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省振源公司找到美院,要出资办一届以振源公司名字命名的振源杯油画大赛。 振源公司的股票刚刚上市,也需要在社会上造势。公司的公关部又找到黄嫚的香榭 丽画廊,提出获奖作品及优秀作品要在画廊展示,黄嫚愉快地答应了,并在合同上 签了字。黄嫚认为,画家愿意把画拿到香榭丽画廊来卖,顾客不管是真的喜爱或是 附庸风雅也爱到香榭丽画廊买画,这说明香榭丽画廊在全省几家画廊中地位非常重 要。马明朝报名参加了大赛,他找到黄嫚,想让黄嫚对自己的构思提一些建议。黄 嫚笑着拒绝了他。她说,比赛是公平的,凭你的真本事去参赛吧。 一个多月之后,获奖作品揭晓。马明朝的作品《母亲》得了二等奖。姬小雅的 作品《如花》得了一等奖,还有十几名同学获奖。 黄嫚作为十名评委之一,作品都是匿名的,评委打分也是匿名的。看到姬小雅 的作品《如花》得分高列榜首,她被这个评奖结果震惊了,她猜想这次评奖肯定被 幕后的手操纵了。她的老师曾经说过,油画是一切哲学的哲学,是一切智慧的智慧, 它无言地撞击着你的心灵。现在却被彻底亵渎了。 按照合同的约定,三幅获奖作品和十几幅优秀作品都要拿到香榭丽画廊展示, 黄嫚如果违反合同要支付五万元的违约金。黄嫚没有想到,在当下,她的一个香榭 丽画廊都不能独善其身。经过深思熟虑,也为了香榭丽画廊的信誉,她坚决不让不 够水平的画作在她这里展览。她将违约金交到大赛组委会主任、画院的李院长那里。 李院长对黄嫚说,你怎么跟安伟峰一样倔强,实话告诉你,姬小雅的母亲就是振源 公司的总裁,她听说女儿姬小雅的画在全省最有名的香榭丽画廊出售,就专程去了 一趟。她想知道女儿的画值多少钱,你说姬小雅的画还达不到在香榭丽画廊出售的 水平。她找到我提出要举办一次油画大赛,获奖作品指名道姓要在香榭丽画廊展出, 她还答应大赛之后为画院建造专门的油画展览厅。黄嫚想起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 彻底震惊了。她在心里暗自想,姬小雅的母亲真是一个霸道、强势、报复欲强的女 人啊。黄嫚在心里不由得佩服马明朝的眼力。不管姬小雅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非 富即贵的她绝对不适合马明朝。 黄嫚怕买到黑心棉,自己买来棉花、布料为马明朝做一套新被褥,心想,冬天 的时候,马明朝会暖和些。做好之后,她让马明朝到家里去拿。 马明朝来的时候还拿来一幅封着的画,说是送给黄嫚的礼物。黄嫚要打开看一 看,马明朝却说,画得不好,等我走之后再看吧。说完马明朝抱着松软的被褥,心 里一阵暖意又忐忑不安地走了。 马明朝走后,黄嫚打开画一看,原来马明朝画的是她的肖像,画上的她身穿白 色连衣裙,梳着马尾辫,马尾辫上装饰着紫色丁香样式的头花,她侧坐在窗前,凝 视着窗外,窗外一簇紫色丁香正在盛开。黄嫚很奇怪,马明朝明知道紫色丁香象征 着爱情,为什么还要画给她?之前,黄嫚听马明朝说起过,他们同学中都在看法国 作家左拉的小说《爱情一叶》,那本书里紫色丁香象征着爱情。她又发现一个信封, 打开一看竟然是马明朝写给她的信:……是缘分让我们在生命的长河里相知、相遇。 我的人生如同一片树叶,先是叶芽,细嫩卷曲,紧紧依偎着枝条。后来长大了,我 伸展叶片,沐浴阳光,您就是我的阳光。我深深地爱上您,我无法忍受我对您的爱 恋。我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这首诗代 表我的心。 黄嫚大吃一惊,半晌苦笑一下,这孩子是怎么啦?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转天,黄嫚见到马明朝。黄嫚说,明朝你的画非常好,你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你快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马明朝红着脸说,谢谢您,您、您看到我的信了吗? 黄嫚说,傻孩子,我关心你、照顾你,都是应该的,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是那 么帅气、优秀、踏实、好学、才华过人…… 马明朝说,我们虽然是师生关系,但我男未婚、您女未嫁,我们不曾破坏谁的 家庭和睦,又没有触犯任何道德法律。您不要考虑年龄,您的心理年龄比姬小雅还 小。合适就是最好的,人要有缘,无论经历什么都能在一起。爱情落到实处就是找 个适合自己的伴儿。我也不小了,我不愿意让爱情只在梦里出现,白天却离我而去。 黄嫚说,年轻人,你要知道,爱情是冲动的,婚姻是理智的。从岁数上说,我比你 大十几岁,我在老去,而你还年轻,如初升的太阳,人生的旅途刚刚开始。我比你 大这么多,这在世俗人的眼里是离经叛道的。马明朝忽然流着泪抱住黄嫚,把头埋 在黄嫚的胸前,在所爱的人怀里马明朝感到既温暖又痛彻心扉。他说,我就是爱你,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知道我说不过你,难道我只能碾梦成泪、焚泪成灰吗?黄嫚 感到伏在自己肩头的大男孩的悲伤,她吃惊又惶恐,怎么会是这样?这个从乡村走 出的大孩子,正在经历着成长中的烦恼,梦想与现实的冲突。如何不伤害他的自尊 心,又让他改弦更张?黄嫚决定赶快给马明朝物色女孩子,除此之外黄嫚也想不出 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