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圆圆一身珠光宝气,无限惆怅地倚在窗台边,双眉紧锁,默默无语。大有那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的离愁别 恨之苦。 金贵离家已半个多月,连封家信都不曾寄回,真是狠得下心哟!偏偏苦了新婚 的圆圆。白天的日子倒容易打发过去,可一到夜晚独卧席梦思上,未免“别有一番 滋味在心头”。辗转反侧,夜不成寐,怎么也难以扑灭圆圆日日盼郎归、夜夜守空 房的欲火,那相思之苦,自然剪不断,理还乱。 今天,她又白白地空候了一天,不禁又怨又恨,又恼又嗔,兀自倚窗眺望,叹 声绵绵…… “嫂子,有位港商登门拜访来了,见不见?”不知什么时候,丑鬼金仁出现在 房门口,奴颜婢膝地禀报。 “你难道不知道你大哥不在么?”圆圆摆出主妇的架势,极不耐烦的神气。 金仁急忙谄笑着回应:“我已经言明了,可对方偏说经理不在,见见内当家也 可以。据说是笔大生意,机会难得哩!” 圆圆不由内心一动,暗自思忖:“如果真是这样,错失良机,金贵回来岂不责 怪于我?要是我能做主拍板成交,既能显示自己的才干,以后整个公司的人也会对 我刮目相看哩!” 圆圆的心事仿佛让丑鬼金仁给猜着了,他顺着竹竿往上爬,打着哈哈敲边鼓: “嫂子,这港商是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看样子不难对付。凭嫂子的精明能干,表 面上先把他应酬好,拴住他的鼻子,然后等大哥回来对付他。” 金仁这番有盐有油、有滋有味的话语倒真个把圆圆哄得颔首微笑,连连称是, 急忙吩咐:“安排客厅相见!” 这港商看上去确实年轻得很,一张俊俏的脸,肌肤白净;大鬓角,黑卷发,细 眉凤眼。如果上唇没留下那撇小胡须,你准以为他是位婀娜多姿的少女。尤其是那 双会说话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对异性颇有吸引力。配上那身西装,更显得风流潇洒。 不知怎的,圆圆从一进入客厅起,便似乎被这张小白脸迷住了。特别是对方那 种温文尔雅、毕恭毕敬的神态和那副献媚取宠的模样,更在这华年少妇的心中激起 了层层涟漪,竟不由得有点神魂颠倒起来。尽管丈夫金贵也是位美男子,但毕竟韶 华已逝,额头皱纹显露,怎及这小青年的勃勃生气、旺盛精力?何况两人新婚久别, 又未培养起坚固的爱情基础,使得这水性杨花的女人难免会生出“得陇望蜀”的念 头。 港商率先作了一番自我介绍。他声称自己姓钟,名富泉,在港三代经商,现在 父子二人拥有二十余家大小工厂和几家大商场,几亿元资产。此番前来,乃是风闻 华夏公司誉满中外,故自己专程赴内地来洽谈订货……钟富泉伶牙俐齿,话语滔滔 不绝,讲到得意处,眉飞色舞,趾高气扬。圆圆听得瞠目结舌,暗自赞叹:到底是 大世界闯出来的人,要是自己能在香港呆上一年半载,也不负在这人世间走了一趟! 心里这么一想,却不由脱口而出:“可惜我圆圆今生没了这种缘分!” 钟富泉闻言一怔,随即接上了话茬:“太太想去香港还不容易,只要有钱,还 可以定居下来,届时钟某愿为您效劳。” “真的?”圆圆喜出望外,却又有点似信非信,双眸含情地盯住了这位年轻港 商。 “哈哈,办这种小事情不用吹灰之力!”对方将手一挥,毫不在乎地回应, “太太什么时候想去,钟某什么时候效劳!” “好!”圆圆兴奋地点了点头,朝金仁吩咐道,“该吃晚饭了,钟先生若不嫌 弃,便与我一块进餐如何?” 钟富泉谦辞推让了一番,架不住女主人的这份热情,也便半推半就地进了餐厅。 也许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缘故,主宾都喝了个痛快。尤其是圆圆,此刻已是酒 酣耳热,心旌摇曳,禁不住和面前的这张小白脸眉来眼去,卖弄风情了…… “金太太,看样子您对我们香港还是蛮有感情的!”钟富泉笑眯眯地盯着圆圆 那张娇俏的脸蛋,色迷迷地将身子往前靠了靠。 圆圆毫不在乎,也双眸含情地盯住对方,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惜我在香港没 有一个亲人,纵有感情,也是枉然啊!” 钟富泉见餐厅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便又肆无忌惮地凑近了一步,几乎要贴 住圆圆的面孔,淫笑着轻声道:“只要太太赏识,我愿意做你在香港的亲人,任你 自由往来。” “真的?”圆圆抿嘴一笑,更加卖弄风骚。 “说话算话!”对方拍了拍胸膛,猛地张开双臂,一把搂住圆圆,那张小白脸 便凑了上来。 此刻,圆圆也早已欲火烧身,情不由己了。然而,她毕竟还比较明智,懂得眼 下自己的身份,所以,急忙一把推开那张小白脸,颔首微嗔道:“钟先生,你喝醉 了,我带你上客房休息去吧!” 钟富泉不由一愣,双眼直瞪瞪地盯着面前这位雍容华贵的阔太太,似乎有点怯 场了。猛地,他从对方那双流盼多情的眸子里,仿佛领悟到了什么,急忙点着头: “是啊,我醉了,应该休息休息!” 于是,圆圆起身引着对方离开了餐厅。 夜已深了,一直不见圆圆的踪影,金仁在方芳门外焦急地询问方芳圆圆可能去 的地方。听到金仁的询问,方芳心想:圆圆还会上哪儿去呢?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 外,或者重蹈了那一夜的覆辙,岂不……想到此,急忙拉开房门回应道:“她准是 陪客人喝多了,在房里睡熟了吧!”金仁急得摊开双手嚷道:“不,今晚的事情太 奇怪了。我见她的房门虚掩着,进去一看,连人影都没见。深更半夜,她一个女人 家还会上哪儿?” 方芳唯恐真个出意外,于是便和金仁一同楼上楼下寻遍了,果然不见女主人的 踪影,方芳不禁慌了手脚。 “哎,我倒忘了,咱们不是还有一间客房,进去瞧瞧。”金仁猛地一拍脑壳急 忙提醒道。 “客房?”方芳不由狐疑起来。 金仁“嘿嘿”一笑说:“说不准他们在客房里洽谈生意哩!” 方芳半信半疑,随同金仁登楼,在客房前驻足静听了一会儿。里面熄了灯,黑 洞洞的,却不时传出一种奇怪而又轻微的声响。 金仁不知啥时掏出一把钥匙,蹑手蹑脚地捅开了客房的门,伸手一按开关,灯 亮了,随着发出了一声惊呼:“哎呀……” 方芳随声望去,顿时血往上涌,脸红耳热,羞得急忙将头扭过一旁。 原来,雪亮的灯光下,那年轻的港商和阮圆圆一丝不挂,正在床上气喘吁吁地 寻欢作乐。 年轻港商像只受惊的耗子似的,弹跳下来,抓起自己的衣服企图夺门而逃…… “哪里逃!”随着一声戏腔,守在门口的丑鬼金仁早已抡起蒲扇般的大手, “啪!啪!”两记耳光,将这位港商扇倒在地。 方芳是个黄花闺女,如何见过这等场面?不由胸口怦怦狂跳,急忙捂住双眼, 羞得跌跌撞撞地奔下楼去。 钟富泉穿好衣服,“扑通”一声跪在金仁面前,磕头求饶:“大哥,此事切莫 声张,我们私下了结了。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 金仁冷冷一笑:“私了?哼,恐怕没这么便宜!老子要告你私入民宅、强奸妇 女之罪!让你们这些香港佬也尝尝铁窗之苦!” 钟富泉的身子抖动了一下,反守为攻道:“就算我倒霉吃了场官司,但这桩丑 事一旦张扬出去以后,于令兄的脸上有何光彩呢?何况,这现场像个强奸的样子么? 弄不好,小心落个诬告之罪哩!” 这番振振有词的反驳,倒真个把丑鬼金仁堵了个哑口无言。他似乎恼羞成怒, 转而朝还在床上磨磨蹭蹭穿衣服的圆圆大发脾气:“你这臭婊子,还不给我滚下床 来!” 圆圆当场被人捉奸,虽然不是第一次,但眼下毕竟身份不同了,故而有点发慌, 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一个又一个如何摆脱这尴尬场面的法子。听得金仁怒喝,便急 忙也下了床,跪在地上,挤出了两颗泪珠:“好兄弟,自古道,家丑不可外扬。只 怪嫂子一时失去检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先把这钟先生放了,我自有话对你 说。”一边哀求,一边又朝丑鬼抛去脉脉含情的媚眼。 金仁略作沉吟,猛地朝跪在面前的港商踢了一脚,厉声喝道:“狗日的,滚蛋 吧!” 港商如逢大赦,急忙又磕了一个头,狗逃蛇窜般朝外奔去。 圆圆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感激万分:“好兄弟,嫂子永远记住你的大恩大德 了!” 金仁“嘿嘿”直笑:“难道就这样了结?” 圆圆瞅着对方不怀好意的样子,心里就像吞进了一只绿头苍蝇般难受。尤其是 这丑鬼的笑,比哭还难看。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可眼下纵使怎样厌恶丑鬼,也不 敢得罪他,还得强装笑脸笼络他:“好兄弟,我会报答你的!” “怎么报答?”金仁淫笑着凑近前来。 圆圆一时怔住了。还没等她作出反应,这丑鬼扭动那狗熊般的身子已向她扑来, 将她压翻在床上……