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曹海又揣着一个红包去找印彩霞,先拐到花园酒店去找高凌云,想 问问他给黄县长的招呼打了没有,如果打了,那把握就更足一些。 调研组的人正在一个包间吃早餐。鳝鱼粉、鸡公饺、油条、砍馍、葱油锅盔、 卤鸡蛋、发糕、鹅肝汤、炕糍粑……几十个品种络绎上来,那门一开一合,看不清 里面的人。曹海想托服务员把高凌云叫出来,服务员摇着头说不认识。曹海正在为 难,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张伟从里面探出头来,喊,服务员,来六包黄鹤楼软珍。 曹海忙说,张主任,麻烦你把高凌云叫出来,我有点事找他。张伟说,哦,你不晓 得啊,高处昨晚就赶回市里去了,省委组织部有个调研组要来,部里通知他赶回去 准备材料,他是大笔杆子呢! 曹海愕然地望着他,刚才还汹涌澎湃的心,此刻如漏气的皮球,懊悔不迭。 说话间服务员已拿着六包黄鹤楼软珍过来,张伟顺手丢给曹海一包,笑了笑, 就把头从门缝里收回去了。曹海的心似弦一样被人弹了一下,感激地对着还在晃动 的弹簧门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印彩霞的办公室久敲无人,曹海正欲找人询问,走廊那头走过一个人来,不经 意地说,这段时间招生进入了冲刺阶段,印局长很少待在办公室里,你要有急事的 话,只能到她家里去找。曹海忙问,她家在哪里?那人警觉地瞥了周围一眼,摇摇 头走过去了。曹海敲开其他办公室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他怏怏地下了楼,出 门时,见门卫老头像只癞蛤蟆蹲在那里盯着他看,就走过去问,老师傅,您晓不晓 得印局长的家住在哪里?老头的目光忽然从他身上游移开来,望着远处的物件,好 像没听见他的话。老头一头乱发白一半灰一半,一双眼睛眼角积了一层白翳。曹海 悻悻地走了很远回头看时,那老头也正探头看着他。曹海好生奇怪,就又折回来。 老师傅,您抽烟。曹海改变了策略,把早上张伟给的一包黄鹤楼软珍递过去。 老头愣了愣,伸出枯柴般的手接了,眯眼端详片刻,就快速塞进荷包里。 有事进来说。老头转身用小半个屁股斜坐在床头,指指一个又矮又旧的凳子示 意他坐下。 您贵姓?曹海一边小心翼翼地坐下一边问。 姓张。老头问,你找印局长有什么事? 我儿子要上一中,邬局长说给印局长打了招呼,我到办公室找不到她,您要晓 得她的住处就告诉我,我好去找她,时间快来不及了。曹海说得很恳切。 老张把头探出窗口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就缩回来小声说,我不晓得印局长的 住处,你要有时间的话,晚上到逢春花园A 区B 栋三单元十一层去碰碰运气。记住, 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曹海很慎重地点点头。凭直觉,他知道这里不宜久留,便匆匆 离开了门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