”在监所里向检察院驻所检察员喊冤。当时,我没太往心里去,可是我 又大意了。次日上午,我的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是个有点陌生的号码。 “是严局长吧,我是世原哪!” 世原……我脑袋转了一下,顿时有点诚惶诚恐:“霍书记……”这是县委副书 记兼政法委书记霍世原。 霍书记告诉我,纪检委和检察院收到几封举报信,信是在逃的大平、“三榔头” 及他们的亲属写的,说的就是他们殴打李炎平的事。按他们的说法,他们和李炎平 之间根本不存在殴打之说,只是相互冲突,而且,主要责任在于李炎平而不在他们。 当时他们在正常行驶,李炎平却故意刁难,拦住他们的车要罚款,他们不服,李炎 平就动手打了他们,他们被迫自卫。信中对我拿这个事较劲也扣了帽子,说我本身 就是警察,是华安公安局长,我的证言不能算数;还说,我所以揪住这个案子不放, 是因为刚刚上任,想树立威望,所以才小题大做,陷害无辜…… 我气愤地说:“霍书记,你信这些吗?” “我当然不信,可是,他们有证人。有好几个围观群众找到检察院,主动证明, 他们的话属实,说的跟信里说的一样。我觉得,极可能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件事,故 意跟你们作对,让三个不法分子逃避打击。可问题是,我们不信,有人信,省政法 委和市政法委也接到他们的信,还作了重要批示,要求我们认真调查,如果属实, 还要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 “霍书记,怎么能这样?我是当场目击者,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我们也 有充分证据证明他们是寻衅滋事,故意殴打公安民警……” “可是他们也有证人,证明他们是无辜的呀。” “那可以调查呀。真相不怕调查,越查越清楚!” “你有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那就让检察院查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如果事实就是你们掌握的这样,他们就有诬陷之嫌,要从重追究他们的责任!” 调查?检察院?不用说,调查的肯定是我们了。我不怕调查,可是,传出去影 响不好啊,局内局外的人会怎么说?华安公安局的威望肯定受到打击,我这个新任 局长脸上也不光彩。而且,我们一旦受到调查,还怎么去抓捕大平和“三榔头”, 怎么从速从重打击他们? 我回到局里,刚要跟周波和政委梁文斌谈这件事,检察院的人就上来了,要找 周波谈话。我只能嘱咐他端正态度,接受调查。检察院的人跟他足足谈了半天,才 把他放回来,他气呼呼地闯进我的办公室,追问是怎么回事。其实,不用我解释, 他也清楚背后大概怎么回事。我们互相发了一通火之后,一点办法也没有。检察院 就是监督公安机关的,人家履行职责,你有什么说的呢? 这时,周波说出的一句话,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严局,现在好多公安局长 不是兼政法委书记,就是政府副职,而且往往还是常委,你怎么只当公安局长呢?” 让我说啥呢?汉英跟我说过,最初推荐我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市委研究 时却没通过。如果我真的当了政法委书记,进了常委,当着检察院半个家,他们敢 来随便查我吗?我苦笑着摇摇头:“说这没用的干啥,集中精力干好咱们的事吧。 你可不能闹情绪,影响工作。” “能不影响吗?你说,咱们挨着查,还怎么继续工作?” “他们不是有证人吗?那肯定是他们自己找的,作的是假证,认真查,应该不 难查出问题来!” “可问题是他们能不能认真查呀……严局,我有主意了,他们不查咱们查!” 周波的意思是,要对三个反面证人的证言进行调查,只要查出问题,就一切都 好办了!可是,人家是检察院的证人,我们公安局私下调查,可有越权嫌疑呀。 “严局,就交给我了,我来查,谁要问,你就装糊涂,说不知道!” 周波说干就干,立刻带着人开始找对方的证人谈话。果然像预料的那样,假的 真不了。尽管他们言之凿凿地证明是交警李炎平主动寻衅,大平、“二皮脸”是正 当防卫,可是,架不住细追。周波问:“你当时站在什么部位看到这个情景的?你 身边都有谁,谁能证明你当时站在那儿……”总之,死抠细节,这一抠就抠出毛病 了。有的证人声称站的部位根本就不可能看到当时的事态,有三个人居然站在一个 部位上,更有甚者,除了几个所谓的“证人”互相证实,他们再找不出另外一个人 来证明他们的话是真的。最后,问来问去,他们自己就了,还有一个居然说,他自 愿退出,不当这个证人了。 显然,再深追下去,幕后的一些问题将会暴露出来。可是这却不可能了,因为 在周波调查这几个所谓“证人”的时候,检察院也在调查着周波他们,知道他们的 反调查之后,愤怒地找到我,提出了抗议。我也没客气,把周波调查的结果摆到他 们面前,请他们解释,对这样虚假的证言为什么不做核实调查。他们也一时语塞。 最终,他们大概也觉得很难达到目的,知难而退,不了了之。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我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又感到,这案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对三个打警察的歹徒必须尽快作出处理,否则,干扰会不断地一个接一个地袭来, 从而分散我的大量精力,使我没有精力去抓更大、意义更为深远的工作。可是,大 平和“三榔头”好像蒸发了。 当天下午,法制科长来找我,说“二皮脸”拘的时间太长了,不能再这么拖下 去了。我口气沉重地说,让我考虑考虑。第二天,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霍世原又召 见了我,他说了同样的意思。我的回答还是:“我考虑考虑。” 再接着,“二皮脸”的家人找上门来,追问“二皮脸”什么时候移交检察院, 如果一时半会儿移交不了,能不能先让他们保出去。还暗示说,如果羁押超期,他 们将向有关部门反映。我没有办法,找来周波和法制科长商议,觉得只能按他们的 意思,给“二皮脸”办取保候审了。 就这样,“二皮脸”走出了看守所。于是,舆论马上传开了:看到了吧,雷声 大雨点稀,嘴上说得挺狠,实际上还不是这么回事? 班子会上,有人把这话说给我,我说:“谁愿意说啥就说啥去吧,我也想明白 了,就是真把他们都抓住,又能怎么样?局里工作千头万绪,我总不能把精力都耗 到这一个案子上吧!”大家都不再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失望。 之后,我就好像把这个案子忘了,开始着手抓起别的工作。班子里也没人再提起这 事,他们都以为,我真的认输了。 可是,他们错了。这些日子,放出去的“二皮脸”一直在周波的视线中。这天 傍晚,周波把一个消息报告给我,大平、“三榔头”都露面了,和“二皮脸”一起 进了一家饭店,另外还有几个人。我指示他们立刻行动。按理,这种行动我没必要 亲自到场,可是,在一种好奇、一种冲动、一点儿担忧、一点儿执著的支配下,我 还是和他们一起赶到了那家饭店。 来到那个包房门外,我听到里边一个人的说话声:“哥儿几个,我没说错吧, 姓严的还能翻了天?” “是是,蔡哥,谢谢你了,来,我们兄弟敬你们几位一杯!” 碰杯声。可是,他们这杯酒没有喝进去,而且还都噎着了,因为,就在他们把 酒倒进口中欲咽未咽的时候,我带着周波几人闯进了房间。大平、“二皮脸”、 “三榔头”全都在场,他们看着我,一时都愣住了。一台早就准备好的录像机也在 这时闯进来,镜头对准几个目瞪口呆的家伙。一共六个人,大平、“二皮脸”、 “三榔头”和另外三个男子。 我大声说:“都带走!” 周波指挥着手下给大平、“二皮脸”和“三榔头”戴上手铐,三人没敢反抗, 但是,“三榔头”对着一个人叫起来:“蔡江大哥,你不是说没事了吗?咋这么快 就把咱们抓起来了?” 蔡江是个三十出头、身材壮硕、眼神阴鸷的男子,他听了“三榔头”的话一下 急了:“你胡说什么呀?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咱们走!”说着,要带另外两 个男子往外走,被我喝住:“干什么?想走,行,先去公安局说清楚!” 接着就是突审了,殴打李炎平的事已经查清,无须多费口舌。现在我要追查的 是,这些日子,大平和“三榔头”藏在哪儿。他们显然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支 支吾吾就是不说实话。 蔡江等三人同时也在接受审查,他们同样顽固而狡猾,咬定说,他们跟大平等 三个人是朋友,听说他们回来了,还以为没事了呢,就应邀跟他们在一起喝酒,别 的什么也不说。 第二天刚到上班时间,周波就给我打来电话,口气挺紧张的:“严局,贾老大 来了,他要找你。” 尽管我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可听了周波的话,我还是感到了几分紧张,但是, 口气里没流露出来:“让他们来吧。”片刻后,我走到窗前,一辆威风凛凛的悍马 驶到了公安局大楼外,一个男子在两个身材魁梧的男青年陪同下从车里走出来。是 他,贾老大,我的二号目标。 转眼已经十八年了,自我离开华安后,就再没跟他们直接打过交道,但是,我 的目光一直在盯着他们,我的心一直在想着他们。这些年里,我也不止一次地在江 新有线电视里见过他们的面。他们的外形、面孔有变化,但是,根据我多年前对他 们的了解,根据这些年听到的关于他们的传言,我绝对相信,无论他们的外表变成 什么样子,但是,他们的本性绝不会改变,我跟他们是天生的敌人,我跟他们早晚 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 门外响起脚步声,敲门声,门开了,他和周波出现在门口,我们的目光立刻碰 到一起,我看到的是一双疑虑、顽冥、戒备的三角眼,看到的是一种不服气的目光, 看到的是一条歪着的脖子,看到的是一张油光光的长脸,看到的是长脸上的一个肉 瘤子,看到的是额头上的一道刀疤…… 我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望向他的身后,那是两个魁梧的青年,肯定是他的 保镖了。我故意不说话,把目光望向周波,周波说:“严局,这位就是贾总,贾总, 这是我们严局长!” 我们俩又互相看了看,我再次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戒备和敌视,我想,我的目 光一定跟他差不多,但是,我马上又看到,他的眼睛出现了一丝笑意,尽管有些勉 强。“啊,严局长,我是贾武才!”说着向我伸出手来。 我视而不见,嘴上却热情地说着:“贾总,老熟人了,快进来,请坐!”我也 伸出了手,但是,却把他引向了一旁的沙发,这样,就自然地摆脱了跟他握手的恶 心。 贾老大干咳一声说:“严局,我是明人不说暗话,我来找你就是问问,我们集 团的几个兄弟被你抓起来了,凭什么?” “蔡江他们涉嫌包庇负案在逃的犯罪嫌疑人,我们正在对他们进行审查。” “在一起喝顿酒就算包庇了?” “事情可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跟他们喝酒的,可是我们追捕了好长时间的犯 罪嫌疑人,这件事华安人都知道,贾总您肯定也知道。他们在一起喝酒,却不向我 们公安局报告,不就是知情不举吗?知情不举不就是包庇吗?贾总,蔡江他们既然 是你的人,他们做了些什么,瞒不过你吧!” 贾老大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们的事我怎么知道?他们是我们公司的人 不假,可是,背后干什么能向我报告吗?我们宏达集团的人一般不掺和社会上的事, 他们只是随便喝顿酒!” “你这话可说错了,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他们确实知道怎么回事……”我说 的证据就是蔡江在我们来到包房门口时在里边说的话,而且还被我们在外边录了音, 那句话虽然不长,但是足以证明他完全清楚大平等人是负案在逃人员。 贾老大愣住了,接着马上又火了,只是,这回不是冲我:“妈的,这三个浑蛋, 竟敢瞒着我干这种事,跟他们混到一起了,我回去非收拾他们不可。严局,你打算 怎么处理他们?” “不是我打算怎么处理,而是要依照有关法律规定处理。” “那你说说,照法律处理,能判他们几年?” 我想他大概早打听明白了,这种事,就是查实了,也判不了实体刑,何况,还 要通过检察院、法院,最后什么结果实在很难说,极可能不了了之。可是,我们公 安机关也不是一点作用不起,最起码,押他们一些日子还是可以的。所以,我说了 这个意思,要先行拘留。 贾老大说:“严局,他们不就是这点儿事吗?我们宏达集团既要考虑企业形象, 还需要人手干活,先把他们保出去,你们随传随到,你看咋样?” “行,既然有贾总担保,他们肯定跑不了。不过,保人必须是你,还得签字, 另外,还得交点儿保金。” 贾老大走了。周波走到我身旁:“严局,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不让他们走又能怎么样?是能判,还是能劳教?” “可是你没感觉到吗?就是他们在背后跟我们抗衡。” “我知道。不过,我关心的是最后的结果。现在的关键是把大平、‘二皮脸’ 和‘三榔头’他们三个处理了,处理了他们三个,就等于向人们宣布,他们斗不过 我们,是对他们的一个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