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娥与大春的婚姻是香晴用锁锁出来的。 春娥和大春是姑舅表亲,香晴既是春娥的婆婆也是亲姑。春娥从小漂亮能干, 深得做姑姑的香晴喜爱,一心想把她娶为自家的儿媳。 春娥是香晴哥哥香世的独生女,出生后母亲月如得了妇科病,子宫切除了,不 能再生育。香世想在香晴的两个儿子中选一个过继为子。当时春娥的奶奶还在,儿 女的心思岂能逃过她的法眼,她当着儿子媳妇女儿女婿的面说:“你们两家想的也 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一个想儿媳一个想儿子,各尽所需,各得其所,正好。我当家,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兄妹两个,从今往后,无论姑家舅家,亲如一家,侄儿侄女, 都是子女。孩子到了结婚出嫁的年龄,嗣儿嫁女,同期进行。”奶奶在旧学堂里念 了几天书,说话有些章法。 春娥和大春二春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自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亲家家也 过,小媳妇也当。但兄弟俩怯生腼腆,在春娥面前表现出的都是些嘴上功夫小儿把 戏,亲情有加却没有特别亲昵的举动。 女儿如花,越大越好看。春娥在陈河香晴家住的时日久了,一朵美艳无主的花 儿在眼前摇来晃去,自然招惹人。陈河的那帮青年人可不像大春二春那般含蓄内敛, 一个个癞皮狗般缠着她,痴蜂傻蝶般绕着她,小殷勤也献,小流氓也耍。香晴在自 家院子里就捡到用弹弓和木箭射进来的求爱信上十封,写在上面的文字、画在上面 的图画看后肉麻死了。吉生就更大胆,称兄道弟混在大春和二春中间,与春娥一起 耍一起乐。兄弟二人稍不留意,他就色胆包天,强拉着春娥到牛栏柴屋里亲嘴嘴摸 奶奶。春娥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强烈的愤怒,嘴上说是要告诉大春二春哥哥揍他,但 口水一抹、衣裤一抻就忘了,又混在他们中间了。 这事被香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把大春叫到身边,骂着:“木头人,娘辛辛 苦苦把花浇开了,把肉炖熟了,你再不下手,到手中的花就要被野狼淫贼抢去了。” 大春腼腆一笑:“下手,下手,她一口一个亲哥哥地叫着,叫我怎么下手!” 香晴脸一黑,说:“说你木你还真木。你下不了手,算了。我找二春去!” 大春一把抱住香晴:“娘,别!别!千万别找二春。我听娘的,这两天就下手。” “不怕她叫你亲哥哥?”香晴用的激将法。 “不是没办法吗,她再叫,我就当没听见!”大春横心要上贼船。 香晴爱抚地摸了摸大春的头发,说:“这才像个男子汉。你放心,有机会,娘 帮你。” 大春二春的年龄都与春娥相当,谁娶都合适。但在香晴的心里春娥就是大春嘴 里的一块肉,谁眼馋也是枉费心机。平时二春对春娥表现出的爱慕殷勤,她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有时还有心无意地放纵,但总开关还在她手里掌控着,火苗再旺也枉 然,殷勤再多也白搭,终是自生自灭,不可能有回报。今天她在大春面前提二春, 是有意刺激他,给他危机感,要他主动进攻。 一天夜里,春娥在房间洗澡,香晴从门前经过,看大春就着门缝偷看。她一笑, 说:“偷偷摸摸看什么看。你想看,娘帮你看个全、看个够!”她把大春拉到身后, 找了个理由直拍房门要进去。春娥把房门亮出一条缝隙,问姑姑什么事。香晴一笑 :“天大的事!”春娥不知其意,在门缝里迟疑。香晴不再多说,将大春推了进去, 还拿一把大铜锁把房门锁了。 大春进房以后,房里没传出一句话,只是房间里的那盏大电灯泡,拉开又熄灭, 熄灭又拉开,好一会儿,床榻才乱响起来。春娥又哭又笑,又骂又叫:“老流氓, 什么天大的事?小无赖,这就是天大的事?老流氓,小无赖!” 声音从大到小,从生硬到甜柔,直至无声无息。躲在门口静观其变的香晴笑掉 了舌头:“你这幺蛾子,这是不是天大的事?” 消息连夜就传了出去,陈河人笑香晴:“担心肥水落入外人田,提前蓄水插秧 了?”香晴就霸道地说:“眼红么?自家的田自家的秧,迟插早插不都是插!”也 有人担心:“锁得了身锁得住心?锁得了今天锁得了明天?春娥又美又迷人,人见 人爱,你能锁得住?”香晴就吹嘘:“我家大春也不是省油的灯,谁敢虎口抢食, 找死啊!”话到此言未尽,意未完,话更传神提气,“你以为那锁是什么事,是根 导火索。说出来怕吓着你们,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如胶似漆,劈都劈不开!” 这话后来得到了验证。吉生有一次与春娥在一个偏僻的巷道里相遇,吉生拦腰 一抱要亲嘴。春娥不仅拒绝了,还告诉吉生:“过去的便宜占了就占了,你情我愿 的事,我不后悔你更不会后悔!怪只怪你我有缘无分。你优秀大春也优秀,我爸我 妈特别是我姑都希望我与大春成,所用的手段你大概也听说了,卑鄙是卑鄙,但圆 了两家几代人的梦,我别无选择,也不后悔。现在我只属于大春,属于这个家,这 是命。” 吉生一听,右手握住左手的无名指,“咔嚓”一声,断了。他说:“我不相信 其他,只尊重你的选择。从今以后我有哪个指头碰你,这就是下场。” 春娥与大春的婚姻两家人都接受,香晴用如此办法提前帮他们促成,其他人倒 是没什么,只是二春有些忌妒,进进出出脸上总挂着颜色。香晴不仅不敢批评,还 得赔笑脸、说软话:“二春,漂亮女人多的是,还怕没你享受的?”二春生硬地回 了一句:“你还能找一个春娥锁在家里?”香晴听了此话,心沉下来,觉得二春心 结已深,一时一刻也化不开,只得勉强笑一笑,有话不知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